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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姜怡掉下一颗泪,天上就坠落一颗星。
      周廷仰望着星空,心想难怪今夜星光稀疏。夜色暗得浓密,连伶仃的星星都看不见,许是知道世间痴男怨女,干脆成双成对休假去,不再高高在上俯瞰人家,给人留点体面。
      夏天的夜晚是有风的,只可惜眼泪织成的网密不透风,将他密密麻麻包围住,感觉不到凉爽,只觉得喘不过气。

      爱情不止有发糖,破碎也很正常。这个道理他当然知晓。只是,他想起她哭红的眼,想起她在他怀里柔软呼吸,想起她看到他亮起的眼睛以及飞奔而来的怀抱,想起初次见面告别的夜晚飘飘扬扬洒下的花,想起那个隐秘的月亮,他心绪不宁,方寸大乱。
      周廷握着杯的手一下又一下往嘴里灌。

      徐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闷声喝酒,有些同情。
      他和谢元对视一眼,有些气愤地开口,“不怪你生气呀,姜怡不厚道啊,这是为了工作连男友都不要了?”
      此话一出口,原本埋头喝酒的周廷眼神倏尔锋利,望向徐皓。

      徐皓不敢再指名道姓指责姜怡,强撑着继续嘟嘟囔囔,“不就是两年港城工作吗?s市和港城这么近,有什么好不能等的。”

      周廷垂下头,有些无力地摆摆手:“别这么说她。”他顿了顿,和兄弟坦言:“我当然也生气,气她一声不吭为自己找好后路……也气自己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徐皓觉得不过是两三年的异地,感情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姜怡却不敢信他,她去港城,凭什么觉得他不能等她。别说港岛的距离不远,哪怕远,哪怕不舍,他也绝不会让她因为他,放弃自己想要的事业。她想要全部的爱,又凭什么觉得他不会给,就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酒。
      只是,现在涌上心头的更多是心疼。心疼她不懂得索取,心疼她没有勇气,心疼她太知道分寸。

      见他神情寂寥,谢元干脆开口:“既然放不下,怎么不去追回来呢?”
      徐皓在旁边附和:“对呀,误会好好说一下,解开不就得了。”

      周廷摇头。不是那么简单,之前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现在已经不是他爱不爱她的问题,是她得先找回自我。好的爱情是,你先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自己首先是一个独立成熟的人了,再去和爱人相互体贴、互补。

      见他摇头,兄弟到底还是心底向着他,徐皓半抱怨半试探,“天涯何处无芳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放心兄弟,你看看我就知道,过阵子就会好的,时间能治愈一切情伤。”他的恐女症都能在时间的作用下自愈。
      果然是好兄弟知道怎么往人心里扎刀子,周廷想到他们就这样分手,数年以后各寻新欢,不由捏紧了酒杯,丝丝痛楚与不甘由心底蔓延而来。
      从小到大,他家境优越,读书工作都一帆风顺,似乎得到对他而言太过简单,平平无奇,失去对他而言也太过少见,得到和失去的概念对他来说没有太多的概念。
      唯有姜怡,让他逐渐明白这两个词的真谛,得到她的时候他满心欢喜,并在日渐相处中越来越喜欢;失去她的时候,他愈发痛恨自己。
      他眼神望向夜空,慢慢松了拳,他不会让自己在几十年后想到今天强行让自己释然。

      谢元制止徐皓再说话,干脆地举杯。伤心最大的建设性在于明白那颗心还在老地方。人们往往不是走不出来,是不想走出来,心底难免存有一丝执念,曾经的心动那样强烈,猛烈的欢喜那样真实。

      周廷与他们碰杯,一口干掉又继续往杯里倒酒。

      酒瓶撞击哐哐当当,填不满心底的空洞。
      那就找回那个人吧。
      爱是想触碰却伸回手。
      再等等。给她足够的空间,同世界周旋,给她自由,等她成为她想成为的更完整的自己。

      天亮了又黑,明月总是高高挂在天上。
      姜怡用了几天时间将手头上的工作全部收尾,又体面地同原项目组前辈告别,还剩一周时间去港城报道。
      她独立买了份保险,把重要信息放在邮箱里定时发送,ins里设置了紧急联系人,给姜升和小果同步分享所有行程。四月的最后两天,她飞去阿拉斯加—-传说中的极光之都。

      她想去看看极光。

      极光大巴车摇摇晃晃,载着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冰天雪地,视野开阔。
      她把自己包的很严实,帽子、围巾、耳罩、保暖手套、墨镜,装备齐全,毛茸茸的袜子,防水的UGG,最外面是冲锋衣。并不突兀,基本上同行游客都是这副装扮。气温太低,手机会被冻关机,她干脆不带手机。
      第一个晚上,他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最终司机宣告今晚不会有极光了,所有人悻悻而归。
      第二个晚上,大巴摇摇晃晃重新出发,坐在姜怡旁边的男孩子陆可兴是和同学一起来的,很年轻也很有活力。他数次和姜怡搭讪,姜怡只是礼貌性回应。
      陆可兴似乎看不出姜怡冷淡的脸色,“你知道吗?今天已经是四月的最后一天,如果我们今晚等不到,今年就见不到了。” 据说极光最佳的观看时间是8月下旬到4月结束,到了五月份进入极昼,再想看到极光就很难了。
      姜怡闻言皱了眉,礼貌性点了点头。
      她将头转向车窗一侧,望着窗外的雪地,在心中默默祈祷,“所以拜托了,让我见到一次吧!”

      游客们下了车,在雪地里精心调制摄像设备,安心等着。
      那天接近凌晨,随着一声惊呼,“it’s coming.”所有人抬眼看天空。

      一道光,飘忽不定,跳跃而来。流动的色彩铺满天空,比丝绸更细腻,比山河更澎湃,没有规律、凌乱,似乎自有它的生命。
      这是一场宇宙赋予世间的洗礼,深浅浓淡、隐显明暗,鬼斧神工。从刚刚能看得见的银河星云般的亮度,一直亮到满月时的月亮亮度,越绚烂越清晰,恍惚以为是天堂。

      有人匍匐在地,有人呆立原地,迎接这场生命的朝圣。

      姜怡突然就泪流满面。梦里的清辉黯淡,心上月已经变为天上月。

      陆可兴站在旁边,看着身旁年轻的女孩子泪盈于睫,感受到自己的心疯狂跳动。
      他突然开口,不顾她之前的冷淡:“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先用情诗情词裁冰,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酒来煮,如果失恋,就一把大火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
      他笑得邪气,眉目清俊:“小姐姐,要不要和我迎来一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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