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不服》一条颜狗

10、第10章

　　“行了，别刷了。”
　　少年的声音通过话筒回响在直播间里，许是因为这耳机有些劣质，以至于听着的声音变得有那么些许失真，却依旧难掩声音自带的磁性和清冽。

　　“晃眼睛。”程安开口，语调慵懒，透着属于年轻人的几分猖狂。

　　要知道，干主播这行的，靠的就是别人的打赏，在别的直播间里，但凡被刷一个这个礼物，就已经开始笑呵呵地叫大哥了，一连刷上那么五个，怕是就直接认上了爹，像程安这种，在见到这样阵仗还无动于衷，甚至开口让大哥别刷的，倒还是粉丝们头一回见。

　　【牛啊！牛啊！这都刷了好几万了吧？哪儿来的大哥？】
　　【我丢，这一个晚上居然见了两个土豪？是何方神圣啊，赵公子给CA出头也就算了，这又是哪儿蹦出来的有钱人？】
　　【对面主播的狗终于闭嘴了，麻烦不要再来蹭CA热度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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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邱厉穿着大白褂，坐在办公椅上。

　　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着少年的声响，邱厉的神色未变，这会儿看着手机屏幕里展示的画面，即使看不到少年的脸，可听着他的声音，似乎也能想象到少年此时的神情。
　　应该会像那丛林里踱步的猎豹一样，仰着高傲的下巴，游刃有余地甩着尾巴。

　　想到这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微微闪过一丝暗光，眼底的兴味一闪而过，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时，游戏已然是进行到了3-0的局面，按照solo的规矩，谁先丢了一血，那便是谁输，可如今，对面足足是死了三次，那便是输到再不能输的结果了。

　　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然攀升至五万人，公屏里滚动着嘲笑与愤怒的言辞，主播不敢看，额头上热汗直流，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像是被牵动的木偶，完全不受控制。
　　他知道自己是乱了，自己的水平的确不及对面的CA，但放在平日里也不可能会被打成这样。

　　握着鼠标的手不断收紧，当电脑屏幕再次灰暗下来时，终是咬着牙低下了头，从牙缝里挤出认输的言辞，“是我输了。”

　　话音刚落，公屏里闪过的评论愈发迅速地略过屏幕，许是承受不了言论的压力，于是没过多久，对方便退出了游戏，连播到半夜的直播都没继续，直接中止了直播。

　　一时间，原先在直播间里看戏的网友们又纷纷涌入程安的直播间，直播间里竟是出现了近七八万的观看人数，一瞬间被顶上了人气第一的位置，而CA这个账号的粉丝数也在以每次刷新就多几千的速度疯狂上涨着。

　　全程在旁边看戏的赵宇见状，直接笑出了声，那略显放荡的嘲笑声透过话筒传到了每个看客的耳朵里。

　　“笑死我了！这个怂炮！”
　　“呵呵，一开始拽得跟个什么一样，到头来还不就是一个菜逼？我真服了他了，什么人都敢上来招惹，以为全世界皆他妈是吧？”

　　邱厉听到不同于少年的声音，这会儿微微挑眉，像是认出了什么。
　　他记忆力很好，也猜出了说话的是那日陪他来医院的小弟，蹲在他旁边哭哭啼啼，像是生怕他死了。

　　直播间里不少人都听到了这番嘲笑的话，心里惊讶着CA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这会儿纷纷猜测着赵宇的身份，果然没多久便将他和土豪赵公子联系在了一起。

　　要知道，赵公子的大名在整个直播平台可是响当当的，毕竟出手阔绰，但凡是个主播看见他进直播间，都会觉得是看见了财神爷，定是会好生招呼一番。
　　最近这段时间，赵公子偏爱喵姐，这点在圈子稍微混得久点的网友都知道这点，据说CA和喵姐也经常连麦，但是关于赵公子和CA之间的关系，倒是没人去深究，毕竟赵公子很少去CA的直播间，也从没有给CA刷过礼物，单凭这一点，大部分人都能断定，两人应该没那么熟的交情。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们想错了？
　　CA和赵公子的关系好像很好？甚至都到了现实认识的程度？

　　想到这里，众人又隐隐觉得匪夷所思了起来，一时间对那位主播堂而皇之招惹CA的行为不禁默默在心里点了一根蜡烛。

　　此时此刻，直播间里再次炸开了烟花，无名的大哥又开始刷起了礼物。

　　赵宇见状似是也觉得有些离谱，虽说他平日里看直播的时候也喜欢打赏，享受这种被称为大哥的快感，但大部分也都是刷个小几万点到为止，毕竟自己的零花钱也不容许他过分放纵。可就看刚刚那位大哥刷的礼物来说，已经有近五万了，这个数目，真不算是小钱。

　　“诶呦，这位大哥，你怎么还在刷礼物啊？”赵宇笑着开口，随后往程安的方向凑近，对着话筒出声道：“感谢大哥的礼物哈！不过真心不用刷了，CA不缺钱！”

　　赵宇说着，话语里还带着几分调侃。

　　然而，对方却没有要停的架势，屏幕里依旧是各种炫彩的特效，令赵宇和程安都不免愣了一下。

　　这刷礼物的大哥似乎是个新注册的账号，头像是系统默认的，昵称瞧着也是乱打的英文字符，就这么一个账号，平白无故给CA丢了大几万块钱的打赏，这点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奇怪。

　　赵宇想到这儿，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人，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在直播圈里，有些颜值主播陪大哥的案例也不在少数，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偶尔有一些直播外的需求，主播们有时也不会拒绝。虽然觉得离谱，但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抓住了程安可以调侃的把柄，于是这会儿又忍不住戏谑了一句。

　　此话一出，评论区里顿时开始起哄。
　　然而在众人的调侃之下，程安倒也不恼，反倒是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一看就知道是男的，我不搞基。”

　　透着说不出的沉稳和自信，却是令手机那头的邱厉忍不住轻笑出声。

　　搞基？
　　这小孩，倒是挺搞笑的。

　　程安的视线微暗，这才突然想起，之前那顿聚餐过后，他似乎还没有通过他的微信。

　　眼睛微眯，一时间，双眸中神色闪烁，让人猜不透他是在想些什么。

　　还记得那晚之后，他同舅舅一起回了老宅，路上闲聊时听他提起了当年的事情，这才蓦地记起，原来当初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居然就是程安。
　　要知道那会儿，邱家和程家的关系也还算不错，逢年过节时常会往来，他那时虽小，但已然懂得所谓的‘应酬’，即使无心与同龄孩子玩耍，但也不会表现地过分脱群。

　　只记得那时，邱家有个四五岁的小孩，特别粘人，长得跟小女孩似的，可爱地紧，逢人瞧见了都会夸上一句‘水灵灵’。他是觉得那家伙可爱，但也打从心底里觉得是个麻烦，却不料那小家伙一直缠着自己，心里虽是不情愿，但为了做足表面功夫，也是时常备着糖哄着。

　　再后来，舅舅出国之后，两家人的联系就少了许多，又是过了这么十几年，几乎是没再有什么交集，而他自是也无法想象，当初瞧着那般听话乖顺的小孩，如今怎就变成了这般嚣张乖戾的模样。
　　截然相反，却又隐约从那眉眼间似乎能看出些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程家隐约有想进入医疗业，如今舅舅归来有大部分原因也是这次合作。近年来，程家在程安大哥程骁的带领下日进高歌，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如今两家人谈判，邱家未必能占得好处，而程安作为程家的掌中宝，虽说和程家的家业没多大关系，但一家子人都挺疼他的，据说程安的大哥程骁更是极其疼爱这个弟弟，若是这关打通了，那接下来的谈判怕是也能顺利很多。

　　邱厉太明白，那日舅舅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是在暗示些什么。
　　他把程安的微信推给了他，邱厉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加了。

　　他知道，家里是想要他做些什么，而他也知道，自己需要怎么做，只能怎么做。

　　视线逐渐变得越发深沉，那时的他只当是一个任务，当着孙贵权的面添加了程安的微信，事后倒是忘了这件事，直至如今才恍然记起，那小子这么多天了竟是还没通过。

　　回想起那日在走廊里的对峙，少年凶着脸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看来，自己怕是真招他嫌了。

　　轻笑一声，听着手机里，两个少年的交谈声，你来我往，似是好不热闹。
　　少年冷淡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和记忆里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小家伙大相径庭。

　　这岁月，还当真是把杀猪刀。

　　面无表情地退出了直播间，脸上的情绪在转瞬时消失殆尽，尽数收敛，仿佛刚刚看直播刷礼物这般荒唐事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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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间里，赵宇看见那个默认头像消失在了榜一的位置，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呀，人走了。”

　　联想起刚刚程安说的话，赵宇愣愣地转头，看着程安开口道：“不会是真的想找你搞基吧？”

　　程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薄唇微掀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