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在暗恋我》芷里

7、星星

　　为了检验学习进度及成效，也为了给期末考留个缓冲期，楚安一中前不久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很快就陆陆续续出了成绩。
　　隔天下午，沐苒在下课前几分钟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
　　几门科目都考得挺好的，尤其是她一直不怎么稳定的数学。

　　沐苒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回家。
　　到了楼下，她习惯性往太阳落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远处有棵有点年头的老树，树干郁郁葱葱，折射下一片阴影。
　　沐苒不经意一瞥，发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戴着口罩，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池闻璟。
　　他坐在大树旁的石阶上，单手撑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和前几次见到时的恣意嚣张不同，他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出一种沮丧又郁闷的气场。

　　离池闻璟很近的地方有个石桌，四个石凳将它围成一圈。楼里的老大爷们平时喜欢在这儿下象棋。沐承志在家时也经常来凑热闹。
　　这会儿那边只有个小男孩，端着作业本，正咬着铅笔冥思苦想。

　　沐苒敛了敛愉悦的情绪，悄声走近，却还是很快被池闻璟发现。
　　“走这么轻是想吓我？”他抬头，顺手把耳机摘掉。
　　沐苒讶异道：“你戴着耳机还能听到我走路呀？”
　　谈话间，她注意到池闻璟手里拿着一叠白纸，最上面那张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符号。

　　两人的说话动静惊扰到了一旁写作业的小学生。
　　“喂，我说。”他虽然人小，可语气却拽得上天，“你们要谈恋爱可不可以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他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摔：“吵到我学习了。”

　　……

　　沐苒和池闻璟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
　　意识到这小孩说了什么的时候，沐苒的脸刹那间红了起来。
　　她迅速把视线从池闻璟脸上移开。

　　池闻璟嗤笑一声，适才的颓丧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你这小屁孩说什么呢？”
　　“叫谁小屁孩。”小孩不满地抱怨道。
　　池闻璟站了起来，小孩也紧跟着站起，唯恐他有什么动作一样。

　　池闻璟低眸看了眼沐苒的侧脸：“咱们走吧？不吵人小朋友学习了。”
　　沐苒这才平复好心情，回了声“好”。
　　两人刚迈出一步，小孩却忽然叫住了沐苒。
　　“咦。你是6楼的小沐姐姐吗？”
　　沐苒垂睫：“嗯。”

　　“我奶奶说，你成绩特别特别好。”小孩眨着大眼睛，似乎看到了救星。
　　刚才嚣张跋扈的拽劲完全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乖巧。
　　“小沐姐姐。”他往沐苒的方向凑近了些，“你能教我道数学题吗？我都想了好半天了。”

　　沐苒性格随和，也不擅长开口拒接，没怎么思索就答应下来。
　　她走到石桌边坐下，把书包放在一边。
　　没多久，池闻璟也跟着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小孩走到沐苒对面，把作业本摊开，指了指画着圆圈的一道题。

　　“有没有草稿纸？”沐苒盯着题，问了句。
　　“没。”小孩如实道。
　　池闻璟递了张白纸过来。
　　“谢谢。”沐苒接过，没抬头。

　　小孩看着池闻璟这一举动，好感度一下就升了上来。
　　“哥哥，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为什么戴着口罩呀？你不热吗？”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池闻璟也不知该如何答起。
　　“不热。”他挑了个最后的问题答，眼神几不可见地有了些变化。

　　沐苒想题的空当，听到他们这番对话，有些好奇地瞥了眼。
　　但很快垂下了头。
　　因为现在占据她大半思绪的，是这道三年级的奥数题。

　　没看到题目前，沐苒觉得再难能难到哪去。她的数学虽然不是特别强，但也从没拖过后腿，况且这次摸底考试还考得格外好。
　　总不至于，连三年级的题都解不出来吧。
　　然而事实是，她到现在都没写出答案。
　　草稿纸的一面写得满满当当，就是得不出最终结果。

　　“这不科学啊。”沐苒小声嘀咕。
　　小孩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崇拜逐渐转化成“也不过如此”的嘲弄。
　　池闻璟单手撑着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小沐，你行不行啊。要不让我看看？”

　　沐苒被这声“小沐”呛到了，她干咳两声，放弃挣扎，把本子推到他那边。
　　池闻璟翻到草稿纸的另一面，笔尖点了几下，像是在认真思考。
　　约莫一分钟左右，他歪了下脸，朝旁边的小孩勾勾手指。
　　小孩满心欢喜地凑过去。

　　沐苒不死心，双手撑在桌上，打算和小孩一起听。
　　只见池闻璟懒懒地把笔放到一边，对上沐苒和小孩一脸期待的表情，若无其事吐出三个字。
　　“我不会。”
　　……

　　沐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带着旁边的小孩也反应过来，一脸无语地拿回自己的作业本。
　　“你笑什么？”池闻璟轻哼一声，“你不也不会。”

　　沐苒抬睫想要反驳，却忽然发现自己凑得有些太近。
　　近到，她能看到池闻璟鸦羽般的睫毛，以及眼皮上浅浅的褶皱。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池闻璟并未注意到，他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了身。

　　小孩没再跟两人搭话，自顾自继续思考问题。
　　只是见两人都还愣在原地，仿佛处在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
　　“算了。你们继续谈恋爱吧，我不会说了。”小孩大方道。

　　沐苒刚平静下来的脸又烫了起来。
　　她试图解释：“你、你说……”
　　“小屁孩。”池闻璟按捺住笑意道，“我们没在谈恋爱。”
　　“小小年纪，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瞎想。”
　　小孩也没当回事，“哦”了一声，没再看他。

　　“不打扰你学习了。”池闻璟朝沐苒使了个眼色。
　　沐苒心领神会，跟着离开。
　　两人一起等电梯。途中，池闻璟低着头，突然笑了起来。
　　沐苒犹疑道：“你笑什么？”
　　“别说，确实挺丢人的。”池闻璟仿佛没事人似的收回笑意。
　　沐苒：“……”谁说不是呢。

　　很快到了6楼。
　　池闻璟刚一转头，就看到了蹲在门外、一脸无助的景熠。
　　沐苒也顺势看了过去。

　　“阿璟，你可算回来了。”景熠有气无力地抬头，恰好看到了站在池闻璟身后的沐苒。
　　“这是……”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沐苒指了指自己家，“我是住这家的。”
　　“原来是邻居啊。”景熠站起身来，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阿璟的表哥。”

　　沐苒：“哦。表哥你好。”
　　景熠：“……”
　　池闻璟：“……”

　　沐苒目睹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解释：“那什么，我，脑子，刚才，没想。”
　　景熠没听明白，却还是善解人意地打破僵局：“理解理解。”
　　池闻璟笑着调侃道：“白捡了个妹妹，多好啊。”

　　沐苒还是有些窘迫，她没再说话，很快逃回家。

　　“没带钥匙？”池闻璟等对面的门阖上后，才慢悠悠侧头问。
　　景熠：“丢了，等会儿叫人来换个锁吧。”
　　池闻璟点头。进门后，他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水，将其中一瓶丢给景熠。

　　想到刚才池闻璟和沐苒有说有笑的，景熠边拧瓶盖边问：“这小姑娘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不追星的？”
　　“是啊。”池闻璟没否认。
　　他想到沐苒一如既往的态度，好笑地加了一句：“哪止不追星啊？她还跟我一样，都不上网。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景熠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突然呛了起来。
　　“咳咳咳。”他拼命拍了拍胸脯，干笑道，“那你俩挺有缘的啊。”
　　“确实。”池闻璟单手扶着额头，轻笑了声。
　　“我第一天碰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碰瓷的。”他想起初见沐苒时的情景，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

　　景熠安静下来，目光放在池闻璟上扬不下的嘴角上。
　　好像已经很久，都没看到他这么发自肺腑地笑过了。
　　景熠又灌了好几大口水，而后转身往门的方向走。
　　“出去透透气。”

　　出门后，他径直往对门走去，没怎么犹豫，就伸手按了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沐苒。
　　景熠暗自松了口气。
　　他调整了下表情，开口说：“邻居妹妹，能不能跟你聊几句？”

　　沐苒疑惑地“啊”了声，实在想不到他跟自己有什么好聊的，但又不好开口推却，只能点了点头。
　　景熠走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眼。
　　然后，他皱着一张脸，声音悲怆道：“妹妹，你跟阿璟是好朋友对吗？”

　　沐苒迟疑片刻，刚要作答，就被景熠打断。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沐苒：“……”
　　随后，景熠的表情又苦了几分，分明没在哭，可沐苒却觉得他比泪流满脸更加痛苦。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景熠的语气带了一丝恳切，“看你跟阿璟关系这么好，才不想瞒你的。”

　　说实话，沐苒原本没有兴趣听这个秘密，但听到跟池闻璟有关，她瞬间有些动摇。
　　“我弟弟，他、他……”景熠夸张地哽咽了两声，感觉情绪下一秒就要尽数崩塌。
　　沐苒不解：“他怎么了？”
　　景熠：“他脑子有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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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池闻璟：景熠你好像有那个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