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何以而歌

17、星空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轰鸣。

　　司宸收起拨片，扯开电路插头，将吉他甩到背后，轻松下台。

　　景炎和单梁还沉浸在刚刚歌曲的氛围里，一时之间没有脱离出来。司宸下台后看到两个木愣愣的人，感觉有些好笑。

　　啪——啪——

　　两声响指，司宸让两人回神。

　　“想什么呢？”司宸笑道，“走啦。”

　　司宸的表演是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个人舞台，至此，这场冬季模拟公演全部结束。

　　三人一起回了后台更衣室，将演出服换下，穿回自己的衣服。

　　暮色已至，正在长身体饿得不行的单梁和两人告别，回宿舍去吃饭。

　　景炎看向司宸，说：“去编舞教室？”

　　司宸摇摇头：“先回宿舍，然后——”

　　司宸神秘一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回到宿舍，司宸拿出自己的背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景炎粗略一看，是一些盒装食物，还有瓶装饮料。

　　“你这是……要带我出塔吗？”景炎不解地问。

　　司宸被景炎的问题逗笑，说：“那我还没有那么厉害。”

　　“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景炎又问。

　　“不用。”司宸狡黠地眨眨眼，“你跟着我走就行。”

　　收拾好背包，景炎跟着司宸再次进入了电梯。

　　待电梯门关闭，司宸没有去按楼层按钮，而是将腕表放在楼层显示屏前扫了一下。

　　景炎没有想到显示楼层的那块屏幕居然也有感应功能，只听“滴”的一声，电梯启动。

　　景炎感受到电梯在飞速上升，不出分钟的功夫，“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电梯门打开，司宸走了出去，景炎随之跟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半球形天台，地上铺满了绿色的假草地，头顶是半球面的玻璃屋顶，透过玻璃屋顶，可以看到辽阔的天空。

　　“怎么样？”司宸跑到天台中间，问景炎。

　　“天呐！好美！”景炎惊呆了。

　　“这里不错吧！”司宸兴奋地说，他眼睛里的光特别明亮，像藏了锆石。

　　“我特地提前赶回来，就是要带你来这里。”司宸说。

　　景炎有些惊讶：“你是提前回来的？”

　　“对啊。”司宸说，“本来要明天才能完工的，但是我怕会来不及，就赶了赶工，想着今天回来。但系统很早之前就检测过我的进度，说提前回来的话，就必须参加公演考核，所以我就又赶了赶工，赶在昨天回来了。”

　　“怎么样？”司宸又问了一遍，笑着说，“我把这里分享给你，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景炎一怔。

　　司宸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燃烧过的星星蜡烛，对着景炎晃了晃，说：“你送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我送的礼物呢？你喜欢吗？”

　　司宸将星星蜡烛点燃，茫茫夜空下，一簇微小的烛火柔和却明亮。

　　景炎走过去，在司宸对面坐下，烛光照在他们脸上一片暖黄，细密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线处，又投下些许阴影。

　　一切明明灭灭。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景炎轻声开口：“我很喜欢，谢谢。”

　　司宸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掏着背包，又从背包里拿出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来。

　　“没法准备蛋糕，但是这个也不错。”司宸说着，打开自热火锅和米饭，按顺序依次将自热包和水放入包装盒里，然后再将火锅和米饭盖放到盒子上，不一会儿就有热气从旁边的缝隙中冒出来。

　　“这是我这次出去最惊喜的发现！”司宸搓搓手兴奋道，“这样等一等就可以直接吃了，这简直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景炎看司宸这格外兴奋的样子觉得有趣，没有打断他，就跟着在一旁默默地等着。

　　“好了！”司宸揭开盖子，给自己和景炎一人分了一双筷子，准备开动。

　　自热盒子里腾腾地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

　　司宸和景炎一人夹了一块肉，景炎刚准备把肉往嘴里送，却被司宸叫了暂停。

　　“等一下！”司宸喊到。

　　景炎：“？”

　　司宸说：“这第一口，先祝你生日快乐！”

　　仪式感有点过于重了，景炎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配合道：“谢谢。”

　　两双筷子碰到一起，两块肉片也碰到了一起。随后肉片被纷纷下肚。

　　“这第二口。”司宸又夹起一片土豆，说，“第二口祝什么好呢？”

　　景炎也跟着夹起一片土豆，说：“祝伟大的发明？”

　　司宸笑了，说：“对！祝伟大的发明！”

　　然后筷子对筷子，土豆碰土豆。

　　然后他们就一边吃着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一边天南地北地聊。

　　火锅吃久了有些咸，司宸一拍脑门：“啊！忘了这个！”

　　司宸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饮料，饮料的液体呈紫红色，瓶壁上有少量气泡，看起来像葡萄汽水。

　　司宸将饮料瓶拧开，拿出杯子一人倒了一杯，一股葡萄的气味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发酵的香气。

　　司宸将其中一杯递给景炎，对着另一杯大饮一口。见景炎端着杯子不动，便催促道：“快尝尝呀！我妈亲手酿的，可好喝了！”

　　景炎有些为难：“可是……未成年不能喝酒的吧……”

　　司宸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但转瞬即逝，随即染上一股邪气。

　　他勾起一点点唇角，慢慢靠近景炎，凑在景炎耳边，说：“你忘了吗？我十八岁了，你也十八岁了。”

　　司宸转头看他，嘴唇不经意间轻划过景炎的脸颊，在景炎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凉意，直漫向嘴角。

　　司宸撤开一点，按亮腕表屏幕，时间早已过零点。

　　景炎却没有心思再去看时间，他只觉得脸上有凉意的地方轰然烧了起来，葡萄香馥郁，他有些热，也有些渴。

　　杯中的液体透过水杯向皮肤传来了凉意，景炎端起水杯，一股脑全喝了下去。

　　液体滑过喉咙，有些甜，有些涩，有些黏腻，又有些清爽，一杯下肚，却是半分酒气也无。

　　景炎有些懵：“不是酒？”

　　司宸终于憋不住了：“谁告诉你是酒了？这是加了酵素的葡萄汁！哈哈哈哈——”

　　司宸笑得开怀，景炎也渐渐放轻松下来。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两人躺在地上消食。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景炎问。

　　“之前有一次考核破纪录了，系统给的奖励。我就说我想要一个离星空最近的地方，系统就带我到这儿来了。”司宸说。

　　“真厉害，能破纪录。”景炎喃喃道。

　　司宸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次模拟公演……”景炎又说，“没有帮你守住领舞的位置，对不起……”

　　“别这么说。”司宸不在意道，“其实我都做好没有位置的准备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本来避开公演也可以，是我自己要提前回来的，后果也就要承担得起。”

　　司宸顿了一下，又说：“但是你会去替我的位置，我真的……挺意外的。”

　　以前从没有过谁会陪他一起练舞到深夜，练习室里的人十点就走得差不多了，到编舞教室以后更是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出现以后，每天都陪他练习到十一点；以前也被团队抛下过，有他和没他看起来并无区别，当他以为这一次又将往事重演的时候，这个人却在他不在的时候，尽全力守住他的位置，揽过他的部分，替他一起承担着。

　　这些司宸没有告诉景炎，但他还是表达了感谢。

　　当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景炎终于知道司宸的这些经历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做了这一切。

　　天空中有点点白绒落下，落到玻璃顶上又转瞬不见。

　　一点，两点，越来越多。

　　“下雪了欸！”景炎兴奋地坐起。

　　“真的！”司宸也兴奋起来，“快许愿！”

　　“刚刚都忘了让你许生日愿望，快快快，现在一起！”司宸也撑坐起来。

　　“这雪是真的吗？”景炎问。

　　“当然！”司宸有些嘚瑟地说，“这里可是塔里唯一可以看到外界实景的地方。”

　　“以前在考核区里待久了，被考核区里那些假风景迷惑得分辨不清的时候，我就会到这儿来看星星。只有这里的星空每一天都不一样，到这里来看一看，才能找回一些实感。”

　　“今天虽然没有星空，但有初雪。”

　　司宸双手撑在身后，斜仰着眺望天空，这会儿下起了雪，星星微不可见。

　　司宸就这么一直望着，眼睛没什么焦距，却能反射出星点光亮，仿佛在他的眼中，能一直遥望到几十亿万光年的星空那一头。

　　景炎盘起双腿，双手十指交叠拢成拳头，开始默声许愿。

　　“希望能够和司宸一起出道。”

　　不想只当对手，更想当队友，当伙伴。

　　想要顺利出道，更想要和你一起出道。

　　司宸看着景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表情看起来非常虔诚。

　　司宸盯着景炎看了一会儿，视线从睫毛到鼻梁到唇线再到交握的双手，他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也盘腿坐正，开始许愿。

　　司宸在心中默默说着：生日快乐，希望你的愿望都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