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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

  •   “嚣张啊。”李麻子怪叫。

      “没你嚣张。”常翠反唇相讥,“仗着你公社武装干事的身份,包庇你姐姐李麻花,纵容你姐姐李麻花虐待殴打贫农出身、根正苗红的劳动妇女,这不就是你李麻子干的事吗?你这是和劳动人民为敌!”

      “你这是和劳动人民为敌!”常骏等人一起指责。

      李麻子虽然蛮横惯了,也被这个大帽子吓了一跳,“你们是犯罪分子,不是劳动人民!”

      “放你娘的狗臭屁。”楞头青大骂,“老子九代贫农,老子是不是劳动人民,是你这个王八蛋说了算的?”

      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冲那几个兵过去了,豪气的拍胸脯,“来来来,冲这里打,不敢打你就是龟孙子!”“打完老子,你小子也该吃花生米了,老子是正正经经的社员!”“欺负我们农民是不是?来来来,让你欺负,有本事你使劲欺负。”

      那几个兵都有点懵,倒不敢动了。

      李麻子也有点迟疑。

      他没想到常家人这么硬气。

      赵栋那个媳妇儿不是特别老实特别好拿捏吗?这么多年娘家也没说过啥,怎么忽然这么强硬了?

      常翠步步紧逼,“李麻子你老实交待,这些年你和李麻花勾结,总共干了多少坏事?”

      “老实交待!”楞头青等人跟着叫喊。

      李麻子恼怒,“我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可是公社干部。”

      “你这个公社干部,有没有贪污,有没有以权谋私?”常翠声音高亢,“敢不敢带大家伙到你家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家底?”

      “走,去李麻子家!突击检查!”常骏果断挥手。

      “突击检查!”常家人都兴奋了。

      楞头青号召围观群众一起,“大家伙都到李麻子家,看看他家都有啥。”

      “他要是没贪污,就还是公社的好干部。他要是贪污了,大家伙一起批评教育他。”

      “贪污的好东西,让他全部吐出来。”

      “走啊走啊,一起一起。”

      围观群众还真有感兴趣的,“李麻子可是抄过不少人的家,这回轮着他自己被抄了?”

      “风水轮流转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他家找着好东西真能让他吐出来?那我去。”

      “我也去。”

      李麻花大骂,“我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抄我们老李家。”

      “我!”常翠特地靠近李麻花,“老乞婆你看清楚了,记清楚了,姑奶奶名叫常翠!我今天就是替我大姐出气来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你这个仗着李麻子的恶势力为非作歹的老太婆!”

      常翠呼吁,“被李麻子欺压的劳动群众站出来!我们一定要和以李麻子为代表的恶势力抗争到底!”

      “我们一定要和以李麻子为代表的恶势力抗争到底!”许多人振臂高呼。

      局势已经不是李麻子能控制的了。

      李麻子隐隐有些后悔。

      王狗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来看热闹,扒拉开人群硬挤进来,讨好的笑,“麻子舅,这个叫常翠的女人可不好对付,她仗着她男人是个军官,她是军属,以为没人敢惹她,横得不行。”

      李麻子瞪大眼睛。

      常翠丈夫是军官?她是军属?怎么李麻花没有告诉他呢?

      “此言当真?”李麻子开始冒汗了。

      “真得不能再真了。”王狗子忙道:“她男人可会张扬了,上回常翠来咱村,她男人专门开个小汽车来接的她。”

      李麻子脑子嗡地一声。

      完了。能开小汽车的人,级别肯定不低。他这个小小的公社武装干事哪惹得起?

      他也就是在普通社员面前能耍个威风,到了市里,他算个屁。

      能开小汽车的人就不一样了,市公安局有熟人不稀奇。

      怪不得常翠口口声声让他去市公安局呢,原来是上面有人啊。

      “今天这事是误会,全是误会。”李麻子想撤退,“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你想得美。”常翠嗤之以鼻。

      “不能让他跑了!”楞头青大喝。

      “押上李麻子,去他家。”常骏看起来斯文,动起手来却很敏捷,号称武装干事的李麻子,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按住了。

      “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一辆小汽车行驶过来。

      韩虎,常青,还有叶儿、小叶儿,先后从车里下来。

      “你没事吧?”韩虎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常翠面前。

      韩虎的关切之情,一点也没有掩饰。

      常翠又是欢喜,又有些难为情,“我没事。”

      常青看着更苍老了些,“这都是为了我……”

      她忍了半辈子,苦了半辈子,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

      连累了这些多常家的本家兄弟,连累了常翠,她过意不去。

      “妈,你为啥要这样?”赵小转又哭又说,“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丢咱家的人……”

      “妈,你以前一直能顾全大局的。为啥现在这么自私自利了?”赵三运和赵小转一个腔调。

      “闹成这样,丢人现眼的,你满意了?”赵栋,还有赵大运赵二运,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语气。

      此情此景,要说常青一点不心凉,那是睁眼说瞎话。

      叶儿和小叶儿争先恐后跑到妈妈身边,常翠一手拉一个,问两个孩子午饭有没有吃好。

      “我吃得可乖了。”小叶儿表功。

      “我吃了满满一碗饭。”叶儿伸手比划,“好大一碗。”

      常翠怕这里太乱了,哄两个孩子回车里,小叶儿不肯,“我要跟着妈妈。我还要替大姨姨出气。”

      叶儿声音小小的,“妈妈,大姨姨也要离婚吗?”

      常翠唯恐父母离婚会给叶儿带来心理上的伤害,蹲下身子,神色温柔,“叶儿不喜欢?”

      “不是。”叶儿否认,“我喜欢的。离了才好呢。”

      常青听到了,“叶儿,你喜欢大姨姨离婚?”

      叶儿点头,“嗯,离婚了,大姨姨就不受气了。

      小叶儿奶声奶气,“大姨姨,我养你。”

      常青感动得热泪盈眶。

      赵小转和赵三运都没好气,“你个小屁孩儿,你还靠人养呢,吹什么大话。”

      常翠一脚一个,踹得毫不留情,“我大姐白养你们了!”

      赵家四兄妹不服气,想反抗,但韩虎往常翠面前一站,他们全都吓回去了。

      “李麻子家肯定有问题。”常翠认准了。

      前世李麻子是蹲了大牢的,罪名有好几项,其中一项就是贪污。

      “走。”韩虎相信常翠的判断。

      “走啊走啊。”有韩虎带头,大家伙心里更有底了,争着往李麻子家跑。

      “大家不要乱。”韩虎要求,“跟在我身后,我不下命令,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听韩同志的。”军人就是有气势,社员们都被镇住了。

      李麻子心里叫苦。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知道常家有常翠这种不吃亏的人,又有韩虎这个军官给撑腰,他也不能掺和进来啊,他管什么闲事?

      到了李麻子家,众人可真是开了眼界。

      先别说那些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这些农村少见的好东西,单说李麻子的屋里有个女知青,这就耐人寻味了。

      “作风问题。”韩虎下了结论。

      李麻子的媳妇还想遮掩,“程知青是我请过来的,也没啥事,就是陪我说说话。

      姓程的女知青看着这个架势,猜到李麻子出事了,当机立断,哭诉起李麻子的罪行,“……我爸去世了,我妈病了,按政策我是能回城的。李麻子威胁我,我要是不到他家来,不让他占便宜,他就使坏,不让公社给我盖公章。”

      “叔叔阿姨们,你们要替我做主啊,我妈还躺在床上呢,就想看我一眼……”

      “李麻子这也太坏了。”社员们义愤填膺。

      早有人给公社书记报了信,书记赶过来,也很愤怒,“咱长平公社这是出了个害群之马啊。”

      “抓起来。”书记下令。

      其实哪用得着书记下命令,李麻子一直被死死按着呢。

      “书记,既然来了,咱们一起看看李麻子的家,也好对社员们有个交代。”韩虎提议。

      “那必须的。”书记当然不能推辞。

      书记亲自动手,把李麻子的家当一样一样摆在屋子中央。

      小叶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起了一个硕大的罐子。

      常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这不是我陪嫁的那个吗?我婆婆说打碎了,扔了。”从小叶儿手里接过来,爱不释手,“这是我爸从土里挖出来的,一开始全是泥,我爸爱惜东西,洗干净了,觉得还怪好看的,家穷,给不了我陪嫁,就把这个给我了。”

      李麻子媳妇到了这会儿还装大方呢,“不就是个装咸菜的坛子吗?还给你。”

      小叶儿气愤嚷嚷,“大坏蛋,偷我大姨姨的好东西。”

      李麻子撇清,“这可不是我偷的。外甥媳妇,是这样的,我跟你婆婆说,家里少个腌咸菜的坛子,你婆婆就拿了这个给我。这真不是我偷的。”

      常青气极了,“李麻花,你拿我的陪嫁当人情?”

      李麻花也气极了,“你叫我啥?你叫我啥?”

      赵栋板起脸,“常青,你再闹事也得顾着我妈的脸面,儿媳妇叫婆婆的大名,不像话。”

      “谁是她儿媳妇。”常青也豁出去了,“赵栋,我要跟你离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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