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给你理个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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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江渝正经历着与鹤松岩昨日相同的梦境。
这出由他亲自参演的戏文的确是大名鼎鼎的《牡丹亭》。
并有且只有柳梦梅与杜丽娘的戏份，什么杜宝夫夫、丫鬟春香之类的角色压根没出现过，几乎都是两人逛花园，才子佳人互诉情谊的剧情。
江渝本对围观别人谈恋爱，其中一个还姑且算是他自己的play没啥兴趣。
但“形”若不是脑抽，想谈恋爱想疯了，没事招个人也不管男女的，就要对方扮演柳梦梅陪自己演戏，必然还有什么因果在里头。
《牡丹亭》的这场戏必定藏着“形”掌控梦境的重要线索！
江渝江董事长作为新世纪的半年轻人，也是鲜少看戏文，对于越剧京剧黄梅戏……这些的了解，仅在最出名的那几个故事的大概剧情上。
以前江老太太还在世时，身边倒是有个收音机常年放戏，逢年过年还会请上个戏班子来家里表演，昆曲中最常出现的就是《牡丹亭》。
拜她所赐，江渝或多或少也听了几耳朵。
印象里，《牡丹亭》又叫《还魂梦》核心剧情是豆蔻年华的杜丽娘因向往爱情，在梦中邂逅一名青年才俊，与其相知相许；梦醒后，由于过于思念梦中定情的青年，郁郁而终；梦中青年柳梦梅上京时，与游魂状态的杜丽娘相遇，并恩爱；后得老道士相助，挖坟后令杜丽娘复活的故事，再由“照妖镜”验明正身后，大团圆的故事。
再怎么删减魔改，大致的走向应该还是一样的。
目前他们在戏文立也是处于杜丽娘的梦中，那么待会梦醒后又该怎么演？
是直接进入下一出，像戏院里那样换个布景了事，还是……这真的是杜丽娘的梦境，他们会跌入另一层空间？
江渝一面思索，一面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尽可能让正在施展绘梦术的本体能画下更多线索。
这时的剧情已经进展到杜丽娘与柳梦梅在梦中巫山云雨的桥段，江渝不知表达方式会是一抱拉灯，还是真有点少儿不宜的画面。
总归是非礼勿视，万一真看到点不该看的，还画下来让猫儿知道，那自己伟岸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
在即将挨到青衣花旦羞涩的脸庞时，江渝赶忙闭上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嗯？近看之下花旦有点眼熟啊！
这下江渝也管不得啥该看不该看，睁眼仔仔细细端详起杜丽娘的脸。
好在梦境还是要脸的，并没有什么香艳的画面出现。
花旦脸上虽有浓厚的彩妆，但仔细观测还是能看出点原本的好相貌。
新月眉，杏仁眼，巧鼻玲珑唇，再搭配上一张巴掌脸，这不就是惊游园的老板娘菽姬吗？
按说这云雨过后，戏文也到了下一场，杜丽娘合该醒了。
但此时，江渝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表字。
会如此喊他的，除了师尊以及嵫阳的几位师兄师姐，唯有猫儿。
现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是猫儿，莫不是对方那出了什么情况？
江渝听到鹤松岩声音时，戏台上的花旦也起变化，不再是含羞带怯的模样，面上沾染几分焦急之色。
“轰—隆——”
二人站立的戏台子轰然崩塌，不止如此，整个花园都在崩塌！
这是梦境将要破碎的预兆！
按理说就算是掉入下一层梦境，这形也会做些遮掩，使过程看起来更自然，而不是这种直接崩塌的情况。
“形”的能力承于怪异，会发生这种状况，与“物”的情况脱不了关系……
一切发生的突然，不待江渝细想更多，他们已经坠入第二层梦境。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杜丽娘幽怨的叹息传入江渝耳内。
怎么回事？
这不应该是杜丽娘在这回目开始逛后花园的台词吗？为何会在梦醒时说出？
难道……！
江渝试着转身，忽觉眼前白光乍现。
“恒之！恒之！快醒醒……”
江渝缓缓睁眼，果然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眸。
是他家鹤猫。
原来鹤松岩砍伤怪异后，担心会对梦境中的江渝造成影响，第一时间赶来晃醒他。
强制醒来的感觉可不太妙，江渝捉着鹤松岩偏凉的指尖，挪到自己太阳穴位置：“给我揉揉。”
鹤松岩听话的给他按了会，待江渝好些，帮他把额前的乱发顺好，才问：“还记得梦中的事吗？”
江渝闭目回忆，道：“记得一点，大概是从你过来喊我的时候开始。我在一个戏台子上，身边还有个花旦打扮的女子，那有个很大的花园，但很快，那里就崩塌了。”
“那是个梦中梦，具体是第几层不得而知，那层梦境碎裂后，我与那女子一同掉入了外边的那层梦境。之后那名女子说了一句话〖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就是《牡丹亭》中杜丽娘逛完花园所说的。”
“那会只能看到那名女子，我似乎是透明的，不……或许我们在那个梦境的定义里根本不存在，之后我也很快被赶了出来，但出来前，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身下的桌子上铺满了入梦时绘出的图，江渝直接拿来一张画了一半的图，铺在正中央，对鹤松岩勾勾手：“猫儿，你来看这张。”
鹤松岩用腿勾来椅子，座到江渝旁边，与他同看那张画。
画中画的本是繁华的花园，但角落却有一团黑乎乎貌似头发的东西，仔细看竟还能看出模糊的五官。
才与对方交过手的鹤松岩，指着那团东西，道：“是怪异的“物”部分，左侧三分之一缺失的位置是我砍的。”
江渝真心实意的夸赞：“真棒！”
还伸出手摸了把对方的头发，以示赞赏。
鹤松岩：“……”
青年没有解释自己刚刚并不是想求夸奖，只是平淡的陈述自己的观点：“受到重伤后仍然出现在此处，可以看出，这层梦境是怪物的常驻藏身点。”
随着年龄的增长，鹤松岩已经很好的学会情绪内敛，不再像少年时待人冷淡，在大多数弟子眼里是个话少却温润的小师叔。
甚至他连动不动就耳红的小反应都改进了，为了使自己像个成熟男人可谓是十分努力！
但这些瞒得过天灵二千子弟，甚至瞒过了叶娉婷唐晓诚这类粉头子，但江渝是什么人？
开玩笑鹤猫的前作者爸爸兼未来男友，他能不清楚？
从刚刚鹤猫讲话的音色比平时低了两度半，可以看出，他绝对是害羞了！
他在试图用冷静的声音掩饰自己害羞的事实！
江某人忍不住心飘飘：呵，男人，你的小把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劝你……
“恒之？”
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鹤松岩干脆上手拽住对方的耳坠：“……渝少爷，您能认真点不？”
“哎呦！疼疼疼……猫儿，你这个习惯真的不好！”
江渝揉着红通通的耳朵，委屈控诉。
鹤松岩可没空哄他，把一叠整理好的画稿依次排开，继续分析：“从图像来看梦境的主题的确是《牡丹亭》，且你说进入的外层梦境时，醒来后的杜丽娘并未按照原本剧情进入下一场，而是说了在一开始游园时的那句台词。”
“剧情里边，杜丽娘说出这句台词后没过多久便开始犯困，这句台词表述出杜丽娘对爱情的向往，对被禁锢的花期的哀叹，也能算是个引子。”
“故，我大胆猜测，柳杜二人定情的里层梦境是托住我们这些外来者的场所，外层的梦境并不是做拓展探索用，而是一个剧情逆回点，一个可以让“形”在下个夜晚重塑里层梦境的选项。”
“至于“物”为何也在那，我想大概是因为那是第二重梦境。做梦的人是外来者，按照《梦影百汇》中的说法，要想长久控制多人的梦境，控梦者需在一重梦境开始引导，二重梦境再为控制。”
“梦境第一重入梦者自身意识较重，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脱控，这时候就需要空掉这层梦境，让身处第一重梦境的人做个梦中梦，控梦者在第二个梦境剥夺梦境控制权的稳定程度比第一层高出三十倍。”
“而这只“形”，为了让“物”躲藏于梦中不被人发现，甚至在二重梦境上建造了第三重梦境，这时候的第二层梦境还有个作用，——连通所有梦境的梦。只要处于梦主状态的“形”对“物”开放权限，它就能随意穿梭梦境，来到现实。”
江渝用掌心火将壶内茶水微微加温，倒了一杯递给鹤松岩。
说了那么多话，鹤松岩也确实口渴，他喝干整杯茶水，又从腰包里掏了块梨膏糖含上。
这才继续道：“我仔细看过你用绘梦术记录的图像，发现前边你都很好的扮演着柳梦梅这个角色，只有眼神有时候对不上戏。”
“在这出戏中，外来者被控制后并非是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被梦境引导相信自己就是梦中的柳梦梅。“形”用了另一种更简单粗暴的方式——剥夺行动力。入梦者就是被丝线牵动的偶人，“形”让你笑你就得笑，让你哭就得哭，它要你是柳梦梅你就是柳梦梅。”
“这只怪异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怪物，并不能真的让人睡死梦中，以往它都是靠着范围内入侵，让所有人都沦陷第三重梦境，尽量排除至人清醒的外在因素。”
“你之后有了意识，就是因为身体受到了外界的影响，拉拢意识回魂，恢复了一部分梦主的能力。这证明，要是有人能清醒的在旁呼唤入梦者，入梦者有极大的几率恢复行动力。如果是这样……我有八成的信心夺回梦境控制权！ ”
说到此处，江渝忽然偏头，鹤松岩与他贴的极近，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触碰到了一起。
这个姿势可谓十分暧昧，加上烛台灯火摇曳，气氛未免太好。
江渝的眼神暗了几分，不由向下偷瞄那张曾经尝过两次的唇。
虽不似女孩那般娇软，但真的特得劲!
男人的喉结微动，很想做些什么。
对面之人却已抬手推开他的脸：“干正事。”
好吧，喜欢的人一心搞事业就是这个麻烦!
江渝拉下糊在脸上的手，捏了捏：“猫儿，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鹤松岩起先以为对方是想问他究竟怎么夺回梦境控制权，但看对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也不像像，有点犹豫：“……你先说？”
“啪嗒——啪嗒——”
只见那位爷一挥手，乌晶纳戒内的各色剪子、小刀不要钱似的摆满了桌子，他真挚的望着眼前人，语气诚恳：“让我给你修个头发吧！”
鹤松岩：？？？
不是在讨论正事？这是有什么毛病？
大概是接受到鹤猫眼底的讯息，江渝摸着鼻尖，试图挽回点面子：“咱不是不能随便剪头发……反正这回是因公断发，如此机会，怎么也得做个造型吧？”
鹤松岩：“……有时候，我真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给你理个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