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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夕子......你没事吧?”
      我有些担忧的看着夕子。

      班级里,一向喜欢说话的夕子忽然有一天变得沉默起来。

      “恩.....没..事,我只是.....”
      “有些说不清话而已。”

      夕子沉默的垂着脸,也并不对我回以任何视线。

      她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即使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一个的说出来。

      她努力地把每个字说的清楚,可还是避免不了含糊其辞。

      我看见夕子攥紧的衣角,也看见她的指甲掐入了掌心。细长的刘海挡住了夕子的眼睛,夕子只是一昧的低下头。

      “可是......”

      “你真的不觉得不舒服吗?”

      我想,如果夕子得了口吃的话,大概也就能够及时治疗。

      但夕子的反应却更为奇怪。

      从我话音刚落的那一句,夕子便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隐约中,我似乎看见有什么透明的、细长的东西,从夕子的嘴唇里探了出来。

      “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是我眼花了吗?

      夕子的手背因为用力而浮起了青筋。

      我有些欲言又止。

      这样沉默的夕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

      后来忽然有一天。

      夕子也就没有来上学了。

      老师说,夕子请了很长的病假。

      教室里少了夕子的声音都变得安静了不少。

      我的身边少了夕子的身影也显得落寞了不少。

      夕子是我最好的的朋友。

      蝉鸣的夏日里,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略显燥热的空气里,和我一样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撑着头昏昏欲睡。

      夕子不在之后,也就没有人与我聊天和说话了。

      不能和她说话的时间里,我通过看窗外的风景来打发时间。

      我想念夕子。

      我想念她和我说话的时间。

      .......

      我忽然想起那天看到的东西。

      我看到一个,乳白的半透明的东西从夕子的嘴唇伸了出来。

      我很确定不是我的幻觉,否则夕子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呢?

      ......夕子是因为嘴巴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才说不清楚话的吧?

      这周老师又发了很多卷子,夕子已经快有一周没能来上课了。

      我看着夕子的座位有些发呆。

      今天就是周五了,等晚上回家的时候把卷子带去夕子家看看吧。我想。

      “别放过他们。”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火。

      “这边也要撒点盐。”

      “脚下!脚下!”

      “快踩死!”

      夕子家的后院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我疑惑的走到了夕子家的后院。

      夕子家的房子后院种了两棵树,经常被阴影遮蔽的墙角加上湿润所以总有虫子攀爬。

      密密麻麻的肉眼可见的蛞蝓在墙壁上蠕动着着,黏腻的、令人感到恶心的黏液几乎覆盖了整面墙壁。就连地上也不可避免。

      夕子的父亲一脸怒火的往上撒着盐粒。

      夕子的母亲满脸愁容,却还仍然用脚踩着想要扩散自己领地的蛞蝓。

      平整的墙面因为蛞蝓的存在变得凹凸不平。

      沾上盐粒的蛞蝓因为没有外壳的保护,只能徒劳的蜷缩成一团。再接着,便强忍着身体被融化的剧痛尝试逃跑。

      但夕子的父亲怎么会放过它呢?

      源源不断的盐粒撒在墙上与地上,蛞蝓被盐溶解的身体越来越小。

      白色的透明状的像是皮一样的东西从蛞蝓的身上掉了下来,蛞蝓的身上堆叠上了越来越多的盐粒。

      死去的蛞蝓并不会完全融化,它们只会蜷缩成一团凝缩在墙壁上。等到身体的黏液失效,它们便也跟随着命运的坠落堕入了隐秘的墙角。

      这已经不是夕子家的后院了。

      这是蛞蝓死去的坟场......

      这样的场面实在看得我头皮发麻。

      大脑一片空白之下,我甚至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手里的肩带。

      也就是这个时候,夕子的母亲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惠利?”

      “你来看望夕子的吗?”

      我低着头快速的点了点头。

      “夕子在房间里。我带你去吧。”

      伯母的脚上还沾着盐粒,我有意跟在她的身后,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看见伯母的裙角上染上了黏腻的液体。

      “夕子。”

      “惠利来看你了哦。”

      伯母放大了声音,试图让夕子得知好友到来的好消息。

      床榻上,面容憔悴的夕子带着一个巨大的口罩。

      她的精神看起来很糟,杂乱而油腻的头发扑散在她的脸颊两边。夕子原本圆润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消瘦。乌黑的浮肿的眼睛下,白色的足有脸大的口罩将她的整张脸都遮住了一半。

      夕子......不是生病了吗.......

      才是这么一段时间,为什么病到了这个程度?

      “夕子。”

      我坐在夕子的窗边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但夕子只是神色惶恐的用力按着口罩。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对我的到来感到惊喜。她只是不安且焦灼的捂着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口中呼之欲出。

      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夕子......

      伯母对夕子的反应很是不满,她皱着眉头低声训斥着,“夕子,惠利来看你了。”

      “你的嘴巴还是很不舒服吗?”

      夕子捂着嘴,含糊不清的、尖锐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从口罩的边缘泄露出来。

      “我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吗!”

      夕子看起来满头是汗,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密集的血丝触目心惊的横布在她的眼中。

      夕子,为什么那么害怕的样子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母担忧又害怕的看着夕子。

      夕子的眼神求助的望向了我们。我也回之以担忧的表情。

      夕子忽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选择了释然。

      夕子摘掉了口罩。她无力的将双手摊在了被子上。

      蠕动的、徘徊在夕子口腔里的东西一点点的撞开夕子的嘴唇。

      富有生命的、巨大的蛞蝓从夕子的嘴巴里一点点的钻了出来。

      黏着且透明的液体伴随着口水从夕子的嘴角一并流了出来。

      这只蛞蝓足足有夕子的整个头颅之大。褐色的密密麻麻的斑块更显刺眼。

      肥厚的躯体乍一爬出夕子的口中还挣扎了两下。

      下一秒,蛞蝓却毫无预兆的爬到了夕子的脸上。

      没有人知道蛞蝓为什么会从夕子的口中长出来,夕子被迫的张着嘴,多余的涎水以及黏液很快将她的下巴打湿。

      或许夕子也没有想到,这个总是尝试冲出自己口中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

      蛞蝓在夕子的脸上毫无目的的蠕动着,周身溢出的黏液溢出落在了夕子的眼中,夕子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几乎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瞪出。

      “救......救救我.....”

      凄厉的,依旧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夕子口中所剩不多的缝隙里挤出。

      泪水、口水、冷汗、黏液从夕子的脸颊上一并滑落。

      我听说。

      夕子不止一次的用剪刀剪去自己的舌头。

      但是第二天。

      蛞蝓还是会出现在她的口中。

      肥硕的蛞蝓顶替了夕子的舌头。因为不能进食,夕子的身体很快进入了浑噩与消瘦。

      一开始因为恐惧无法入眠的夕子逐渐眼眶凹陷,她的脸上也经常布满透明的黏液。她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

      父亲和母亲在她的床边商量着对策。

      “就用盐的方法来对付蛞蝓吧?”

      “在浴缸里洒满盐,然后让夕子躺进去。”

      “这样夕子口中的蛞蝓就会消失了。”

      他们这样说着的时候,蛞蝓还在夕子的脸颊上爬动着。

      它似乎想要去到哪里,却又因为夕子的束缚只能选择围着她的面颊四处爬动。

      夕子的父母买来了一袋又一袋的食盐。为了铺满整个浴缸,土黄色的食盐袋几乎铺满了整个浴缸的地板。

      夕子已经彻底失去说话和思考的能力了。

      母亲搀扶着夕子踏入了浴缸。

      院子的墙壁上,新的蛞蝓爬过了沾满盐粒的蛞蝓尸体。

      “听好了,夕子。”

      “埋进去之后要张大嘴巴才行。”

      洁白而粗糙的盐粒一点点的爬上了夕子白皙的肌肤。覆满盐粒的浴缸就像一张无底的黑洞,以缓慢而不容忽视的速度一点点的将少女洁白的身体吞噬。

      蛞蝓在碰到盐粒的第一时间缩回了夕子的嘴里。

      浴室的灯光下。夕子的皮肤好像比盐粒还白,或者说,就像蛞蝓的身体一样透白。

      夕子绝望而仍带有一丝希望的目光淹没在盐粒之中。

      黑色的头发似乎是夕子身上唯一的颜色了。

      所以当最后一抹颜色宛如被旋涡一般卷入而逐渐消失在浴缸中,夕子的母亲啜泣着拽住了丈夫的袖子。

      “夕子......”

      “我的夕子.......”

      被盐粒吃掉的夕子像是被蛞蝓吃掉的女儿。

      她的女儿还能回来吗......

      夕子的父亲在房间里拿来了闹钟。

      单调而枯燥的指针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夕子母亲紧绷的神经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度。

      “夕子......我的夕子......我的夕子还能回来的对吧......”

      死一般沉寂的浴缸并不会回答,夕子的父亲也只是死死地瞪着浴缸里面的盐粒。

      女人忽然打了个哆嗦,她抬起了头。

      浴室通风的透明玻璃上,几条湿漉漉的痕迹正在往上攀爬。

      盐粒......真的能够杀死蛞蝓吗?

      夕子的母亲忍不住的发抖,她开始有些神经质的唠叨。

      “呐,亲爱的,夕子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夕子会好好的.......”

      “我的夕子一定会打败蛞蝓的对吗.......”

      直到闹钟的响动,夕子母亲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终于才被打断。

      刺耳的闹铃没有唤醒沉睡的夕子。

      夕子的父亲像是忽然恢复了意识一样慌忙的大喊。

      “夕子一定是在里面失去了意识!”

      夫妻俩一前一后的跪坐在浴缸边,惶恐的焦急迫使他们忘记了使用道具。

      粗糙的盐粒磨过指缝,填塞进十指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夕子的母亲疯狂的将盐粒抓出扔在地上,夕子的父亲则将手完全探入浴缸。

      只要夕子还在浴缸里,他们就一定能找到她。

      夕子的父亲忽然摸到了一个柔软的布料一样的东西。

      他还来不及露出脸上的高兴,可下一秒,骤然扯出的东西也仅是夕子的睡衣。

      这是夕子进入盐缸时穿上的睡衣。

      夕子的母亲已经吓坏了,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似乎失去了浑身的所有力气。

      夕子的父亲吞了口水,转而开始在刚刚下手的位置四处搜寻。

      ......

      “找到了!”

      夕子的父亲忽然一声惊呼。

      再接着,一个圆圆的,有着毛发的东西被捞了出来。

      少女苍白且安静的头颅从盛满盐粒的浴缸里捞出。

      盐粒最终还是还回了他们的女儿。

      但是她的身体呢.......

      时间仿佛也被吃掉一般,夕子的父母就这么一直站在装满盐粒的浴缸前沉默的看着。

      浴室小窗外的光影把二人的身影拉长,铺在浴室的地面上、墙上、水池上,扭曲着变形着,成为各种不可名状的样子。

      水龙头突然滴答滴答开始漏水,恐怖的巨大回声在狭窄的浴室里回荡,一声一声,滴答......滴答......滴答.....折磨着撕裂着夕子父母的耳膜与即将崩溃的神经。

      夕子父亲从眼尾的余光里看到妻子的表情。那是一张扭曲的宛如书皮般苦皱的人脸。苍老的五官与皱纹皱在了一起,好像每一个都在抢夺其他部分的位置。

      夕子的父亲几乎是下一秒就吓得直接把头扔在了地上。

      如果用水冲去盐粒的话,夕子是不是也就能够恢复了?

      这个时候夕子的母亲都还在抱有最后的幻想。对女儿的强烈的爱意使她强忍着恶心与恐惧用水龙头浇灌在了夕子的头上。

      被打湿头发与面颊的夕子依旧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硕大的、黏腻的蛞蝓再次润东这从少女的口中钻了出来。

      盐粒杀死了夕子。

      蛞蝓缓慢的挪动着自己新得到的外壳一步步的往外走着。

      成为了夕子的蛞蝓不再害怕盐粒。

      ......

      “据说她现在也在后院里。”

      “就像蜗牛一样背着壳。”

      “那种滑腻的感觉。”

      “据说是蛞蝓的特性。”

      “并且。”

      “如果有人靠近,壳就会睁开眼睛,用一种无比悲伤的眼神,一直盯着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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