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吸血鬼］》万山一

10、第十道流

　　阿牙一直抱着阮流，阮流想动，却听见阿牙说：“阮流姐姐别动，我想抱抱你。”
　　过了一会儿，阿牙又问：“姐姐，你害怕吗？”

　　“不害怕啊。我来到了这里，还有你陪着我，为什么会害怕？”
　　“可是我害怕。”阿牙说。

　　“傻瓜阿牙，我不会再离开了。知道吗？你现在的牙齿是你真正的父亲和母亲的，他们在很久以前一次对抗捕魔者的战争中牺牲。我很幸运，在来这里的路上拥有了它们。

　　也许是命运造成的巧合吧。

　　它们具有恶魔族最强大的力量，所以才会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身体里的血都引向你。
　　也因为你是王族，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捕魔者没能杀死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爸爸送上飞渡巴士车，来到被称之为“恶魔的坟墓”的极度危险的暗流城吗？”

　　阿牙的脖子搭在阮流的颈窝，摇摇头。

　　“因为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我在人类世界发生了意外，遇到了最危险的事情，面临死亡，所以你也被送上了通向暗流城，也就是通向死亡的飞渡巴士车。这样，我们才会在飞渡巴士车上相遇，然后一起来到这里。”

　　“我记得婆婆和我说过，如果灵魂承载了痛苦，那么飞渡巴士车就会把他带到痛苦的地方。姐姐，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阿牙问。

　　阮流摇摇头。

　　“在飞渡巴士车上醒来时，我以为我是坐上了回奶奶家的巴士车，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越来越奇怪。
　　就在不久前，那个关于人类世界的梦唤醒了我的一点记忆。我只想起那一晚雨很大，超市的老板训斥我，而后辞退了我。出来时我并没有等到回奶奶家的巴士车，而是往家的方向跑去。
　　喝过你的血之后，我又记起了我们的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往家的方向跑去，也成了人类世界给我留下的，最后的记忆。”

　　“也就是说，姐姐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阮流笑，点点头，“不过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冰冷的刺痛感，还有让人惊恐绝望的窒息感。”
　　“像獠牙刺破皮肤，被吸食血液一样？”

　　“不是。现在我也变成了恶魔，就像你告诉我的，互相吸引的人，吸食对方血液的感觉是快乐的。我说的感觉，大概是关于我在人类世界遭遇到，有关死亡的。”

　　“那如果阮流姐姐没有来到这里，依然在人类世界，会发生什么呢？”阿牙又问。

　　阮流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牙乖，你看那边，太阳出来了。现在坐好，姐姐给你讲故事。”
　　阿牙乖乖坐到她身边，等着她讲。

　　“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也就说明，我没有死。知道吗？我可以看到你，和你交流，在人类的世界里，大家认为这是一种病症，我会被当做是精神病患者。得了这种病的人，大部分会被看作是疯子。疯子说的一切话，在他们看来都是疯话，是不可信的。他们认为，疯子就只是疯子。
　　所以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应该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但那样我也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阿牙会一直陪着我。”

　　阿牙点头：“嗯！那样的话，阿牙应该也不会被送上飞渡巴士车，在玫瑰园里睡觉仍然会成为阿牙最爱的事情，那样就可以继续在梦里见到阮流姐姐啦！嘿嘿！”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悬吊在我眼前。我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你。那时我有些害怕，因为你出现在我能看到的任何地方。我看地板，地板上有你；我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有你；我看窗外，窗外有你；看天空，天空上依然有你……

　　但是从我可以和你交流，看到你拿着我给你的礼物开始，我就一点也不害怕了，你成了我唯一的好朋友。我就想，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小恶魔呢？他不吸血，只爱吃玫瑰花、睡大觉；纯良到连一只血虫都不去抓。对了，我特别开心，阿牙喜欢我送的蛋糕。

　　那时候我意识到，我没有从前那么痛苦了，我再也不感到孤独，我们在一起。只有我知道阿牙是王族，只有我知道阿牙有很多别的恶魔没有的强大力量，也只有我知道，阿牙喜欢我。”阮流笑。

　　“对呀对呀！阿牙最喜欢阮流姐姐了！等阿牙养好了，就带阮流姐姐飞出暗流城！”阿牙说。
　　“那你要把斗篷变得超级大，这样我就可以在里面睡觉了。”阮流抬起头想了想。

　　“不要睡觉，睡觉多无聊呀！我们飞得很高很高，就可以在空中看到地面的景色，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睡在溪流的旁边，我们可以用斗篷搭一个帐篷，打开帐篷，可以看到空中飞着的萤火虫，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蝴蝶仙子。他们的翅膀不只有绿色的，还有好多种颜色！”阿牙超级兴奋地说。

　　阮流翻一个贱兮兮的白眼，“飞得那么高，还是躲在斗篷里面睡觉最安全。”

　　好吧，阿牙认输了。他冲自己的斗篷勾了勾手指，斗篷非常自觉地飞到面前，漂浮着。阿牙手拖着下巴，眼睛更亮了，阮流就听他对斗篷非常严肃地说道：

　　“宝贝，和你商量一下哦。等我们恢复了力量，你就自己飞，能飞多高飞多高，飞出暗流城。我和阮流姐姐就在里面睡觉。然后呢，等你到了一个你觉得景色特别美的地方，就自觉落到地面上去，叫醒我们。”

　　阿牙说完，刚刚还浮在空中的斗篷，突然“啪嗒”摔成一摊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阮流在一边放声大笑，“你这是商量吗？你这明明是强迫，哈哈哈哈！”

　　“宝贝？宝贝？斗篷宝贝？”阿牙扒到草榻边，伸出胳膊朝斗篷扒拉了扒拉，怎么都没动静了。
　　这时候，阿牙从地上拽起斗篷。不知怎么，阮流看他的样子，越发觉得阿牙奶凶奶凶的。

　　就听阿牙指着自己的斗篷，“听着，你到时候飞也得飞，不飞也得飞！飞不飞由不得你，哼！”
　　阮流拍拍阿牙，神色温柔，“怎么还跟自己的斗篷生气了，把它给我。”
　　阿牙把斗篷摔到地上，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阮流姐姐，它明明在跟我装死。”

　　“哇，它还会装死？那你咬它？”阮流挑眉道。
　　阿牙一个翻身，干脆耍赖躺在那里。他气鼓鼓的，手里抓了一把干草，胡乱地盖住自己的脸，再不说话了。

　　阮流从地上把斗篷捡起来，掏出最后的两颗獠牙，找到斗篷领子搭着很厚的一块皮革的地方。皮革上有两个凹槽，左右各一个，阮流分别把两颗獠牙镶嵌进凹槽里，然后试图把斗篷叠好。斗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不受控制地绕着阮流转了个圈之后，才乖乖地让她折叠。

　　叠好后，阮流拍拍斗篷，“如果你真的会带我们飞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最后两颗獠牙，就送给你做礼物咯。”

　　阿牙一直都没有说话，阮流在他旁边躺下，又用手拨开孩子盖在脸上的杂草，“小可爱，你要不要看彩虹？”

　　“我不可爱。”阿牙翻了个身，脸埋在草里了。
　　“好吧。阿牙王子，所以要不要看彩虹？”阮流又问。
　　“呕。”阿牙吐了下舌头。
　　“……你，呕我？”阮流睁大眼睛。

　　“肉麻死了，我才不要做王子。你这个可以拿去哄小宝贝……姐姐，你怎么知道外面有彩虹？”阿牙转头，正在为气到阮流窃喜。
　　“你就是小宝贝啊，你才一百多岁。你猜，不看我走了哦。”阮流说着起身，向楼梯拐去，刚刚推开盖子，阿牙嗖地一下蹭到她身边。
　　阿牙不得不承认，阮流姐姐太神奇了，因为外面的天空上，真的挂了一道彩虹。

　　大雾散尽，大雨停了，太阳出来，彩虹也没有缺席，真是美好的天气。
　　阮流说：“阿牙，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彩虹，也许会实现。”

　　阿牙惊喜，“真的吗？那我的愿望是，在所有世界里的痛苦，都能少一点。还有还有，我要成为希望，不要成为黑暗！”

　　这天暗流城天很亮，他们都没能入眠，因为只要一想到恢复了力量就要飞出暗流城，就格外兴奋。晚上，更不会睡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属于黑夜的动物。

　　暗流城的天气难得明媚，夜晚的月亮圆满，这么看着，街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饿灵也不那么可怕了。
　　阮流在墙角发现了可以写字的石头，于是她教阿牙写字。她写“阿牙”，阿牙学着写完后，又画了几个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圈圈，他告诉她，那是恶魔族的文字，写了姐姐的名字“阮流”。

　　阮流看着他，心想，他怎么会是黑暗呢？他一直都是希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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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工具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