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没有你我的爱情》剩余石

64、第 64 章

　　恐怖陡然遍布全身，我懵懵的听她继续说着：“他——他骂你，骂得很难听，我不想听——可——可是，他却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房子好大，我想跑，跑不出去，还是被他抓住了。”
　　她拼命的垂打着自己的头，扯着发丝，力道大的惊人，我使尽力气才分开她两只手，可是，已有几缕青丝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
　　我欲哭无泪，连最后的喊叫都失去力气。清妍推开我，一下缩进了沙发旁的角落，紧紧攥着前襟，惊恐莫名，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冲出喉咙，她发疯似的捂着脑袋大喊：“不要，不要……”
　　她的头撞向墙，发出吓人的咚咚声，我扑过去，再次抓住她：“清妍，不要，你会弄伤你自己的，听见没有？”
　　心被撕开了，一声悲鸣撕裂了所有，我终于哭出了声，就像有人榨干我的身体。
　　清妍仍旧目光迷离散乱，声音来自幽冥：“他脱我的衣服，杨笑，他脱我的衣服……我好脏。。。。。”
　　是什么轰然倒塌下去，意识也被打飞了，清妍的话语在耳边渐渐模糊了：“他的力气很大，他打我，打我，打我，不停的打我……我抓起了烟灰缸，砸向他的头，他好像不能动了，我又砸了几下，一下，一下的，他真的不能动了。。。。。。”
　　我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抱住了，空洞的望着窗外这看不透的黑暗，几个亮闪撕破了长空，也撕碎了我所有的神志，我的眼泪一瞬间干涸到底，怒望着天边，怒望着这个世界，清妍在我的怀中瑟瑟发抖，而我的心在体内已经停止跳动，如果真的有天堂，而此时，我们俩个已经到了地狱。
　　站在洗手间外，我哭着哀求：“清妍，出来，不要洗了，求你了，别洗了……”
　　可她一直在洗，水中的声音混乱不堪：“杨笑，我好脏，我好脏……”
　　我无力地拍着门：“不，清妍，你不脏，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比你更干净。”
　　眼泪封闭了一切，那个恬静的，淡然的犹如一朵白色茉莉花的女孩，她说她好脏，她要洗净什么？我哭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那沉重的罪恶怎么也洗不掉的是我，从前是这样，现在亦如此，一切都是我的罪孽。
　　夜晚，我好不容易将她哄到床上，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黑暗中，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一刻也不放，即使睡着，瘀肿的眼角仍有泪痕，她在梦中不断惊喊，时醒时睡，汗水一层又一层，擦都擦不净，她累了，我也疲惫不堪。可我，就想坐在那里，看着她，守着她，流着泪，忏悔般地直到天明。
　　天亮了，她醒的比平时早很多，却突然发起了高烧，嘴上起了泡，浑身抖成筛子。
　　我要带她去医院，她死命抓着被角摇着头，在她痛苦不堪的坚持下，我只好放弃了。
　　她什么话也不说，仅仅在我去厨房为她熬一口粥时，她惊恐地唤着我的名字，直到我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她的呓语才慢慢停歇。
　　雨终于停了，几日不见的太阳懒洋洋的探出了头，清妍一直瞪着那双黑蒙蒙的呆滞无光的眼睛，置若罔闻，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太阳已经晃到正午，室内那些班驳的金钱点逐渐连接成一片，洋洋洒洒的烘着，她的神情似乎安稳了许多，我告诉她，我要把陈风找来，她依旧僵直地望着前方，听到陈风的名字，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我将它视为唯一的反馈。
　　给风吟打过去电话，陈风迷糊的声音响起，我哽咽着说：“清妍出事了，我们需要你。”
　　那端没有再说一句话，不到半个小时，陈风携着满身的阳光气味走进了屋里，清妍的眼珠似乎动了动，一颗泪悄然而落。
　　陈风几步走到面色浮肿，嘴角淤青的清妍面前，缓缓的抬起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好象她一碰就碎了。
　　清妍的泪泉涌而出，大滴大滴的砸进他的手心里。他将她揽过来，依旧轻轻的，她没有反抗，任他抱着。
　　不想提可也要提，声音在寂静的房中孤单的可怕，再小的声量依旧令人震动不已。他一直在听，一直抱着她，当他听到张皓北的兽行，他的背部似乎僵直了，紧紧的，紧紧的将她贴入怀中，他们俩人就像生在了一起。
　　我看不到他的脸，可他的肩膀在抽动，隐约地听到一声抽泣，那个快乐的陈风，又哭了，他曾受过很多羞辱与不平，却不曾掉过眼泪，静立喧闹与繁华中。
　　可他现在却哭了，清妍忽然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呆呆的，在一片暖洋中，他微微的抖动的双肩：“你让我如何对得起许航？你让我怎么对得起许航？”
　　清妍那张惨白的脸，一切都让人心痛，他的泪水，晶莹如珠的光亮。
　　良久，清妍在他怀中安然睡去，我与他悄然退到客厅，他缓缓的说：“应该报警。”
　　我本能的说：“不行。”
　　陈风转过身来，他的眼睛润红着，可依旧清亮透彻，坚定的看着我，我在这目光里有点畏缩：“张皓北如果真的死了，清妍就会坐牢。。。”
　　陈风平静的问：“你很害怕？”
　　我反驳着：“难道你不怕？”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们彼此都不好过，可事情总得有个了解，一瞬间，我有点后悔告诉他一切。
　　陈风说：“受害的是她，她为了保护自己，刑事上顶多是防卫过当。再者，也许张皓北没有死，清妍能有多大力气，见到血就紧张，也是常有的。”陈风冷静的分析，多少带给人一点安慰。
　　不，我仍然极力反对：“我不能让她牵扯到无谓的官司里来，绝对不能，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张皓北死了有死的解决办法，没死，也有没死的处理。”我狠狠的说。
　　陈风望着我，眼里闪动着几缕光芒，忽然说：“用杨天宝的方法？”
　　我的心猛的抽缩成一团，空气凝固在我们彼此对视的目光里，寒意在阳光里流动，我回答他：“对，也许我会。”
　　陈风的眼垂下来，宛如沉星，他岔开话题：“那现在呢？”
　　我告诉他张皓北的地址，去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事，不会没有动静，陈风也赞同，不再说什么，回到清妍的身边，见她仍沉沉睡着，默立了很久才动身离去。
　　焦急中我惶惶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将电话全放在手边，心里不断的默念，一会儿期待张皓北真的死了，他的下场原该如此。一会儿又害怕真是如此，那么，清妍该何去何从？烟抽掉整整一包，当我点燃最后一根时，清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客厅里来，目光迷茫着望着。
　　我慌忙问：“你怎么起来了？”
　　清妍的声音飘忽不定：“陈风还没回来吗？”
　　我不确定她此时的用意，嗯了一声想要扶她。
　　她默默地推开了我，走到窗边，凝望着说：“杨笑，你看，太阳出来了。”
　　我诺诺的应着走到她身边，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冷，站在那里，她说：“为什么会这么冷？”
　　抱着她，力图再紧些，我说：“因为你在发烧。”
　　就这样，我们相依着，看夕阳漫天流红，清妍说：“真美！”
　　我默默叹息，不管怎样，她终于有了些意识。西天的红染亮了她的面容，令她生出少许生气来，即使在苍白中，依然有种凄凉的美。
　　然后她说：“杨笑，真希望能和你一直看夕阳，看一辈子，看到老去，死去。”
　　泪默默流淌，我不擦去，任它们流着：“会的，一辈子。”
　　忽然，她笑了，笑得苍凉乏力：“杨笑，爱我吗？”
　　我答着：“爱。”她的发丝，依旧茉莉香。
　　她说：“可我却让你失去了很多，工作、朋友、嗯——还有唐昊唯。”
　　我轻轻责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她轻微的颤抖，喃喃地：“那些照片，他们拿它威胁你对吗？”
　　我不愿她再想这些问题，便说：“不，很复杂，不关你的事。”
　　她转过脸，那抹美丽的夕阳酡红了她，恍若画中脱跳而出的精灵，眼中波光流转，她仿佛又活了过来，短暂的虚幻，有点感伤：“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很痛苦吗！我很自私，对吗？”
　　我否定着：“不，不是。”
　　她想了想肯定地说：“是那样的，像我们这种人，好象总在黑暗中，别人说我们是反常伦的，是怪物，像我这样的人，早晚会遭到上天的谴责，也会连累你。”
　　我无语了，痛苦的累积是缓慢而不知的，直到它们爆发的那一天，它只是一种慢慢的煎熬与品尝。
　　清妍又笑了，好象认可我的沉默，她很安静地就像平时那样：“陈风说，你不是我们，叫我不要太执著。”
　　我无语哽咽，她自顾说着：“你也喜欢男人的，我知道，可我想，不管怎样，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了，我还是这样，很执著，很自私，也很傻。”
　　我阻止她：“不，清妍，别说了，你是世上最好的。”我紧紧的拥她入怀，仿佛只有这样才可证明点什么。
　　天边的流云火烧般的灼目，她轻叹着：“世界这样大，可我们却无处躲藏。”
　　我们的泪水相融在一起，她此时的温馨恬静，让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虽然未来，仍旧惶惶的看不到。

作者有话说

　　要说的话都在文里了，心力憔悴后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喜欢自虐！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