《未名曲》源衣

4、无名之火

　　若儿刚走进大殿，远远便看见了他。他一袭黑衣，脸上是不变的淡漠表情。一段时间不见，他像是又有些变化。
　　此时伊诺曼和贝妮像是故意回避，于是大殿里只剩下久未见面的他们二人和几根圆柱。
　　八个月，是可以让人变得陌生的。若儿在心中默数这些流逝的日子。司楠每次的出现，都意味着会有更久的分离。而她却似乎已经习惯了。
　　若儿缓步向前走着，直到止步于离司楠还有两步的地方，她的视线一直维持在他的肩膀处。

　　司楠见若儿突然停步，略有些吃惊。“若儿。”他轻唤一声。
　　可是此时他看见眼前的她竟有一丝颤抖，“怎么了。”他问道。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任何情绪。

　　若儿闻声抬头，却正好对上司楠敏锐的目光。
　　这时，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左臂，拽的很紧。
　　若儿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他捏碎了。她试图让他放手，但每一次试探都让他更用力。
　　“司楠。”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含了出来，像是在乞求。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一步步地后退。她被逼到一个石柱上，双手肘部被他死死地按住，身体被固定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他低头，鼻尖轻碰到她的刘海。
　　“来，说吧。”司楠轻声说道，声音慵懒着。他的气息轻轻抚过她的额头，这样均匀的呼吸让她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教皇宫。”她轻声说出这三个字。
　　“我知道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两只手沿着她的手臂滑向手腕，紧紧握住。
　　紧接着，他的唇也沿着她的鼻梁滑了下来，停留到她的嘴唇上。
　　一瞬间，若儿觉得自己仿佛被火烫到了。

　　一个吻，持续了许久。
　　直到离开她的唇，他将她抱进怀里。

　　司楠低着头，他让自己的嘴巴最接近她的耳，轻声说了一句话——“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若儿没有应声。
　　“知道了吗？”他又一次用力抱紧。
　　“知道了。”她的声音像是在呻吟。
　　这时司楠仍旧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若儿感受到司楠滚烫的身体——她自己的身体竟也舍不得移开了。面对着司楠，若儿的脑海里仅存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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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儿答应司楠不去过问那些事，却总觉得十分不安。那老教皇的诏书上到底为何会写有司楠的名字？她不明白，而且……司楠也不让她明白。

　　然而事情也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
　　若儿本不想多心，可是没想就在那几天之后，伊诺曼却告诉她，老教皇的诏书上有遭人作假的嫌疑。
　　听到哥哥的话，若儿心中一惊。如果司楠被定罪，那么他必然会受到处罚……若儿思前想后，竟在不知不觉中，只身来到了双子宫。
　　这里有她要的答案。

　　双子宫本来就靠近海岸，长期没有人居住，看上去相当冷清。这天天空阴沉沉的，司楠不在宫里，若儿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离她很近。她一惊，抬起头去。原来司楠就在自己跟前。他沉着身子，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别处。
　　“我……我来找你。”若儿站起身来。
　　司楠也不看她，只是问了句：“等多久了？”
　　“很久了。”她低声回答。
　　“进来吧。以后别一个人这样待在这里，很危险。”司楠的话顿了一顿，又道：“尤其是现在。”他知道，由于教皇之位迟迟未定，大地已经开始动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有什么事？”司楠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走。
　　若儿想了想，干脆也直接点：“哥哥说三长老已经确认诏书被修改过了。”
　　“我知道。”司楠说得不带任何感情。
　　若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跟着他穿过了大殿。

　　“冷吗？”司楠背对着若儿问道。
　　若儿摇了摇头，却才发觉自己的动作他看不见。
　　“你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海风。”他轻笑一声，还是递给她一杯热水，“拿好。”然后他坐到若儿旁边。
　　若儿双手端着杯子，不说话。

　　司楠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看来你还是来找我说教皇宫的事情了。”
　　听他这么说，她也只好承认：“司楠，你知道。修改诏书的事被查出来实在很危险。”她的音调越来越低。
　　“这我当然清楚。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他直视若儿的眼睛。那淡淡的语气，却是丝毫不容反驳的坚决。
　　若儿避开司楠的目光，“可是……我、我想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想当上教皇。”半响，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为什么。”
　　此时，他看起来却是很疲倦的样子。

　　就像伊诺曼所说，男人总渴望权力，司楠也不会例外。可是若儿始终觉得抢别人的东西毕竟不是好事，那皇位本来是属于西殊卡的。

　　很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只得放下杯子，“你好像很累，那我先……”
　　忽的一声雷鸣淹没了若儿说的最后两个字，接着便是倾盆而下的雨声。大殿内骤然变得阴暗下去。

　　“这么大雨。能走吗？”他说。
　　原来司楠听到了她说的话。
　　“再待一会吧。”他看了看窗外，“雨下大了。”

　　整个双子宫此刻都浸没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

　　要是司楠真的成为教皇，这里一定就会持续是这个样子。要是没有诏书事件发生，司楠恐怕早在一个月前就成为了双子宫守护神……
　　正当若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背后环绕过她的腰间。他的脸也突然移的很近，紧贴着她。
　　“我希望，你别管这个事情。”司楠说。他离她太近，以至于连额前的发丝都碰上了她。
　　若儿沉默着。她知道他又在下命令了。
　　见她久未答应，司楠便又说了声“听话”。紧接着，他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若儿轻推开他，“那以后双子宫怎么办？它存在总有它的价值吧。”她说着，却因为司楠刚才的动作有些紧张，轻声喘着气。
　　没想司楠却是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了句：“那不如，我们今天就来实现它的价值吧。”
　　“司……”若儿已然说不话来。她的嘴让司楠封住，手脚被牢牢按住。
　　他的嘴唇没来由的迅速移至若儿的耳根处，并且一直往下延伸。
　　她的双手抓着他的后背，一直不停地挣扎着。可是他的力气太大，她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忽然间，他隐约听见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在说着——“我一直……真的……一直都……那么在乎你……”

　　这时，一切都停了下来。

　　我一直那么在乎你。可是回报我的又是什么。仅仅是一方被另一方控制住了，而不是爱。
　　半响，他在她耳边的一声叹息。

　　随着司楠的手放开她的身体，若儿觉得四肢忽然一下变得冰凉。此时明明已近初夏，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司楠触摸着她冰凉的手，只好又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若儿的头搁在司楠厚实的肩膀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要靠他的身体来维持体温。
　　对于若儿来说，似乎从小就是这样。跟司楠在一起永远都只有让自己听话的份。想去索求，偏偏自己又那么胆小。她从不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只懂得接受。对于这种方式，她早该习惯了吧。
　　现在司楠想要进教皇宫，谁也动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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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不久，圣域十二宫因为两继承人的矛盾，竟然分化成了两大派。十二宫的权力分散，让教皇宫的存在岌岌可危。
　　每次听到哥哥说起教皇之位，若儿也不再应声。那天在双子宫中，司楠早已把话挑明。也许，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提出异议的权力呢？

　　然而伊诺曼却也加入了司楠为首的诏书派。若儿虽是感到意外，却也不再吭声。但是由此一来，伊诺曼却更加告诫她们平日里要多加注意，不许随意出门去。
　　若儿心里隐隐担心，想必是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受到了威胁。

　　连续几天之后，倒是贝妮终于忍耐不住。她提出要和若儿一同去马场。可是这却使得若儿一脸为难。要知道，现在十二宫的局面不比从前。一旦离开水瓶宫，什么事也有可能发生。
　　果然，不等若儿回答，这一想法就被另一个人当即否决了——
　　“不行，我的小姐们。现在外面太危险。你们两个出门，要我怎么放心。”伊诺曼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来到她们身后，他一手拉着贝妮，另一手揽着若儿，生怕怀里的两个宝贝一不小心就弄丢了。
　　“哪有那么多事。”贝妮不依他，硬要若儿陪她去马场。
　　伊诺曼无奈，只好答应，但是要求她们在天黑之前回水瓶宫。

　　马场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以前她们二人在人间经历生存考验的时候，也曾被分到同一组，而马术是她们的必修课。

　　在上次圣域大战中，众神曾经流落到人间。他们在经历了人间诸多苦难后，留下的那部分才最终获得了圣域的生存资格。而这个人间的生存考验，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习惯。也是因为某种原因，以致现在除主神以外的神权，也全部成了世袭。

　　若儿正牵来自己的马，却不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说着——“雅典娜七世，也会在不久后即位。莫非，真的是她？”
　　此时贝妮也仿佛听到了同样的话，不自觉与若儿的目光相遇。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乔艾老师。”贝妮喊道。
　　这时，不远处黑发黑眼的女人回过头来，看到她们，侧头微笑。乔艾有着陆上圣域的祭司头衔，以前她曾担任贝妮和若儿的马术老师。

　　在与老师寒暄了几句后，若儿和贝妮便骑着马离开了。但是，刚刚听到的话却在若儿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雅典娜七世竟然也要即位了。”贝妮这时突然开口，让若儿一惊，原来贝妮也在意这件事。
　　其实十二宫的人都心知肚明，一旦雅典娜七世即位，那么教皇的权力多少会受到约束。
　　只是不知道这个继承人会是谁。
　　如今教皇之位的争夺已经让十二宫一团乱，这下事情似乎更麻烦了。

　　“怎么了若儿。还在担心司楠的事情吗。”贝妮突然说。
　　若儿点点头，贝妮似乎十分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相信司楠，这是他的事。”贝妮对若儿说着，“或许，他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难言的苦衷吗……若儿心想着。对于司楠的过去，自己不知道的实在太多太多。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权力了解他的苦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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