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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三章 春风吹又生

      11月中旬的时候,校友杂志终于刊印出版了。校友杂志因为待遇太差,几乎招不进新人,缺人、严重缺人基本是常态。依照惯例,校友杂志主编都由新闻学院的学生出任,上一届主编是我们的直系师姐——黄倩,这一届是贺卿的室友——张丁丁。所以准确来说,贺卿这次是走后门进龙潭虎穴。同班的广东妹子贺凤容亦未能幸免。
      “爱卿和凤容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作为杂志主编于公于私都得请你们吃顿好的。”张丁丁举起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
      “给我上酒,最好能醉。”贺卿红着眼睛,满身杀气。
      贺凤容立马开了罐啤酒递了过去。
      贺卿一口喝光,食指放到唇边作噤声的手势,摇头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周旭金三个字,姥姥的西瓜,我上辈子欠他什么了,他这么折磨我”……
      从定稿到付梓刊印的最后这半个月,贺卿饱受身心摧残,她作为杂志的专题编辑,要负责对接最难对付的周老师——周旭金。
      这半个月,贺卿跟着周老师把整本杂志的文章反复改了不下十遍,经常得在办公室改到半夜,那个时候宿舍早宵禁了,贺卿只能在办公室熬到天亮,回宿舍简单洗漱一下,再去上课。
      至于那位周老师推脱自己眼睛不好要多休息,早早走人,要贺卿把改好的稿子加大字号重新打印一份,他明天要看。稿子只要有一个字不和他的意,周旭金就会把贺卿骂上一个小时,不带重复的。(关键,这位周老师只要一开口,豆大的口水就跟下雨一样往外冒)
      有一次,贺卿的学习小组要去浮玉岛采访地方戏传承人,来不及把稿子打印出来送到他办公室,就把电子稿发给了他办公室的实习秘书。结果,那位秘书小姐忘得一干二净,还假装没收到文档,这下全成了贺卿的错。
      那天贺卿手机没电关机了,周旭金一连给她打了20几个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就骂贺卿是个死人、害人精,拖累大家的时间,要她赶紧滚回学校。当晚,贺卿在码头吹了半宿的风,回来就病倒了。
      这些,张丁丁自是最清楚不过,她既是贺卿的上司——杂志主编,也是贺卿学习小组的小组长,浮玉岛她也在。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是贺卿的室友,更是朋友。贺卿嘴上自称“中国驰名窝里横”,实际上嘴硬心软。嘴上句句分明,现实中从不懂拒绝。这次杂志的文字编辑多是些没什么经验的学弟学妹,写采访提纲切不到关键点,写稿子质量难保证、严重点的甚至语句不通,采访对象一两句不对付罢工的都有,贺卿下要照顾学弟学妹,确保稿子的基本质量;上要捱住周老师的诘难,保证出刊进度不被拖慢。
      张丁丁想起当初自己坑骗贺卿过来给她帮忙,心里多少有些发虚,想着要不就由着她疯一回。不行不行,张丁丁觉得是自己疯了才对,想什么呢。
      张丁丁忙拦下疯狂给自己灌酒的贺卿:“爱卿啊,你那‘春风计划’是不是要终止了,你要不考虑换个新的爱情计划?”
      贺卿一连喝了10罐啤酒,人晕晕乎乎的,手撑着脑袋,冲张丁丁晃晃食指:“春风,春风,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风计划是永远都不会终止,终止的只是计划中的人,而人,我想加就加。”贺卿嘻嘻嘿嘿笑着,伸手就要去夺张丁丁手里的酒。
      张丁丁忙把酒藏到身后,指着身旁的贺凤容说:“凤容啊,我记得你不是认识咱们学院篮球队的帅哥吗?赶紧给我们贺卿介绍介绍。”张丁丁疯狂眨眼暗示贺凤容。
      贺凤容一脸了然:“是啊,贺卿,你知道施熠吗?人长得帅,还是主力。我把他微信给你好不好?”贺凤容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贺卿突然眼前一亮,头如捣蒜,“施熠啊,我认识”。贺卿一把抢过贺凤容的手机,“我来跟他说”。
      贺卿径直打开了语音通话——“喂,施熠吗?我,贺卿,就那个还帮忙撮合过你和小师妹的。你和她成一对,多少有我的功劳吧。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恋爱是什么感觉?我写个网文,人家嘲笑我没谈过恋爱,谈恋爱多难啊;我当个编辑吧,到处招骂,费力不讨好。呜呜呜,我……”突然,贺卿“咣当”一下就趴倒在桌上。
      贺凤容赶紧抽出贺卿手中的手机,起身拐进了洗手间。
      “爱卿,爱卿……”原来只是睡着了,张丁丁长舒了一口气。
      “差点就解释不清了,你别说这施熠还怪体贴的,不但不生气,还叫我们好好照顾贺卿,早点回学校。”贺凤容从洗手间出来,朝张丁丁晃晃手里的手机。
      “睡一觉也就过去了,咱收拾收拾回学校吧。”张丁丁看着喝醉都还是一副既委屈又气鼓鼓的样子的贺卿,叹气道。
      贺凤容默默点点头。

      这一夜,有人静水无波,一夜酣眠;有人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前者说的自然就是贺卿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至于后者,是施熠,这是他第二次因为同一个人失眠。接到贺卿那个电话,起初他也是一愣,不明就里。只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喝酒了。他几时和学妹恋爱了,还敢来邀功,果真是胡言乱语。施熠不由得想笑。可电话那头的小人儿却越说越委屈,甚至哭出了声。她一哭,他的心就揪紧了,喘不过气。可他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是喜欢吗?还是只是她的有点可爱、有点有趣的突然闯入引发他一时的好奇作祟罢了。任由施熠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最后竟是辗转一夜,睁眼到天明。

      贺卿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差不多是饿醒的。贺卿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胃中恶心难耐。贺卿张张嘴,发现自己连声音也是哑的。贺卿揉着太阳穴,心中懊恼自己昨天不该赌气一下喝那么多酒。不行,得先点点儿外卖垫垫肚子才好,贺卿在床上好一顿东摸西找才翻见自己的手机,一打开就看见黄倩学姐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贺卿,记得给大三的顾佑学长送两本校友杂志,他一直给我们提供稿件还有照片”“记得当面跟人说声说声谢谢”“这是他微信,具体的你自己联系他”“就这两天尽早办妥”,怎么是个人就净想着要她跑腿,贺卿关掉手机,丢到一旁。
      这下好了,头更疼了,贺卿气结,连最后那点点外卖的欲望也没了,干脆躺倒一动也不动。
      突然一阵推门的声音,贺卿应声拉开了床边的遮光帘,便看见李文月一手拎着粥,一手换着鞋。
      李文月抬头看了她一眼,半是担忧半是嗔怪道:“醒了,还好今天周末没课,不然啊,就你这一醉千年的架势,可不得出事。”
      “下次还敢这么喝吗?再这么喝,下次就直接把你丢马路牙子上,不管你了。好了,快下来洗漱一下,把粥喝了。”李文月扬扬手里的粥。
      贺卿一激动,就想咧嘴给李文月一个大大的微笑,完全忘记自己太久没喝水嘴唇干裂,这一下,疼的是龇牙咧嘴,两眼汪汪,还口不能言。
      李文月瞧着,是既心疼又想笑。

      贺卿和顾佑学长约好周一下午4点在9栋5楼的新闻影像生产工作坊见面。
      到5楼的时候,贺卿看看手机才3点40,看来得等了。今天还挺冷的,贺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贺卿探头看工作坊的灯亮着,门也只是虚掩着,却听不见什么声响。看样子没什么人,自己偷偷溜进去吹吹空调应该没事吧。贺卿脚尖踮起,轻手轻脚挪到门边,推门,却不料想被门槛绊住,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贺卿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下完犊子了,指不定要挨骂。半晌,却没人出声。
      “咦,没人吗?”贺卿缓缓睁开一只眼。房间只有两个人,坐着的应该是个老师,至于站着的应该是学生,贺卿不认识就是了。
      两个人盯了贺卿一会儿,便敛了神继续先前的对话。贺卿默默往角落里站了站,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男老师觉得男生的作品不够好,需要重新构思、重新拍摄,不然很难得奖。男生觉得时间太紧张,可能会错过提交时间。男老师依旧不依不饶,问男生难道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也要发愁。
      “问君能有几多愁?愁啊愁,愁秃三千烦恼丝,快乐去见马克思。”贺卿忍不住嘀咕道。
      “怎么那边的女同学你觉得老师说的不对?”男老师看着贺卿。
      贺卿急忙摆手道:“哈,没有没有,我是说。老师您说的特别对,这有什么可愁的。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困难都是纸老虎,你觉得你很辛苦,老师才是用心良苦,你得对得起这份付出。”顺手还给十分狗腿地给那位男老师比了个赞。
      “你这么能说,新闻学专业的吧。”男老师忍不住调侃道。
      “老师,这您就猜错了。我三楼马院的,我叫郝芳,专业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贺卿的瞎话向来是张口就来。
      “行了,你自己再好好想吧。我还有事。”男老师收拾收拾手边的东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只剩下贺卿和那个男生面面相觑。
      “噗嗤。”男生突然笑出声。他走到贺卿跟前,盯着她好一会儿,开口道:“你就是贺卿吧。”
      贺卿愣住,“顾佑学长……吗?”
      顾佑笑着点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我收拾一下,咱们边走边说吧。”顾佑低头看了看时间。
      贺卿点点头,帮忙把工作坊的灯、空调关掉。
      顾佑一边关上工作坊的门,一边扭头看着贺卿:“我们见过,记得吗?”
      “体育馆、篮球场、鸭舌帽,摄影……”顾佑不断提示着贺卿。
      见过?哪里?什么时候?贺卿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地一拍脑袋,不过那颗小脑袋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原来是你呀,那时候我没看清。”贺卿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可记得你,薄荷绿的娃娃裙、泡泡袖、丸子头,没记错吧。”
      贺卿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
      顾佑突然一脸严肃,盯着贺卿,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大三的时候,李铭老师是会任课的。他这个人——记仇。”
      “啊——”贺卿不觉惨叫。
      “我就知道冲动是魔鬼,话多坏事。”贺卿哀嚎道,脸皱成了苦瓜。
      顾佑哈哈大笑起来,想着小姑娘就是不禁逗。
      贺卿脸发烫,觉得还怪不好意思的。

      良久,贺卿见顾佑不说话,深锁着眉,兀自往前走着。
      他应该还在想李铭老师那些话,贺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还是鼓起勇气跟顾佑说:“不如把所有的素材整合,然后把顺序打乱,重新剪辑。就像我写小说,事件的顺序换一换,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人也会因此振奋,特别神奇……”见顾佑不说话,贺卿一下泄了气,不敢再说下去。
      顾佑停下来,摸摸贺卿的头,冲她笑笑:“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回去试试。不是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吗?”顾佑夸张地伸缩着脖子。贺卿笑点低,那禁得住这般逗,“咯咯咯”直笑个不停。

      施熠刚从5楼办公室出来,就看见贺卿和顾佑学长两个人在工作坊外边的走廊上有说有笑。好的还挺快,施熠忍不住心下腹诽道。他不自觉地跟上两个人的步伐,看见顾佑在楼梯间又是摸头、又是扮丑逗贺卿笑,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那场面,不说话就十分美好。而他就像在空荡荡电影院看了一场甜蜜温馨的爱情片,温暖动人的情节被冰冷荧幕阻隔,光影在他脸上游走,他的背后是投射出一地落寞的影子。他不敢再往前跟一步,他觉得难过。

      “文月,文月,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冒菜,还带了酸奶。”贺卿提着一大袋东西火急火燎地跑进寝室。
      “太冷了,温暖的寝室,我回来了。”贺卿把东西给李文月放下,一屁股坐下,裹上自己的小毛毯。
      “我的小爱卿,我爱死你了,我果然没白疼你。你杂志送完了吗?”李文月手里一刻不停地打开冒菜的打包盒。
      “哎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贺卿从自己帆布包里掏出原封未动的杂志。
      “那你还得再跑一趟。”李文月吃着冒菜,口齿不清。
      “对啊,这样我就能再找他一次,太好了。”贺卿高兴地举着杂志转起了圈。
      李文月一口青笋愣在唇边,她严重怀疑贺卿是前两天酒精上头伤了脑袋,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贺卿,你这儿没事吧?”李文月指指自己的脑袋。
      “春风吹又生。”贺卿连转两圈在李文月面前停下,挑眉抛了个媚眼。
      李文月鸡皮疙瘩碎了一地,这是真疯啊。

      第三章好久不见,你也不笑

      施熠变了,真是变了。
      “我就搞不懂了,咱18栋宿舍这边又不是没有篮球场,干嘛非得舍近求远跑到5栋那边去打球。横竖都是在户外吹冷风,有区别吗?怎么,难不成5栋篮球场吹的是暖风?”龙腾峰不满道。
      张宇往龙腾峰胸口给了一拳,“也就你小子看不明白,人施熠是去打球吗?那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懂吗?”
      “不去打球,那去干嘛?”龙腾峰愈发疑惑。
      “你呀,算是没救了,做好万年单身的准备吧。”张宇摇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也”,拍拍龙腾峰的肩,走开了。
      “王泽,你听明白了吗?”龙腾峰拉住正在换鞋的王泽问道。
      “你们要不去,我就先走了。”施熠面无表情,抱上球径直离开了宿舍。
      王泽不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老张,咱们320宿舍怕是要有一场情劫啊。”一直在打游戏的钟言摘了耳机,扭头冲张宇说道。
      “真的啊,那我是不是快脱单了?”龙腾峰兴奋地把凑头过来。
      张宇上来就是一记爆栗,“你是我们320宿舍的吗?”
      龙腾峰吃痛地捂着额头,老实下来。

      施熠在5栋楼下打了将近一个礼拜的球,她贺卿呢,一次也没注意到他。施熠就差没气翻在地,她也不近视,怎么就一次也没看到。施熠倒是天天能看见她,见谁都乐呵,笑嘻嘻没个正形,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她喜欢喝酸奶,最常喝的是一款黄色包装的,施熠后来去找过,百香果味。她还喜欢吃水果,买的最多的就是沃柑和菠萝,偶尔也会买些苹果、香蕉。想到这儿,施熠不禁笑了,叶公好龙的家伙,那么喜欢百香果味的酸奶,却从来不见她买百香果。她还……她怎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哪怕她那张名为“喜欢”的清单很长很长,他施熠名字渺小又靠后,也没关系。施熠不禁自嘲。施熠,你真的变了,变得很卑微。

      “爱卿啊,男朋友从老家过来看我了,我去车站接他了,头我们下次再一起烫哈。”——关杨。
      是的,本来贺卿和关杨约好了一起烫头,关杨却爽约了。
      贺卿嘴上说着“鸽王”,却还是手动给关杨发送了一条——“收到,好好玩。【坏笑】【坏笑】”。
      一起烫是没可能了,贺卿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Tony已经将她按下。Tony一边夸赞贺卿发质好,给她推荐各种头发的洗护产品,一边问她是不是第一次烫头,要不要办卡,会有折扣。贺卿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像只提线木偶,任凭Tony老师摆布。好在这位Tony老师尚存一丝良知,没有给贺卿烫什么时兴的羊毛卷,只给贺卿简单地烫了一下发尾、做了个造型。
      “怎么样,妹妹,哥哥这手艺、这审美不错吧。”Tony老师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贺卿,神色自得。
      贺卿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条纹拼接西装,内搭白色V领针织衫、白色衬衫,领口微敞。乌发红唇,竟生出几分艳丽之感。
      “啧啧,小妹妹,你觉不觉得我这个头发外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这一下你的气场就出来了,活脱脱职场女精英啊。”Tony老师果然是永远的彩虹屁达人,几句话下来,贺卿听的是飘飘然,觉得自己也就是个大美人没跑了。
      贺卿高高兴兴地办了张卡,打车回了学校。到了学校,天已经很黑了。贺卿在理发店坐了一下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本来打算直接上楼点外卖,但想想自己大出血的钱包,贺卿忍不住肉疼,决定还是去食堂吃比较实在。
      这个点,食堂基本没什么人了。贺卿简单打了两个菜,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看见室友张丁丁挽着男朋友李广威往外走,贺卿笑着招招手。
      “爱卿,你烫头了?真好看,新风格啊,建议保持。”张丁丁一下跑到贺卿面前,歪头将贺卿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细细地看了一遍。
      贺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忙叫她赶紧出去跟李广威约会去。
      “去我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张丁丁撇撇嘴,“你先把手伸出来,两只并拢。”贺卿照做。张丁丁笑着从李广威手里拿过一大袋糖炒栗子,抓起一大把放到贺卿手里,“我得先喂饱我们小馋猫。”说完,张丁丁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贺卿看着那些圆滚滚有着琥珀色光泽的栗子若有所思,什么时候也有人给她买糖炒栗子、陪她压马路就好了。
      食堂每到冬天就会放下门帘,贺卿出门的时候,碰巧瞥见后边的人正在低头看手机,便掀起门帘等他过去。也是凑巧,那人竟是周文彦。贺卿便和他在食堂门口说了会儿话,还给了他一些糖栗子。
      “哟,周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藏着掖着,不厚道啊。”一个高个子男生朝贺卿努努嘴。
      “你可别瞎说。”周文彦摆摆手。
      “别忘了晚训。”大高个说完就走了。
      “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周文彦盯着贺卿的眼睛问道。
      “聚餐是吗?好啊,你决定就是。”贺卿懵头懵脑地答了一句。
      “那行,到时候联系你,我先去训练了。”周文彦看了贺卿两眼,迅速跑开了。
      这是?半晌,贺卿才反应过来。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男生主动请她吃饭。她得赶紧回去告诉文月,她贺卿才不是什么废柴徒弟。

      施熠打完球从超市买水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隔壁水果店里摆着菠萝,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他原先不吃菠萝,不喜欢它酸甜的口味。施熠凑近闻了闻,菠萝的味道还挺好闻。他径直抱起一个菠萝去前台结账。
      龙腾峰一直跟在施熠身后转来转去,一度怀疑自己眼睛出毛病了。施熠提着菠萝,脚步格外轻快。施熠突然停住,身后的龙腾峰来不及刹车,径直撞上了施熠的后背。
      施熠看见贺卿正在食堂门口和一个高高的男生说话,那男生背对着施熠,辨不清面目。至于贺卿,她今天很不一样,头发不一样,发尾烫过还外翻;唇色不一样,不是原本柔嫩的浅粉色,是红色,鲜艳浓烈的红色。施熠就定定地看着她鲜艳的唇瓣一张一合,看着她把手中的糖栗子举得高高的,捧给那个男生。这就是她吗?画再浓烈的妆,还是难脱稚气,她捧栗子的样子真像一只花栗鼠。还是,这只是他施熠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她。施熠将手中的菠萝反手一把丢给身后的龙腾峰,双手插兜,转身而去。
      “扎手啊,大哥。”龙腾峰被菠萝的刺扎得不行,疼得吱哇乱叫。施熠闻声,不为所动。

      贺卿一路跑着回了宿舍。一进门就抱住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李文月大叫:“文月文月文月,有男孩子请我吃饭了。”李文月嫌弃地扒拉开贺卿的两只爪子,眯眼看着贺卿:“所以我们小美人儿,如此盛装,是去艳遇了?”
      “那倒没有。”贺卿摇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尽管说,姐妹有的是时间听。”李文月急忙拉着贺卿坐下,两眼放光。
      贺卿把食堂门口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文月。
      “对了,糖栗子。文月,你吃吗?”贺卿想起来她还偷偷藏了几颗在口袋里,急忙掏出来递给李文月。
      “还吃呢”,李文月接过栗子一把放在桌上,“贺卿啊,人男孩子摆明了是要跟你单独吃顿饭,你倒好,直接回人家一句聚餐,算是直接把路堵死了。”李文月没好气地捏捏贺卿的脸,真是不开窍。
      “啊,那我是去还是不去?”贺卿拿不定主意,只好问李文月。
      “我再问你,你今天遇见的那个周文彦,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80号的室友?”李文月没有直接回答贺卿。
      贺卿点点头。
      李文月瘪瘪嘴,“这个周文彦倒是‘胸怀宽广’,你都打上他室友的主意了,他还能如此‘大气’约你吃饭。你要是单独跟他吃饭,我还不放心呢。没事,你就跟他去,就当参加小型同学聚会了。不过,只吃饭,吃完饭就立马回学校,听到没?”李文月戳戳贺卿的脑袋,细细嘱咐道。
      “都听小月儿的。”贺卿笑得乖巧。
      “吃栗子。”贺卿剥开栗子递到李文月嘴边,顺势躺倒在李文月身上。

      龙腾峰一脸不悦地推门进来,将菠萝一把扔到桌上。
      “这,你怎么带个菠萝回来,我们寝室可没水果刀。”张宇用手戳戳桌上的菠萝。
      “你问施熠。”龙腾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老三,老三……”张宇一连叫了几声,床上的人动也不动。
      “老三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失恋了?”张宇拽着龙腾峰低声。
      “我那知道他突然抽的什么疯。”龙腾峰甩甩手,摔门而去。
      张宇看看床上的施熠,又看看桌上的菠萝,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施熠当然没睡,他满脑子都是贺卿。这个贺卿,嘴上说谈恋爱真难,结果呢,不是今天跟这个有说有笑,就是明天又给那个送糖炒栗子的。
      “哪里的糖炒栗子最好吃?”施熠突然起身,问床下几个还在打游戏的室友。三个室友齐刷刷停下手上的动作,咽了咽口水,爱而不得的男人真可怕!

      “楼下等你,然后一起去南院大门和大家集合。”——周文彦。收到周文彦的微信消息,贺卿急忙带上帽子,准备出门。李文月拉住她,拍拍她帽顶的小毛球:“让他等,我们又不是非得上赶着。啧啧,我们贺卿横看竖看就是个小姑娘。吃晚饭但不许晚归。”这话倒不假,贺卿今晚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羽绒服,戴一顶红蓝条纹的白色针织帽,跑起来像是雪地上的小狐狸,灵动可爱。
      贺卿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我以后坚决不能要姑娘,这要是跟人跑了,心脏受不了。”李文月看着贺卿的背影,捂着胸口摇了摇头。

      贺卿和周文彦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快要到大门的时候,贺卿看见施熠从对面走了过来。贺卿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施熠已经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了。施熠他,不开心,好像还在生气,眼神还特别冷。贺卿来不及多想,已经走到前面的周文彦正在催促她快点。
      贺卿静静地靠在出租车的车窗上,胃里翻江倒海。今晚的那顿饭,贺卿吃得一点也不开心。说是高中同学,可那些人贺卿基本认不全。一行10个人,只有贺卿和雷巧两个女生,雷巧放得开,更受男生青睐。
      贺卿只敢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即便这样也还是逃不过那些男生锐利的眼神。他们给贺卿倒上满满一杯的白酒,贺卿推脱说身体不舒服,他们还是不依不饶。
      贺卿求救似的看着周文彦,他只当没看见。最后还是坐在贺卿旁边,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刘城靓替贺卿解了围,还不停给贺卿夹菜,叫她多少吃点垫垫肚子。吃过饭,他们吵着要去唱K,贺卿说想回学校,刘城靓便替她叫了车。
      从始自终,周文彦一言未发。
      回到寝室,李文月看贺卿脸色不对,想也不想就把周文彦连同他祖宗十八代来回骂了八百遍。
      贺卿是反感周文彦,不过她也想通了,不介怀了,或者说,不想介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更在意的是施熠那个冷漠的眼神,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的眼神。她记得他很阳光,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有两汪酒窝,像是能醉人。贺卿每次一念起他的名字,施熠,总觉得他前世应该是个江湖英雄人人为之倾倒的绝世美人,不然今世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施熠,施熠,施熠……

      第四章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贺卿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正巧碰见贺凤容上楼。
      “贺卿,吃糖炒栗子吗?”贺凤容递过来一袋糖炒栗子。
      “一整袋吗?那你……”没等贺卿问完,贺凤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拎着的5、5袋糖炒栗子。
      “凤容,你怎么买这么多糖炒栗子?吃多了容易上火。”贺卿虽然喜欢吃糖栗子,但还是惊异于贺凤容手中的栗子数量。
      “你还记得施熠吗?就网媒专业那个篮球队的帅哥,这都是他买的。他们整个320寝室的人都吃了快一个星期了,施熠天天买天天买。他们寝室的人都快撑不住了,只好到处找人‘消食’了。”贺凤容拍拍糖炒栗子的袋子,无奈道。
      难怪上次看他那么凶,原来是贪嘴吃多了糖栗子上火,贺卿不由得想笑。
      “对了,你上次喝醉了给施熠打电话的事儿,丁丁告诉你了吗?”贺凤容好像生怕贺卿记不起来,还特意打开手机,翻出微信聊天记录给贺卿看。
      “我撒酒疯了?”贺卿不敢置信地问。贺凤容坚定地点点头。贺卿心想完了,恐怕这才是施熠不理她的真正原因。
      “你也别担心了,施熠这个人还是很大气的。”贺凤容宽慰了贺卿两句,便径直上楼了。
      大气个鬼,那是你没看见他那天那个眼神,贺卿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贺卿,你能不能别叹气了,你都连叹两天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变成老婆婆哦。”李文月拿筷子敲敲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贺卿。
      贺卿无力地扒拉着眼前的饭菜,皱着眉:“文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惹一个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这你就问对人了”,李文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环抱往后一靠,“这道歉吧,讲究一个‘三意原则’——体现诚意,表达心意,包对方满意。”
      贺卿来回掰弄着三根手指,不得其解。
      “听不懂?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要是有个人让你非常生气,这个人呢,就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而且味道还非常好。我问你,你原不原谅?”李文月指指贺卿盘子里的糖醋小排。
      贺卿点点头,又用力摇摇头:“我最爱吃的还有——血鸭、剁椒鱼头、蒜香茄子……”贺卿专心地数着。
      “行了行了,别数了,我就是举个例子好叫你明白,你呀,真就满脑子都是吃的。”李文月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塞进贺卿嘴里。
      贺卿嚼着排骨,口齿不清:“文月,再给我喂一块。”贺卿指指盘子里的糖醋小排,笑逐颜开。

      施熠,你就瞧好吧。
      这天,贺卿起了个大早,跑到菜市场。她决定给施熠做她最拿手的雪莲果炖排骨,这汤贺卿做过很多次,每次都会被文月她们喝个精光,交口称赞。可就是麻烦,得一连炖几个小时,还得有人守着。还有就是学校这段时间抓违规电器抓得紧,炖个汤搞得跟做贼似的。
      贺卿的汤一炖就炖到了下午。贺卿伸伸懒腰,把汤装好,掏出手机。这个施熠,竟然还没有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贺卿只好找到贺凤容,要她帮忙问问施熠在哪儿。
      “施熠没回,不过他室友张宇说,他们几个正在回寝室的路上,大概还有15分钟能到。哦对了,他们住18栋。”——贺凤容。
      李文月赶巧在贺卿拎起汤出门的前一刻回了寝室。
      “爱卿,你炖汤了吧。我老远在楼梯间就闻到了。”李文月放下包,就赶紧揭开贺卿的锅盖。
      “空的,汤呢?”李文月扭头看着贺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贺卿拎在手里保温杯,伸手就要来抢。贺卿赶忙把汤藏到身后。
      “怎么?要送人?”
      贺卿点点头。
      李文月笑着摸摸贺卿的脑袋:“你呀,知道炖汤送人了,也算是开窍了。不过……”李文月顿了顿,接着说:“现在学校查得紧,这汤又特别费时耗神,你啊,下次还是换点别的送人吧。”
      贺卿用力地点点头,心想这次就算是施熠不原谅她,她也不亏欠什么了。这汤就差没把贺卿的人头送出去了。
      “你还愣着干吗?要送就赶紧去送,锅我来刷。”李文月一把把贺卿推了出去。

      贺卿小跑着,才赶在施熠他们进宿舍大门之前叫住了施熠。
      “施熠,你等一下。”贺卿人懒,平时也不爱运动,这才跑了这么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贺卿顺了顺气,走到施熠面前,一把把汤推到施熠怀里。
      “给我的?”施熠皱着眉,看着怀里的保温杯。
      不然呢,贺卿心里翻了个白眼。
      “里边是雪莲果炖排骨,补的。”贺卿指了指施熠怀里的汤。
      施熠身后的张宇三人听到“补的”两个字,暗暗咽了咽口水,这么生猛的吗?
      “你亲手炖的?”施熠追问。
      贺卿心下一紧,他问这干嘛,难不成还在记仇?“我们寝室没锅,你、你别瞎说。”贺卿一着急,说话都不利索。
      “哦~你慢点说,我又不吃人。”施熠看着贺卿,笑意漫上眼角眉梢。
      张宇瞧见施熠这模样,暗暗叹了一句:“不娶何撩啊,妹妹。”
      贺卿看着笑脸盈盈的施熠,心想这个人真是喜怒无常,却不自觉涨红了脸,转身就要走。贺卿没走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又折返了回去。
      “施熠,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还有,那糖炒栗子你还是别吃了,吃多了上火。”贺卿别着头,不去看施熠。
      “你说不吃,那就不吃了。”施熠低头笑着,活像个娇羞的小媳妇。
      “老王,你听见了吗?”钟言用力抱住王泽,把头埋在王泽颈间痛哭流涕。
      王泽点点头,拍拍钟言的后背:“特赦令,这是特赦令啊。”
      贺卿脸色发窘,径直跑开了。
      施熠看着贺卿走远了,慢腾腾地掏出了手机。
      “老三,你干嘛呢?”张宇看着施熠盯着手机屏幕一直傻笑。
      “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施熠自顾自抱着保温杯上了楼。
      张宇、钟言、王泽三个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良久,钟言搂过张宇和王泽二人的肩膀:“你们觉不觉得咱们老三这回算是栽定了。”张宇、王泽点头表示赞同。

      “汤很好喝,保温杯我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施熠
      “不用了,送你了。”——贺卿
      “保温杯就是个借口,我想见你。”——施熠
      “要考六级了,我得好好复习刷分。”——贺卿
      施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贺卿究竟是真听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施熠想不通,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哟,这么暴躁,看来我们小仙男是为情所困、无法自拔了。”张宇忍不住调侃道。
      “你不是自诩‘情圣’吗?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无论我话说得多明白,贺卿她就是一直躲着我。”球打不好,可以靠努力练习提高,她呢,施熠好像再努力也打不开她那道心门。施熠算是知道了,她在叫人气馁方面,也是个中好手。
      “老张,赶紧出主意,贺卿炖的排骨实在是太香、太好吃了,不然咱也不至于冒着被‘恶狼’打死的风险去抢那几块排骨。”钟言朝着施熠的方向努努嘴。
      张宇略一沉思,“直线球不行,要不来迂回战术?从她的室友、身边人下手,各种给她喂……送东西吃,时间一长,吃人嘴短,她肯定就不敢拒绝你了。”张宇对自己的“计策”颇为自得。
      施熠瞪了张宇一眼,抄起桌上的书砸了过去,“收起你的馊主意,你那叫喜欢吗?你那叫变态。”
      张宇自觉闭麦。
      “我觉得要不就顺其自然吧,两个人在一起要是不舒服、不自在,又何必相互折磨。”王泽憋了半天就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钟言默默转身回去接着打游戏。
      果真没一个靠谱的,施熠气结,顺其自然跟坐以待毙有区别吗?要是他施熠真顺其自然、任其发展,只怕她贺卿早就被人拐跑,没影了吧。

      一句“我想见你”彻底搅乱了贺卿的心神,半个小时过去了,桌上的英语真题还是完整如新。
      “文月,什么是喜欢?想见你,算吗?”算吗?贺卿之前写小说,笔下的人物相恋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说些“很想你”、“想见你”之类的话。那时的贺卿对此无甚感觉,只是觉得大家都这样写,自己也这样写至少没什么错处。今天,贺卿第一次觉得这句话是那么与众不同,可不同在哪儿,在哪儿呢?
      正在写课程论文的李文月应声停下了敲键盘的手,“能说出‘想见你’的人,一定是怀着一颗无比期待的心,想见对方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不言不语。要是没有那样一颗心,尽管说一句‘见一面’就是了,干净利落。”
      贺卿,那你呢,想见吗?

      一直到贺卿考完六级,施熠都再没出现过,微信、朋友圈也毫无动静。贺卿难掩心里的失落,将万玲琳翻唱的那首《爱情》,反复听了不下百遍,日复一日在宿舍群里推荐这首歌。(“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直到有天李文月半开玩笑地说贺卿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寝室的气压,贺卿心里的委屈一下决了堤,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受控制地洒落一地。
      李文月赶紧把贺卿搂进怀里,给她细细擦去眼泪:“傻瓜,谁都会有难过的时候,只是那个人是你贺卿,我们511的开心果。这就像是一个惯用右手的人突然换成左手吃饭,我们只是突然一下不习惯这种改变,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呢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希望你开心。就算不开心也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只要你想说,我们三个随你翻牌子。”
      “还有,这周末,咱们寝室聚餐,你不是一直想吃烤肉嘛。我们烤,你吃。好不好?”李文月揉着贺卿的头发。
      贺卿点点头,拼命地睁大眼睛、仰起头,想把眼泪收回去。眼泪却还是不听使唤扑簌簌往下掉。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苦着脸、咧着嘴。
      “你千万别动,我马上拍照发群里,贺卿又哭又笑的样子真难看。”李文月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佯装拍照。
      贺卿闻声立马死死捂住了脸。
      李文月笑着扒拉开贺卿的手,“想哭就哭呗,大声哭、放声哭、坐着哭、躺着哭……咱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李文月大手一挥,示意贺卿继续。
      这一下贺卿那还哭的出来,一不留神还笑出了鼻涕泡。李文月见状笑得直在地上打滚。

      施熠,施熠,施熠……想见你的心情我好像有点理解了,你——听得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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