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星河》炮灰小野怪

9、第九章：少年

　　陈羽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四目所及，皆是一片澄澈通透的蓝，那蓝波光粼粼，好似一片混沌的梦境，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脚怎么也不听使唤，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随心所欲的伸展四肢了。

　　陈羽柔慌了，她这是残废了吗？

　　她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一串气泡从她嘴里跑了出来，惊走了一群五彩斑斓的游鱼。

　　游鱼惊的她呛了口水，她这才开始逐渐清醒，这里是、水底吗？

　　她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小青花拖住了洞窟中的怪物，拼命的将她推入了水中。

　　可是她从来都不会游泳呀？怎么如今待在这水底，倒像在陆地一样呼吸自如。

　　难道小青花塞在她嘴里的，是什么避水的法宝吗？

　　对了，小青花还在怪物那里，要赶紧到爹爹那里，让爹爹去把小青花救出来。

　　可是这里不是芜杂的水草，就是游弋的鱼群，只要呆在这水里，她就不知道究竟该往哪走，才是去往归一派的方向。

　　先往上游吧，只要上了岸，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摆动起双手双腿，却游得像一只被掐了头的苍蝇，不是在原地胡乱的打着旋儿，就是东倒西歪的左右摇摆，等好不容易掌握了如何在水底自如的控制身体，早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何方了。

　　她定睛看了看周围。却见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圆盘形状的石头，竖直歪斜的插在水底的淤泥里。

　　这块石头实在是太大了，陈羽柔甚至都没有见过比这快石头还要高的高楼。

　　这样大一块石头，圆的却十分规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礁石，倒像是人工雕琢的产物。

　　只是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样的高人，有鬼斧神工的能力，奇迹般的造出了如此巨大的圆盘。辛辛苦苦造了出来也不珍惜，随手就把它丢在了水底。

　　陈羽柔游到了圆盘跟前，却见圆盘上密密麻麻的绘制了许许多多的图案，圆盘上已经长满了青苔，可是画上的颜色却依然鲜艳斑斓，毫不褪色。

　　画中讲述的似乎是一些故事，有人面蛇身美女，手中托着小小的泥人，有无头的巨人，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双手愤怒的挥舞着盾牌大斧，有红色的翟鸟，从嘴巴里吐出了汹涌的洪水，淹没了大片的桑田，等等等等，这些图案栩栩如生，让人犹如亲临。

　　陈羽柔从上而下的看着这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她看的出神，不知不觉便落到了圆盘的底端，只觉得脚底似乎触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她蹬了蹬脚，踩起来怪舒服的，她好奇的低头看去，却没想到脚下踩着的竟然是一个少年的胸膛。

　　少年静静的躺在河床之上，纤长瘦弱的身体随着河底的水流起起伏伏，只见他双目紧阖，肤色透白，墨绿的水草轻轻拂着他的脸庞，他穿着月白的衣衫，宽大的袖袍和乌黑的发丝随着水流四处飘荡，胸前的衣衫不知为何碎的稀烂，露出了疤痕丛生的胸口，在胸口的左侧，心脏的位置，有一块鳞片闪着金灿灿的光泽。

　　陈羽柔正踩在少年胸口的位置，脚下正好是一块五六寸长的伤疤。伤疤上的皮肉翻飞，看起来触目惊心，感觉随时就要裂了开来。

　　她吓得赶紧把脚移开，这一个重心不稳，就从少年的身上跌了下来，受伤的上臂正巧撞在了河底的碎石之上。

　　陈羽柔揉了揉手臂，便没有在意。她盯着少年的鳞片看了一会，这金里透红的颜色，这半圆层叠的排列，跟池塘养着的锦鲤身上的鱼鳞长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哦，原来这是一条修炼成精的小锦鲤呀。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为什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

　　陈羽柔用力的摇了他一会，没有反应。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陈羽柔的脑海，这条小锦鲤，总不会死了吧？

　　她伸出手指想试试少年的鼻息，一滴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到了他的唇上。

　　她收回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臂，原来是刚刚跌倒的时候，先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她撕了个衣角，利落的将伤口包扎了起来，便继续试他的鼻息，这一试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他、他真的死了，一点温热的气息也没有了。

　　她瞧着他的脸，长的这般俊朗清逸的少年，就这么死了，真令人可惜。

　　她叹了口气，转身正想离开，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冰冷冰冷的，冻得她全身一个激灵。

　　她强忍住恐惧，慢腾腾的调转了身子，看见明明已经死掉的少年此刻却坐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表情呆滞，愣愣的瞧着自己。

　　陈羽柔觉得自己脑中的弦就要断了，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要接连让她碰到这么多恐怖的事情？不久前差点死在一个怪物手上，现在又碰到了诈尸的妖怪。

　　“诈尸啊！救命啊！”

　　陈羽柔闭着眼睛大声尖叫起来。

　　“诈尸？”耳朵里传来了一声清澈好听的少年音。

　　陈羽柔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少年正歪着头看着自己，他表情困惑，脸色也不再像刚刚那般苍白呆滞。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摆出那么夸张的表情。他一醒来就看见有一个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本能的伸手抓了一下而已。

　　“原来你没死啊。”少女伸出了手指，莹白的指尖又在他鼻子底下探了一会：“奇怪，还是没有呼吸呀？”

　　“呼吸？”少年又疑惑的歪了歪头。

　　陈羽柔这才想了起来，在水里，鲤鱼是不需要呼吸的。

　　陈羽柔觉得有点尴尬，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叫陈羽柔，是归一派弟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在哪里”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只是磕磕绊绊的重复了一遍陈羽柔的问题。

　　陈羽柔看这少年一副呆滞迟钝的模样，除了会重复一些简单的词语，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想是脑子也受伤了，又在这水底浸了许久，大概是进水了吧，所以就不太灵光了。

　　“好吧。”陈羽柔又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是一条小鲤鱼，暂且就叫你小鱼吧。看我两年纪相仿，你叫我小柔就可以了，不然这样，你跟我先回岸上，若是遇着别的妖怪，就帮你问问，兴许能找到你的爸爸妈妈。”

　　哎，传闻中碰见锦鲤就能结交好运，怎么轮到她陈羽柔身上，反而是多了一个累赘呢。

　　况且她这会心神不宁，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仍然留在怪物那里的小青花，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

　　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他不知道这个好看的女孩一直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他听不懂她的语言，不，与其说是听不懂，不如说他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又将归往何处。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了。

　　女孩试图将他拉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奇痛难忍，几乎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