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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次日谢衡醒时,营地里已经有人声走动了。他坐在床上想了想,换了一件黑色外袍,袍子上白色丝线绣成的仙鹤栩栩如生。自己服侍自己收拾完毕,谢衡走出帐篷。
      前方走来一人,竟又是王睿。谢衡自忖与琅邪王氏没什么交情,这王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盯着他?
      不过这次王睿确实是有正事要说,他面色凝重,本身一张持重的脸这下更是严肃了些许。他快步走到谢衡身前,面露难色。
      谢公子春风霁月,见此情状,便开口道:“王兄,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王睿就等他开口询问,顺利的接了下去,语气含忧:“贤弟,恒度贤弟家的恶仆不仅趁夜逃跑,竟还将我们的船给凿沉了。”
      谢衡心中一跳,眼中震惊流露。
      “恒兄家仆全跑了?”
      王睿答道:“并未,跑了五人。”说着手指指向一侧的人群。
      “恒度贤弟此次共二十位家仆随行,昨夜逃了五个,现在贤弟正在整顿随行仆人。”
      恒度此人谢衡稍有耳闻,恒氏是东海国的大姓,恒度的祖父是一代大儒恒安古。恒度是家中小儿,千宠万宠被养的无法无天。谢衡三叔曾以恒度为例,警告谢衡莫要如此行事。
      谢衡抬眼一看,果然恒七公子在发脾气。先说恶仆该死,又说恶仆下了他的面子,左右的仆人唯唯诺诺,只盼恒度可以早些消气。
      谢公子虚伪的开口劝说王睿:“王兄莫急,恶仆而已,失了恒度兄的庇佑在岛上也活不长。”
      王睿听得此言,面上倒是也松了一口气。弯腰行了一礼:“还请贤弟前去用饭。”
      随后唤了王家仆引着谢衡去用饭,谢衡踱在仆人身后,心想饭后要仔细的探查一下。这边心中想着事情,背后突然被人拍了拍。他偏头一看,竟是裴家二郎裴葭。这真是出乎谢衡意料,裴二郎是越帝妃裴氏从兄次子,怎地竟让他来送死?
      裴葭似是没看出他的惊讶,挽着他与他并肩而行。裴葭曾在河东游学,谢衡与他也算是有些交情。他偏头望向裴葭侧脸,低声询问:“裴氏无人?怎是你来?你我家中父兄皆知此行真相。”
      更奇的是谢衡在船上月余竟没见过裴葭。
      裴葭端方君子,如玉一般的人此时竟也咬牙切齿起来:“诏令至时父兄皆在帝京,裴伊竟伙同其舅将我绑至傅海,一路上我清醒时刻不多。等我清醒时手脚竟被锁链缚在房中,饮食都是王睿给我送来。这王睿竟然敢!”
      谢衡觉得这事实在滑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引得裴葭一双桃花眼对他怒目而视。谢衡忙摆手告饶:“白霜,亏你还位八裴之列,竟在家中被绑一路毫无逃脱之力。好一出里应外合,妙啊。”
      裴白霜闻言满腔怒火也泻了气,满面愁容:“栖迟,河东游学之时你便提醒我,让我莫要轻信裴伊。是我之过,不信卿言。”
      裴伊是裴氏旁支子弟,因有小才故于裴家。平时便做裴葭伴读,表面温顺恭谨,想不到竟包藏如此祸心。谢衡在河东时便觉裴伊此人不像表面简单,故早早提醒裴葭。
      两人说话间到了用饭的地方,有仆从将小菜干粮放入食盒之中,谢衡与裴葭一人拎了一盒走回了谢衡的帐子。
      在小桌子上用完饭,谢衡沾湿手帕递给裴葭。裴葭接过时还有些羞,嘴上连忙道谢:“竟让谢栖迟服侍于我,是我之过。”
      谢衡笑着看他一眼,坐立之间衣上之白鹤竟若将飞出。他示意裴葭凑近,低声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说出。
      裴葭听闻后大惊失色,同样低声道:“你是说此地有异象,恒度那五个随从不是自己跑了?”
      谢大公子点头道:“恐怕船也不是那几个仆人做的手脚。”
      “那会是谁?”裴葭不解“破坏了船我们就完全被困在岛上,此举百害而无一利。”
      谢衡垂眸思忖,旁边裴葭亦有不解:“栖迟乃谢家之宝树,谢家三叔更视你为亲子,岂有你来之理?”
      这题谢衡会答:“谢氏子弟多在朝为官,闲赋于家者无几人,其小儿居多,余下的皆有才华,将来入朝堂为国效力岂不美哉?不如放我这闲人出,我是谢氏长房嫡,死我一个,越帝不复令谢家出第二人。”
      裴葭虽然觉得此话有理,但还是为谢衡惋惜。谢衡看他摇头晃脑嘴中念念有词的呆样子,实在是好笑。
      “你我现在境地相同,就不用互相惋惜了吧。”
      于是裴葭想起来自己八成也是十死无生,白面之上愁的不知摆什么表情好。裴氏玉人双眼放空,脑中不知又想些什么。
      谢衡也在思索,现在无疑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现在岛上的人各有目的,人心恐怕比岛中异象还要可怕,他心中已有决断。
      抬起头来,谢衡还是提点了裴葭一句:“晚上尽量缩在被子中,隐藏自己的气息。”
      对面的玉人没精打采的点头。
      谢衡也没有开解他的意思,外袍上白鹤双翅舒展,他已然站起身。
      “我出去看看,若有人寻我,如实相告即可。”
      言罢谢衡离开帐子,背上书箱,款款走进外围的树林之中。
      裴葭将口中劝他小心安全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岛上树林格外茂密,其中杂草却很少,只是树向天生。在其中行走,谢衡那身累赘的广袖外袍竟也没什么损坏。
      谢衡抬头看了看,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北行去。他觉得现在营地之中的情况很难掌控,至少要先在岛上寻找淡水,一旦生变,不至于被困死在岛中。他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生长的植株种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发现随风微微抖动的香蒲。谢公子心中一喜,复行数十步,果然能够听见水声了。
      谢衡仔细聆听,向水声处行去。愈向前走,视野愈明亮。他最后站在水源旁边,着实有些惊奇。本以为会是一条小溪,谁知竟是一片湖水。
      谢公子走了许久,一身金玉香料养出的锦绣躯早已疲惫。他也不在意形象,袍尾一撩便席地而坐了。
      这湖像是加了闪光特效,谢衡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岸芷兰庭郁郁青青,轻风吹面不寒,此情此景倒也能品出几分惬意的味道。
      直到破水声让谢衡回神,他眯起一双凤眼。看到湖中央竟有一人破水而出,黑色长发湿淋淋的贴在莹白的颈子上,一双蝴蝶骨看着像是展翅欲飞,向下劲瘦的细腰没入水中。
      谢衡看那曲线流畅的背影,脑子里先是想到“光映照人”,又想“琳琅珠玉”,细思又觉得不够,该是“濯濯如春月柳”。又觉得那细腰怕是不堪盈盈一握,不知搂在怀中是何等感受。
      再之后警惕才在脑子中出现,这岛上如此古怪竟还有住民。他在这歇了有一炷香了,这要多大的肺活量才能在水底下呆上一炷香?
      还是走为上策,谢衡猫起腰,踮着脚转身悄悄向后走。快要走进树林离开这片湖时,谢衡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便直直的看向了那人眼底。湖中人果真如他所料般的国色天香,此人若是在朝中,便是目不识丁也可谋得一官半职。
      这人黑眸沉沉像是一潭死水,不知看了谢衡多久,配着不似凡人的脸和身形,像是湖中妖邪。这死水般的眼与谢衡对视一刹却逐渐开始流动,他忽勾起一抹笑来,谢衡一看差点停下脚步走回去同他结交。还好理智尚在,谢公子凤眼一挑也笑了一下,随后转身便跑。
      跑了好远谢衡才敢停下脚步,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再骂一句“你馋人家身子!你下贱!”。谢公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摇头心想美色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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