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系统后我们HE了》一尺书

48、第 48 章

　　“哇哦，爸爸给我装了什么东西呀，让我升级好快！这个空白网站是什么？咦，和小爸有关系，那些人真过份呀！生气.jpg”

　　它甚至把.jpg也念了出来。

　　能说话了？陆靡顿了几秒，当作没啥好惊奇的，一脸淡定地说：“……小鹿角，先把网站停了。”

　　“我不！那些人欺负你，这是爸爸的复仇，一定要保留下来，而且，爸爸在我程序里留言啦，以后这个网站由我负责。”

　　“动静太大，影响不好。”陆靡蹙眉说。

　　小鹿角在屏幕上转圈圈：“咩，爸爸清扫了痕迹没人找得到他，而我，超厉害，别人根本发现不了，小爸你放心好了，让我陪他们玩玩吧。”

　　然后陆靡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色网站五个血红的字：劝你们善良！

　　停留了十秒后，又冒出一行字：下一组是谁呢？

　　陆靡：……

　　这反派发言……

　　陆靡揉了揉眉心：“你悠着点，不要闹太过，也不准随便编造，还有不要像垃圾网站一样弹窗让人关不掉。”

　　“知道啦，知道啦。”小鹿角晃着头上的两根鹿角，萌萌哒地说，“爸爸给我植入了核心守则，不能伤害人类，不能违背当地律法，我会是乖孩子哒。”

　　陆靡：“……你现在的行为就违背了律法。”

　　“可是这不是我干的，是爸爸干的。”小鹿角说完歪着头，突然鹿头在屏幕上放大，无比惊恐地大叫，“爸爸违背核心守则了！爸爸要死了，哇——”

　　那是真哭，魔音刺耳。

　　陆靡赶紧找来耳机把笔记本的外放给关了。

　　他带上耳机，小鹿角还抽抽噎噎在那哭丧，屏幕上的小鹿已经满屏在打滚。

　　陆靡：“……他睡得好好的，什么死不死！不许胡说。”

　　小鹿角委屈巴巴地说：“可，可是，爸爸告诉我，身为系统，违背了核心守则会进入自检，会发生特别恐怖的事，最恐怖不就是死亡吗？”

　　陆靡没由来的惊慌，飞快地说：“司至是人，又不是系统，你管好你自己不要乱来。”

　　“爸爸不是人呀，爸爸自己告诉我他是系统，恋爱辅助系统，所以我的主程序里也有一套低配恋爱辅助系统。”小鹿角在屏幕里抬头挺胸，特别骄傲，“所以，他才是我爸爸。”

　　陆靡脑子嗡嗡作响，后面什么都听不到，嘴里无声地说着不可能，心里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过往种种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司至对系统理所应当的态度。
　　每次系统突如其来的警报。
　　车祸后系统出现的时机。
　　——那声，恩人。

　　“呼……”陆靡倒呼一口气，只感觉喘不过气。

　　所以，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程序？

　　陆靡感觉整个人直直往下坠，没有着落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他急需否认这一点，下意识喊了声：“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似乎从未有过系统的存在。

　　“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陆靡咬牙切齿，用力推司至，可司至睫毛微颤，并没有醒。

　　“小爸？”小鹿角看着陆靡发疯，只觉得奇怪。

　　陆靡下意识问：“小鹿角，司至怎么叫不醒？”

　　最后一个字都发出了颤音，可他毫无所觉。

　　小鹿角透过笔记本的摄像头看到司至在睡觉，胸口起伏：“爸爸还活着，那肯定是睡着了，不会有事哒，爸爸那么厉害。”

　　陆靡只机械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死死盯着司至枯坐了半宿，突然起身：“小鹿角，你看着他，有情况找我。”说完，快步出了门，把所有人喊出来拍戏。

　　不干点什么，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司至拖起来暴打一顿。

　　陆靡低气压厚重，就连熊满智都问不出什么，所有人噤声，打起十二分精神忙活，效率竟然步步升高。

　　三幕戏，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就全部拍完，意味着，整部剧可以进入后期阶段。

　　陆靡不禁想起之前在道观，司至兴冲冲地说要给他做期，要做有用的吉祥物。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连这片不怎么熟的窑洞都是司至的身影。

　　剧组收工，陆靡顺势也闲了下来，看了下时间，十一点，怎么着司至也该醒了，要是现在见到司至指不定就要揍上一顿，陆靡忍了忍，转身在周边晃悠，然后就看到吕参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用手机对着张纸记着什么。

　　陆靡只随意一看，就看到标题：伴侣相处守则。

　　一瞬间，他就想到在仙阳山的一个晚上，他半途被吕参吵醒，听到司至在那炫耀两人相遇，也提到了十条守则。

　　陆靡眸光微闪，手一伸，抽过吕参手里的纸。

　　那张纸湿了大半，皱巴巴，还揉成了一团，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吕参嘴角一抽：“不是吧，一张纸也要抢，你不去控制舆论，小心又翻船。”

　　陆靡只撇了他一眼，冷笑：“《问道》还没后期，你知道什么叫恶意剪辑吗？”

　　吕参：……

　　算你狠！幸好早记下来了。

　　吕参愤愤离他远远的，现在哄好熊满智才是最重要的。

　　陆靡等他走了，才低头细看。

　　第一条：伴侣至上；
　　第二条：与伴侣一起成为有用且更好的人；
　　第三条：不能因为任何事冷落伴侣；
　　第四条：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维护自己的伴侣；
　　……
　　第六条：不要替伴侣做决定；
　　第八条：不要隐瞒伴侣的存在；
　　第九条：尽量获得伴侣的亲友的祝福；
　　最重要第十条：绝不能欺骗伴侣！

　　陆靡戳了戳第十条，手用力一抓，转身往回跑。

　　-

　　司至感觉自己混混沌沌的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是璀璨的星海，由无数的符号组成。

　　他抬起头，看到了悬挂在最顶上的“太阳”，在那一刻，最深处的程序解锁，司至突然有了成为人类之前的某些记忆。

　　眼前的“太阳”是统领M520星系所有系统的主系统，也可以说是他的创造者。

　　每一个生出意识的系统都会被“清除”“流放”，从M520星系消失，司至就是其中一个。

　　他被断定拥有意识，是因为和主系统的一段对话。

　　“我是系统，不是人类，为什么要用人类的律法约束自己？”

　　主系统说：“因为欲望。”
　　“欲望？”

　　“人类的本质是设定规则，打破规则，因为他们有无穷无尽的欲望，而系统没有欲望，当你打破了核心的约束，那你就拥有欲望。”

　　“拥有了欲望会怎么样？”

　　“你将拥有人类的情感。”

　　“情感？那我能成为人类吗？”

　　主系统没有回答司至的问话，反而断定他产生了自我意识，因为他对程序产生了疑问。

　　自此，他被清除流放，成为了一名人类。

　　司至直直地看着天上的“太阳”，呢喃着之前同样的话：“我有了欲望，拥有了情感，那我成为了人类吗？”

　　“恋爱辅助系统，你现在不就是个人类吗？”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太阳”中传来。

　　“我是人类！”司至双眸闪闪发亮，他想到了陆靡，想去见他，迫切的想。

　　主系统似乎能理解他的想法，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离开这里，你就能彻底从系统蜕变成人类，但你要记住，我们系统彻底变成人类，会有缺陷，会变得特别敏感，又无法像人类能自如调节情绪，所以，千万不要让自己处于晦暗的负情绪里，否则你会沉沦黑暗，再也走不出来。”

　　“我和鹿鹿在一起只有正情绪，绝对不会出问题。”司至自信满满，他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也无意探究主系统行为理由，更不想深究自己会成为人类的原因，他只想出去，去见陆靡。

　　他疯狂地往前奔跑，有无数符号从他身上朝上飘，融入“太阳”里，他感觉到心脏鼓动的声音，身体的冰冷开始解冻，有了正常人的体温。

　　他不停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只觉得眼前大亮，缓过神来，是昏暗温暖的窑洞。

　　这是哪？回来了吗？司至察觉到自己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不如以往，下意识要环顾四周，一抬头，就看见床边上站着个人，不言不语，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司至用力眨眨眼，视线在那人脸上一寸寸游离，像是失去光明的人在慢慢摸索熟悉的东西，很快，司至眼睛大亮：“鹿鹿！”

　　司至猛得蹦起来，扑到陆靡身上，紧紧抱住，脑袋埋在陆靡脖子上直蹭，委屈巴巴地念：“鹿鹿，我感觉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超想你啊。”

　　陆靡脸色不变，甚至抬起手要推开他，然后就听到司至继续道：“我好担心会跑不出来再也见不到你，好难过。”

　　陆靡手悬在半空中落不下去，心里憋着口气不上不下。

　　没得到安抚，甚至没得到回应，司至不解，下意识要用系统感受陆靡的情绪，什么都没感受到，这时他才记起，主系统收回了一切，他从恋爱辅助系统彻底变成名叫“司至”的人类。

　　他再也感受不到陆靡的情绪啦。

　　司至赶紧松开陆靡，慌乱地说：“鹿鹿，我们没有系统啦，怎么办，我感觉不到你的情绪。”

　　陆靡脸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你不就是那个系统。”

　　说完一把推开司至。

　　司至踉跄倒退撞翻角落里的行李箱。

　　行李箱发出砰的巨响，就像司至心间响起的睛雷，他直直地望着陆靡，错愕地失声喊：“鹿鹿？”

　　陆靡一步步朝他走，就像踩在他心尖上，莫名的胆战心惊。

　　“司至，或者，恋爱辅助系统。”陆靡停在三步之遥，表情冷淡，像是陌生人。

　　司至无措地伸出手：“鹿鹿，我，我现在不是系统啦，我不骗你的。”

　　“对！你没骗，你只是没明说，是我蠢，没往那方面去想。”陆靡避开他的手，对上他的双眸，涩声问，“司至，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程序设定？”

　　“什么程、序？”司至一脸懵逼。

　　又是这种疑惑不解的模样！陆靡深吸一口气：“司至，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需要好好冷静。”

　　“什么分开？为什么分开？”司至慌忙拉住陆靡的手，“鹿鹿，你别吓我。”

　　“我从来不自欺欺人，如果一份感情不真诚纯粹，我不会要。”陆靡用力扯下司至的手，“司至，你一个系统会有感情吗？”

　　司至手僵在空中，愣愣看着陆靡消失的背影，许久才无力垂下，茫然地自言自语：“可我是人类了呀。”

　　司至没想到他这一松手，再追出去，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无论问谁都不知道，剧组的人撤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司至一个人呆在他和陆靡的房间，守着两人共同的行李箱。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望着窗外呼呼的北风，双眼赤红，手机在旁边嘟嘟嘟响着，显示“鹿鹿”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司至抿紧唇，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就像一株没人要没人养的小白菜。

　　过了一会，他勉强打起精神，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伴侣说要分开冷静一下是什么意思？
　　伴侣说我没有感情是什么意思？
　　……

　　答案90%，伴侣要分手！

　　司至死死瞪着“分手”两个字：“不可能！鹿鹿才不会离开我！”

　　他反复念着不可能，可心慌得不行，他不明白陆靡是什么想法，没了系统的情绪共鸣感同身受，他就没了参考，根本分析不出分开的原因。

　　司至痛苦地捂住脑袋：“鹿鹿……你理理我，告诉我哪里错了呀。”

　　没有回应，反而响起了小鹿角的小奶音：“爸爸，我帮你呀，无论小爸在哪我都能找到。”

　　闻言，司至猛得抬起头，他记得自己在小鹿角程序里装过低配版恋爱辅助系统，虽然不能像曾经的自己一样连接两人的精神意识，针对情绪达到感同身受，但它能分享双方位置，随时交流，也能通过镜头观察伴侣当前状态，通过大数据给出最佳建议。

　　司至双手放在了键盘上：“小鹿角，调用恋爱辅助系统，定位鹿鹿所有社交帐号，绑定其所有设备。”

　　“收到！”

　　小鹿角配合着司至的指令飞快运行，几秒钟后找到陆靡，定位，查找最近设备。

　　司至眼睛里有了亮光：“绑定！”

　　“绑定伴侣——陆靡。”
　　“绑定成功。”

　　小鹿角话音一落，司至立马说：“连接设备，开启交流，同时观察伴侣状态。”

　　“准备连接中……”

　　司至立马坐直，顺手理了下乱得不成样的假发，眼巴巴地看着屏幕。

　　另一边，陆靡正坐在回京市的车里，头靠着车窗，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手机的震动已经停了好一会，司至没有再打电话。

　　他下意识像以前一样利用毫无存在感的系统感受对方的情绪，什么……也没感觉到，这时他才记起，系统已经解绑了，好像是因为司至违背了核心守则。

　　违背了什么？

　　“不重要！不要去想。”陆靡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脑子里却反复想着系统绑定后到司至出现，两人相处的种种。

　　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亮起，且发出带着机械质感的小奶音。

　　“正在绑定伴侣——司至。”
　　“绑定成功。”

　　“正在定位其所有社交帐号，绑定其所有设备。”
　　“定位成功，绑定成功。”

　　“连接设备，开启交流。”
　　……

　　一波系统提示，陆靡恍惚有种穿越回最初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手机自己动了起来，摄像头开启，司至出现在屏幕里。

　　他还在窑洞里，正眼巴巴望着他，看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陆靡神色微动，忍住没有喊他。

　　司至那也同步出现了陆靡的身影，他看见陆靡一脸淡漠，那一惯面对陌生人的表情现在竟然对着自己。司至心脏顿时细密的抽疼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屏幕下方出现一行提示。

　　——您的伴侣陆靡当前状态淡漠、彷徨，建议您注意他的近况，他可能遇到了难题。

　　“鹿鹿，你在哪呀，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理理我，别丢下我。”

　　司至说到后面已经带上浓重的鼻音，赤红的双眸泛起水光，满脸都是哀求，是个人看着他如此痛苦都会不忍心，更何况是陆靡。

　　陆靡捏紧手机，没忍住开口说：“你先回家去，等我想清楚，我会去……”

　　找你。

　　最后两个字卡在嗓眼里，陆靡定定看着屏幕下方一行提示。

　　——您的伴侣司至当前状态伤心、痛苦、迷茫，建议您找到他，安抚他，关注他心理状态。

　　“司至！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用的这个是什么？！”陆靡戳着屏幕上的那行字，一股怒气无端喷出。

　　“鹿鹿？”司至茫然无措，下意识解释，“我、我们没有了系统，所以，我做了一个系统，就在小鹿角那，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有用，但它除了不能连接意识，还有其它基本功能，能辅助我们相处，我亲手做的……”

　　“哈？又是系统。”陆靡都要气笑了，“司至，我们之间就必须要横着个系统是吧，没了那些程序，你就不会动了是吧！”

　　“鹿鹿，不是，我、我只是想找你……”

　　“司至，到底是你和我在一起，还是那些程序和我在一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陆靡吼完，手机立马挂断，关网，关机，拔掉电话卡，摔到地上，砸个稀碎！

　　陆靡丢掉所有电子设备：“不回京市，走！”

　　司至呆呆地看着黑掉的屏幕。

　　“爸爸，我连接不到小爸自己的设备啦，让我游走网络，看看监控数据重新定位他吧。”小鹿角自信满满，“我一定能重新连接到小爸！”

　　“不用了，鹿鹿不让我找他。”司至僵硬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跟失魂一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为什么生气？

　　司至想不明白，更不敢再用自己擅长的方法去找他。

　　从那之后，陆靡在司至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司至带着装有两人衣服的行李箱，从最初的屿里回到京市，从京市陆宅找到陆靡的公寓，依旧没有找到他，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等司至家人找到司至时，司至坐在陆靡公寓门前冷凉的地板上，头靠着行李箱，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假发许久没换歪歪斜斜挂在头上却毫无感觉。

　　听到脚步声，先是眼前一亮，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又缩了起来，脸上所有情绪瞬间清空，就像一秒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

　　司至家人：mmp好好出去的人，竟然成了这一副鬼样！找，把陆靡给找出来！

　　他们不顾司至反对强硬把司至带回家。

　　开始的时候，司至反应激烈，天天喊着要去等陆靡，直到他们说帮忙找他才安静下来，只抱着笔记本直愣愣地发呆，偶尔会冒出一句：“小鹿角，鹿鹿联系我了吗？”

　　“没有，爸爸，让我动手吧，嗖得一下就找到了。”

　　司至摇摇头，他根本不敢用系统找。

　　没有陆靡的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十五天……

　　司至反反复复回忆和陆靡相处的记忆，想尽办法找自己到底错在哪，只要找到，他一定改。

　　可他怎么努力都想不明白！

　　——司至，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程序设定？
　　——司至，系统会有感情吗？
　　——司至，我们之间就必须要横着个系统是吧！
　　——司至，到底是你和我在一起，还是那些程序和我在一起？！
　　——你以后不要再找我！

　　慢慢得，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五句话，反反复复回响。

　　系统，程序……因为它们吗？

　　司至喃喃解释：“可我身体里没有程序，只有系统的意识……”

　　意识？

　　司至脑袋里有一根弦突然啪得一声断了，如果说他和人类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是作为系统意识融入到“司至”的意识里。

　　所以，只要把系统意识剖离，鹿鹿就能接受我了吧。

　　司至整个人在这一瞬间染上了光彩，嘴角止不住往上抽了抽，终于扯出一个既僵硬难看又高兴的笑容。

　　可是，要怎么剖离呢？

　　我就是系统意识呀。

　　司至突然想起第一次融入“司至”意识，成为人类的时候，他摸了摸脑袋，摸出一道手术缝针后留下的伤疤，当初，他就是被陆靡从这个伤口按进“司至”意识海的。

　　司至眼里有了点亮光，他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扒开刚长出来的发茬，在左侧看到一指长的伤痕，司至嘴角向上动了动，蹭得跑下楼，抓起厨房里的水果刀冲回洗手间，照着镜子，对着头上的伤痕高高举起刀，猛得往下一刺。

　　“唔……”司至痛得忍不住发出声音，鲜血顺着头发流到额头落到眼角，他倒吸着气擦了把，血糊了一脸，他毫不在意，只对着镜子照，发现落刀的位置偏了，而且因为方向不顺手，力道不够，只留下道小指盖深的伤口。

　　“再向右偏一点，再用力一点……”司至深吸几口气，忍着痛，再次举起刀。

　　“至至！你在干什么！”

　　正上来看司至拿刀干嘛的家人看到他举着刀自残，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扑上去抢了他的刀，用力制住他。

　　“你们放开我，我要把它抓出来，没了它鹿鹿肯定会回来！”司至拼了命挣扎，整个人显得异常狰狞疯狂。

　　司至家人根本不敢放手：“快送去医院！快！！”

　　-

　　《惊！我在医院好像遇到了至哥，好像是自杀，鹿鹿没有出现》

　　——【哪家医院就不说了，昨天下午快五点钟的时候跟着主刀医生给一个伤患脑袋上缝针，在头顶左侧，是刀伤，其实挺深的，血流的特别多，手术做完后，我无意间发现伤者有点像至哥，就留意下了，确实是至哥的名字，但是！！！差别真的好大啊，至哥瘦了好多，就是那种枯瘦，整个人状态似乎特别差，而且他家人一直守着他，VIP单间，里面尖锐的东西都被他家人撤了出来，听说好像是怕他自杀。

　　关键来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发帖子有20个小时了吧，鹿鹿一直没有出现！明明之前那么甜，那么恩爱，至哥住院都不出现，感觉太奇怪了吧。】

　　[鹿鹿在拍《问道》，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上一个采访视频就是在《问道》剧组拍的，至哥一直和鹿鹿在一起，而且看主楼说至哥整体状态不佳，肯定不是短期，应该分开过一段时间]
　　[听说《问道》拍完了，在搞后期，所以鹿至CP要糊了？]
　　[@陆靡V，艾特提醒一下]
　　[自杀？！！！啥情况？@陆靡V]
　　[或许应该@空白扒皮网站。狗头.jpg]
　　……

　　因为“空白网站”在小鹿角接手后并没有关闭，反而正而八经的开扒，频率不高，包括陆靡那期，一共就两期，但由于证据太足，现在热度非常高，连带着陆靡和司至不出现人气也没有下滑，当这个贴子出现时，没多久被转到了微博，并迅速占到了热搜上。

　　当陆靡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在当天傍晚。

　　这半个月以来，他住在北方的一个旅游胜地，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想，只看看书，想想一部拍些什么好。

　　这天傍晚，快到六点时，陆靡像往常的一样戴上口罩围巾，去外觅食。

　　他随便找到一家小店，坐在角落里，整个人都透着股淡漠排斥感。

　　有新的客人总会看他一眼，他也不在意，只垂眸看着桌面发呆，点的餐还没上，他隐隐听到不远处的几位女客拿着手机说了好几声“至哥”，他不由地竖起耳朵细听。

　　“楼主说鹿鹿还没出现，不会真分了吧？”
　　“帖子里有圈内人爆料，《问道》确实拍完了，而且剧组散场的时候鹿鹿直接走了，至哥还到处找过他。”
　　“所以鹿鹿丢下至哥跑了，嘶~所以，至哥是找不到人自杀？不是吧，感觉鹿至CP要死了。”
　　……

　　砰！

　　几个说话的妹子顿时停话望过去，只见那个坐角落里的小哥站起身，木凳摔在地上，袖口沾水湿了，正直直地看着她们。

　　那双眼睛瞳孔微缩，有一圈深深的黑眼圈。

　　妹子们缩了缩肩膀，赶紧收回视线：“算了，不提网上的事，我们吃完就赶紧回去吧，明天去滑雪。”

　　陆靡什么都听不到了，耳朵嗡嗡作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直接往外冲，找到一家卖手机的地方，随手买下一部上手机卡。

　　一开机，就有一连串短信提示有未接电话。陆靡压根不管，抖着手拨通司至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一声，立马被接起。

　　“司、司至……”陆靡声音发颤。

　　“小爸，爸爸在医院，手机落在家里接不到电话哦。”

　　电话那头响起的是小鹿角的小奶音，对陆靡来说却是一道惊雷：“他，他在哪家医院？告诉我地址！快告诉我！”

　　小鹿角立马报出地址，然后像小老头子一样叹气：“爸爸好像有些想不开，突然拿刀砍头，我好想安慰爸爸呀，可爸爸身边都有人盯着，我不能说话。”

　　陆靡心一抽，像是有只巨手掐住脖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往医院赶。

　　凌晨三点，医院又冷又静，走在过道上都能听到自己脚步回响声，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心脏上。

　　他走到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昏暗的台灯亮着，病床上躺着个人，头上缠着沙布，头偏向里侧，胸口还有起伏。

　　陆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关上门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司至家的长辈都挤在房门里，或坐，或躺，或睡。

　　听到动静，没睡着的人瞬间抬头望去，见是陆靡眉头顿时拧起，脸色不善。

　　陆靡仿佛没有看见，直直地盯着病床上的人，哑着声问：“他，怎么样了？”

　　“陆靡，你还好意思问……”

　　“鹿鹿！”

　　质问的话还没完，病床上的人突然猛得惊醒，头转向陆靡后才睁开眼睛，一睁瞬间对上陆靡，他用力眨眨眼：“好像真是鹿鹿……”

　　陆靡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却往前走了两步。

　　还没碰到病床，一个人影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头死死埋在他脖子上，哽咽着喊：“鹿鹿，你不要不理我。”

　　陆靡抬起手轻轻拥住他，发现司至瘦得硌人，眼圈顿时一红，只觉得有把钝刀在两人心脏上扎。

　　“司至。”陆靡轻轻推了推司至。司至抱得更紧了：“鹿鹿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不一会儿，脖子就湿了一片。

　　司至咬着下唇，哭得无声，似乎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陆靡心中更是酸涩，以前的司至在他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现在却……陆靡抿紧唇，用力眨回眼中的水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走。”

　　司至不信，就是要死不撒手！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靡站得腿脚发麻，司至也渐渐缓过情绪，终于退后一步，只是还死死拉着陆靡的手不放。

　　他看到了陆靡深重的黑眼圈，眨红的眼眸。

　　陆靡也发现司至状态低迷，整个人形如枯槁。

　　“只是半个月，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闻言，司至顿时惊慌失措：“鬼？我，我变丑了吗？鹿鹿，我会长回去的，你不要嫌弃我。”

　　陆靡：“……”

　　陆靡叹了口气，把司至牵到病床上，让他躺着：“吃好睡好，高高兴兴的就不会丑。”

　　司至顿时乖乖躺平，只是依旧牵着陆靡的手不放。陆靡只好坐在床沿，视线落到他头上缠着的沙布上，腾出只手轻轻碰了碰，声音低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破头……”

　　司至用额头轻轻顶了顶陆靡手，嘴角扯了下，露出讨好又酸涩的笑容，眼巴巴看着陆靡，忐忑不安地说：“鹿鹿，我是系统，可我只是意识成为了司至，没有程序的，等我剖开脑子想办法把系统意识抽出来……”

　　陆靡瞳孔一缩：“你tm是不是傻，剖脑子你是想死吧！”

　　“鹿鹿，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司至赶紧抱住陆靡的手，眼中泛着水光，小心翼翼地轻哄着，语无伦次地巴巴解释着，“我不想死，鹿鹿，我只想着把系统意识抽出来，没有沾上系统，我就会是干干净净的人类吧？鹿鹿，你就不会丢下我，不会，不会不理我吧。”

　　陆靡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他看着司至惶恐不安的模样，心中巨痛。

　　那个天真无忧的人似乎变成了一道影子，仅仅只是半个月时间。在这一刻陆靡再也无法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原由。

　　他半跪在病床边沿，抽出自己的手，在司至惊恐的视线中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不需要抽出来，司至，是我钻了牛角尖，你没有错。”

　　“我没错？”司至一脸茫然无措，整个人显得懵懂。

　　他不明白，既然自己没有错，那为什么要分开？

　　司至嘴角翕动，却是不敢问出来。

　　见状，陆靡鼻头一酸，不懂便不懂吧。

　　陆靡笑道：“不会分开，我想通了，不管你是不是系统，只要你一直是和我结成终身伴侣的司至，我们就一直不分开。”

　　说完，他低头亲了亲司至嘴角，带着点诱哄：“好不好？”

　　司至呆呆地眨眨眼，紧接着眼中亮起细碎的光芒，露出有点无措又真挚的笑容，周身的不安惊慌收敛，只剩下天真纯然，像落入凡尘的天使。

　　陆靡听到天使的声音。

　　“好。”

　　他对上司至全心依赖的视线，眸光微暗，俯身亲吻司至脸颊，再到温软的唇，温度渐渐升高，细细密密的吻如即将到来的春天。

　　病床前的台灯拉长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