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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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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久久凝望着日奈森亚梦还在不断添加点缀的画作，连嘴里的棒棒糖已经消耗殆尽也没发现。
太疯狂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一股庞大的无力感和自羞巨浪一般将他淹没，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他实在是太傻了，真是一个智障，还是一个骄傲的智障，在前六年以拥有“上一世的‘知识记忆’”为傲，认为其他同龄人都是无知的小孩子，自己是特殊的。
——真的是傻逼！傻到极致，傻到可笑！
在他为自己表现出来的“智慧”沾沾自喜的时候，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哦，看哪，这个小傻子竟然还因为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那么得意？”
是了，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一阵应该是清爽的秋风吹来，乱步却觉得浑身发冷，脑中皆是想象中，他人在暗地心底嘲笑他无知的话语。
‘大家都很厉害……不。’
‘他们都是普通人，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而我，是普通人中，智商低下，只能靠着上一世的知识记忆伪装成普通人的智障儿。’
‘父亲母亲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吧，所以拼命地想要让我以为自己和大家一样，不想让我知道自己是个智障的事实，而我所尽力想出来的，都是大家看一眼就知道的事。’
‘千秋、日奈森，她们亲口说过“这种事一看就知道”，“我是个普通学生”，但事实上，他们所做的已经超出我对普通人的理解。’
‘很明显的，她们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特别是日奈森，当她说出“我是个普通学生”的时候，所表明的无疑是“我和大家都是一样的”。’
‘自始至终，都只是我在自傲，自傲自己的“记忆”，自傲自己的……愚蠢！’
真的是，愚蠢。
他竟然还质疑父亲母亲所说的话，还将自己放在更高位。
他哪来的资格这样做？他连做一个普通人的资格都没有啊！
日奈森亚梦落下最后一笔，她伸了伸手臂，舒展腰部，站起来，正欲收拾工具。
乱步想跑。
他迈开脚步，逃跑一样，向着来的路冲去，仅仅半分钟时间，就冲出了这个小小后花园。
与之伴随的，还有叫醒住宿生的响铃。
距离上课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乱步需要回到教室所在的二号教学楼。
……那个教学楼在哪？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中，与周围填满的自讽自卑格格不入。
同时，伴随这个问题的，还有更多更多的自讽，一下子就把“教学楼在哪”给淹没。
‘我连自己的教室都不知道啊。’
‘普通人可不会这样。’
‘早该发现的，我是个智障这个事实。’
现当下，找人问路是很好的办法，但是乱步不想这样做——一旦问了，别人就会知道他是个智障的事实。
现在是刚开学，他还没在学校同学面前表现过那种智障行为，关于自己是智障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只能用有限的智商和那些知识分析出来了。’
乱步能够依靠的，只有脑子中，让他在外勉强维持“普通人”身份的知识记忆。
‘和我一起入学的新生普遍身高比其他年级的学生身高较矮，因为是开学头一天，还没受到学校毒打，会有兴奋好奇的表现，一般表现为：四处看，四处逛，目光移动频繁，书包校服崭新。’
根据记忆里新生的表现，乱步找到几个符合的人，看着他们走进一座教学楼，正准备拔脚跟过去时，又硬生生止住。
‘这是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在我看来是天才的人，在这里却是普通的，所以我刚刚的标准并不适用，书包和衣服崭新可以说是开学新买的，目光频繁移动可以说是对久别两个月的校园怀有想念，想要看看有没有变化，四处看四处逛也是同理，身高差在这些标准里是最不靠谱的，有的人成年了都没小学生高。如果我刚刚跟过去，万一走错了，我其实是个智障的事实就会暴露，父亲母亲也会因此丢脸。’
‘说起来，日奈森早上已经知道我是个智障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
心里刚想到“反正日奈森只是来秋游的志愿者，没多久就要走了”时，不久前给予他极大惊讶和打击，以至于他认识到自己真实一面的粉发少女出现在乱步身后，手放到他肩上。
“又迷路了吗？”日奈森亚梦问道。
乱步的身体在被她触碰的瞬间僵硬起来，他有些机械化地转过头，看向日奈森亚梦。
这个粉发少女已经把发饰换回红色十字，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额、那个，我……”
“我可以带你去教室哦。”
乱步一愣。
比起自己胡乱摸索，有一个早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智障的人带路，或许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意外？
“来吧。”日奈森亚梦抓起他的手，向着刚才那几个学生进去的教学楼走去。
“……谢谢！”乱步沉默过后，语气略有激动，尾音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诶？不用谢，帮助别人是应该的嘛。”她一副做好事是我的义务的表情。
这句话落在乱步耳里，就变成了：“帮助智障儿不是应该的嘛”
“对了，”将乱步带到班级前，日奈森亚梦突然说：“早上我不是说想要和你聊聊吗？现在有时间吗？”
‘是要说关于我是智障这件事吧……’
乱步预想着，此时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睁开，一副要面对现实的模样，语气有些颤抖地说：“当然有时间。”
日奈森亚梦：？？？小弟弟你咋肥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心中疑惑归疑惑，日奈森亚梦准备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时，乱步身后的教室另一侧窗户外，飞过一颗被打上叉叉的彩蛋。
她原本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部吞回肚子，换上着急的表情，对乱步说：“抱歉，我突然有事，下次有时间再聊！”
说完，日奈森亚梦还没等乱步回应，便快速冲出教学楼。
乱步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沉默几秒，走进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