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星河》炮灰小野怪

21、第二十一章：傻子

　　三人从冰晶洞中出来，已是更深露重，流丹抬眼看了看夜空，冬夜如幕，是一片死寂的黑，流丹的眼里一颗星星也映不出来。

　　“我原本也没有对冰魄玄晶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没想到会碎的这么彻底。”

　　流羽无声的走过去，软软的抱住了流丹。

　　流丹将头埋进了流羽柔软的脖颈，闷闷的说道：

　　“我十岁入派，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真正的仙人，我还记得，当时他挺拔秀丽的站在树下，身上带着淡雅的绿萼香气，阳光透过树荫，细碎的洒在他的袍上。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衣摆，当时十岁的我还以为他就要随风而起，飞上九天云外。”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他是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呀，像他这样美好的人，如果从此以后没有了双腿，再也不能站立，不能走路，那多可惜，多让人难受呀……”

　　流羽也将头轻轻的靠在了流丹的肩上，她一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了一会。

　　“没事的，只是一双腿而已，师父没了双腿，他还有我，我可以代替他的双腿。”

　　流丹笑着抬起头来，像是安慰流羽，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流羽摸了摸自己颈脖里凉凉的水渍，迟疑了一会开口问道：

　　“那你，打算回去了吗？”

　　“嗯，师父受了重伤，如今还需要人照顾。我···我想呆在师父身边。”

　　“好，那你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我不想这样轻易的就把冰魄玄晶放弃了，况且道藏塔就在附近，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进去看看。”

　　流丹叹了口气：“哎，没用的，流羽，她可是长老，你要到哪里去寻她。道藏塔普通弟子也是进不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停了一会，见流羽不为所动，接着说道：“算了，那你去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早看出来你倔了，总是一声不响的你呀，恐怕是我见过最倔的人了。”流丹吸了吸鼻子，又回头笑着对小鱼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要跟着你的小柔的，对吧？”

　　“嗯。”小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一个人回去了。你们两个千万要多保重，记住不要硬闯，见好就收，当心被长老们赶出派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道藏山的方向走去。

　　流羽侧身，看见小鱼正看向远方的登极山山顶，那里便是道藏塔所在的地方，小鱼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专注，似在思索着什么，流羽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山洞里，和胖乎乎前辈讨论棋艺时的小鱼，也是这样专注的神情。

　　“小鱼，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你从前连话都不会说的，又怎么突然懂围棋了。”

　　小鱼收回了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片段。围棋，似乎是天生就会的，我一看就明白了。”

　　“那你想起来哪些片段了”

　　小鱼重新看向山顶的宝塔，却没有回答流羽的问题：“你有没有听到有谁在那里轻声的呼唤？”

　　流羽静静的听了一会，腊月的冬夜万籁俱寂，偶尔有北风呼呼的刮过，流羽裹紧了身上的道袍：“什么声音也没有呀？”

　　“好像就是从山顶的宝塔里传出来的，这个声音好熟悉，我从前似乎就认得。”

　　“那这个声音究竟在说什么？”

　　“不知道，似乎是在喊我过去。”

　　流羽冷的打了个寒颤，她看着小鱼穿的比她还少，只有一层薄薄的灰色麻布做的单衣，却一点也不像她一样，冻得缩手缩脚，反而自如舒展的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宝塔

　　“小鱼，你一点也不冷的吗？”

　　小鱼看见流羽冻得嘴唇殷红，清冷的夜色照的皮肤更加莹白，几缕乌黑的鬓发吹散在脸旁，不知道为什么，小鱼的心好像猛然被什么东西轻撞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脸呆呆的看着，一时竟忘了怎么说话。

　　“小鱼，小鱼？”还以为小鱼就快恢复记忆变回正常的智力了，可瞧他现在这呆呆的模样，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傻子小鱼。

　　“我不冷，你穿我的衣服吧。”小鱼说完便伸手去解短衣上的扣子，露出了光滑耀眼的锁骨和胸膛。

　　流羽见小鱼只穿了这一件上衣，若是脱了，那岂不是光着上半身在深夜的野外裸奔？这画面想想，嗯？怎么让人有点脸红心跳？

　　流羽赶紧捂住了他的胸口，别过脸急急说道：

　　“别这样，别这样，我会热的，不是，你会冷的。快穿上吧。”

　　冰凉柔软的小手意料之外的贴上了小鱼的胸膛，他解着衣扣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接着，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松开了扣眼，转而温柔的握住流羽的手腕，将她的双手轻轻的放下，低着头柔声说道：

　　“小柔，你的手这么凉，哪里又热，而且，我说过的，我真的不冷。”

　　小鱼微微敞开的胸口正好正对着流羽的脸庞：“咳咳、小鱼，你还是穿上吧，我也不冷了，你看我热的脸都红了。”

　　小鱼嘴角微微牵起，不再跟她争执：“好吧。”

　　“唔，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先去道藏塔那里去看看吧。”

　　流羽在前面边走边摇头，自言自语的碎碎念道：“哎，我果然是个见色起意的大混蛋，连自己的大儿子都会起这样的非分之想。以前照顾他卧病在床的时候，他身上哪块地方我没有见过，怎么今天这样没有出息了。不对！”她想起来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他胸口刚刚好像没有伤疤了呢？难道天太黑，是我看错了？小鱼真的好奇怪，是不是妖类天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唔，可不能让派里的师兄师姐们发现小鱼是个鱼妖。”她又接着向前走去：“不行，我什么时候得装作不经意的提示下小鱼，让他收敛一些，不要表现的那么奇怪，小鱼有时候傻傻的，万一露馅了可怎么办。”

　　小鱼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一会不住的摇头，一会停下来歪着头思考着什么，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和煦有些宠溺也有些无奈，他用几不可查的声音低低说道：“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