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引》弄萧人

18、花魁（下）

　　流沙漫天飞舞着，一阵旋风席卷而来，夹着沙砾，打的人双眼生疼。

　　一望无际的尽是黄沙，偶见一丛碧色，宝石般镶嵌在金黄的大地上，也一如宝石般稀少。

　　身边的骆驼缓缓坐下，驼铃叮当，伴着簌簌的风声，消散在广袤的天地之中……

　　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从骆驼上下来，修长的手指摸摸骆驼的头，小麦色的皮肤在炙热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你又在练琵琶……”

　　“呵呵，你放心，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粉衣少女转身，报以灿烂的一笑，刹那芳华。

　　“鬼丫头”宠溺的摸摸粉衣女孩的头，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支萧。“我们来合奏一曲如何？”

　　“好啊！我好久没和你合奏了呢……”自从那件事之后……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但是两人显
　　然都想到了什么，双眼都黯了黯。

　　琵琶声起，清脆如小溪叮当，缠绵如细语呢喃，忽而悲戚，忽而舒缓，忽而欢快……

　　箫声随之而至，琴瑟和鸣，粉衣飘飘，白衣相随……

　　丝竹声中春意盎然，屋外的漫天黄沙也被他们视若无物。

　　“偃月……”琵琶声停，女孩朱唇轻启，“你的萧声真是越来越好听了，改日教我吧。”

　　“呵呵，为何要学啊？你现在身子还弱，尽量多休息。”偃月轻笑，双眸中带着浓得化不开
　　的温柔。

　　“若是哪天你不在我身边……我还可以自己吹给自己听啊！”女孩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
　　道。

　　“你若想听，我便吹与你听。”他收起手中的萧，手臂有力的环住女孩“我发誓，我不会离
　　开你，无论你在何方，我都会找到你……”

　　“你说的，你要记住哦……”粉衣女孩轻声笑道。

　　风沙更甚，迷了双眼。白衣男子抹了抹眼角的水滴，不知是风沙造成的，还是……

　　伸手挡住耀眼的阳光，偃月睁大了双眼，入目依旧是漫天的黄沙，在同样金黄的地上来回翻卷，飞舞……

　　没有粉衣女孩的笑颜，没有二人的琴瑟和鸣……

　　嘴角挂了一丝苦笑，偃月把头靠在骆驼身上，心中暗道：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在何方，我都会找到你……只是，流沙，流沙，漫天飞，谁为你憔悴？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在小巷响起，一个人打开木门，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不知姑娘找谁？”

　　“我……我找苏弦。”一个柔弱的声音从纱笠后传出，听得人心神荡漾。

　　“好，你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利落地关上门，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院内传出。陵香手中绞着手帕，在门外走来走去。

　　　　“吱呀”一声，门被再次打开，“姑娘，我家主子有请。”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多谢了。”她甜声道，还顺手塞了个银子在那人手中。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小的应做的，倒是多谢姑娘了。”那人赶快把银子收起，还不忘往左右看了看。

　　“小的来给姑娘带路……”说罢，他走在陵香前面。其实邀艳楼并不很大，只是陵香走的是后门，比较偏僻难走罢了。

　　刚刚进门，果不其然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太师椅上，依旧是一身飘逸白衣。

　　“苏公子，陵香这厢有礼了。”陵香福了福。

　　“陵香姑娘，苏某行动不便，未能远迎，还望姑娘见谅啊！”寒玉抱拳道，她没想到陵香居然如此谨慎，居然连大门都不敢走了……

　　“不知公子的脚好些了吗？”陵香看了看她的脚踝问道。

　　“呵呵，好多了，多谢陵香挂心，”寒玉微微挥手，屋内奉茶的侍女会意，鱼贯而出。

　　“要我相信你，凭什么？就凭你知道的那点信息？”她一来就给寒玉出了个难题，从寒玉的态度上来看，她知道寒玉不愿透漏自己的底细，但是不知道寒玉的底细，自己又怎么能相信寒玉……

　　“啪！啪！啪！”寒玉抬手，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从屏风后走出一人。

　　“你……你……你……”陵香颤抖着指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过临，一时竟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陵香姑娘，不知你是否还记在下？”时临笑笑拱拱手，随意却暗藏锋芒。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低头摘下头上的纱笠，放在手中把玩。

　　“是啊……你的双生蛊可是从我那里拿到的，我可是记得你呢……双生蛊啊！自从出现了还没几个人敢用……”过临面色凝重道。

　　陵香低头咬着唇，默不作声等绞着手中的纱笠。过了一阵，她抬头看向过临，朱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终于问道：“过先生，听说……李则清死了？”

　　“哈哈……吃了我过临养的双生蛊，他还能活吗？”过临自信地笑笑。

　　“那……过先生，我……我还能活几天？”她的嘴唇已经发青，显然是紧张之极。

　　“你……你用自己给他下蛊？”过临惊呼，“我当初不是告诉你了吗，此蛊为双生蛊，无法独自存活，如果中蛊之人死了，身上的蛊虫也会跟着死亡，而另一只蛊也无法存活,然而,蛊虫若是死在活人身上,蛊尸上的毒将会侵透的五脏六腑，逐渐腐蚀他的每一个器官……”

　　“过先生，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陵香水晶般的双眸透出层层水雾，悲戚，痛苦，绝然，还带着一份绝望……

　　“唉……若真是如此，离毒发的日子，不超过十天了……而且，我亦救不了你。”看了一眼陵香，过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十天……十天……”两眼不眨地盯着地面，陵香自言自语道。

　　他们两人都没看到，寒玉纱笠遮盖下的脸上一直挂着清浅的笑容，还像听故事般边喝茶，边吃着点心，似乎谁死了，谁要死，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般……

　　“陵香，想活下去么？”漂亮的手指敲打着木质的茶几，几声闷响犹如敲在陵香的心上。

　　“苏公子，既然今日陵香来了，便是想活下去。”陵香仿佛是漂浮在海上的难员，此时看见
　　了一段浮木。

　　“我若帮你……”她没把话说完，现在不是她求陵香来帮她，而是陵香要来求她了……

　　“陵香能做到的都会做到，就是日后有一天，公子要陵香去死，陵香也心甘情愿，因为陵香
　　的命……是公子给救回来的。”

　　陵香感激的跪在地上，缓缓向寒玉跪下。

　　时临此时看向寒玉的眼光却诧异之极……连他自己养的蛊，他都没办法解毒，寒玉要怎么做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