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45、乔乔

　　霍雨嘉又失眠了一夜。清早，再也没有自律的杨晴为她做饭，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也不会生活了。
　　煎蛋烧焦了，撸狗，舒舒还嫌她腻歪，弹琴也没意思，更不愿意回复顾恪欢的微信。他说他需要提前进组，体验生活，好惨的。
　　霍雨嘉如此不死不活的躺倒下午三点，忽然来个电话。
　　电话号码异常熟悉。
　　“喂，你好，我是《我唱》节目组的副导演。”
　　后背似有针扎，她猛地坐起。
　　霍雨嘉再次接到刘忠《我唱》节目组的电话，感到很意外，非常意外。
　　“我没想到你们还会给我打电话。”
　　副导演笑：“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们节目有我们节目的考虑，我们始终认为你很适合，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考虑考虑，或者来上海面谈一次。”
　　霍雨嘉半天不说话。非她犹豫不肯，而是不敢相信再次到来的机会。
　　“好，我去上海。”
　　所以，拒绝一次后，这个机会，有可能还是她的。
　　霍雨嘉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它想给你，无论如何，都会是你的。

　　刘忠与霍雨嘉是在电视台内一间大型会议室见的面。
　　刘忠本人如霍雨嘉所想差不多，清瘦理智，有文人的浪漫，也有缜密的心思。他看到霍雨嘉第一眼，开门见山：“霍小姐，你不自信。”
　　“我么？”霍雨嘉一时不适应这样的对话方式。
　　“对。你不自信。几年前，我见过你上台，虽然刚出道，但是光芒四射。”
　　她刚出道是什么样子，她快忘记了，更不记得她还有光芒四射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他的不自信，那你的不自信来自哪里。”
　　霍雨嘉脱口而出：“没有人会喜欢我。”
　　刘忠皱眉：“我不认可这句话。有人讨厌你，就有人会喜欢你。”
　　“你看过我的过去么。”
　　“查艺人嘉宾的资料是节目组必备的功课。”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有人喜欢我。”
　　刘忠语塞。从他的表情可以窥探出，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卑的艺人。
　　霍雨嘉暗自叹气，她把天送的机会又搞砸了，不奇怪不奇怪。
　　此时刘忠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想让更多人喜欢你么。这个节目可以帮你做到。”
　　当然，想。
　　霍雨嘉已经不用回答，她的渴求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霍雨嘉的录制工作很快开展。直到录制现场，霍雨嘉才知道来参加比赛的七位歌手全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这也符合节目组的主旨，挖掘歌坛的新生势力。
　　赛制温柔又残酷，一共十二期，四期开始淘汰，每一期淘汰三个人。由于霍雨嘉之前拒绝过，首发歌手已经全满，她只能作为补位歌手参加第五期的录制。
　　临上台，霍雨嘉紧张到爆炸。
　　她听到观众的欢呼，精神压力倍增，她太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唱歌。如果不是刘忠一直在旁打气，霍雨嘉可以马上逃跑回北京。
　　逃不掉了，她必须上场。升降台启动，她仿佛回到几年前那个珠宝慈善会，那一次为她带来几年的噩梦，这一次呢。
　　灯光打开她的脸上，看清面容，观众一阵哗然。没错，嘉宾的身份是被严格保密。霍雨嘉很感谢节目组。
　　除了主歌部分的有点紧张，声音发抖，进入第一段的副歌后，她完全放松。她不知道自己的演唱的如何，只知道演唱结束后，观众给了她热烈的欢呼。

　　“唱一首表达你心境的歌曲吧。”正式比赛选歌阶段，刘忠与霍雨嘉商量歌曲的选择。
　　“我不要。”霍雨嘉态度坚决。
　　“你想唱什么。”
　　“快乐，让人感到快乐的歌曲。”
　　所以刘忠为她选择了一首《梦幻的笑容》。
　　所有的观众为她鼓掌。这意味着什么。她无法思考了。回到后台，直到上台听比赛结果，心里仍是狂跳。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是当场的第一名，比首发歌手的两位的票数还要多。
　　霍雨嘉还不清楚这意味什么，她只是想，现场的观众好仁慈呀。
　　一个月后，正月十六，《我唱》正式开播，四周后，第五期开播，她发现她在网络的人气竟然是最高的。
　　第一反应，她问刘忠：“买水军了？”
　　刘忠笑而不答。
　　“真的买了。”霍雨嘉很失望。
　　刘忠摇头，哈哈大笑：“每天花钱如流水，哪里有闲钱给你买水军。是你唱得好。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不信，去看微博。”
　　霍雨嘉呆住。原来，她的微博下，也会夸夸粉。

　　“面面声音特别温柔，尤其是晚上，总会唱温柔的歌，从《moon river》爱上了，每次我都是听着你的直播入眠。”
　　“不知道她的过去，但是她唱歌，我还挺喜欢的。”
　　“意想不到，她又选择了一首老歌。不得不说，当时就觉的她的唱歌能力在网络平台屈才了，但是离专业还差点距离，但这次她却是很专业，感觉她在直播那会压根没有好好唱……”
　　“原来她唱歌真的还行啊。”
　　“暴风哭泣，面面回来了！！！”
　　……
　　原来，那一段主播经历为霍雨嘉带来过去无法想象的知名度。这，给她安装八百个神的脑袋，她都预知不到。

　　“什么时候录制第九期。”2019年3月，顾恪欢发来微信。
　　“后天，我已经出发了。”
　　“好咧，我明天后天没有戏，我去找你。”
　　一天后，霍雨嘉在酒店休息。门铃一想，她去开门，高大的男人直接扑过来，抱住她：“两个月没有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别说话，先亲一个。”
　　小别胜新婚的热吻，边吻边后退，双双倒在床上。
　　霍雨嘉摸着顾恪欢的平头，扎手。
　　“现在是演被抓到警察局么？”
　　然后，她迅速掐住他的脖子，但顾恪欢反应更快，霍雨嘉力道还未施展开，她已经被抓住手腕无法动弹，顾恪欢的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脖子。
　　看到恶作剧般的笑意，顾恪欢瞬间反应过来，只是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还摇了摇。
　　“你竟然试探我。”
　　“好玩嘛。”
　　霍雨嘉单手撑下巴，食指在他的嘴巴鼻子之间滑动，他瘦了，为了进入逃犯的状态，现实中的他也有着憔悴和动物原始的逃生机敏。

　　“太惨了。全剧组我最惨，不是被警察爆头，就是挨警察棍子。”顾恪欢则是成‘大’字完全陷到床里：“就这么长的警棍，不断的电我，如果我演不好，可能要真的吃警棍了。逃跑更艰苦，跑到深山老林里，踩了不知道多少只的死老鼠，我从来没有见过死老鼠。如此艰苦情况下，我还要演出全天下我最有故事的气质，还要对导演说，我可不可以再拍一遍。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但我最开心的是你唱歌。说真的，那首歌是不是对我表白。”
　　顾恪欢也换了姿势，单手撑这下巴。
　　“不是对你得表白。”霍雨嘉笑着摇头。
　　“你笑了，就是我说对了。我就当你是对我的表白。我看了网上的反馈，对你的反响很强烈。”
　　“恩，刘忠对我还不错。一直鼓励我，否则，我不敢上台。”霍雨嘉实事求是。
　　顾恪欢眼神变了变，语气有点酸：“他看中你身上有商业价值，当然要夸你。”
　　“我还有商业价值？”不知道为什么，霍雨嘉有几分反感。
　　“你做主播那会积攒了不少粉丝。”
　　霍雨嘉依旧很不高兴。不知原因。但顾恪欢很敏感可以体会他的情绪，连忙抱紧她：“不说工作，每天都在工作，烦烦烦，见你也要谈工作。抱一会，说说话。我明天早晨就走了。”
　　抱着抱着，微微鼾声响起。
　　霍雨嘉扭头看向顾恪欢。
　　说好了要说话的，他倒是先睡着了。
　　捏鼻子！
　　弄醒他！
　　食指中指伸过去，正要夹鼻子。但顾恪欢动了动脑袋。睫毛黑亮，弯弯的，鼻梁不宽不窄，不高不低，可皮肤粗糙干枯，哪里像个圈里养尊处优的一线小生。
　　霍雨嘉有点心疼。
　　轻手轻脚的起身，将顾恪欢的衣物脱下，关了灯，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霍雨嘉则是坐在一旁默默地背歌词。
　　背诵文字一直是她的弱项。
　　歌词记不住，台词经常改，胡乱随意发挥，不知道被多少导演骂过。
　　可现在，她不希望被人吐槽，这位前科满满准备洗白的‘新人’歌手，连歌词都记不住。

　　“这是我的补位嘉宾乔乔，小霍，你们认识认识。”
　　节目后台正有歌手彩排，嗓门大，震得后台轰轰响。刘忠将第九期的补位嘉宾依次为霍雨嘉接受，有男有女，霍雨嘉依次见过，但到了最后一位，霍雨嘉愣住。
　　“霍姐，我们好久不见了。我特别喜欢你唱歌。”乔乔伸手，一张小脸笑的跟朵花似的。
　　“是好久不见了。”霍雨嘉僵硬的伸出手。
　　乔乔又冲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非比寻常，眼神似有勾子，让她全身汗毛直立，不由得想起慈善珠宝业的来自身后的吹气，吓得霍雨嘉赶紧松了手。
　　竟然是她。
　　刘忠之前提过第九期会来很厉害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乔乔。
　　这个乔乔，乔乔她……她不正常。
　　不是她不正常，是她这个人给霍雨嘉的感觉是不正常。
　　她真的……
　　霍雨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人。
　　其实霍雨嘉与乔乔见过几次面，但是那一次珠宝慈善夜绝对是最后一次见面。霍雨嘉对这位小三岁的同圈同事，没有特殊感觉，和大多数圈内人，可爱的，漂亮的，有礼貌。直到她们站到升降台，霍雨嘉的后颈感受到酥酥麻麻开始——她的整个人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确认是乔乔，因为只有乔乔站在她的右后方。不会是李薇舟，因为李薇舟面向自己需要侧头。
　　自此之后，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乔乔演过的戏，霍雨嘉只能体会两个字——惊悚。
　　就是惊悚。
　　真的惊悚。
　　霍雨嘉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快速和几位嘉宾打招呼，自称自己还不熟歌曲，拿着歌词本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是歌词本完全看不下去，他一直被乔乔逐个会议室敲门的声音所吸引，终于，她听到脚步临近了，敲门声响起——
　　“是我。乔乔。”
　　霍雨嘉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把东西方的神明都拜了一遍，才敢去开门。
　　“你好你好。”
　　乔乔带着甜美的笑容说：“这是我带来一点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一盒价值2000的燕窝直接捧到眼前。
　　“哇，这也太贴心了。”霍雨嘉忍着所有的不适，动用所有的演戏技巧，表达自己喜爱和感激：“谢谢乔乔。希望你们有个好成绩。”
　　“诶，无所谓啦。其实，我不打算来的，但是你来了，诶，我又重新联系了节目组。”
　　乔乔可真会恭维，但是霍雨嘉可不怎么买账。
　　“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关注。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礼物我就不收了。真的很感谢。”
　　“不，不，你收下吧。我特意为你挑的礼物。”乔乔开始撒娇：“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我就不走……”
　　走廊走过几个工作人员，往这里看了几眼，乔乔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反倒是显得霍雨嘉不近人情，架子大耍大牌。
　　要不得，要不得。现在可不能有负面信息。霍雨嘉浑身一个激灵：“好吧，好吧，我收下。”
　　“谢谢姐姐。”
　　霍雨嘉接过燕窝，违心鼓励了一句：“你好好比赛。”
　　“我会的。我不打扰姐姐准备了。”
　　关上门，霍雨嘉大松一口气。燕窝放在一旁，她根本不想多看第二眼。多看一眼，可能就会有厄运。
　　巧的是，第九期的比赛，虽然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但是比赛时，最后落幕有个飞走远去的设计。飞着飞着，霍雨嘉感受到半边身体一沉，好像威压扣子松开了。她迅速抓住牢固的一侧，不顾形象不管摄像机的镜头牢牢抓住。
　　距离地面也来越高，三米，四米，五米，掉下去要死人的！
　　正式退出镜头，霍雨嘉摘掉麦，大声喊：威亚松了！
　　后台一下慌了。
　　待霍雨嘉安全落地，刘忠把道具组一顿臭骂。
　　道具组的同事也纳闷，威亚这个玩意怎么就会坏掉呢，他们一直道歉，但霍雨嘉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板着脸训斥工作人员，多说无益，只能告诉道具组下次细心。她需要营造一个‘好人’形象。
　　但在她的潜意识里，理智告诉她，这是道具组的失误，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很有可能是乔乔带来的厄运。
　　对了，乔乔是第三名。分数与霍雨嘉不相上下。
　　很好，又多了讨厌乔乔的理由。

　　离开电视台，霍雨嘉本以为解脱纠缠，但乔乔突然挤进只有霍雨嘉一人乘坐的电梯。霍雨嘉以为自己看到了鬼，瞳孔都缩紧成针别大小。
　　“霍姐，我想晚上请你吃个饭。”
　　“我晚上有约，谢谢。”
　　霍雨嘉移步到操控区域，做好电梯事故她点击求助的准备。电梯门移开，霍雨嘉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乔乔所能统御的厄运范围。
　　但是，她越是避开乔乔，乔乔越是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二天，第十期的比赛进行彩排，乔乔一定要与霍雨嘉同行同吃同喝，轮到霍雨嘉彩排，乔乔便在台下观看，霍雨嘉连连唱错，好脾气的刘忠都开始不耐烦。霍雨嘉对着乐队老师和工作人员一次弯腰道歉，然后她对刘忠说：“我有点紧张。”
　　刘忠很懂艺人的喜好习惯，他立刻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轮到乔乔，果然乔乔不愿离开，刘忠与乔乔沟通了许久，乔乔终于迈出尊贵的脚步。
　　彩排终于顺利。
　　第十期比赛结果，霍雨嘉依旧是第二，乔乔仍旧是第三，比分咬的很死，拍合影都要挨在一处。
　　是她‘阴魂不散’，还是霍雨嘉过分敏感，她不清楚，但她总觉得这不是值得高兴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