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不服》一条颜狗

17、第17章

　　低沉且带着野性的引擎声出现在医院，几乎是第一时间，路过的行人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身上，瞧着那格格不入的车，眼中满是疑惑。

　　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了急诊大楼的正门口，下一刻，提前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连忙跑了上来，甚至都来不及惊讶眼前的这台豪车。

　　“快快！动作都小心一点！”
　　其中一人指挥道，而程安刚下车，便看见护士们将人扛上了担架，分秒必争地往急诊大楼内跑去。

　　程安本也想跟上去，可身后却传来一阵刺耳的车鸣声，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你车倒是让让啊！”

　　又是一辆急救车驶来，程安没敢多耽搁，冷着脸上车便迅速驶离原地。

　　急诊大楼里出乎意料地‘热闹’，程安将车停好之后便急冲冲地再次往大楼里赶去，只是这一次却是有那么些许迷茫。

　　在这个和平年代，有时候医院的急诊似乎又是一处无声的战场，程安的手上还沾着那人的鲜血，凝在掌心开始发黑，显得极其可怖。少年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冷意，那种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视线底下被撞出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体温渐冷时的感觉更是让他说不出的害怕。

　　这他妈的不就是活该？！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可此时此刻，他却还是打从心底里想让这个人活过来。

　　耳边又猛然想起一阵急促的叫喊，耳际传来一阵耳鸣，程安下意识地回头，一转眼瞧见另一个躺在担架车上满脸鲜血的人，看样子也是出了什么意外。

　　“赶紧的！快把人送去三号急诊室！”旁行的医护人员大声喊叫着，随着一众人在程安的眼前略过，少年才恍然反应过来，转头急冲冲地朝着护士台的方向跑去。

　　“刚刚送进来的那个人去了几号急诊室？”
　　正在工作中的护士微微一愣，在对上程安那双凌厉的桃花眼时，心跳漏了一拍，“你说的是……？”

　　“就是那个出车祸的，三四分钟前被推进去的伤员。”

　　护士这才又有了印象，随后给少年指了一个方向道：“往里面右拐，五号急诊室。”

　　得到信息的程安飞速往五号急诊室的方向奔去，在瞧见急诊室外亮起的红灯时才缓缓停下了脚步，视线转而落向傻坐在椅子上依旧失神的货车司机上。

　　程安的表情有些复杂，说实话，要真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货车司机明显是已经迅速制动了，否则就以当时的情况，那人绝不可能只飞出那么几米远。
　　这事儿怪不得他，要真说起来，是躺在里面的人自己不听劝闯了红灯。

　　回想起货车司机在事发后那跪地崩溃的模样，程安抬手正想要抹一把脸，可在瞧见自己满手的鲜血时便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操——
　　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儿？！倒八辈子血霉了今天！

　　深深吸了两口气，程安走至那货车司机身边，刚想要开口劝慰，但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穿着警服的几个交警便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李铁柱是吧？对于刚刚发生的重大交通事故，我们警察需要依法对你进行调查，希望你可以配合。”
　　警察严肃的语气让原本垂头愣神的货车司机缓缓抬起头来，表情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要和警察一起离开时，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扭头冲着一旁的程安扯了扯嘴角，“谢谢啊，小伙子。”

　　一瞬间，程安有了片刻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两个警察给带远了，而剩下的一个交警则是站在了程安身边，开口道：“小伙子，你的表现很不错，感谢你的英勇行为，不过因为你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我这边还是得需要找你做一点笔录。”

　　这一回，交警说话的语气温柔了好些。
　　视线落在少年身上穿的志愿者红马甲，微微吸了口气，心想这孩子倒也是个可塑之才，若捧上些没什么经验的旁人，怕是直接人都吓傻了。

　　程安和警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当时的情况，和监控录像里所说的并无出入，警察收回纸笔，开口劝慰道：“小伙子，你先去洗手间里洗洗吧，顺便也洗把脸，我们已经联系他家人了，这边有我们警察就行。”

　　“啊……嗯。”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低头看了儿一眼自己泥泞不堪的双手，几秒后刚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急诊室亮着的红灯却是突然灭下，没过多久，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内推开，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医护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对方一边摘着口罩，一边抬步朝着警察同志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在瞥见一旁的程安时微微一愣。

　　而这会儿程安也看清了眼前的医生，恰是个老熟人。

　　邱厉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惊讶，视线落在少年有些失神的脸上，又低头看向他那双脏兮兮的手，眼神在不知不觉间转深了些许。

　　“医生，伤员怎么样了？”警察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焦急地开口询问。

　　“命是救回来了，但还需要一个全身检查来判定最后的受伤情况。”邱厉说着，语气透着公事公办的疏冷，“初步判断，全身应该是有多处骨折，生命体征是稳定了下来，目前还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伤员家属来了吗？”

　　“已经通知了，只是他的家人都在外地，可能需要花点时间。”警察同志开口。

　　“那这位是……”邱厉将话题不着痕迹地落在程安身上。

　　警察并未怀疑些什么，‘哦’了一声后开口解释：“这位是原本辅助我们交警工作的志愿者，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人是他紧急开车送过来的。”

　　邱厉的视线停留在程安身上的那件红马甲，乍一眼瞧着有些格格不入，但多看两眼竟是又看起来极为合适。
　　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涣散，明显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说来也是情有可原，程安还年轻，怕是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回想起平日里程安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属于少年的狂妄，和现在略显低沉的他截然相反。
　　心沉了些许，邱厉的目光逐渐转深，随后薄唇微掀，“做得很不错，伤员送来得非常及时，若再耽搁些时间，怕是现在的情况会更加难搞。”

　　听到夸赞的程安这会儿才像是缓过了神，抬眉对上邱厉的目光，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条件反射地躲开对方的视线，不自在地抬手想要揉鼻，却是被邱厉直接拽在了半路。

　　“别擦，脏。”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许尴尬，程安不知为何，看着邱厉漆黑如墨的眼睛，耳朵竟是‘蹭’地一下热了起来，如触点一般直接甩开邱厉的手。

　　邱厉见状也不恼，动作自若地收回手，与程安有些过激的反应行成鲜明的对比。

　　交警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
　　没等邱厉开口，程安便迅速回了话。

　　邱厉微微侧眉，目光落在少年这会儿精神不少的脸庞上，心想这小子当真是有些狼心狗肺了。
　　憋着一肚子坏水，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可爱。

　　得到回答的警察也没多怀疑，此时伤员从急诊室里被推了出来，而此时无人看护的伤员只能由警察同志代为照顾，同护士一起去做一系列的检查。

　　这下终是没了外人，邱厉也放下伪装，冲着身边的少年开口询问：“这么热心？还去做志愿。”

　　“攒第二课堂学分，我特么才不是那种闲得蛋疼的人。”

　　“今天的事情，吓坏了吧。”邱厉语气轻淡地开口。

　　程安微微皱眉，冷脸吐出两个字，“放屁。”

　　“那你的手在抖什么？”邱厉反问，语气里含着两分笑意。

　　程安见他微微挑眉，一股子闷气突然涌上心头，“邱厉，你他妈怎么这么嘴贱？”

　　拳头直接扬在了半空，而邱厉则是不以为意地一手接过，直接拽着程安的手往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去，力气大到让程安甚至都有些没法抗拒。

　　“邱厉！你傻逼吧你！拉我做什么？！”

　　男人全程面不改色，就像是拽着一直不听话的小狼崽。
　　面对这种生性桀骜的猎物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

　　邱厉一言不发地将人拽到洗手间里，另一手动作迅速打开水龙头，不给程安半分挣扎的余地，直接将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了流水下。

　　冰冷的清水冲刷过少年的指缝，将结在他手上的血迹渐渐褪去，露出原先好看的手指。
　　“洗干净。”

　　男人的声音很冷，冷到让程安甚至有那么半刻发憷。

　　可就当少年准备再次破口大骂时，却蓦地对上男人那如炬的双眸，淬着刺骨的冷意以及不容抗拒的凌厉。

　　“你再讲一句脏话，别怪我直接将你的头摁在水池里帮你洗洗嘴。”

　　程安：“……”
　　淦，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