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47、信心

　　微信聊不清楚，霍雨嘉直接拨通了电话。
　　潘恒的声音很低：“出于朋友的关系，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有人抓拍你们两个，接吻的。铁证。”
　　虽然说谈了就有被拍到的风险，但是这才几个月，如果被拍到，应该没有那么点背吧。
　　“我和他最近没有联系过。”霍雨嘉算是间接承认。
　　“可能是之前拍的。现在你是《我唱》夺冠热门，他的《我没骗你》票房持续走高，被人嫉妒了，很明显拍摄者想掐着时间放料，但又想挣一笔。一箭双雕。而且方一顺也知道了。她正在和耿艺卓谈。”
　　一箭双雕，霍雨嘉想，是一箭三雕吧。
　　“乔乔，你认识么。”
　　潘恒半天不说话，霍雨嘉还以为她挂断了电话。
　　潘恒说：“恩，听说过，听沈姐说过。”
　　然后，他不再透露一字。
　　“谢谢你。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恩。我认为应该没有大问题。顾恪欢的电影好不容易爆了，方一顺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就放宽心吧。”
　　“嗯嗯。”
　　“那行，我先挂了。耿艺卓来了。”潘恒低声挂断了电话。

　　霍雨嘉再看树上的银灯，真如娱乐圈，梦幻也易梦灭。
　　晚上一直在做梦，闭眼就是摄像头在乱拍，躲到胡同里，急的跑不出去，只能撞墙，或者是走到工作室，房间中一片漆黑，一排一排的电脑屏幕发着光，每一台电脑前坐着一位木头人，激情四射的写稿子，木头人还有一双黑洞的眼睛，又或者是机场的粉丝拥过来，将她塞回飞机，飞机又成了皮球，被踢到深海里，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坠落。

　　“喂！”
　　“啊！”
　　一声巨喊，将在梦中不断撞墙的霍雨嘉拉回现实。
　　霍雨嘉突然坐起身，看了看顾恪欢那张脸，又看了看窗外。
　　日上三竿，阳光明媚。
　　“你怎么来了。”霍雨嘉从被窝爬起，跪倒床上，抓住顾恪欢。
　　“我怎么不能来。”顾恪欢有点意外，低着眉，神情似乎充满敌意。自从演了逃犯之后，他越来越阴鸷。
　　霍雨嘉知道他还没出戏，光脚跑下床：“没有人跟踪你吧。”
　　“应该没有吧。”顾恪欢跟过去，很不确定。
　　“应该没有？你白天来，很容易被发现的。你要小心一点啊。”
　　霍雨嘉跑到阳台，往下看，顾恪欢要凑过来，霍雨嘉说：“你不要凑近窗户，被发现怎么办。”
　　顾恪欢果然不动了。
　　他有点可怜。

　　虽然霍雨嘉也看不到窗外有什么镜头，但是扫一眼，总是安心。她拉上窗帘，光芒从缝隙透出，纤细又脆弱。
　　“你不是在深圳宣传电影么，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见你啊。”
　　“见我？”霍雨嘉感不到丝毫浪漫，她只感受到了强大压力。
　　“是啊。深圳宣传原本也没有我。而且，我们很久没见面了。”顾恪欢笑的很轻松，拉过霍雨嘉到自己的怀里：“不要担心。被发现，就公开。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抚摸霍雨嘉的柔顺的头发，将它打成卷，然后缓慢松开，重复了五六遍。
　　“你公司不会同意的。”霍雨嘉说。
　　“顺姐多强势一人，竟然向我服软。”
　　“为什么。”
　　“因为戏红了吧。”顾恪欢叹气：“顺姐说，我做什么，她都不会插手了。”
　　霍雨嘉起身，看向顾恪欢。她直觉这不是值得高兴地发展状态。
　　这违背方一顺的性格。
　　方一顺不会不插手艺人事务，如果她不插手艺人事务，基本上意味着放弃了艺人。
　　“我哪里敢同意，我说，顺姐，你还是要鞭策我，打击我，让我成长。我不能没有你。”
　　“怎么样，她很吃你这一套吧。”
　　顾恪欢摊手：“所以啊。你怕什么。时间到了，顺其自然公开。”
　　显然，霍雨嘉不是很满意这个不是承诺的承诺。
　　分手也叫顺其自然。
　　“好啦好啦，别担心这事了。我来时看过了，没有人发现我。你放心好了。”
　　顾恪欢想要探索更多的内容，他拉了拉霍雨嘉的衣服，往卧室看了看，霍雨嘉却假装不知，目视前方。顺着顾恪欢的视线，只见舒舒一动不动，双眼瞪的溜圆。
　　顾恪欢毫不在意它传递出的敌意：“它熟悉我了。”
　　话音一落，舒舒冲了他大叫了一声。
　　顾恪欢愣住，这狗子听得懂人话。随即霍雨嘉起身去接了杯水。又听到舒舒冲着顾恪欢大叫，不仅如此，还要咬顾恪欢的拖鞋。
　　“你真的有点凶呢。”顾恪欢一边躲着一边接近霍雨嘉，但是他根本甩不开舒舒，也无法接近霍雨嘉。霍雨嘉似乎对他有壁一样，总是无法共处同一个平方之内。
　　他时不时瞄向霍雨嘉，霍雨嘉也偶尔会瞥过来，像是故意一样，他们总不会视线中相遇。
　　无所谓，晚间有许多时间相遇。
　　顾恪欢如是想，并不急。

　　午夜惊魂，霍雨嘉连续做着同一个梦。被人追着跑，跑到死路，只能撞墙，又或者是跌倒深海里。她从来没有潜过水，为什么对深海有强烈的恐惧。
　　顾恪欢刚刚翻身，背对自己，于是，霍雨嘉从枕头下拿出了手机。
　　“小潘，方一顺和耿艺卓谈的怎么样了。”
　　潘恒竟然也没有睡。
　　“我只能说，你还是危险的。老板铁了心要放出来，要价很高。方一顺还不同意老板的价钱。港真，如果爆出来，对你更不利。舆论导向肯定是往你的身上泼脏水。”
　　这是可想而知的。
　　霍雨嘉扶额。
　　“我只能坐以待毙了么。”
　　“我是有个办法。只是很损很损。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跟你提的。”
　　“是什么？你越这么说，我越是好奇。”
　　“我不能对你说。”
　　“潘，潘，潘，我求你了。”霍雨嘉说：“你不说出来，我心里没底。你说出来，我心里有个底，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现在事业刚刚有点起色，我不想毁了它，潘，潘，潘……”
　　潘恒虽然年纪小霍雨嘉几岁，但其实，霍雨嘉的心理年龄比潘恒还要低，做同事那段时间，潘恒一直也是照顾的一方。
　　“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我不会的。”
　　“真的？”
　　“发誓。”
　　潘恒回复：“顾恪欢曾经和大粉去酒店。”
　　霍雨嘉立刻就把爆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坐直了身体，在旁睡得香甜的顾恪欢一无所知。
　　虽然但是，虽然但是，虽然男艺人睡粉丝极其平常，但是霍雨嘉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股火从脚底顶到了脑袋。
　　今晚还做了两次。

　　这把无形之火，越烧越旺，烧到顾恪欢翻了个身。没了枕边热绵长的呼吸声，而是安静到可怖，他也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睁眼，就见霍雨嘉坐在床头，盯着你自己。
　　“你怎么了。”颈后的汗毛竖立。
　　“我做了一个噩梦。”霍雨嘉幽幽说：“我梦到你的一群女人上门骂我打我。他们自称是你的女朋友。”
　　“啊？”顾恪欢意识不妙，赶紧叹气一声，伸手去抱霍雨嘉：“睡觉吧。明天交待。”
　　“你有多少个前女友。”霍雨嘉穷追不舍。
　　“两个。”
　　“我不信。我记得有个做模特的，有个开店的，有个……”
　　“那是朋友。”
　　“《画街》女主角。”
　　“四年前谈过的。”
　　“《神之流星》的女三号……”
　　“我们只谈了三个月，她特别疑神疑鬼，我实在受不了，就分手了……哦，我不是说你疑神疑鬼。”顾恪欢见自己躲不过去，不如坦然交待：“我发誓，其他真的没有。全是媒体捕风捉影。”
　　“魏心蓝呢。”
　　“工作伙伴。”
　　“到了魏心蓝，就成了工作伙伴了。她没资格成为你的朋友么。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顾恪欢被呛的说不出话。霍雨嘉歪头：“恩？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还是差一点，就成了。”
　　顾恪欢挠挠头。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将过去全部抖落出来。你看我，我对你的过去，我也不是很在意……”
　　“不在意？”
　　“这话不是不关心的意思，是不需要问，是我信任你。你看，你就不信任我。”
　　“你不坦诚，我要如何信任你？”
　　“我没有不坦诚啊。”
　　“你发誓你说过的所有话全部都是实话。”
　　“我发誓！”顾恪欢立刻举出三个手指，没有片刻迟疑：“但是，一会我问你，你也要回答，如实回答！”
　　“好，没问题。”
　　“你发生过多少次一夜情！”
　　“算一算，五次吧。”
　　凌晨三点，某男子被某女子赶出了家门。穿着拖鞋的男子在门口懊恼不已，几次欲敲门，手劲到位，但是又缩了回来。
　　哼，不跟她一般见识！
　　顾恪欢在路上气呼呼往家里跑，霍雨嘉也生气到一夜未睡。早上十点，杨晴回复：“你是闲的，他的某些过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过去影响现在，他有可能以后还会搞这种事。而且，他一定隐瞒了数字。”
　　“然后呢，你要跟他分手么。”
　　霍雨嘉不说话，摊在床上，半死不活。
　　杨晴继续回复：“你想确认，他爱不爱你。爱你到什么程度。可是你又问不出口。是不是。我建议呢，如果还是想谈，还是要给对方信任空间，又有信心。”

　　早上十点，刷牙，洗脸，霍雨嘉机械完成全部的动作。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手机足足五分钟。
　　五分钟，没有任何事发生。
　　倒是舒舒一转在狗绳旁转悠，但霍雨嘉就是视而不见。
　　第六分钟，霍雨嘉取回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我看了剧本，我感觉《1号》整体一般，人设很好，正义坦荡，但是《明天》是本子好，你个人未必出彩。”
　　“我个人意见选择《1号》，女孩子会喜欢。”
　　“恩，你今天要来吃饭么。”
　　“如果来，最好晚上。”
　　十分钟后，顾恪欢回：“工作有临时安排。去不了了。”
　　语气这么冷淡，霍雨嘉暗中叹气，看来凌晨的自己的确是过分了。
　　过了几秒，他又回：“但我会记得你对我的伤害，你等着我，我还会去找你的。”
　　霍雨嘉笑出声，丢掉了手机。
　　“舒舒。”
　　舒舒兴奋跑过来。自从有了顾恪欢，她连狗子都不亲近了。
　　“我带你出去转转。”

　　两年前，或者一年前，她绝对想不到2019年的自己会是这样的舒服。
　　牵着舒舒，愉快的走在阳光下。
　　选择参加一款综艺，竟然火了。
　　谈了恋爱，兜兜转转，还是他。

　　“能不能请你签个名。”
　　她在公园的长椅坐下，正看着前方的老人练习踢毽子。这时高中生小妹妹怯生生走过来，举起了三个本子。三米之外，两个高中生难掩兴奋。
　　“当然可是。”
　　霍雨嘉挨个签写，一笔一划，慎重认真对待。
　　“接下来的比赛要加油哦。我们都觉得你会拿冠军。”女孩抱起三个本子。
　　冠军？哪里那么容易。
　　霍雨嘉微笑对着三位高中生挥手，心里可笑不出来。
　　就在刚刚，乔乔告诉她一个消息。
　　冠军已经内定人选，就是一直第三的肖存溪。有人看见肖存溪的老板和刘忠见面。

　　霍雨嘉问：“来源可靠么。刘忠和老板们见面也有可能是谈其他的事。”
　　“不是哦。他们已经谈好了，就是肖存溪。”
　　乔乔这样笃定，会不会是耿艺卓告诉她的。
　　“肖存溪的老板是谁？”
　　“顾鸣商。”
　　霍雨嘉隐约听过这个人，但是并不了解，现阶段，她也不想了解。对于那些拥有资本力量的艺人，她妒忌不来，羡慕不来，好好比赛，奉献最好的作品才是唯一能做的事。而且，从第四期第五期第六期连续三期获得第一名开始，霍雨嘉已经知道，最后的冠军一定不会是她。
　　除了，是老天眼瞎了。
　　乔乔又发来消息：“听说，顾鸣商就是顾恪欢的爸爸。他们关系还很好呢。”
　　霍雨嘉差点失手丢掉手机，她从来没听顾恪欢提过。
　　“真的。”
　　“绝对真的。我保证。”
　　敏感不是贬义。对生活还是要保持敏感，要抓住瞬间的感受。
　　看到一件衣服：嘿，就是它了。
　　甜品入口的感觉：化了。
　　看到某个人：心又欢快了。
　　听到某个消息：完了。
　　她对这一段感情，再次失去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