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吸血鬼］》万山一

8、第八道流

　　阮流被阿牙唤醒，睁开眼，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地下室。她用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有伤口，但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
　　不过被吸血应该是真的，因为她依然感觉没有什么力气，头晕晕的。

　　阿牙的脸几乎快要贴上来，然后阮流看到他笑了。

　　阮流动作缓慢打手语：刚才，是你叫我？

　　她看见面前的阿牙兴奋地点点头，然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

　　“嗯嗯！阮流姐姐，是我在说话。你用自己心里的声音，就可以和我交流了。”

　　阮流看见阿牙的嘴巴并没有动，于是她在心里小心翼翼问：“是我想什么，你都可以听到吗？”
　　“对。我可以听到阮流姐姐说话，阮流姐姐也可以听到我说话。”

　　阮流觉得神奇，也开心起来。她看着阿牙眨眨眼，又说：“你说话为什么不动嘴巴？”
　　阿牙有些害羞，“因为我不会讲人类的语言。”
　　“哈哈哈哈哈哈！笨蛋哦！”阮流大笑。

　　阿牙又蹭到她面前，眸色如黑曜石。他笑着伸出手，轻轻捂住阮流的嘴巴，阮流感到他手指冰冰凉，手掌又绵又软。

　　然后她听到阿牙说：“不许笑。”

　　她两只手抱住阿牙的一只手，试图拿开，“不笑了，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
　　又立马接着道：“对不起没忍住……”

　　阿牙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阮流神色有一瞬间慌乱，这让阿牙得意地笑起来。阮流感觉到，他不仅仅是得意，而且还笑得很夸张。

　　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摆弄着心爱的玩具，又发现了玩具上某一道令人惊喜的机关。

　　他确实不是人类，他的行为和神色，都更像是某种带着兽性的动物。阮流有种预感，如果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捏断她的手腕也是有可能的。
　　姿势太暧昧，阮流一时有些难适应，于是她转移话题问阿牙：“你刚才喊我时，是不是说自己会飞了？”

　　阿牙又点点头，忽地腾空飘起来，整个身体横在阮流上方，然后他说：“因为我喝了姐姐的血。”
　　阮流只好又说：“那你先放开我，你力气太大了。”
　　“我不要。”阿牙回答。

　　“为什么？”阮流欲哭无泪。

　　“因为婆婆说，人类常常用一句话形容猎物逃跑。”
　　“什么话？”

　　“煮熟的鸭子飞了。”阿牙说。

　　“我是鸭子吗？”阮流又说。

　　阿牙乖乖回答：“不是，你是阮流姐姐。”

　　“那你为什么不放开？”阮流说。
　　“我不要放，因为我喜欢姐姐。”阿牙又说。

　　“……这么突然？就喜欢了？”阮流问。
　　“不是突然喜欢的。姐姐救了我。”阿牙答。

　　阮流放弃周旋了。这根本不是语言通不通的问题，这大概是两个世界的界沟。

　　又过了一会儿，阮流说：“那你这么飞着，不累吗？”
　　阿牙摇头，“不累。”

　　这时候，阮流才想到一个她奇怪了很久却没有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叫阮流？”
　　阿牙回答：“因为我喝了姐姐的血呀。”

　　阮流又问：“你几岁了？”
　　阿牙回答：“一百……”接着，孩子面露难色。
　　阮流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手腕上来自他的钳制消失了。

　　这时只看阿牙腾在空中，伸出两只手，开始数手指，数得非常认真。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我一百二十三岁啦！”

　　阮流怀疑血是不是真的被他吸干了，不然她这时一定会猛吐一口血。
　　阿牙数数，算数不是很好的样子，要么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大我整整一百岁，你居然叫我姐姐？”

　　阿牙眨眨眼，“姐姐就是姐姐啊。我是恶魔，我们可以活，嗯……数不清长的时间，所以你就是姐姐。
　　而且，告诉你个秘密，阮流姐姐。”

　　“什么秘密？”

　　“我见过你，但是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了。”阿牙说。

　　“飞渡巴士车啊。你这小孩，记性怎么比你姐姐还差。”阮流不怎么正经道。

　　阿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是的。我感觉得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像是我小的时候，或者是？嗯……总之我记不清了，但一定就是你，那时你就是姐姐。”

　　“好吧，缘分咯。”阮流无所谓道。

　　阿牙又凑近，神色有些失落：“姐姐，我从你的血里感到了痛苦。”

　　阮流有些愣神：“什么样的？”
　　阿牙回答：“我说不出来。”
　　阮流说：“我记不清来之前的事了。刚刚做梦好像有梦到，不过也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现在我比较担心你，你还是不要乱跑了。”

　　阮流刚说完，阿牙就吻过来。只是轻轻的一吻，但阮流还是闻到了浓浓的玫瑰花味。她不止一次想，鬼崽子不会是吃玫瑰花长大的吧？

　　好吧，阮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咳，你怎么突然吻我？”
　　这是阮流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吻，但她没想到，面对的居然是一只恶魔吸血鬼。

　　只看阿牙害羞地捂住眼睛，不一会儿脸颊居然染出红晕，然后说：“不知道。”
　　阮流惊了。

　　不？是？吧？吸血鬼，也会害羞脸红？

　　阮流脑海里突然冒出熟悉的感觉，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其实阿牙并非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说来貌似话长。
　　婆婆说，人类的血液是奢侈的，从血液里感受到爱意就更是奢侈的。
　　如果两个人类相爱，他们有时会做出嘴巴对嘴巴的动作。婆婆说这叫做亲吻，是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之一，他喜欢阮流姐姐，所以要对阮流姐姐表达爱意。

　　虽然有点奇怪，但他想要阮流姐姐不那么痛苦。还记得婆婆给他讲先祖时，他希望自己成为希望而不是黑暗。

　　至于为什么脸红，这个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你们恶魔也是这个方式示爱吗？还是有人教你？”
　　“我们没有爱。听说爱是人类特有的，复杂的能力。”阿牙说。
　　“那如果你们很喜欢一个人，用什么方式表达？”阮流又问。

　　“会闻对方的味道，然后喜欢的一方，会对被喜欢的一方袒出脖颈，求对方吸食自己的血液。如果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快乐，那就说明彼此相互欣赏。”阿牙说完，又捂住眼睛，脸比上一次更红了。
　　阮流眼珠一转，声音玩味道：“咦？你不过是一只只有一百二十三岁的小鬼，知道的居然这么多。你为什么又害羞了？”

　　“姐姐也喜欢我，不然不会救我。”

　　“你要是死了，我自己在这里会害怕的。”阮流说。
　　“姐姐。”阿牙叫。
　　“嗯？”
　　“我不会死，他们杀不死我。”阿牙说。
　　“难道你有什么不同的能力吗？”阮流问。

　　“不知道，但是我在这里，外面的人们都看不到我，而且我依然可以维持比较快的行动速度。我最初的牙齿是因为遇见了高级捕魔者，被他取走的。”

　　听到这里，阮流似乎想起了什么。

　　“从飞渡巴士车下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尹也的朋友，她告诉我，在这里你们的一切都可以被交易，你们的獠牙可当做货币。如果你们被取走了獠牙，就会在痛苦中死去。”
　　说着，阮流的目光扫向阿牙。

　　阿牙说：“被取走了獠牙我确实会死，是姐姐用自己的血救了我。而且我现在的牙齿也是你给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王族的牙齿，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一次谁要来取我的牙齿，他就会死。”

　　“恶魔王族的獠牙很厉害吗？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是在口袋里发现它们的。”阮流说。

　　飘在半空中的阿牙又贴近了一些，他将自己的脖子贴近阮流的嘴巴，然后阮流听到他问：“姐姐，你要喝阿牙的血吗？”

　　阮流被他莫名的一句话吓到，立刻回答他：“不要，我又不是恶魔。”

　　“姐姐。”阿牙又移动了位置，这次视线与阮流的视线持平。

　　阮流吞了吞口水，她说：“你盯着我做什么？”
　　阿牙又看了看，同样有些不解，“可是你长出了牙齿。”

　　阮流不解，“什么牙齿？”
　　阿牙凝视了片刻，皱眉道：“应该是和我一样的牙齿。”说完，他将一根手指伸向阮流的嘴巴。

　　阮流的獠牙猝不及防地割破了阿牙手指的皮肤，他的指尖冒出滚圆的血珠。接着，阮流尝到了他的血液，那同样带着玫瑰花的味道。

　　阮流还没有意识到，她的眸色已经变成了和阿牙一样的银色，不受控制地吮吸起来。

　　阿牙收回自己的手指，眼眸也变成了银色。他再次将脖子贴近阮流的嘴巴，“姐姐可以喝阿牙的血。”

　　阮流朝阿牙的肩膀探过去，结果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代替了她，那力量造成她和阿牙在瞬间互换了位置，她俯在阿牙身体上方，看到他正朝自己坦出侧颈。

　　阮流闻到浓烈的香味，那是比她尝过的一切美味都诱人的味道。
　　她学着之前阿牙的动作，在他的脖子上舔舐，而后一口咬下去。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