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篇五 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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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在过年前从幻夜回来了。
将近除夕，皇宫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不少人抱着提前完成任务，或许能够争取回家过年的想法快马加鞭，府邸就在帝都的倒是不愁，就怕皇帝一个心血来潮给个值夜。
墨离风也愿意让尽量多的人回家团聚，但冰景的守卫却不能少，只能更严，皇甫浅素和蓝藏平日里跟亲戚没什么来往，又没有血缘相近的亲人，每年都在宫中陪着墨离风，尽可能多揽些职务，帮助那些心急火燎着赶到异地看老母的年轻官员们。
嗯，想回家，是好事啊。
当然，我们的左相大人在众人繁忙之时很配合很有效率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忙里偷闲跑到大街上闲逛。
今天是大年三十，冰景守备最森严的时候。
过年年年有，新年年年到，五千多年的时光消磨了他对过年的兴奋，心中所念，不过是走走形式。
只是今年，格外有些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
呵，那还用说么。
九月邪微笑，对循环繁复的节日倒也多了份关注，挂着一张笑脸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换上了新衣，不由想起今早送到的逆行者同伴们的礼物。九聆音送了他一根发带，他盯了那红艳艳的发带半晌，摆弄了半个时辰，居然发现里面有两根软针，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这样的东西能弄出来还真不容易。云碧烟一针一线缝制的衣服，无论从手艺还是样式上都无可挑剔，那样称心的人啊……霜如雪估计没想到什么好礼物，把幻夜皇宫里的草药拔了几株丢过来。花渊庄的人一大早就冲进左相府，酒殇醉送来的玫瑰，一大把，甚至带着清晨的露珠，开得极艳，不知是怎么个保存法。残空的礼物很奇怪，一根红线，既不能用来束发也不能用来串挂饰，当绳子用更不可以，它说到底就这么细，你还能拿它绑桌腿不成？
虽然奇怪，但他仍小心翼翼保存起来。
九月邪从东街来到西街，手上就拎满了东西，街头大婶送的烧饼，街边大叔送的包子，街尾孩子塞给他的姜糖，路上姑娘丢来的手绢……过年了大家就是热情，九月邪边感叹边拐个弯找到个僻静点的地方，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女儿家送的手绢香包自然是不能带回去，不然谁知道墨离风会不会发飙，吃的么，咽下去就好了……
等九月邪把姜糖含在嘴里，这么一抬头，就看到了靠在栏杆边向下瞧着他的徽舟。
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旁边就是那日和浅素来过的秋乐坊，据说非常不幸的正是酒殇醉名下产业。
嘎嘣一下咬碎姜糖，九月邪绕到正门，登上楼梯，徽舟一身白衣，身形单薄，低温下不见半分寒冷的模样，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轻轻挥了挥手，九月邪便随他进了屋子。
徽舟选的是帘幕围起的房间，有个小小的露台，厚重的木栏杆，凌空架设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不用说，肯定是酒殇醉的创意。徽舟将帘子一拉门一关，房中顿时暖和起来。
这个本该在承日保护日诀书的家伙为什么在这里？两人独处，九月邪有些尴尬，在二王府的时候其实来往的并不多，只不过那时他没上心，只记住了几个经常眼前晃悠的家伙，徽舟便是其中之一。
交情说不上深，却尚存点渊源。
徽舟……待他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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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舟出生在贫民家庭，不到五岁便被路过的某门派宗师看上，家里负担重，兄弟姐妹多没钱养他，便让宗师带走了他。
学武是漫长而枯燥的过程，他的根骨不错，加上勤学苦练，在门派中有点名气，师父总共带回来近二十个弟子，加上本来就有的十多个，三十多个人每天的任务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门派很大，于是又分成几流，师父一系被打压许久，想的不过是争回那口气。门内弟子众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大约过了四年半，有个眉目间书卷气浓厚的少年在许许多多相同服饰的人中选中了他，道，“就这个吧。”
于是徽舟就跟日诀书回了王府。
他的生活从满是练剑练武中走出，渐渐有了其他东西。
但他鲜少有快乐的时候，日诀书也是如此。
在阴谋暗杀中，身边的人相继离去，每次看到同伴们的血液，他只是冷冷扭头。日诀书的脸色日渐苍白，终于有一天，身边可信的人竟是如此之少，日诀书在摇曳的烛光下深深叹了口气。
“我累了……”
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日诀书转眸看他，“徽舟，快十年了，我最后悔的，就是让你变成了这样冷酷的人，不行啊，你除了护卫，还是个人……”
后来，日诀影登基，日诀书立誓，他跟了日诀书十多年，可谓心无旁骛，日诀书却一直认为这样不好。
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永琚城内，那个少年第一次出现。
越邪，不，九月邪锋芒初现时，不过是个平凡少年的样貌，但徽舟总有种感觉，这个人，就是和别人不同，就算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长着相同的脸，他也能一眼认出九月邪来。
少年从骨子里，就有和他人不同的气息，茫茫人海，鱼目混珠，掩盖不了眸中清越，眉目出尘。
——后来看到真正的九月邪，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
本不该为红尘中人，奈何挣得满身泥泞。
少年迷糊着，微笑着，每件事都做的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意思是不多出一份力，只是正好达成。心思细腻，生活上去是懒惰到不行。
满堂春那天，沐语吓得连声尖叫，甚至忘了回府求助，府衙里的官兵来的快，他顺着人流来到附近时听到了沐语扯着嗓子带着哭腔的惊叫，一声一声，惊慌失措。
于是他冲进楼里，慌忙将人抱回了王府。
心里像是有什么破茧而出，徽舟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本来不曾有过的，心急担忧的心情，至此第一次领会到。
冷眼看世了二十余年，终有什么，令他动心。
或许，天生这种人——就该是耀眼夺目惹人心动。
他是凡夫俗子，自然会迷恋仙人。
但初次动情的徽舟什么都不懂，他不明白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只能尝试着对他好一点，可是每看到少年惊讶的目光，又会微微退缩。他什么也不知道呀……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份感情？想追偏偏没有任何经验！
徘徊没多久，如冰雪映阳便融，他的心思，在没说出口时就已夭折。
那是他终于明白，他是日诀书的护卫，本来，就不该奢望那些美丽的东西。情感上他想杀日诀影，但理智告诉他效忠，所以他没有动手。
墨岚重见，其实他早已明白，他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就像是不经意间相交的两条线，各自又沿着不同的轨迹奔去。
九月邪不该被任何人或任何事束缚，即使是一时的禁锢，也终有翱翔的那一天。
徽舟所想的，不过是，他还活着，就好了。
甚至连这次相见，也是日诀书主动提出让他来的。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与他，真的再次遇上，他偶然间低头，就看到了红色的身影闪进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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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邪和徽舟闲闲的聊天，顺带问问大家的近况，徽舟既然打算把这份感情锁到心底，自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一改往常冷冰冰的态度，两人仅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寒暄闲谈。
相比外面的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得仿佛空气都停滞下来，加上弥漫开来的酒香，九月邪有些困了，徽舟只是笑笑，顺手给他披上了外衣。九月邪得到许可的后毫无顾忌地趴在桌上闭眼安眠……
酒香飘荡，杯中浅褐色的液体晕开圈圈涟漪，徽舟一口饮尽，深若寒潭的眸子盯着眼前趴倒的人，手指拂过丝绸般光滑的黑发，嘴角勾起个淡淡的微笑。
能这样看着你，纵使不是地老天荒又何妨，我所求不多，只要在想念时，能偶尔来看你一眼便足够。
不知不觉酒坛都空了，九月邪在睡眼惺忪中醒来，这几日操劳者多，导致刚才竟就这样睡着了。徽舟见他醒来，轻轻放下酒杯，起身道，“我要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帮我跟王爷和沐语他们打声招呼，我会送新年贺礼过去哦！”九月邪随他下楼，分别前叮嘱。礼物么，等想好了找人送过去吧……
他这一想，就直接造成了此后托运第一家，实乃璇玑楼分部的产生，促进了社会进步，提高了生活水平，托运行业轰轰烈烈的发展，balabala……咳，此乃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房间内因为帘子的原因看不见外面，出了秋乐坊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大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摆团圆饭，街上冷冷清清，小贩小摊都已经走人，他一睡，竟睡了这么长时间么！
哎呀哎呀不好，离风估计急着到处找自己了，九月邪没走多远，斜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拖进了巷子，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九月邪不由苦笑——晚了……
墨离风扳过他的头，狠狠的吻上去。
“你真叫我们好找，把离风急的，晚饭也没吃就跑出宫来了。”旁边的两只大电灯泡，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多余，饶有兴致地看着光天化日下有伤大雅的行为。
九月邪喘息着狠瞪一眼蓝藏，蓝藏愣了一下，旁边的皇甫浅素却笑起来，“月邪，你刚才那一眼，真是销魂……”
尾音飘啊飘，就这么散落在风里了。
——一如那些无法回头的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番外篇五 新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