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开》裴心言

2、〔相知〕

　　“不知顾小姐芳龄几何？”隆屹低头看着身侧的顾沛箐，目光炯炯。
　　顾沛箐感受到头顶上的眼神，不敢抬头，低低回答：“二十。”哪知她刚说完，身旁的人便爽朗地笑了起来，顾沛箐抬头不解地看着高她一个头的男人。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一个姑娘家家，为何二十还未嫁人。”隆屹的眼睛如群星点缀，看得顾沛箐有些失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神情微怒。
　　“这有何出奇？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理应是我一人决定嫁不嫁。”
　　隆屹收起笑声，他突然停下脚步，颇有些欣赏地盯着眼前的人儿，“我很难得见得一个女孩子有这番说词，如今这世道，哪位女子不是听从父母之言，找到一个可以终身依靠的归宿以求自保，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那倒大可不必，顾家是我永远的依靠。”顾沛箐颇有些自豪，又继续说：“况且，谁说女子就得早日嫁人，又是谁立下的规矩，女子必须遵循所谓的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古有易安居士，今有冰心林徽因，我是女儿家，也可以不受世俗活出自己。”
　　顾沛箐振振有词，似乎要把面前这位军官说服，让他剔除封建社会留下的旧思想，殊不知这位军官其实是从小在英国留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礼，她羞愧地低了头，哪知隆屹认可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书馆，问了句：“你爱看书吧？”
　　顾沛箐轻轻“嗯”了一声，隆屹便突然拉起顾沛箐的手就大步踏了进去。这可把顾沛箐吓坏了，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她脸一下子红了，可隆屹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她紧张地用另一只手抓起一本书，正好是她最近看的《迟桂花》，这可真的是巧了。
　　“你喜欢桂花吗？我家有桂花。”隆屹松开手，在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只是我觉得郁达夫先生笔下的桂花异常美，我很欣赏。”顾沛箐缩回刚刚被隆屹握住的手，按在心房的地方，她能自己听到“扑、扑、扑”的心跳声。
　　隆屹笑了一声，说：“比起文笔，我更喜欢他们这些先生的思想。”
　　“敢于向封建的社会挑战，何不是一种勇士之为？而这也是现在我们正需要的。”顾沛箐打开《迟桂花》，指腹轻轻滑过书页。
　　“然而现在的人还依旧处于愚昧状态，只一味地认为只要服从敌国，按照敌国侵略者的命令去做，敌国就会善待他们。只有从思想上彻底改变，勇敢地站出来与日本侵略者抗争，那我们国家才能真正胜利，人们才能真正解放。我作为军人，看到我所保护的人民如此，如何能安心？”隆屹神色严肃，挺直了背。
　　顾沛箐抬头，只看到隆屹有些青白的下巴，她抿了一下红唇说：“你为何参军？”
　　“为中华胜利，为疆土完整，为百姓安康！”隆屹声音浑厚有力，宣誓着毕生心愿。
　　顾沛箐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顿时感到踏实。她想，这人可真不错。
　　“你喜欢什么花生”
　　“海棠花。”
　　顾沛箐白皙的脸上好像绽放了一朵海棠，笑意已经写在她脸上。

　　她想，那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