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赛场内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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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杭坐下来之后，周围这几桌基本就没什么人关心比赛了，除了徐冉。
那些人眼睛朝着马看，但心里都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放苏家兄弟跟前听个清楚。一些生意人在自以为是地探听家族内部的钱权政变或是世家丑闻，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则暗暗捏了把汗。
张初荷局促地端着酒杯，等着苏霁阅给她递话。但苏霁阅此时只想赶紧把手抽出来，而苏霁杭死死抓着他不放。
“霁阅，我难得回来一趟，你都不带我认识认识你的……朋友，就让我自己在家里待着？”
“我以为你今天约了教授skype指导论文。”苏霁阅低着头轻声细语，指尖在苏霁杭的衣服上摁出了凌乱的褶。
苏霁杭无情拆穿他：“你总是那么多以为。以为我要skype，以为我不知道。”
这下苏霁阅无话可说了。他抬起头来，略带歉意的目光依次扫过张初荷、周京京等人，但声音却刚好够附近几桌人听到：“我这个弟弟，人长不大，都长在脾气上了。”
“苏霁阅，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霁杭，你是怎么跟兄长讲话的？”苏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苏霁阅不是我哥哥。”苏霁杭说。
“你过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苏父并没有厉声呵斥，声音不大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种不祥的预感。大家那颗看热闹的心跟着又往上提了提。而苏霁阅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苏霁杭的肩膀里了。
乔欢欢简直快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地给徐冉递眼色。
徐冉也很无奈：“你看见张初荷在这儿，还给他弄过来啊……不嫌事儿大？”
“你是不是瞎啊？我是拦他拦不住，你看不出来吗？！”女孩气得要踩他，徐冉躲开了，朝苏父那边走过去。
“爸，霁杭他今天情绪不太好……”苏霁阅说着有意无意看了张初荷一眼。
张初荷心领神会，附和说：“是呢，伯父，年轻人生起气来什么话都说……”
徐冉刚好走到苏父身边，从临近的圆桌里扯出来把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苏父坐下，顺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摘了一杯酒下来塞给人家：“老徐总跟我说要尊重比赛，人家做选手的全力以赴，咱们做观众的得目不转睛。”
一听“老徐”，在场的人就很知情地点点头。徐焕嘛，早几年时候狂得不要不要的，生个儿子还没成人，这就也狂得不要不要的。虎父无犬子，真是喜闻乐见。
徐冉接着说：“苏家今年设了上百万的奖金，他们骑的也都是上百万的名驹。您算东道主，怎么也得看上一眼吧？”这话说得不错，但从语气里，怎么也听不出后辈的姿态和恭维。虽然最后是个问句，但好像是不容拒绝的。
而赛事主持就好像是听见了徐冉说话，给他帮腔似的，激动地播报道：“那么，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最激动人心的加时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相信接下来的这几组人马组合会在场上、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里，留下闪亮的一抹颜色。接下来，将要出场的是韩沐，策骑，长风。”
“对了，这个，韩沐，必须得好好看一看。”徐冉说，像是对苏父说的，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总之他的魂儿已经被勾得出了窍，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观众要目不转睛，他这实在是以身作则了。
苏父轻咳两声，纳闷怎么就一定要看这个韩沐。可他刚要张嘴问，又被徐冉堵了回去。徐冉一双眼睛跟着马跑，胳膊囫囵一挥，说道：“欢欢啊，你挑几块点心给苏伯伯？”这是在暗示乔欢欢赶紧顶上，别耽误他看韩沐。
乔欢欢自然是知道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哎了一声，然后一手提裙子一手扶帽子，往吧台那边去了。赵诚跟上去，拿了盘子，对她说：“你指，我拿。”
最后，水果塔往苏父手里一递，乔欢欢笑得比点心还甜，比人工色素还鲜艳。
“霁杭哥今天就是看韩沐来的，他跟我说在法国时候老师安排他和韩沐做语伴，关系好得很。”
周围人一听，觉得今天真是不得了。还扯上韩家了！苏家和韩家生意往来不多，但家里的孩子却竟有这么层关系。社交圈社交圈，难怪说社交是个圈儿了。
苏父看乔欢欢这笑，身上直发冷，侧过头去跟赵诚打招呼，说了点总也不见你爸爸，向你家里问好云云。
那几个耳朵尖的又赶忙仔细听，心里盘算这位少年背后又是什么可攀附可打点的资源和关系。
总之除了徐冉，是再没人看马赛了。
再说场上比赛的韩沐，切了个小弯儿调转过方向来，听着马蹄声心里暗暗数着步子正准备过三重障碍，鬼使神差地瞥见vip看台这边几张脸。
苏霁杭跟苏霁阅挨着坐，徐冉赵诚中间夹着苏父，而乔欢欢的大帽子在边儿上飘着，让人看不明白，让人心慌。他手底下一紧，长风便机敏地仰起了脖子准备跳。
跳早了一步。
三重障碍架最考验骑手节奏。有时，一步错就步步错，第一跳跳早了，连着第二跳也没踩准起跳点，再到第三跳的时候节奏完全乱掉，马已经有点儿慌了，被韩沐拽着鼓励着才不情愿地来了一跳。
两侧观众惊呼一声，障碍杆应声落地，计分板上立刻显示罚4分。
随便观众席上如何地一惊一乍大起大落，韩沐倒还是那么从容淡定，完成最后一跳之后，仍然是在掌声和主持人的播报中拍了拍马脖子，带马离开。
徐冉见他最后一跳安全落地后，扯开两个金属柱中间的隔离带，奔着热身场就去了。那边韩沐正弯腰检查长风的前腿。
徐冉过去，只说：“给我看你手。”然后就抓了手，钳住韩沐的腕子，拿过他手里的马鞭，张嘴咬上手套指尖的皮革，直抻下来，再一张嘴手套就掉到地上去。手套若有灵，准要积上怨气了：早晨还当个宝贝呢！这才几个小时啊，就成了吃土的待遇。
“我就知道。你最后带马走的时候，这手的缰绳都松了。疼了吧。”徐冉轻轻拎起韩沐的无名指，拎到他眼前，那无名指甲左侧边缘原本连着肉的地方现在已经撕裂了，隐隐露着里面的红肉。这肯定是跟长风较劲时候被缰绳弄的。
韩沐冷着个脸，手却跟烫着了似的，猛地一甩：“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徐冉叹了口气：“我说，你骑马就好好骑。又比着赛，眼睛乱飞个什么劲儿呢？我在那看着，恨不得抽你一鞭子长记性。”
韩沐的脸更冷了：“你抽。鞭子不就在你手里呢么。”
徐冉低头一看，差点笑出了声，眼睛里闪的下流光芒比之前又更上了一层楼：“公共场合，还是注意点吧。但你要喜欢一会儿回去我……怎么说，在所不辞。”
韩沐听得一愣，随后捡回手套，牵着长风就走。
“疼坏了吧？我给你包一下。”徐冉连忙追上去，反正他心里是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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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这一追，就从马场一直追到了西树国际。他跟着韩沐下了出租车，手里举着韩沐的第三名奖杯。韩沐抿着嘴一句话不说，脚底下步子越迈越大。一直走到了公寓大厅的电梯跟前，他才转过身来，伸胳膊找徐冉要奖杯。
“刷卡叫电梯，我帮你拿楼上去。”徐冉说。
“那你拿走吧。我没所谓。”韩沐说。
徐冉急了：“不是，你告诉我，你怎么总翻脸啊？跟别人都好着呢，就跟我这儿炸毛。我呢，从昨天哄到今天，你想怎么样啊？”
韩沐也急了：“我要你哄了？我就想你赶紧回家少在这儿废话。”说着就伸手去揪徐冉的外套想把他从大厅里拽出去。徐冉则反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往怀里带。
公寓前台注意到两人这边的动静，紧张得手放到了电话上，问：“韩先生，需要我……”
韩沐赶紧撤手甩开。
“不需要。家事，我们自己解决。”徐冉说，然后又对韩沐咄咄逼人道：“你想跟我在这儿解决还是上楼解决？”
韩沐一时也不能拿徐冉怎么办，只是恨恨地盯着他。
“我问你在这儿解决，还是上楼？”徐冉咬着牙又说了一遍。
过了几秒，韩沐发现徐冉眼圈微微泛了红。
“上楼。”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赛场内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