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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林一扬摇了摇头,“林予安早晚会知道的。”只要林予安还会来找他,总有一天会发现端倪,毕竟他的记忆的确有缺失。
      霍成思没说话,抿着嘴搂住林一扬。他知道林予安早晚会知道,但他不想是现在,至少要把林予安的爪牙给拔除干净,让他再也没有能力来骚扰扬扬,那时候就算他知道了,也回天乏术。
      “扬扬,我最近会多安排保镖在你身边,可能会影响你的生活,但我保证,很快就能结束。”当初没安排那么多人,就是知道他家扬扬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生活,而现在林予安的动作,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林一扬知道这样的事情避免不了,没有任何抵触。“先生,你有权利要求我保护好自己,就像我也有权利要求你照顾好自己一样。”
      这件事情的根源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霍成思也不用觉得有任何的歉疚。
      电话铃声响起,林一扬捏了捏霍成思的手指,让他去接电话。霍成思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去接电话。
      “喂……你上来。”霍成思的眉头越皱越深,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林一扬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眉头,“什么事情?”
      “白凌宇查到一些事情,可能和林予安有关,我让他上来了。”
      白凌宇很快就敲响了门,得到应允后就打开门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老板,这是您让我查的事情。”白凌宇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好让霍成思查看。
      霍成思让林一扬坐在椅子上,把文件袋拆开,和他一起看。
      “您知道刘经理有一个小女儿,十分疼爱,现在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前几天突然离家出走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再去学校。”霍成思他们一边看调查的内容,一边听白凌宇报告。
      而刘经理小女儿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正是他把那份简单的财务报表做得一塌糊涂的那一天,怪不得哪天他的表现那么异常。
      “继续说。”
      “青春期的小女孩叛逆是正常的,但刘经理几乎对他家女儿百依百顺,在学校人缘也很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也没有非要离家出走的理由,所以这看起来,很像有人在警告刘经理,把他女儿绑架了一天。”
      “刘经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在调查这件事情。”
      霍成思没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还这么复杂,但听到这里,他几乎一下就能猜出来这件事情是谁干的了。
      他直起身,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没想到林予安没什么商业天赋,手段还挺多。”
      白凌宇笑了一下,“是的,刘经理被绑架的小女儿还有跟着我的人都是林予安做的。他绑架刘经理的女儿,应该针对的是咱们集团,但他还没傻到底,知道这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可能重创咱们公司,不过是想恶心一下。”
      “但跟踪我的那些人,应该是想从我这里打探您的行程。”白凌宇作为霍成思的助理,几乎是跟他家老板一样的行程。他没那个能耐跟踪老板,但跟踪他和这个小助理还是可以的。
      至于为什么打探老板的行踪,应该也是为了林先生。
      白凌宇多多少少能猜到林一扬的身份,那林予安的行为就有了解释。
      霍成思冷笑了一声,“不用管那些人,我会给你安排保镖,至于刘经理那边,把资料送过去,让他自己看着办。”跟着白凌宇的那些人不是冲他去的,所以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给他安排保镖也是以防万一,至于刘经理那边,就看他自己的态度了。
      霍成思猜着,就老刘那么疼女儿的态度,肯定会追查到底,到最后,说不定也会是个助力。
      “好的,老板。”白凌宇说道,下楼处理事情。
      林一扬坐在椅子上,把手上的资料放下。没想到林予安居然为了恶心霍成思,能绑架一个小女孩,连这种手段都能做的出来,看来他对他的判断还真是没有差错。
      “扬扬,最近一定要小心。”霍成思握着林一扬的手,珍而重之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工作吧,用不用我来帮你?”自从上次给霍成思处理了文件,之后的每个星期,他来这里,都会帮他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两个人一起,工作很快就能忙完,然后就充分利用了那件休息室。
      霍成思笑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颜色上去了,在林一扬后颈上握了一下,“今天工作不多,很快就能结束。”
      林一扬被他笑得耳热,将人推开,坐到一边沙发上去了。他刚才的话确实有些歧义,但他真没那个意思!
      这次霍成思倒是真的很快就完成了工作,然后趁林一扬不注意,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直接往休息室走。林一扬被他吓得连手机都掉了,瞪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就被扔到了休息室的大床上。
      “霍成思!”林一扬刚一起身,就被霍成思重新压回了床上,细密的吻落在脸颊上,逐渐有往下去的趋势。
      他捏住霍成思的耳朵,阻止他的流氓行径。“霍成思……唔!”剩下的话被吞进了彼此的唇间,林一扬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他了,任由他在自己颈边啄来吻去。
      反正两人还没到最后一步,挺多也就是互帮互助一下。
      到了最后,林一扬手酸得不得了,把人推到一边,林一扬扯了一张纸擦了擦手,给自己按了按。
      霍成思被推开也没有不高兴,凑上来帮林一扬按摩了一下手,跟他耳鬓厮磨。
      “我想吃午饭了,赶紧收拾收拾。”每次两个人用完休息室,林一扬都让霍成思亲手收拾一下,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在公司不干正经事,光想着带颜色的事情了。
      “好,马上。”霍成思说道。
      林一扬进了洗手间,用洗手液狠狠的搓了搓手,直到手上只剩下洗手液淡淡的花香味儿才作罢。
      外面,霍成思把弄脏的床单扯下来扔到洗手间里的洗衣机里,按下开关自动洗衣,然后把房间里的空气置换机打开,散一下味道。
      林一扬走到外面,给郝叔打电话,让他把两人的饭菜送来,这几次来公司,两人都没再出去吃饭,都是让郝叔来送饭。
      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郝叔就已经上来了。
      “先生,今天做了香煎鳕鱼、文思豆腐、龙井虾仁、清炒茭白芦荟,汤比较简单,是鲫鱼汤,还有先生特意吩咐的饭后点心。”郝叔一边跟报菜名儿似的,一边把装好的饭菜拿出来。
      林一扬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今天的菜,口味都比较清淡,而且自从上次浪费事件发生之后,家里的大厨每餐都做了两个人刚好能吃完的饭菜。
      “辛苦郝叔了。你吃过饭了吗?”林一扬没让郝叔给他们两个盛饭,自己把两人的饭盛好,然后再乘上两碗汤,就和霍成思开吃了。
      “嗯,多谢先生关心,我已经吃过了。”郝叔垂手站在一边。自己这个管家做的有些名不副实,两位先生一般都不让他做事情,倒成了家里爱操心的长辈一样。
      林一扬点了点头。之前郝叔来送饭,都是回去之后才吃午饭,那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了,郝叔年纪也不小了,饿着肚子容易损伤肠胃。所以林一扬知道以后,两人就把吃饭的时间推后了半小时,而且在吃饭之前,给郝叔打电话让他提前准备,也不至于太仓促。
      霍成思把鳕鱼的刺剔出来,然后把剔好刺的鱼肉夹给林一扬,林一扬不会剔鱼刺,给霍成思夹了一个虾仁。
      霍成思看着碗里的虾仁,想起来自己偷偷练习剔鱼刺的事情了。他从小也是被郝叔娇惯着长大的,别说剔鱼刺了,夹菜还得由郝叔代劳。
      当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后来一上小学,什么事情都自力更生了,但鱼刺这种精细的活儿,都是郝叔剔好再端上桌子。
      但自从和他家扬扬在一起后,他练就了不少以前没接触过的生活技能,剔鱼刺这种小事,他基本上就是手到擒来。
      林一扬看着霍成思吃着饭就笑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郝叔,发现他也在笑,“你们笑什么呢?这么默契?”
      郝叔看了一眼他家先生,见霍成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条香煎鳕鱼,就知道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林先生,我想先生应该想到自己在厨房练剔鱼刺的事情了。”
      霍成思回头看了一眼郝叔,接过话来,“是啊,为了给你挑鱼刺,我可是练废了好几条鱼了。”
      林一扬没想到霍成思竟然还私下练过这种事情,难怪他剔鱼刺的动作那么熟练,还以为他从小就会,原来也是半路出家。“那需要我也练一下吗?”
      霍成思笑了,把剔好的鱼肉夹到他碗里,“不用,不然我练的这项技能不就没用武之地了。”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林一扬歪着头,一脸笑意。虽然说是奖励,但林一扬已经猜到了他想要什么了,不过两人的关系的确可以更进一步了。
      不过这次林一扬猜错了,霍成思只是倾过身来,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意思很明确了。
      林一扬扬了扬眉,没想到这次他的要求这么简单,他看了一眼已经转过脸去的郝叔,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霍成思高兴地回吻了他一下。
      吃完饭,郝叔回去后,林一扬先去把休息室的床单给铺上,等会儿还要午休。
      即便是休息室,也是放了一张双人床,林一扬的生活技能还没有特别熟练,所以铺床单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笨拙,尤其是身后还跟着一个障碍物,就更难铺好了。
      “你离我远点儿,烦不烦?”把身后粘着的人给赶走,林一扬终于把床单给铺好了,虽然看起来有点歪,但总比没有强。
      霍成思见他忙完,又凑上来,把人从身后抱着,“扬扬,你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这件事情,霍成思已经在心里思量了很久了,好像从两人一确定关系,他就会时不时的想一下两人婚礼的情形,然后在心里列出方案。
      尤其是这几周,两人的关系更加稳定,生活也很像平静安稳的小两口,就连铺床单这种小事,他都觉得带着甜蜜的温馨。
      林一扬靠在他怀里,有关结婚的事,他在脑海中也有过畅想。“你想什么时候呢?”结婚在林一扬的观念里,就是要组成一个家庭,他小时候没有家,长大了才慢慢有自己的爱人,之后会不会有亲人,在和霍成思在一起之后,好像也拥有了。
      至于什么时候结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也许有一天,林一扬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结婚更让他感觉身后的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主动求婚也说不定。
      “我爸妈的婚姻很成功,他们之间即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和美好,也依旧是纯洁的爱情。”美满的家庭以及相爱的父母,让霍成思对婚姻的概念与现在绝大多数恐婚的年轻人有所不同。
      他眼里的婚姻,是幸福的代名词,是两人爱情的升华,并不是别人口中的爱情的坟墓。
      而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更多地还是考虑到林一扬的感受,因为他的扬扬小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是生活在林家这样的大染缸之中,他没有长成林予安那种忘恩负义、野心勃勃的算计家,就已经是足够幸运和坚韧的了。
      霍成思不能要求怀里的人和他拥有相同的婚姻观,但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哪怕要等待一辈子,他也会永远爱他的扬扬。
      “那我觉得,我们也会一样。”林一扬也许不信任自己,但他一定会相信霍成思。他一直知道,霍成思的成长经历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幸福。
      亲人、朋友、家境、头脑,他在爱与自由中成长,成熟又不失幽默,身体和心理都很成熟,但又保持着稚拙,这样的人,他有能力带给爱人幸福。
      身后的人笑了,从他震动的胸腔就能感受的出来。
      “爸妈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说他们在英国的一个庄园,那里的风景特别好看,他们在那边住的时候,还看见过一对情侣的婚礼现场,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喜不喜欢这种形式的婚礼。”
      霍叔叔和万姨他们一过完元宵节,就定了去英国的机票,现在应该是在英国的某个小镇上欣赏风景吧。
      “庄园吗?我可能更喜欢大海。”林一扬说道。他的性格就不允许他有一个盛大的婚礼,比起在庄园城堡这样华贵热闹的地方,他更喜欢海岛。
      来参加婚礼的人最好也不要太多,除了至亲的人,就只剩下了朋友。
      霍成思抱着人躺到了床上,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家里的地产,好像之前是有购置过一个海岛,本来是想打造成海岛文化,吸引那些富商们前来度假,看来现在更适合成为私人岛屿,用来举办婚礼和度蜜月。
      “幸好之前有买过一个海岛,不然现在要收购的话,可能还要等上个一年半载。”
      霍成思的行动力从来是一大优点,刚说到海岛,就把装修海岛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唔……等林予安的事情结束了,也许我们应该去看一看对戒……”林一扬说着说着,就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往下缩了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霍成思把盖在他口鼻上的被子扯下来,轻轻地搭在下巴那里,然后躺在林一扬身边,将人小心地挪到自己怀里,闭上眼睛午休。
      “嗡——”闭目休息没有五分钟,枕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怕吵到林一扬睡觉,霍成思看也没看,第一反应就是把电话给挂断了,然后把手小心地抽出来,看看是哪个没心眼儿的现在打电话!
      来电显示是郑方隅,霍成思皱了皱眉,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走到办公室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人接了起来,霍成思还没询问什么事情,就被郑方隅浓重的哭腔给吓到了。
      “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郑方隅一听见霍成思的声音,哽咽得更加厉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成思,是我。”电话那头换了人,但这声音霍成思也很熟悉,分明是周景行。
      听见他们两个在一起,霍成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方隅怎么哭成那样?”郑方隅虽然从小就娇气,而且是个哭包,但成年之后就再没这样哭过,还因为小时候爱哭这一个黑历史,强迫他们三个人发誓,不准把他是个哭包的事情说出去。
      周景行那边沉默了一下,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而且没必要瞒着,“我和方隅在一起了。”
      “什么叫在一起了?你把郑方隅怎么了?”还没听周景行讲完,霍成思就大声质问了,天知道在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惊悚!
      周景行显然很无奈,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发小在心里把他想象成一个什么形象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我没怎么他,我们俩是自愿的,而且都是在清醒的状况下,我告白,他答应,就这么简单。”再说了,他哪敢把郑家的宝贝小少爷怎么着,他只要有半点强迫的意思,别说郑爷爷,他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能把他给生吃了!
      霍成思也知道刚才自己是吓傻了,周景行还没那么禽兽,“那怎么回事?你俩的事情被郑爷爷知道了?”能让郑方隅哭成这个熊样的,除了被动出柜,他想不出更离谱的事儿了。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发散思维?我们俩的事情一开始就过了明路了,郑爷爷也知道,而且老人家接受态度良好,没你想的那么古板。”周景行可算是服了自家发小这想象能力,他还没说几句话呢,他把棒打鸳鸯的剧情都安排上了!
      不过这事儿和霍成思想的还真差不多,不过不是郑爷爷,是郑方隅的妈妈,她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成了自己信仰中的罪人。
      她完全接受不了。
      “方隅现在已经被赶出家门了,阿姨的情绪现在很激动,根本没办法冷静沟通。”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和自己几十年的信仰有所冲突,一时间接受不了。
      霍成思是知道郑方隅妈妈的信仰的,但这件事情听起来真的比郑爷爷不接受还难搞,毕竟思想是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的,但信仰要怎么轻易地改变?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霍成思对于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他也相信周景行不可能完全没有办法。
      “现在就尽量先稳住阿姨的情绪,还好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很疼我,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和语言,但正是因为我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接受起来更难一点。”
      说到这儿,周景行把哭得直抽抽的郑方隅揽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耳朵哄他,郑方隅从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作为家庭主妇的阿姨更是把他当眼珠子疼,从小就全心全力地照顾,几乎算是无微不至,现在突然被疼爱的妈妈赶出家门,恐怕又害怕又难过吧。
      “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万姨去跟阿姨聊聊,她们之间应该更有共同话题,也更能找到认同感。”周景行继续说道,把打电话的目的说了出来。
      “行,我帮你转告我妈。不过她人现在还在国外,这两天你多注意点方隅的情绪。”郑阿姨再怎么接受不了,也是经历过半辈子风霜的人了,霍成思更担心的还是郑方隅,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这件事怕是他这小半生最痛苦难过的事情了。
      靠在周景行怀里的郑方隅已经不哭了,只是还在抽抽搭搭,蔫儿的不得了。
      “我明白,那这件事就交给万姨了,我先挂了,方隅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他做饭。”
      “行。”挂了电话,霍成思也没心思继续午睡了,皱着眉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转述清楚。
      万妍女士一向不喜欢掺和别人家的私事儿,但这次事关周景行,她却是义不容辞了。
      和霍成思一起长大的几个混小子之间,万妍一直把周景行当自己儿子养,原因无他,周景行从小就没了父母,但却是几个人当中最懂事最招人疼的一个。
      如果这次出事的是吴旭或者是别人,万妍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们身后都有至亲作为依仗,即使受了委屈也有人说有人疼,但周景行不是了,他没有至亲倚靠,所以万妍必须管。
      跟妈妈通完电话,得知她要坐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回来,霍成思稍稍放心一些,希望这件事能够有个完满的结果吧。
      林一扬午睡醒来的时候,发现霍成思已经不在身边了,还以为他已经开始工作了,但出来一看,发现他却站在窗台前发呆,手撑着下巴,明显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他走过去,站在霍成思身边,看了看窗外的高楼大厦,然后回过头,把他紧皱的眉头揉开,“出什么事情了?”
      霍成思回过神,看着林一扬,然后突然把他抱进怀里,“扬扬,我们真的很幸运。”
      他能在扬扬奄奄一息时救下他,很幸运;他们没有家长的阻挠,很幸运;他们都懂得彼此,很幸运。
      林一扬没说话,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霍成思抱着他,将周景行和郑方隅的事情告诉他。
      “扬扬,我以前总觉得我们之间错过了很多年,也有着很多遗憾,我总是在想,如果小时候就能遇到你那该多好,这样我就一直爱你、宠你。但现在看着景行和方隅,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贪心不足,比起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我已经足够幸运和幸福了。”
      林一扬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听他说着自己的诸多感慨,“我一直觉得,两个人从相遇到相爱所处的时间段一直都是最好的时光,就像你所说的,如果我们从小就相识,也许我们最后会在一起,但经历的磨难也许不会比现在少。”
      “我们都是在一瞬间发现对方身上熠熠闪光的不同之处,不论相处的时间长短,相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像景行和方隅,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但也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相爱也只是这两个月的事情,然后再一起经历各种事情。”
      林一扬抱住霍成思的背脊,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景行和方隅会和我们一样幸运和幸福。”因为教养他们的家庭是开放和自由的,他们家人的爱也是温柔而包容的。
      “没错,他们会和我们一样。”霍成思的下巴轻轻抵住林一扬的前额,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而在周景行家的郑方隅,还是窝在周景行怀里,耷拉着脑袋,眼睛又红又肿。
      “阿隅,吃点东西好不好?”郑方隅的的确确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连口水也不喝,要么就低着头抹眼泪,要么就趴在他怀里抽噎,一看不见他就焦急地到处找,像极了没安全感的小动物。
      郑方隅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就坐在餐厅等我好不好?”周景行这套房子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郑方隅坐在餐厅就能看见他。
      “不想吃。”郑方隅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可是声音又低又哑,周景行听了这句话,心闷闷的疼。
      “阿行,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坏,明明知道我妈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可我还是……”郑方隅说不下去了,他一点都不想否定自己的爱情,因为这个正在抱着他的人,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答应的他的追求,也在相处之中慢慢心动,然后彻底爱上他。
      “对不起,阿行。”郑方隅又哭了,周景行感受到了他滚烫的泪水。
      周景行把人抱紧一些,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抚他的情绪。“阿隅,你不坏,而且没有错。你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而且,阿姨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她很爱你,即便是违背自己的信仰,也会爱你。”而且这并不违背她的信仰,在基督教的教义中,所强调的一直都是‘世人皆有罪’,他们排斥的是‘罪’本身,而不是犯罪的人。
      但这些话周景行没告诉郑方隅,这种时候,他不需要告诉他家的阿隅任何的理由和道理,只要告诉他,他的妈妈非常爱他。
      郑方隅害怕的一直都是他的妈妈不要他了,也不再爱他了。他根本不能想象,如果他的妈妈不再爱他了,把他当做陌生人,他会怎么样,也许会很崩溃吧。
      但他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爱情。
      “我想吃点东西。”郑方隅小声地说,声音还是沙哑的厉害。周景行已经担心他一整天了,明明在这种时候,他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人,可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需要他的安慰。
      “那我去做。”听郑方隅终于想吃点东西,周景行十分的高兴,但怀里的人还是没有起身的迹象,他只好把人抱起来,一起带着去做饭。
      郑方隅像只考拉一样挂在周景行身上,等到了厨房,他从周景行身上下来,但还是双脚踩在他的鞋子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周景行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想到郑方隅一天没吃东西,周景行也没敢做太油腻的东西,给他下了一碗面条,特意稍稍多煮了一段时间,把面条煮的柔软又不过于软烂,好消化的同时又保持着口感。
      煮好后,周景行先把人抱起来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把拖鞋拿过来给他穿上,再去把面条端过来放到他的面前,把叉子递给他,“要不要喂?”
      郑方隅瞪了他一眼,把叉子拿过来,慢悠悠的吃面。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吃了小半碗,身体有了力气,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等过些天我去看看妈妈,会跟她好好说的,请求她的理解。”郑方隅知道哭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发泄情绪,能哭的出来,说明这件事情还不至于坏到没办法补救。
      “好,我陪你一起去。”周景行摸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郑方隅眯着眼,点了点头。
      这边周景行终于哄着自己的心肝儿吃了几口饭,霍成思也必须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他恋恋不舍得松开林一扬,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林一扬这一次没有等霍成思下班,林皎突然跟他打电话,说院里突然让每个班出一组图片,他们班抽签,正好抽到他们寝室,作业后天就要交,他们现在要赶紧去拍。
      “那我先回去了,晚饭好好吃。还有就是阿姨来的话我可能不能去接了,替我问声好。”这个作业来得太突然,而且时间是在有限,万阿姨的飞机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了,林一扬可能抽不出时间去一起接她。
      “放心吧,你去忙你自己的。你别打车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中午的事情,霍成思还心有余悸,比起不能去接他妈妈,霍成思更担心的还是林予安会不会作什么妖。
      林一扬知道霍成思的担心,对于林予安他的确是防不胜防,“行,我先走了。别工作太晚,随时打电话。”林一扬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停车场里司机已经在待命了,林一扬上了车,让司机去青木大学。
      到了宿舍,林一扬难得的见自己的三个室友没有打游戏,一个个的都坐在椅子上摆弄自己的相机,而且还都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那么低沉?”林一扬拿起水杯接了杯水,顺了口气问道。
      林皎头也没抬,依旧抱着自己的相机,叹了口气,“哎,院里刚才下了通知,说是这组图片是要拿来进行参赛的,不允许糊弄着拍上去。”要不是报名的名单已经交了上去,班里本来是要重新选人的!
      “是啊,原本还说等会儿趁着光线好,在校园里溜达着拍几幅图交上去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可谁知道是要去参赛的!要是真随便交几张图,还不把我们院的人给丢光了!”刘宇星把相机扔在一边,哀嚎着。
      林一扬坐在位子上,听他们的意思,这几幅图片不仅要拍得好,还要有意义。
      “那我们明天去采风?”时间实在有点仓促,如果不是后天就要,那他们三个拍校园一角也不会太过粗糙。
      “也只能这样了。”应延年有气无力地说,想要拍出好的图片,还在一天之内,只能以新奇取胜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去郊外的山上采风。这可苦了三个平时从来都不早起的人,他们不仅要早起,还有可能拍到半夜才能回来。
      还好班长给他们请了假,不让他们的时间可只有半天了。
      抱怨了一通之后,几个人早早的洗漱上床了,明天的早起可不是七八点钟,为了早上那段时间的光线,可能四五点钟就要起床出发了。
      凌晨去郊区的出租车不好打,林皎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司机明早在校门口等他们,带他们去郊外采风。
      安排好一切之后,林一扬给霍成思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明天的安排。
      “明天我可能一天都会在郊外,那边的信号可能不太好,你要是打不通电话,别着急。”他们采风不是在路上或者田野里随便拍几张照片就行了,可能要去很偏僻的地方或者是附近的山里,信号不太好很正常。
      “嗯,我会让保镖跟着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妍明天就要回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一落地就去老宅郑家,所以明天他不仅要去接他妈,还得跟着去郑家,看着点郑方隅。
      林一扬窝在被子里,手里握着电话,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时间也不早了,其他三个室友也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林一扬把电话也挂断了,慢慢进入梦乡。
      黎明之前的黑夜是最黑沉的,月亮已经西沉,星星隐藏起来,太阳还未升起,寒夜依旧继续。
      208的寂静是被四道同时响起的不同闹铃声给打破的,四个闹铃的主人也给了在这应该酣睡时刻的声音最真实的反映。
      林一扬皱着眉把闹铃关掉,心知今天的任务繁重,即便再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还是揉着眼睛从床上那个爬起来。
      其他三个人的动作就过于默契和一致了,从被窝中伸出手,把闹铃关掉,然后蒙着被子继续睡。
      林一扬下床,把其他三个人给喊醒,虽然他也很体谅他们不想起床的心情,但不能再睡下去了,再睡下去,他们的作业就真的泡汤了!
      林皎一边哀嚎一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扬扬,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醒来了,但我的灵魂还在沉睡!”
      “那辛苦你把灵魂叫醒,毕竟还需要他工作。”林一扬不理他,确定三个人都醒了,就先去浴室洗漱了。
      等三个人穿戴整齐,已经快五点半了,他们磨蹭的时间有点长,再耽搁下去,就真的错过了。
      几个人下去的时候,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上了车,就一路朝着郊外开。
      还没开出市区,天已经渐渐的亮了。显示遥远的东方天空翻出一点点白色,慢慢变成红色,被周围深沉的蓝裹着,太阳在这红色的云霞中慢慢冒出半个圆来,柔和的光线把周围的深蓝慢慢晕染开,最后跳出那抹红色的云,将光芒洒满整个天际。
      几个人在太阳即将出来的那一瞬间让司机把车停下,然后各自拿着相机拍摄这日出的风景。
      “虽然这日出不如在山上、海边来的那么壮观,倒也别具一种风味。”应延年调试着自己的相机,咔咔又拍了几张。
      林一扬比起他们,还是有些生疏的,对着风景取了好几次的景,才堪堪拍出一张能看的,这种图片,远远够不上能拿去参加比赛的水准。
      “走吧,目的地还挺远。”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早上最好的光线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浪费在了路上,虽然刚才拍出来的几组图片也很不错,但缺乏新意,需要对比。
      虽然都是玩票性质选了这个专业,但拍起照片来,连平时咋咋呼呼的冒失鬼林皎都平静沉稳下来,说的话也都更加的专业了。
      几个人重新上了车,他们把目的地定在郊外一座没有开发的山上,位置比较偏僻。
      又是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才算彻底停了下来。这里快靠近邻市的地界,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司机把车停在村子里,几个人拿上准备的东西,直接上了山。
      临走前,林一扬给霍成思打了个电话,但意外地没有接通,想起今天万阿姨可能要回来,忙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没打通电话林一扬也没坚持,直接和他们一起上了山。没有开发的山的路十分的难走,只有老乡上山踩出来的土路,而且越往深处去路越窄,也越难走。
      几个人一边要拍照,一边要注意脚下的路,以防不小心摔下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林一扬发现他们已经在森林的深处了,一路上见了不少珍稀的鸟儿,也看到许多不错的风景,照片也积累了不少,但那三个人明显拍的痴迷了,还想再往里面走。
      “手机到这儿信号已经时断时续的了,你们确定还要往里走?”林一扬问道,他刚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信号只有微弱的一格,稍微走偏一点就没有了。
      “再往里面看一看吧,看看能不能到山顶,早上的光线没来得及拍好的照片,傍晚的光线可得抓住了。”男孩子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在这一瞬间激发出来,他们想要征服这座还未开发的大山。
      虽然这样听起来很激动人心,但危险也是并存的,而且手机没有信号,几个人的装备也不足,上山如果都需要很多时间,那么下上就更不容易了,而且很有可能在夜晚下山,就更加危险了。
      林一扬不知道怎么劝他们几个下去,但也不可能放任他们三个往上爬,自己回村子里。“这样吧,如果在十点之前没到达山顶,我们就原路返回。”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一点,如果他们两个小时还到不了山顶,那他们下山的时候可能就要面临走夜路的风险,那太危险了!
      几个人也不是热血上头的无脑青少年,知道轻重,纷纷答应下来。
      商量好之后,几个人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绸缎,一边开辟新路一边在走过的路上做标记,以防迷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十点钟,几个人还没到山顶,他们停在半山腰,即便再怎么不甘心,也知道必须得回去了。
      不过好在一路上积累了不少的素材,足够交出几张比较完美的图片了。
      林一扬把防蚊虫的喷剂拿出来给每个人再喷上一层,沿着做的标记下山。
      山上的四个人还在慢悠悠的下山,而在郑家联系不上林一扬的霍成思有点着急了。虽然林一扬已经提前告诉他山上可能没信号,一时联系不上是有可能的,但随行的保镖居然也联系不上,而且在上一次失联之前,他们居然跟丢了扬扬!
      霍成思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就接到了他妈妈,将人从机场接回来,又去吃了早餐,就已经快到八点了,在此期间,他的手机一直静音,也就没接到扬扬的电话。
      万妍回家休整了一下,大概是在八点半的时候出发去了郑家老宅,霍成思这时候才发现未接来电,此时他已经打不通扬扬的电话了,还以为他们是在森林里,信号不好,直接给随行的保镖打了电话,听他们说一直跟着扬扬,而且没什么危险和问题,这才放心跟着万妍女士去了老宅。
      并且让保镖随时汇报情况。
      郑家老宅今天注定要不平静,被赶出去冷静地郑方隅回来了,到没想昨天打电话似的哭得一塌糊涂,但表情还是那么的委屈和可怜。周景行不能在长辈面前尤其是郑阿姨面前太过跟郑方隅亲近,只好满眼心疼的看着他,但也只能看着了。
      霍成思和万妍女士到的时候,气氛正剑拔弩张,委屈的快要掉金豆豆的郑方隅倔驴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不愿意服软,郑阿姨更不愿意主动递台阶,一家人正僵持着。
      万妍一来,先把郑阿姨带走去楼上,两个人去说体己话,霍成思就跟着周景行安慰郑方隅,见老妈一走,郑方隅就嘴巴一憋,哭得直抽抽。
      周景行哪能见这个,一见他哭,就把人给抱怀里了,客厅里剩的几个长辈都是支持他们的,但也见不了自己儿子/孙子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纷纷走开了,只剩下闲在客厅里的霍成思,和被郑阿姨叫回来的郑大哥。
      跟那两个小情侣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说的,霍成思就跟郑大哥聊了起来,无非就那几个话题,聊完了两人就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也就在这时,霍成思接到了保镖跟丢了的电话,一时间彻底陷入了慌乱。
      “怎么会跟丢?一群大学生,你们也能跟丢?”
      “老板,我怀疑有人在误导我们,而且先生做得标记也被人挪了,我怕先生他们会找不到下山的路。”
      霍成思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会不会是林予安在闹事。
      他打电话让人确定林予安现在的位置,果然得知林予安早就没在市区,而且从昨天就没了消息。
      霍成思眼前一黑,尖锐的疼痛从大脑延续到四肢百骸,他定了定心神,立马抽调人手往那边去,然后交代保镖务必把人找到。
      而走了快两个小时的的林一扬四人,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他们一直跟着标记走,很快就能到那些被乡亲们踩出来的小道上才对,可是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是在森林深处,像是在原地打转一样。
      四个人有些慌了,纷纷拿出手机,想往外打电话。但这里的信号格外的不好,居然一格都没有,林一扬皱着眉,看着完全没信号的手机,知道靠这东西是没用的了。
      “先别慌,我们先确定一下方向,我书包里还有一些红绸带,足够我们下山。”林一扬维持着冷静,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自乱阵脚,他们四个大男人,不至于迷个路就束手无策了。
      其他三人也慢慢冷静下来,掏出事先准备的指南针,当时准备这个的时候还以为用不上,幸好带上了,不然在这四面八方都一样的森林里,还真的难找得到方向。
      上山的时候四个人是一路朝南走的,中间大致拐了几个弯,但整体的路线也是往西南方向,现在确定了方位,几个人摸索着朝北方走去。
      大概又走了快一个小时,几个人发现身边的树木变得有些稀落,而且没有森林深处的粗壮,他们知道,这是找对方向了。
      几个人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重新落回了胸膛,林皎甚至狠狠松了一口气,靠在一棵树上说道:“幸亏我们带了指南针,而且扬扬还这么给力,不然今晚可真要喂狼了。”
      刘宇星给了他一拳,“胡说八道什么?”
      林皎赶紧‘呸呸呸’,捂着嘴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应延年累得直喘气,他身体不太好,这几个小时走下来,他的腿都快累断了。
      林一扬见他们也快要出去了,就提议先休息一会儿,补充一下体力。
      四个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林一扬把背包里带的小毯子铺在地上,几个人挤在一起凑和着坐下。
      “还是扬扬想得周到,连野炊用的毯子都带上了。”林皎伸开腿,使劲捶了几下。
      “是啊,我包里就只想着放吃的了。”刘宇星也跟着感叹。要是今天是他们三个在山上,可能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
      应延年累得没力气说话,在一边恢复体能。
      “下次一定不能来这破地方采风了!”林皎恨恨地说。
      林一扬听着这话却又点起疑,他们一路上是跟着上山做的标记下来的,怎么会迷路?他们的标记一定被人动了手脚,而且手机到现在还没有信号,这里面肯定有些猫腻。
      不像林皎这么乐观,林一扬越想越不对劲,刚刚松下来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也更加戒备。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林一扬提议继续赶路,只要出了林子,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几个人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再歇下去肯定一点力气也没了,还不如一口气直接下山。
      林一扬收起毯子,装进包里,几个人继续往前走,但还没走出几步,林一扬就听见了‘嗖嗖’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快速划破空气的声音。
      接着身边的人就倒下了,“林皎!”
      林一扬接住突然倒下了林皎,还没来得及查看原因,就觉得颈边一痛,意识也逐渐抽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居然看到了林予安的脸。
      早该想到的!
      这是林一扬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没像直接倒在地上的林皎他们,林一扬倒下之前,被林予安接到了怀里。他抱着林一扬,眼睛紧紧盯着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把这三个送下去,顺便叫警察来把他们送走。”林予安的目的从来都只有林一扬一个人,所以用的也都是麻醉枪,不过是让这几个人昏迷一会儿罢了。
      而且他还不想得罪那么多人,一个霍家他还能应付的过来,要是再填上这几家的人,他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林予安抱着林一扬离开,让手下的人把剩下的三个送到山脚下,等到警察快来的时候在离开过来汇合。
      林一扬被林予安带走的时候,霍成思派去的人已经在森林里大范围的搜索了,霍成思跟着一队人马亲自上山搜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林一扬他们做的标记,显然,标记被人给挪走了。
      霍成思拿着手里的红绸缎,继续往前走,他心里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直到跟着红绸缎来到林一扬几个人休息的地方,然后看见地上掉落的麻醉针,那些不好的预感全都落在了实处。
      霍成思眸色暗沉,他根本不用推测,就知道肯定是林予安干的好事,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林予安不会伤害扬扬,最多就是把人给软禁起来。
      “马上报警,调派人手给我看住附近几个市的交通信息,一有异样立马回报。还有,给我马上调查林予安私人的住处、房产,多隐秘都给我挖出来!”
      霍成思安排好事情之后,在附近搜查的人发现了附近山下来了一群警察,把林一扬的三个室友带回了市里,林家、应家、还有刘家现在几乎都聚在医院里。
      知道其他三个人安然无恙的消息,霍成思更加肯定林予安的目的是带走扬扬,而不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稍稍放了心,霍成思就让人跟警察配合,全面搜索林予安的房产,他则跟着手下搜集来的信息,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找完查出来的最后一所住处,霍成思黑着脸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还是没有找到扬扬,到底林予安会把他藏在哪呢?
      霍成思还在满世界的找人,林一扬已经从麻醉中醒过来了,也许是晕倒后刚醒过来的原因,他的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他甩了甩脑袋,慢慢站起来。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是被拉上的,外面隐隐约约的月光透过缝隙渗进来,让这处空间显得没有那么黑暗死寂。
      林一扬四处打量了一下,走到门边转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房间门已经被锁上了,他只好顺着那一点光亮走到窗户前,‘唰——’的一声把窗帘拉开。
      柔和的月光伴着暗黄色的灯光铺在这大大的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林一扬也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景色。
      落地窗前是一块空旷的草地,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的样子,杂草丛生,横枝蔓节,再往远处看,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笼罩在夜色下,黑黢黢一块,像是蛰伏的巨兽。
      熟悉的景色突如其来,带出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
      “林一扬,别以为老头子让你姓了林,你就真把自己当林家人了!老头子死后,把你们这些人全都移出了户口,你们现在就是一群外人!”林氏集团诺大的董事会办公室,回荡着林树行的声音。
      还是个少年的林一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林老爷子唯一的弟弟,林氏最有继承人资格的人,丝毫不怵地说:“从法律上来说,我的确没有继承权,但林予安是这个公司最大的股东,这是爷爷去世后的遗嘱,您应该没忘吧?”
      林树德在临死之前给了林一扬选择,要么跟林家没有半分关系的离开,要么尽全力让林氏渡过危机然后拿着他所有股份的百分之五继续生活。
      这个选择听起来太好选了,林一扬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他不想和林氏有任何的牵扯,就算是有人在背后骂他白眼儿狼,他也想立刻脱离林家。
      但到最后,他的决定明明就说出来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求他,让他再帮帮林氏。
      林树德后悔了,在林一扬做出选择之后,他不该假模假样的给林一扬选择,他应该一开始就挟恩图报,牢牢地把林一扬拴在林氏,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林一扬看着病床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老人,过往的十几年岁月在眼前划过。林氏对他的确可以说是有养育之恩,但是他们只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只会挣钱的机器人。
      他在林家的确吃穿不愁,但却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每日的生活除了学习那些连大学生都读不懂的知识,就是学习各种社交礼仪。
      他的确是天才,很多教导过他的老师都是这样说。但天才也有不擅长的领域,他永远都记得,自己在那些繁琐的社交礼仪中有一点差错,就会被罚跪在门外,不论外面是什么天气,风霜雨雪,他都得跪到学会为止。
      他不知道真正的孩子应该是有着什么样的生活,但少有的外出时间中,那些能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孩儿,肯定不会因为一点点小的错误就跪在雪地里长达几个小时。
      但在林家的生活不永远都是这些晦涩难熬的时光,刚开始来的那个冬季,雪地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玩乐的场所;他也的确有过几天童年的欢乐时光。
      再后来,在这严寒的时光中,他亲自从外面带回了一点温暖和阳光。
      眼看着所谓的养育之恩并不能让林一扬软化,林树德终于漏出了最后的爪牙。“我让律师把我名下的股份全都装让到林予安名下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落在林一扬耳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枯瘦的老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且,林予安已经签字了。”
      签字了,就代表协议生效了。林一扬被这句话砸蒙了,他愣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你……你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就算是把股份转让给自己,自己也一定不会收下,但他竟然想到把股份转让给林予安,那个在一群孩子和大人之间周旋,早已长成半个野心家的林予安,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而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家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些外人占据着林氏最多的股份。
      林一扬万万没想到,林树德在临死之前,也不忘记算计他!
      林一扬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他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如果林树德没把股份转让,他还能够说服林予安跟他离开,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但他也不可能放弃那个陪伴自己十几年的温暖,虽然那团小小的火光在长大的过程中早就没了当初的光热。
      林一扬留在了林氏,他跟林予安约法三章,只要临时渡过眼前的危机,就拿着林老爷子股份的百分之五离开,到那时,林氏的人不会为了这一点股份故意为难他们。
      林予安答应了。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可他没想到,在林氏艰难支撑了几年,受尽了林家人的冷嘲热讽、百般刁难,没在那些故意设的圈套中跌倒,居然毁在了自己一心想要拉着的人身上!
      那时候,明明都快要看到光亮了,明明春天就要到了!
      他被林予安软禁在一处庄园里,除了必要的外出,他几乎没有出个那个被牢牢锁住的铁门。
      被软禁的时候,林一扬总是看着窗外不时飞过的小鸟,每当看见时,总是在想,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不由自主的小时候,那么无助、也那么无望。
      再后来、再后来,一切好像就只剩下了黑暗与血色。
      头疼越发钻心,林一扬终于想起了那个阴冷、黑暗的地下室。
      潮湿的环境,漆黑的空间,各种刑具上沾满了血迹,唯一能喘气的,除了气息微弱的林一扬,就只剩下每日悉悉索索的老鼠。
      每天被折磨的林一扬,垂着脑袋闷声不吭的面对那些铁具,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听说这么多花样的酷刑,让人疼的发疯,却一样都不致命,让他吊着一口气,清醒的承受着。
      那些每天被派过来的人,全是林家养的打手。自从他被林予安软禁,林家人终于发现,他们已经制衡不了林予安了,林一扬在的时候,林予安还算安分守己,大家也能一起赚钱,但林一扬一离开林氏,这个有着林氏最多股份的野心家,终于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野望。
      林家的人拿林予安没有办法,还对付不了林一扬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吗?
      他成了威胁林予安最大的把柄。
      那些人费尽心思把他从庄园里劫持出来,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每天换着花样的折磨他,然后把他浑身是血的照片发给林予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林一扬承受着那些恶意,却怎么也等不来那个和他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林予安。
      一直到了最后,一直在挣扎求生的林一扬,迎来了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刻。
      那一天,那些人没再折磨林一扬,而是拿着一把枪指着他的脑袋,彻底地摧毁了他的希望。
      “你真可怜,同样是一条狗,你家主子可真是狠心。你的照片每天都准时放在林予安的办公桌上,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
      林一扬没有说话,那人也没生气,用最愉快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林予安只吩咐手下人赶紧找,掘地三尺的找,他明明知道该怎么救你,只要放弃他现在手上的一切,你就能安然无恙。而且,我听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不是吗?”
      他知道林予安不会放下到手的权力,也知道这个人的话有着很多的漏洞,他在挑拨他们的关系,但林一扬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我家老板见林予安实在是狠心,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不仅捞不到好处,还得背上你这条命,所以就做了让步,只要林予安出让百分十的股份,自降为第二大股东,就把你给放了。但你知道林予安是怎么做的吗?他不答应,拒绝得特别干脆,我当时听了,都为你觉得可怜。”
      林一扬最后那点光亮也从眼前消失了,他好像看不见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像是身处一个真空的黑暗环境,连意识都有些涣散。
      那人最后没有杀他,他也终于熬过了寒冬,迎来了这十几年暗淡无光的人生中那抹亮光。
      在这光怪陆离的记忆中,他明明只模模糊糊地见了霍成思一眼,却把那人的模样印在了内心最深处。
      回忆结束,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林一扬转身,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
      “林予安,这几年身居高位的你,过得风光无限啊。”林一扬的声音沙哑的有些不正常,他知道,这是长时间不喝水导致的,如果让霍成思知道了,肯定会心疼,逼着他喝水。
      听着林一扬语气中的嘲讽,林予安知道他这是什么都想起来了,但他没想到,即便有着完整记忆的林一扬,对他还是这么冷嘲热讽。
      林予安被他的态度刺伤了,反唇相讥,“哥,你是林家最聪明的孩子,过着大少爷般的生活,人人都称赞你、喜欢你,那你知道和我这样一起被养的大的孩子,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吗?”
      林一扬不说话,被他口中的大少爷般的生活这句话给逗笑了,真是好笑,大少爷般的生活……呵。
      林予安被他的笑容给刺痛了,心里的愤懑和不甘全都倾泻出口,“我们这样被养大的孩子,林家所有的人都不把我们当人看,是个人都能欺辱我们,连养的宠物都不如!每天非打即骂,看人脸色做事,还得跟自己的同龄人互相倾轧,才能熬出头,做一个人!”
      “你以为我们会和你一样幸运吗?我们如果心软一点就会被踩在脚下,那些善良、单纯、同情心,你以为我们也想丢掉吗?你以为每个人生来就是坏人吗?”
      林予安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林一扬还是用那样可怜又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到最后,连看都不想看了。
      是啊,全世界你最可怜,全世界你最无辜。
      他跟林予安没什么好说的。
      “林皎他们呢?”尽管知道林予安不会那么蠢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但林一扬还是担心其他几个舍友的安危。
      “我把他们送到山下了,放心,那点麻醉不会对人体有伤害。”林予安才不在乎那几个人的死活,但那几个人不能在他手里出事。
      得知几个室友没什么大碍,林一扬彻底安静下来,转身看着窗外,把身后林予安抛诸脑后。霍成思现在肯定找他都找疯了,他得想想该怎么能给霍成思信号。
      这个庄园就是当年林予安软禁他的地方,是在他名下的房产,而且是在山上,霍成思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他得想办法找机会出去。
      “你别想着怎么出去了,这里我已经让人严密把守了,而且明天我们就转移,去你以前心心念念的北欧,我在某个小镇买了一座房子,放心,霍成思一辈子都找不到。”
      冷静下来的林予安也不再歇斯底里了,反正现在木已成舟,他有的是时间软化林一扬。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绑着我?”听林予安的话,他现在应该是什么都不缺,要离开还是要杀人放火,自己去做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绑着他?
      “哥,你为什么不信呢,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林予安以为林一扬失忆了,以前的一切就过去了,他们会像小时候一样,过着平淡相依为命的日子。
      但现在他想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他好好保护他,就像以前那样,一切都会恢复以往的样子。
      看着林予安眼中的偏执,林一扬不想和他说一句话,也不想听他这狗屁理由,反正永远都是鸡同鸭讲。
      现在他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霍成思坐在车里,车门大开着,无数人的声音和警笛声在他耳边不断地响着,父母还有朋友的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过来询问情况,他们派出去的人几乎把整个城市搜了个遍,甚至是相邻的城市,可还是没有扬扬任何的消息。
      他到底漏掉了什么?林予安到底会把扬扬藏在什么地方?
      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从一开始就被霍成思给严密检查了,只要是离开这个城市的人,都经过了筛选和检查,可还是一无所获。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予安还没离开,藏到某个地方。但林予安名下的所有房产他都搜了个遍,到底漏掉了哪里?
      时间已经过去近十个小时了,即便知道林予安不会伤害扬扬,霍成思还是心乱如麻,根本冷静不下来。几乎这十个小时都在连轴转的霍成思,大脑和身体都已经绷到了极限,他不敢停下来,他害怕停下来一秒,就会错过任何有关扬扬的消息。
      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在脑子里迅速的列下所有的可能性,然后一个一个全部划去。上次这么恐慌害怕的时候,还是一年前去救扬扬。他这辈子的不冷静和害怕都维系在了扬扬身上。
      等等!
      “白凌宇,去给我查,当年林予安软禁扬扬的地方!”霍成思喊道。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蹦出来了!他怎么可以现在才想起来,明明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几年前霍成思就顺藤摸瓜打探到了扬扬被关在的地下室的位置,方面的资料也被他留了下来,现在又有警察的协助,很快就把林予安软禁扬扬的地方给查了出来!
      这处房产是林予安购买的,但房产是在扬扬名下的!
      “霍先生,我们查到这处房产在最近的时间有人去打扫过,而且有附近的人看见最近一直有人来往。”由于这座房子坐落在山上,位置很偏僻,房子的主人也很少来,但附近的村民对这所房子都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他们附近最大最华丽的庄园别墅,当年有人来购买装修的时候还引起过围观。
      林一扬的位置几乎可以确定了,警察也已经集中人力先往那边查探了。霍成思也跟着人直接过去了,他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在霍成思不断的搜寻过程中,林一扬也尝试了各种试探,林予安倒是有恃无恐,对林一扬的试探照单全收,而且明确的告诉他,他已经雇人把整个庄园为了水泄不通,他也不会给林一扬任何接触通讯工具的机会。
      “哥,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这不是你最想要的不是吗?还是说,你舍不得霍成思?”
      林一扬不想回答他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自认脑子还是正常的,他现在有了爱人,也有疼爱自己的长辈,和霍成思已经开始讨论婚姻,马上就能拥有一个家了,现在让他因为一个无缘无故甚至可以说是伤害过他的人离开,他又不是疯了!
      林予安可以忍受他哥哥不原谅他、甚至说憎恨他,但不能接受,在林一扬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他!
      明明他才是那个和他相依为命的人,也是他亲手带回来,给他取名予安,希望他一辈子都平安喜乐;明明说过即便自己做错事走错路,也会把他拉回来,不丢下他,为什么现在为了另一个人把他丢下了?
      “哥,你别想了,他永远都不会找到你。就算等他想到这儿,我们也早就离开了。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国家和城市,他会找多少年?他又能坚持多少年?”
      林一扬知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但他不会接受。“林予安,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不能力挽狂澜,我想你也知道什么叫做‘不自由,毋宁死。’”
      如果他真的再也见不到霍成思,两人在这个世界中再也遇不到,林一扬想,他应该没什么好留恋和期待得了。
      林予安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哥,你说我不了解你?不,我最了解你。人人都说当年我不救你,狠心又无情,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其实真正狠心的,是你。”
      林一扬看着他笑了,不置可否。他如果狠心,当年就不会那么狼狈的被人折辱,还落得个失忆的下场。他只不过拿对待陌生人和绑架犯的态度对待他,他就觉得自己心狠。
      林予安的自我认知还真不错,他的确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两人无声的各自坐在房间的一角,自从知道林一扬想要传递消息的意图,林予安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林一扬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庄园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虽然设施都很完善,但地暖已经停掉了,现在他坐在地板上,浑身上下已经冷透了。
      看着窗外那棵巨大的树木,当年他被软禁在这儿的时候,就已经很粗壮了。林予安那时候还算有点良心,至少这个庄园的一切都是按照林一扬的喜好来装扮的,只不过再符合心意,也只是个好看的囚牢。
      看完面前的大树,林一扬又朝远处望去,在那黑兽背脊一般起伏的远处森林中,好像看见了几束微不可察的光,那光芒很微弱,但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尤为明显。
      林一扬屏住呼吸,脑海中的那个猜想挥之不去。他扭过头,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林予安,他还没有发现,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像是同一个坐姿坐久了腿麻,林一扬转了转身子,把房间里的布局尽收眼底。时隔一年多,房间的格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当年被软禁在这里,这个房子的每一处角落他几乎都有踏足过。
      这个房间原本就是他以前的卧室,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几乎精简到了极致。林予安肯定也不会在他房间里留下能够躲藏的地方,毕竟他当年就怕自己急中生智给跑了。
      唯一有利用的,就是能反锁的浴室,还有他身边能打开一小扇窗户的落地窗。
      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因为时间不多了。
      几乎是一瞬间,林一扬就做好了决定,他站起身来,角落里像是睡着了的林予安同时向他看过来。
      林一扬把窗帘拉上,抱着双臂微微发抖。
      林予安脱下外套想要过来,而在这个时候,外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铃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刺耳,没等林予安接通电话,林一扬站在落地窗前那个能打开的地方,出声询问。
      “林予安,你当年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救我?跟林氏的权力和金钱比起来,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吗?”林一扬问的平静,但却像是触碰到了林予安的痛处,让他变得焦躁不安。
      “不是的,哥,当年我已经找到你了,也已经派人去救你了,可我没想到你已经先一步被人救走了,我没有不救你!”林予安急于解释,连手机上打来的电话也顾不上了。
      “可关我的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做出了让步,你却紧咬着不放?你就不怕他们一怒之下杀了我?”林一扬倒不是危言耸听,林家的人,每个人手上都不止一条人命。
      “哥,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就算我让步,他们也只会得寸进尺,到时候我们没一个能活着走出林家。”
      林一扬笑了笑,陷入沉默。他本来还挺好奇林予安的答案的,但没想到他的答案那么让他失望,既不敢承认自己自私自利,狠心绝情,又要维护自己的虚情假意。
      林家人的确猖狂,但还远远没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没有到退无可退的境地。更何况,林一扬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退让。
      林一扬自认聪明、高傲,他不想要的,林予安不想做的,就算拿性命相逼,他也绝不会退让一步。如果当年两人的情况对调,他恐怕不会让林予安在那阴冷的地下室中渡过第二天。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林一扬的目的达到了,那些打电话没人接的保安直接冲上楼来,林予安不可置信的望向窗外,被拉上的窗帘‘唰——’的一声被人拉开,窗户外,院落里,一片光芒大盛。
      林一扬背对地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的灯光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边,在黑暗的房间里有些刺眼。
      林予安看着他,心跳急剧加速,他看不清林一扬的脸,但总觉得,林一扬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在他面前。林予安快步走上去,但还是没有来得及。
      幸亏当年挑了一个最大的房间,打开窗户跳出去的林一扬如是想。
      林予安跑到窗前,奋力伸出窗外的手还是错过了那个人的身影,林一扬顺着窗外那棵巨大树木的树枝向下滑落,直至隐没在光亮与黑暗的交界中间。
      林予安知道,他十几年相依为命的哥哥,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彻底跟他告别了。
      霍成思到达这个荒芜却不失华丽的庄园时,在保镖和一众特警的重重保护下,快速的来到了那座别墅下。他看的到别墅里的保安迅速集合,有一部分人还往楼上去了,霍成思知道,他的扬扬,就在这里。
      在说服保镖和特警之后,霍成思正要上楼,却无意间瞥到了那棵巨大的树木旁边,有一团黑影极速掉落了下来,霍成思几乎没有思考,也没有判断,直接朝树下跑去。
      那是扬扬,他不需要认清,只是在那被树影重重的遮挡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降落的身影。
      即便有参差披拂的树枝层层遮挡,林一扬从二楼跳下来,依旧被摔得当场昏迷过去。他可以护着自己的脑袋,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重力伤到了,后背也被坚硬的树枝划伤了,火辣辣的疼。
      还好他判断准确,至少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看见了向他飞奔而来的霍成思。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林一扬闭上眼,在心里道歉。
      接下来,便是久久回荡的警笛声,再然后,这座庄园便重新陷入了寂静。
      两天后,医院。
      林一扬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了霍成思一个人,他低头埋在林一扬的床边,显然已经累得睡着了。
      刚从昏迷中醒来,林一扬只觉得自己渴的不行,但现在身上的各种仪器还插在身上,显然是不能轻易动弹的,只好把霍成思叫醒。
      霍成思睁开眼,就见林一扬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的脸苍白不已,但意识显然已经清醒了,正眨着眼看他。
      林一扬伸手费力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呼吸机,示意霍成思拿开。
      呼吸机还有这些检测设备是霍成思强制要上的,尽管医生告诉他,林一扬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一想到那天在树下看着昏迷过去的林一扬,他就忍不住的后怕。
      霍成思小心的把呼吸机拿下来,紧张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林一扬见他那么紧张,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一把呼吸机拿下来,恢复了自由,林一扬就开口问道:“你是谁?”
      气氛陷入凝滞,霍成思万万没想到,他的扬扬醒了过来,却再一次失忆了!医生不是跟他说扬扬并没有大碍吗?庸医误人!
      看着霍成思陷入怔愣的表情,林一扬不忍心逗他了,霍成思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都到了嘴边,看着林一扬微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一下林一扬的脸,力道轻柔的像是在抚摸,“我是谁?我是你老公,你是我的童养媳!”
      “你才是童养媳!”林一扬瞪了他一眼,但身体没有力气,俩目光都是软绵绵的。
      霍成思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用庆幸与深爱的目光看着林一扬,林一扬回望着他,慢慢抬起手抓住霍成思的衣摆,然后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视着,等回过神来,林一扬问道:“林予安他……”
      “监禁、绑架、贪污、跟踪,我找了最好的律师,相信他会在监狱里好好反省。”霍成思对林予安没有半点手软,只要是林予安做过的,有迹可循的,霍成思都会把它一条一条陈列在法庭上。
      林一扬听后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霍成思的手。
      “我渴了。”
      “那我去给你倒水。”霍成思转身去接水。
      林一扬靠在床上,看着霍成思的身影,又看了看窗外,阳光真好啊,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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