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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0、诱惑谭琳 ...


  •   紧临大渡河边,县银行办的舞厅中灯光幽暗,旋转的彩灯和忽明忽暗的串灯在黑暗中眨着眼睛,乐队一曲接一曲地演奏着流行乐曲,红男绿女们翩翩起舞。年轻小伙们头发吹得一丝不乱,穿着雪白的衬衫,上面还要打根领带,姑娘们穿着流行长裙,兴奋的脸上泛着红光。谭琳和齐恒在舞场中央搂得很紧,谭琳摇摆着,在闪烁灯光下迈着催眠般的步子。不远处,另一对舞伴是个子相对矮小的笨拙的左岸,随着他跳的是谭琳的闺蜜,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姑娘,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和静。

      谭琳和齐恒一曲接一曲地跳着,在醉人的灯光和音乐中,在如影随形的众多舞客构成的幻境里,他们渐渐感到自我消失了,正溶入了这灯火、音响和涌动的舞潮组成的幻境中。如果你是个年轻人,如果你在舞厅里和一个你所倾心的人一起跳过舞,如果当时舞场里的灯光足够幽暗,音乐足够舒缓,那么你就会感受到他们现在所感受的那种快乐了,那是一种真正的陶醉感,一种互相之间突然拥有的确证。在舞场里,两个相爱的人竟能在大庭广众之中几乎动也不动地拥抱着,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陶醉呢?更奇妙的是,在这里这种公然的拥抱竟然是那样地自然,人们都在忙着跳个不停,谁也不会多瞧他们一眼。他们之间这种□□上的轻微的细致的接触,远远胜过滔滔的表白,绵绵的情话。毫无疑问,一切超越纯真的、更深沉的、想要拥有和被拥有的成熟了的情欲,都是从这□□上令人心颤的接触开始的。

      这以后,谭琳听到有人唤她,她朝喊她的方向看去,顿时脸红了,与齐恒拉开了距离。一曲结束后,她走向喊她的人,那是一个高大的30岁左右的男人。他把手伸给她,她没丝毫推辞,便同他跳了起来。齐恒坐在板凳上看着他搂着她,在欢快的民乐舞曲里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一会儿又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他的心刺痛起来。然而偏偏这一曲长得没完没了,因为它是一曲民歌连奏。

      当谭琳陪他跳完红着脸走过来时,齐恒站起来准备再和她跳,这时主持人宣布舞会到此结束。他们四个只得从舞场出来,沿着大渡河边漫步。他们的目光望着河岸稀稀落落的人家透出的迷离的灯光,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走上了一座铺着木板的铁锁桥。这座铁锁桥和红军长征时经过的那座著名的泸定铁锁桥一样,属于只有大渡河这类数量极少的天险般的河流才能见到的景象。铁锁桥微微摇晃着,一上桥面,立刻刻能感到咆哮的河水卷起的冷风,既使在这炎热的七月之夜,也能感到阵阵凉意。河下黑黝黝的水喘急地流淌,在岸边昏黄的灯火辉映下闪着古怪的光。

      齐恒似乎有些生气,一路上没吭一声,一到桥上,便来了情绪,对另外三人说:“我有一句话,想当着你们大家的面和谭琳小姐说清楚,可我又害怕说得太直,得罪了咱们当中的某一位,想来想去,真不知当说不当说了。”

      “哟,还卖了个关子!”林和静笑个不停。

      谭琳狠狠捶了他一下:“要说就说嘛——”

      “我呢,和谭琳小姐的缘分起于几天前,相处的时间虽然太短,可却是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我自认为我是很投入的。”

      “老齐你太谦虚了,岂止是投入,简直是一腔痴情呢!”左岸帮腔道。

      “说得也是,我想既然我们能在一起跳舞,不说是有点情感上的因素,至少也有点平常人们说的--友谊吧?”

      “老齐怎么又谦虚开了,”左岸又把话接了过去:“你们两个当然是有感情了!”

      “哟、哟,你们俩真像说相声的!”林和静笑得更欢了。

      “唉,你这话可没说对头,我现在可是在极其庄严地表达感情,”齐恒说:“就说今天下午,我连着打了三次电话没打通,又亲自顶着大太阳跑到单位里来接你们,这心不可谓不诚吧?为了跳好这场舞,我和老左两个又是刷鞋又是换新衣服,谢绝了一个单位的宴请,早早赶去接你们。这一串做法,过去从没有过,不可谓不认真吧?”

      “关键是感情的付出哇!”左岸说。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不想进了舞场,我刚请谭小姐指教了几曲,脚还没跳热,就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给抢走了。当然过后她告诉我他是她们单位的一个科长。就这样,今晚最长、最抒情、最令人心醉的舞曲就让科长给霸占了。我,请她来的舞伴,费尽心机给她打电话、给她买饮料、为她付出感情、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的人,像个瓜娃子,独自坐在冷板凳上,满心指望着科长过后就该轮到我了,可谁能料到,跟科长这一曲就是最后一曲了!曲终人散,我越想越气,于是我坚定了一个信念,将来我一定要当官,哪怕只当个科长!”

      大家都笑了,谭琳红着脸强调,她并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曲。齐恒说:“我没有权利责备你,我只是有点伤心。”

      “喂,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左岸说:“科长要想搂你们,改个时间也行呵,何必非赶在我们一堆呢?”

      “我呢,”齐恒说:“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明天我想再请诸位跳一次。”

      “恐怕不是为了请我吧?”林和静调皮地反问他。

      “不瞒你说,明天我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和谭琳小姐跳最后那只曲子,就定这一曲,其它咱不敢争了。”

      大家又一次笑过了之后,左岸有些夸张地、高声大气地对小林说:“唉,人家是有情人,我们在中间掺和什么?让人家单独摆摆知心话!”

      顺势他就把林和静拉到一边摆谈了起来。这边齐恒趁着黑暗,一把抓住谭琳的手,紧紧攥住。谭琳好像吃了一惊,浑身哆嗦了一下,有些慌张地说:“你放开,这样不好。”

      “我要生气啦!”齐恒装出生气的样子说,谭琳也就不再吭声,由着他把手紧紧攥着。慢慢地,他俩感到体内有一股温热的电流般的东西传染到了对方身上,谭琳有些痴迷了,眼睛凝视着桥下汹涌的大渡河水,一动不动地听着他讲。他对她又是大讲成汉,大讲锦江河畔的霓红灯火,大讲遍布全城的高档舞厅、夜总会、卡拉OK和电影院,大讲他采访的那些林立的三资企业和那些一掷千金的老板们,听上去他和他们很熟,他愿意也能够把她引进那个圈子--那个崭新的、与这个落后偏僻的贫困县完全不同的、流淌着金光、梦幻、绚丽色彩和感觉的城市世界,他说她属于那个世界,他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认定她属于那个世界,他坚定地重复着那句第一次与她跳舞时的老生常谈:“相信我,我是记者,走南闯北,看人看得多了,我的直觉错不了!”

      “那,你看了那么多人,是不是见到漂亮的姑娘,都说这套话?”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说着,齐恒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半晌没有吭声。

      “生气啦?”谭琳有些畏惧地重新抓住他的手。她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但她感到他说的话她是那么爱听,她此时此刻不能不听他说话。

      “其实,尽管由于工作关系,我们平时应酬很多,可我却很少和女孩子深交,这你也看得出来,我甚至连跳舞也不会。”他又用了一种极为诚恳的语调低低向她倾诉起来,“可是那天我一看到你,我的眼前立刻就、怎么说呢,就像出现了新的理想,新的境界,我立刻认定,如果我能爱你、追求你、拥有你,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情愿付出!说句你也许不肯相信的话——”说到这儿,他长长地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加重了语气说:“你的美就是我的理想。”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陶醉。虽然她长得美这一点在县城早成了定律,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并且时不时也会听到别人赞美她这一点,但像今晚这样新颖的、引起她内心如此强烈感觉的赞美,却从来没有听过,从来没有,就是现任的丈夫,当时和她耍朋友时也没如此赞美过她。她心醉神迷地听着,感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她动也没动,终于感到他的嘴贴到了她的脸上。

      “嘿嘿,一吻定终身啦!”不知什么时候,左岸从他们身后突然冒了出来。

      “去你的!”谭琳用手拍了他一下。

      他立刻用手捂住被她拍过的地方:“我感到幸福,终生幸福!”

      凑上前来的和静开心地笑了,她总是那么爱笑。不知有谁说了声时间不早了,他们便一同走下桥来,下了桥后,他们又分开,齐恒和谭琳在前,左岸和小林在后。齐恒问谭琳:“明晚你能出来吗?”

      “再看。不一定。”

      “这边还有哪些地方好玩?”

      “峨川公园还是好玩。”

      “那就峨川公园,晚七点,我等你。”

      “不用,我真的不一定来得了。为了陪你们省里来的人,我这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着家了。”

      “我跟你说,我们后天可能就要回去了,你明晚一定要来,求求你。”

      她沉吟了片刻,终于说:“好吧。”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满足神色,她笑着用手指戳了他一下:“这回你该满足了吧?”

      第二天,齐恒和左岸上午跟踪扶贫活动去做采访,下午又如法炮制,到县城的一个订货会上跑了一趟,一人拿了一个200元的信封和一床拉舍尔毛毯。回来后他们兴奋异常,谈话又从个性、单位、外快,深入到了最隐秘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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