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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Chapter 57 大风起兮云飞扬 ...

  •   Chapter 57 大风起兮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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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谙悉世故却卓尔不群的鱼和阅尽千帆尤襟怀洒落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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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白里温柔地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
      ——汪曾祺《人间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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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卷起的砂石拍打着男人的裤腿,他皱着眉拿起手机,语调却是和表情迥异的阿谀谄佞,“喂,陈先生,我已经到了,您稍等。”
      电话里的嗓音低哑苏懒,“天寒,注意保暖。”
      邓先生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微微一笑。京圈陈家这条线,他势在必得。
      罗云熙数次化险为夷,风头正盛又如何,还不是蟠木朽株任人鱼肉,一旦陈家的资源就位,他有的是利用舆论之风搞垮罗云熙这类青年剧作人的方法。
      邓先生摆出礼贤下士的态度,彬彬有礼地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带自己走进这间素雅的四合院。
      一入门便是落了雪的月拱门,冰封的蓄水池清明透亮,反射出清明的日辉。走过木质连廊时,雪子纷纷扬扬地被风吹进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邓先生看见紧闭的厢房门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去东厢房?”
      管家点头致礼,伸展手臂作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先生上楼请,家主在画室等候。”
      邓先生环顾了一圈四周:一楼背阳,四角都立了暖黄的方灯,鹅黄纱帘拂过黑漆书桌上的迎客松盆景,幽静雅致。想来是陈先生文人墨气,单独辟了间厢房修身养性。
      暖气开得足,屋内有些闷热,邓先生脱了外套交给管家,理了理领带款步上楼。
      雕窗缝隙透过来的光线在台阶上晃动,他却莫名被缝隙里漏出来的寒风吹得发慌。
      是了,从最近爆出来的消息来看,陈先生的小儿子和罗云熙关系匪浅。
      虽说陈飞宇这样清贵的Alpha最不缺的就是绯闻,可哪怕只是惺惺相惜,陈飞宇抱着那个疑似罗云熙的神秘人时,眼神中的温柔也是藏不住的。
      不过罗云熙一个三十多岁毫无背景的男人,又是个一副软硬不吃的臭脾性,除了一张还算英俊的皮囊,一无是处,定是合不了这样年少的Alpha的口味的。
      许是这位小公子像了母亲,单单是漫不经心地站着便让人觉得缱绻多情。
      总之,等一下还是规避他和罗云熙之间的纠纷为上,免得坏了先前的好印象。
      一走上楼梯,又一位侍从为他指明画室的方向,他踏过松软的地毯,敲了敲画室的木门。
      “进来吧。”
      邓先生蹙眉。这个声音和电话里有些不一样,苏懒中带着舒朗的少年气。
      他暗自宽慰自己不可能是陈飞宇的,那是连弱冠年华都没到的少年,绣花拳脚稻草包,怎么可能是那位对于圈里的利益链了如指掌的陈先生。
      木门并未关严实,轻轻一推便进入别样天地:
      墙面皆是木质,挂有三两字画;
      居中首联“后皇嘉树,橘徕服兮”,笔力不足,却有诚心;
      左侧立着仿制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屏风;
      正当面的是龙纹镂空的隔断,悄悄往里窥视,见得烂漫日辉中的陈年画架,斑驳了细密小刀划痕。
      “陈,陈先生?”
      隔断自动移开,画架后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邓先生请。”
      屋里还有其他人?
      尚不及他想下去,他便看见了扶住画架边框的手:指甲修齐粉润,白皙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扣住画架,看得见鲜活的汗毛。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步,“你,你!”
      “邓先生既然是来谈生意的,为何不再称您了呢?”听得橡胶和地板的摩擦声,画板后平移出来一位清俊的少年。
      玻璃窗里流泻进来的日辉为少年柔和的脸颊涂抹光晕,他坐在轮椅上低头移开画架边的调色盘,只穿了件单衣,璎珞流苏配饰从衣襟垂落,腿上盖着金丝八宝彩凤毯,显得单薄又孱弱。可他的头发短而锋利,抬头之时,星目融淬了犀利的北风,连微微上扬的唇角都令人不寒而栗。
      谈生意?
      “难道,难道令尊已经让您涉足圈内事务了?”
      “您是说陈先生吗?”陈飞宇抬起左手挡住嘴巴,云纹尾戒衬着他白嫩的肤色,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淡的灰影,看上去只是个漂亮的小少年。
      邓先生长于斡旋,马上调整好表情,“您有所不知,这几个月邓某虽只和令尊在电话里交流生意,但毕竟是大单子,还希望能得到令尊亲自指点。”
      都说陈家小少爷性子温软,不喜争抢,应当是个好打发的。
      “您说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少年的声音清朗软糯,下一秒却忽然低沉,“这个不好。”
      赫然是他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邓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您就是陈先生啊,邓某失敬。”
      陈先生和自己议事时处处周到、眼光长远,居然是才19岁的陈飞宇!
      退一步,如果是陈导对陈飞宇的细心指点才让他如此敏锐,那么陈飞宇突然叫自己来面谈,到底是为了什么?
      “邓先生请坐。”陈飞宇指了指旁边的木椅,他讪讪地坐下,管家走进来奉了一盏茶,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奇怪,那这个管家叫的家主就是陈飞宇了,他上有长兄,也没到成家立户的年纪,为什么会以家主相称?
      还是说他有意用陈先生的身份蒙蔽视线来降低怀疑……
      邓先生还没想明白,陈飞宇就慢慢悠悠地开了口,“传真我已经看过了,稍后或许会签名,小寒刚过没几天,纵是清茶,也先喝着暖暖吧。”
      邓先生见他客气,依言抿了清茶。
      怪不得他搞错,陈飞宇这文邹邹的京片子和陈导实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飞宇啊,你专门叫我来你们老宅是要商量什么?”陈飞宇毕竟还是个学生,他也自恃身份,觉得可以和他套近乎。
      哪知陈飞宇完全不买账,“既然是做生意,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您叫我陈先生就可以了。”
      邓先生被暖气风热得有些头晕,脸色却不崩,“陈先生何必这样生分,邓某也算是17年您一入圈就和您结识了。”
      那时他已经小有名气,还和陈飞宇碰过杯,虽然那天陈飞宇与他碰杯后并未饮酒,神色也凉薄,但至少还算认识。
      陈飞宇挤出一滴橄榄绿丙烯,用干燥的笔刷把它颜料盘上原有的拿坡里黄混合,他移了移画架,低头在画布上涂抹,不紧不慢地说着:“我本来并不打算打扰您,只是前几天发生了事,有点琐事想要当面问问您。”
      邓先生喝了口清茶让自己在莫名的晕眩中清醒起来,“您请问,邓某一向对合作方言无不尽。”
      陈飞宇抬眸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茶盏,转回视线换了细笔自顾自地描摹勾线,“我要撤换中视的资方。”
      木纹地板溅起琥珀色的茶水,邓先生连忙扶稳茶盏,一口饮尽清茶压了压惊,“您是和中视的工作人员有过节吗?”
      陈飞宇舔舔下牙,想到云熙不准自己随便舔嘴巴,又乖乖收势,“您不也是吗,我想我们俩会和那家公司过不去,应该是因为同一个人。”
      邓先生揉揉眉心,“您说笑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样啊,那邓先生请回吧。”陈飞宇专注地画着画,并不因为他的回避感到无措。
      “合,合同……”
      陈飞宇洗洗刷子,“过几天再说吧,既然邓先生诚意不足,我也不敢担下这笔生意。”
      原来是在考验他,会不会陈飞宇和罗云熙的绯闻就是他特意放出来作为试探的?也对,脂环粉绕的陈飞宇怎么可能看上罗云熙呢,他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一定是假消息了。
      陈飞宇和罗云熙也是对头,这倒有意思。
      邓先生靠到椅子上抱住胳膊,“陈先生都这样说了,那邓某也开诚布公,不过呢,我和那位员工并非死对头,只能说是有旧。”
      陈飞宇右手抖了一下,颜料溢到勾线外。
      多大的脸配说他和云熙有旧,那年他敢在走廊上权色交易,现在就敢颠倒黑白。
      “说说看。”
      邓先生看见窗前沉着的少年,晕眩更甚。
      陈家会主动和他提合作,说明他们绝不是明面上清清白白不问世事的神秘家族。以陈家的能力要调查他并非难事,现在估计是在他和罗云熙的事上没有全调查清楚,借此试探。
      区区陈飞宇,不足为惧。
      他以一个Alpha的挑衅姿态昂起下巴,“您也是一个Alpha,应该有感觉到,他闻起来很香不是吗?”
      陈飞宇拿起刮刀抹去涂错的颜料,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情绪,“普通沐浴露的味道罢了。”
      “不见得,他很会隐藏。”邓先生摇头,“我曾在一次宴会上闻到过一阵不错的花香,你知道,独属Omega的。我一直在找这个香味的主人,巧的是17年在剧组的时候,我居然在汗流浃背的罗云熙身上闻到了非常相似的味道,然而他是Beta。”
      陈飞宇看了眼手表,“我想以您的个性,应该会开始试探他。”
      “陈先生真是玲珑心思。”邓先生调侃着,眼神渐沉,“可是除了那一次,我再也没有闻到过他的气味,甚至连靠近他都会被嘲讽,一只凶狠的黑猫也没他犀利。”
      [可是对于我这样尝过不少美人的Alpha而言,罗云熙越是不屑一顾,我就越是想砍去他锋利的爪牙,打断他刚直的脊背,看他在我身下无力挣扎的样子。]
      陈飞宇听见邓先生不自知地开始说出心里话,把画笔扔到水桶里,撑着轮椅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一下子挡住了窗户里透过来的光芒。
      “您为什么站起来了?”
      陈飞宇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平静又淡漠,“接着说,我核对核对。”
      这位公子水不浅。
      果然是在考验我。
      邓先生想起罗云熙嘲弄自己时淡漠的表情,咬牙切齿,“他还算识趣,没在剧组和我起过正面冲突,倒是我后来听说他和沪圈的乐导等人结怨已久,借此打压打压他,看他憋屈的表情也挺有意思。”
      陈飞宇捻了捻纸面,“看来您是没有打压成功了。”
      云熙岂会束手就擒,他要是看人不爽,定然寸步不让。
      邓先生被戳中痛处,仰头看着书柜边俊秀的少年,“那时是没成功,不过后来我在乐导的提醒下抓到了一个把柄。说起来那个人您也认识。”
      陈飞宇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贪婪的笑脸。
      “罗云熙曾在16年年底的时候和颢然打过架,奇怪的是只有颢然受伤了,你觉得这样的料,怎么编纂才能让颢然的粉丝不撕罗云熙呢?”
      陈飞宇左手背在身后开始倒数,“然后您在18年他的风头压过您的时候,以此为柄遏制初露头角的罗云熙,让他不得反抗。”
      怪不得小高哥哥会好奇云熙为什么会蒙尘这么多年。
      “陈先生好生聪明,可惜他的观众缘还不错,最终也只是截了他几个片约,没让他那会儿就坐上正导的位置。”邓先生眼神冷下来,“他好像还挺享受在副导的位置跑,我偏不让他如意。”
      “那邓先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邓先生双手合十交握,“既然您和他也有过节,邓某非常荣幸借陈先生之力解决他,届时除了罗云熙,其他都是您的。”
      面前的少年唇角扬起,冷笑一声,“哼。”
      邓先生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屏风后冲出来的警察团团围住,冰冷的镣铐清脆地落锁,他瞪大眼睛,看见陈飞宇用手背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警察,“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我有一点私怨要结算。”
      刺鼻的颜料水从头顶滴落,邓先生猛然清醒过来,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他连忙抬头辩解:“那,那都是我随口编造的警察同志,你们可以咨询我的顾问律师,我和罗云熙并没任何关系。”
      警察拿起他手边的茶盏,“邓先生,您知道这里面放了什么吗?”
      “嗯?”
      “C17H21NO4,东莨菪碱。”陈飞宇把颜料桶递给管家,用热毛巾擦了擦手,“一种吐真剂。”
      邓先生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你,你怎么可以对我用这种审讯药剂,我要起诉你!”
      陈飞宇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能在这么多警察的默许下对你用药,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警队代替他回答,“我方已得到海淀区人民法院的逮捕证,北京时间14:38,您的所有罪状均被核实,现予以逮捕。”
      “所,所有罪状?”邓先生愣了一下,双手愤恨地抓向陈飞宇,被警察严严实实地拦住了,“陈飞宇,你派来的人全是间谍!”
      “我本来在忙其他事,不打算这么早动你。”陈飞宇披上外套,“我暗示过你了,不能动罗云熙。既然12月底你还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别怪我们先拿你开刀。”
      “我们?你和罗云熙什么关系?你们狼狈为奸!”
      “和云熙没关系。”陈飞宇坐回轮椅上,对于他的困兽之斗视若无睹,“顺便告诉你,我要撤换中视的资方是因为他们压榨员工薪酬。
      罗云熙,从生出来就只能是我的人。
      而你,不配。”
      管家推着陈飞宇离开,邓先生看着自己手上粉色的颜料,颤抖起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呼啸的北风刮的窗户唥唥作响,被镣铐锁住的男人抱头嘶吼。
      “起风了。”
      警察姐姐走上前关好窗门,回头时看了眼画布:
      是一株挂着雨露的芙蓉,淡粉的菡萏舒舒朗朗,叶子泛着暖黄的光泽,清丽又自在。
      再也不会被大风惊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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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天黑了,云熙,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医生说为了让你药效尽快过去,还是不见我的好,半个月了,你有好一些吗,现在阿瑟腿伤也好起来了,告诉你也不会让你很担心了。
      陈飞宇把轮椅转到灯光下拍了几张照片,修完图加好滤镜发送过去。
      “3,2,1。”
      微信视频聊天的请求随着倒数的结束响起,陈飞宇忍住得意,接起电话,“晚上好云熙。”
      屏幕里只看得见罗云熙藏蓝的羽绒衣,“等一下啊,我的眼镜嘞?”
      陈飞宇哭笑不得,“你挂着呢。”
      屏幕另一端的人凝滞片刻,戴上眼镜推了推,眯起眼睛凑近镜头仔细地审视着陈飞宇,“说,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让哥哥心疼心疼你。”
      活像个穿针引线的小老太太。
      陈飞宇被逗乐了,“不告诉你。”
      “合着您半个月一个正经消息就是来让我担心的呗。”罗云熙戳了一下屏幕,“到底怎么回事,都降服了轮椅君当您的坐骑了?”
      陈飞宇嘟起嘴,“你不许笑我。”
      “我应该不会笑。”
      “拍戏,我对冰面有独特的吸引力……你看你就是笑了!”
      “我错了我错了,”罗云熙手动压下嘴角,“医生怎么说?”
      陈飞宇的眼神温柔下来,“嗯……你答应我一个愿望我就告诉你。”
      “一百个也答应,说正事。”
      “不,一个就够了。”陈飞宇笑了一下,翻转摄像头给他看了一下自己晃动的腿,“不要紧,快好了。”
      对面的猫猫看见他的伤势剑眉倒竖,“你这几天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就瞒着我你受伤的事,你,你……等着!”
      陈飞宇晃了晃腿,“这几天在处理一点琐事,对不起嘛,然后云熙,你闭一下眼。”
      罗云熙无可奈何,摘掉耍宝的眼镜抬起左手挡住了眼睛。
      陈飞宇转回摄像头摘掉帽子,露出利落的短发来,“睁眼吧,你男人帅吗?”
      屏幕里的罗云熙分开中指和无名指偷看了一眼,接着把手下移捂住了嘴巴调整表情,“嚯,剃头啦。停停停,摆个好姿势,我截图呢。”
      陈飞宇无语地配合他凹造型,顺便询问:“绷带怎么还没拆,手上有好一点吗?”
      罗云熙偷偷摸摸地四处张望了一遍,压低声音,“早就好了,只是这几天转场体力活多,我让医生再给我缠着的。”
      说完他还神神秘秘的比了个嘘,“秘密,晓得不?”
      陈飞宇弯起眼睛,云熙,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回。
      “你居然是装的!”
      对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悲愤的哭诉,紧接着是一堆东西倒地的声音,几声尴尬的招呼:“罗帅”“熙哥”“嘿嘿嘿,路过路过。”
      陈飞宇迅速捕捉罗云熙额头上的“#”号,隔岸观火地看着罗云熙收拾这些偷听他们俩的朋友们。
      “挺闲啊。”
      小施深得罗云熙真传,“不是啊,这关心您的人生大事怎么能说是闲事呢。”
      “人生大事”这几个字逗笑了陈飞宇,“云熙,既然都听见了,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做好准备。”罗云熙提醒了一声,把镜头转向那团姿势诡异的哥哥姐姐们。
      不就是见你的朋友,要做什么准备?
      “金鱼,我的速速救心丸呢!”
      “莫分莫分莫分,这真是陈飞宇吗?”
      “是谁说陈飞宇只是一般好看的,这是一般好看那我是什么!”
      ……
      懂了,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飞宇礼貌地打招呼,“你们好,还在忙吗?”
      那团哥哥姐姐们听完他的声音,安详地摊成了一张饼,“原来这就是Top A的魅力。”
      罗云熙摸摸下巴断言,“阿瑟,他们在夸你帅!”
      突然被夸闹得陈飞宇耳垂微微泛红,小年小金一群人被他害羞的样子萌得互相搀扶,“啊啊啊。”
      “孩儿们,还有不用抢救的吗?”
      真路过的老辛拿着传真从“饼”下挣扎出来,“小罗,阅文邀请你去参加的函电,签个字。”
      “不必了,我不去。”
      陈飞宇抿唇,看见面饼一个个站起来询问罗云熙,“为什么不去啊?”
      罗云熙理所当然地一笑了之,“如果我是个演员,那我参加这次盛典义不容辞;可我只是一个幕后工作者,没有演员明星那么大的影响力把正能量传播开去,去了反而影响我们静心做剧。”
      陈飞宇垂下眼帘。
      如果,云熙是位演员……那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经历一个很精彩的人生的。
      你在舞台上时,点一点足尖是上摘九天星,挥一挥手臂是下探海中月。
      你在剧组里时,翻烂的剧本和分镜是黄金屋,精心拍摄的画面胜颜如玉。
      只是如果你是演员的话,云熙,阿瑟还能认识你吗?
      “咳,还有事吗?”罗云熙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陈飞宇浅笑一声,“哥哥姐姐,云熙哥哥他腿上也有些伤,要是真有什么重活了,有劳你们照顾他。”
      小施连连点头,“必须的。”
      “那哥哥姐姐们晚安。”
      “晚安飞宇晚安飞宇。”“罗帅,你们好好聊,剩下的活就交给我们吧。”“小罗,快点给我消息,我已经想好要怎么怼营销号了。”
      刚刚把一群罗云熙麾下的工作人员萌吐奶的小甜豆从轮椅上撑起来坐到床上,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云熙,我今天干了件坏事。”
      “嗯?”
      陈飞宇靠到被子上,“我开始收网了。”
      对面静了静,陈飞宇埋进被子里等待着。
      他看过邓先生罄竹难书的罪状,知道他罪无可恕,可是亲手让一个人锒铛入狱,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很多晦涩的文学作品里,是非黑白都是模糊的。可是歹念不该用他人的鲜血来承担。阿瑟,警察逮捕他,不止是为了惩戒他的罪行,也是为了保护尚未被波及的人。”
      陈飞宇注视着罗云熙温柔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听见他坚定的声音:
      “没有条条框框可以保证绝对的正义,但我们一直在不断地趋近正义。”
      罗云熙扯起嘴角,“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错在我。
      对不起啊阿瑟,因为我的缘故,还是让你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看到了这些黑暗的事。
      真的,舍不得让你知道这些的。
      “云熙。”
      “你说。”
      “你装笑的时候很像小熊□□。”
      憨憨傻傻的,一心想让阿瑟开心一些。
      罗云熙的表情忽然尴尬起来,“说起来,那只熊天天……”被熙熙捶。
      “天天?……天天跟你睡!”陈飞宇坐起来,“不是吧,我都没有和你……它先占了便宜!”
      罗云熙没跟上他的话题转移速度,“哪跟哪呀?”
      陈飞宇看了眼日期,叹气,“对了,我明天要去维也纳,可能回你消息会有点延时。”
      “明天!那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快去睡快去睡。”
      “睡了有奖励吗?”
      被陈飞宇眨巴眨巴眼睛萌晕的罗云熙移开手机,勉强铁面无私道:“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好,以后再问你要。”
      债多不压身罗云熙毫无畏惧,凶巴巴地呵斥,“还不快睡!”
      你看看你,连再看一眼阿瑟都不敢了。
      “晚安云熙。”
      屏幕里的人悄悄看着他,“晚安阿瑟。”
      陈飞宇淡淡地笑了。
      虽然他和罗云熙有那么多身份,其实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在辛苦了一天之后互道晚安的恋人。
      舆论的喧嚣沸沸扬扬,整顿的风气方兴未艾,明明都和他们千丝万缕,明明都被他们行针步线,却又都与他们无关了。
      -----
      星河渐落,风露立初阳,万里长风护送少年远行。
      是长路必经,是人生必历。
      是他们最后一场分别迎接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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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1(又名贼负责任电视台):
      罗老师:题记的寓意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以演绎,不讲了,课后自己去看。
      小陈同学:罗罗,看不懂。[委屈]
      罗老师:[开小灶]一个解释是说,在是非极度分明的时候去寻找不同地方的声音,在百家争鸣的时候自己能分辨出长……谁是罗罗?[捏开小河豚的脸]以下犯上!胆大包天!
      小陈同学:熙熙,你怎么说得就没一句阿瑟听得懂的呢?
      罗老师:中庸!够清楚了吗。[拉起小河豚去锻炼]再叫熙熙晚上自己睡!
      小陈同学:[边跑边哭]嘤嘤嘤云云~
      罗老师:造孽啊,为什么我拿着《母猪的产后护理》在讲这么哲学的知识。[躺倒]
      小陈同学:还,还有几圈?[救救孩子]
      贼负责任罗帅拿起喇叭:卡——罗老师你干啥子呢,把孩子累成什么样了!
      贼负责任小陈导演按下打板:云熙,不怪罗老师,因为我们是贼·负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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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2: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屈原《橘颂》
      灵均先生所颂的橘树纷蕴宜修,句句颂橘,句句非橘,生机盎然、初心不悔皆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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