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闻香识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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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沐洗完澡回来一看，徐冉还真就在床上赖着。他裹着浴袍，故意站到床边吹头发，把风速开到最大。站着的人把自己吹得脸颊发烫，而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他暗暗骂了徐冉几句，收了吹风机，坐在床边穿戴睡衣和助眠的七零八碎，然后发现耳塞不见了。
八成在这货身子底下压着！
“起来！”韩沐使劲儿推了徐冉一把。徐冉哼哼唧唧，不大情愿地由正躺改为侧躺，衣服下摆被搓起来，露出少年感十足的肌肉线条。韩沐单从他身子底下抠出自己的耳塞收纳盒，也没顺手帮他拉一下衣服。
晾着吧！让你不起来！没把空盒子塞回你腰底下就不错了。
韩沐武装好自己之后，铆足了力气把被子从徐冉身子底下拽了出来，棉被严谨地缠身上，把自己裹成了个肥美的蚕蛹。床上多余的两个枕头和几个靠垫垒出了个“三八线”，把俩人分隔开来。最后，韩沐将被角压在靠床边那一侧的肩膀下面。他恨恨地盘算着，夜凉如水，露着腰的二货能赖多久呢？到时候一个被角也不分他！
徐冉果然被冻醒了，迷迷糊糊手往身子底下一探，什么也没有！往旁边扒拉都是棉花团。他一阵连扒拉带踹，搬得枕头见棉被，可惜被子绷得紧实，想拽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迷迷糊糊着心想这小子真够绝的，几次试着往韩沐身子底下掏，最后死心了。
又冷！又困！
徐冉心一横坐了起来，枕头垫子扒拉回身边，伸胳膊摸向床边拽起床单往自己身上一裹再一侧身，几个枕头垫子被床单兜着全都挤到身上来，再揪着的床单用胳膊和腿死死夹住，然后十分疼爱自己地蹭到韩沐身边去，一面扯着床单一面往蚕蛹韩沐上贴。
暖和了。
不出一分钟，徐冉又做起了梦。
韩沐的脑子里总是浮上徐冉露着的那一截后腰，没睡踏实。半夜醒了眼罩拉下来一侧头，黑暗中嘴唇蹭上了旁边少年的鼻尖。
C！
他一个激灵，赶紧抽出胳膊来要抓遥控器开灯。
徐冉伸胳膊把大蚕蛹和“刚脱壳出来的腿儿”一并揽住：“别走，我冷……”
韩沐裹在被子里屏气凝神地对着徐冉干瞪眼，不自在地紧了紧被子，将自己胸口的怦然、奇怪的心思裹紧收藏。听着身旁少年逐渐均匀的呼吸，他却越发睡不着了。真叫一个作茧自缚。
徐冉早晨起来发现自己两个鼻孔塞住了一个半。他抽了抽鼻子，踢踢踏踏地去洗澡，再下楼的时候，韩沐已经遛好了狗，做好了早饭。
仍然是松饼。
“我感冒了。”徐冉给韩沐说。
虽然是个陈述句，韩沐却听出了淡淡的责备和委屈。
“那你多吃点。”韩沐给徐冉餐盘里添了一勺果酱。
怎么天天吃松饼啊。徐冉皱着眉头暗暗抱怨，他忘了他天天喝松茸汤那会儿了。
中午的小组讨论破天荒45分钟就宣告结束。张友杰皱着眉头左瞟一眼徐冉右瞟一眼韩沐，最后咳嗽着走了。郑浩也皱眉头，抻着脖子闻坐在自己旁边的徐冉：“一哥，你是倒了半个滚筒的洗衣液洗校服吗？”
徐冉鼻子堵着不明所以，身子往后一撤和郑浩拉开距离：“离我远点儿。”
“不是我说，你今天香得辣眼啊。”郑浩抱怨。
话虽如此，但看徐冉这反应，郑浩也怀疑自己闻错了，又验证似的去闻韩沐。结果这一鼻子真给郑浩闻傻了，转身立马又闻了一遍徐冉——这俩人身上一个味儿？还一样呛人？？？
郑浩来来回回闻了两遍，确定了。
这这这！这两身校服绝逼是一个洗衣机洗出来的！！！他立刻微信元倩：告诉你吧，锤了！
韩沐单手扶额，上半脸被手挡在阴影里，似乎对着电脑看得格外认真。其实他也被自己的衣服熏得头疼，一边正运气一边在心里骂徐冉。真够呛！这要是下大雨，或者走当街泼来一盆水，身上都得冒泡沫。
徐冉因为感冒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看郑浩抻着脖子来来回回吸鼻子还傻乐呢。
“浩浩，你早晨出门是被狗咬了吗？闻来闻去的，我带你打疫苗去啊？”
“……”
晚上球队训练结束，大毛提议去学校南门聚餐。
4月，餐厅再次使出了招揽生意的必杀技：落地窗一扇一扇地旋开，相当于拆了一面墙。在凉意尚存的夜晚，大家围成一桌，你争我抢地大嚼烤肉薯条大汉堡，拂面的轻风已经有了春天的意味，凉丝丝的西打酒喝下去浑身温暖洋溢。这是冰球队小伙子们年复一年的保留节目。
往年都是徐冉嚷嚷攒这个局。他最馋南门这家炸鱿鱼圈的配酱，蛋黄酱里混上零星的酸黄瓜再配上鱿鱼圈的酥脆面衣，绝了！可今年他不做声了，因为没钱，因为家里有人……
郑浩立刻铺台阶给他：“一哥，你问问我沐哥来不来啊？”
徐冉掏出手机，觉得此话十分有理，把韩沐叫来就不算吃独食了！
可家里那些嘴，那个泥菩萨似的自身难保的房子，是好伺候的么？沙发底下的狗毛猫毛在韩沐心里结了疙瘩，徐冉习以为常，可他受不了。
手机铃声在吸尘器的狮吼里一次次败下阵来。
徐冉一连打了几个，最后讪讪挂断：“那个，今天算了。你们去吧，我回家了。”
赵诚抱着胳膊看徐冉：“他不来，你就也不吃了？”
徐冉知道又被误会了，于是一本正经道：“不是，家里没人。我想起来我还得回家遛狗铲屎什么的。”
赵诚不依不饶：“打电话之前没想起来，打完电话想起来了？”一心认定了他有猫腻。
郑浩心说我诚哥啊，你怎么这时候看这么明白呢。他赶紧上胳膊肘怼赵诚，小声说了什么。
被赵诚阴阳怪气这么一问，徐冉都怀疑自己这是在重色轻友了。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最后单说了句“走了”，草草道别。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思来想去，越想越气。韩沐能算哪门子的色啊！去你大爷的垃圾韩沐！
等进了家门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徐冉就更后悔了：又吃牛排！
他忍不住和韩沐抱怨：“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明明可以吃炸鱿鱼圈bbq大肋排的！
韩沐斜了他一眼，对他的晚归很不满意：“你看我闲着了么？哪有时间看手机？”
徐冉吃瘪，讨好地朝他笑：“辛苦辛苦。”也是，人家韩沐天天连着自己这张嘴也喂了，哪有不帮忙还挑挑拣拣的道理呢？但是肉吃到嘴里，徐冉又动摇了，辛苦是辛苦，也不能天天吃这一样吧？天天吃牛排的我也好辛苦啊……
“那什么，家里怎么有这么多牛排啊？我都不知道……”
韩沐一边肉分给狗，在心里白了徐冉一眼：“我放学买的。”说起来还没找你要钱呢。
听韩沐这么一说，徐冉就更不明白了：“那你怎么天天买牛排啊……”不能做点儿别的吃吗？
韩沐咳了一下，拿起水杯刚要喝，发现里面都是油，又放下了。
“不一样啊。昨天是眼肉，今天是菲力。”说起来肉质还更上一层楼了呢。
徐冉是个吃货，但不是个识货的——反正还不都是牛肉！别说眼肉菲力了，这一样吃到今天，他舌头都木了。吃，不过是吞咽求活的机械性工作。
“先说说，明天早晨吃什么？”徐冉放了刀叉，认真地看着韩沐问，“是不是松饼？”
没挨饿就不错了，还挑上了！韩沐有点生气：“不想吃，你就自己做。”
看韩沐这表情，徐冉不禁大吃一惊，看意思这人还真是打算明天做松饼！
“那你想吃什么？”
“做什么吃什么，我不像某些人，不知好歹。”韩沐冷着脸把最后的两块肉分给狗子，站起身来去擦地上的口水，“还有啊，我不负责灭火。”
其实韩沐生气还有一个原因：他有点害臊。别看他松饼啊牛排啊做得行云流水，其实他拿手的就这两样。他也算不上多会做饭，不过是对付日常生活的小伎俩，对付久了熟能生巧而已。但这两天他没少鄙视徐冉，有点儿忘形，这会儿唯恐被对方看穿，一时间恼羞成怒。
这些徐冉全然无知，他就想着可不能再吃这两样了，再吃非吐了不可。于是他一边切牛排一边就着电脑查起来，根据千万厨房杀手的血泪经验得出了个结论：做蛋炒饭一准能成。于是徐冉拿迷你电饭煲烧了半锅米饭，跟在韩沐身后信心满满地往楼上去。
韩沐听着身后楼梯嘎吱作响，回头看了徐冉一眼，似有提防。
这一看徐冉也来气了，他吸了吸鼻子：“看什么，我不去你屋，以后也都不去了！”睡都睡了，当真一点被子不给留。您够绝了，还担心哪门子后患！
韩沐一挑眉：“那就好。”
看韩沐关上门，徐冉气得不行，他碍于韩沐是个狠人不好当面发作，把楼梯踩得叫苦不迭。
徐冉做着作业，但心里都是蛋炒饭的事，睡觉前还在一遍一遍确定烹饪细节，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地发现了漏洞：电饭锅需要手动断电，不然会保温一晚上。湿哒哒的饭可没法炒，于是他又跺着脚下楼。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徐冉隐约看到前面似乎有个小黑影，但眼睛比脚晚了一步，还是踩了下去。
确实有个东西，是走失的杰米尼之一。
他顿时头皮发麻：“靠！！！！”
还好这一脚不是很结实，杰米尼掉了个腿儿，但还活着。徐冉一手拿着虫一手拿着虫子大腿站在黑暗里发愁，最后还是把虫子和它的腿都请回了葫芦里。他悲哀地发现虫子屁股处露出了一小截肠子，青紫色的。
转天早晨，韩沐下楼的时候，徐冉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看着干燥得恰到好处的米饭，还有暖黄均匀的蛋液他不禁自信心膨胀：今儿就做个“蛋·欲罢不能·炒饭”给韩沐看看。小爷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沐打远处看徐冉动作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是放下心来，自觉去洗衣房简单熨了下两人的校服，再到厨房的时候，饭已经上桌了。米粒颗颗饱满，鸡蛋金黄。
他挖了一勺，忘了放盐？
再挖一勺，牙被硌了一下，然后整个口腔都是咸味。
徐冉拿着两个杯子过来，问：“喝什么？依云？果汁？牛奶？”
韩沐随手一指，心想能喝的就行啊，快给我拿过来吧你！
徐冉有求必应地倒了两杯果汁，递给韩沐。韩沐仰着脖子一口喝掉大半杯。
“好吃吧？”徐冉相当得意。要是他屁股后边有个尾巴，这会儿得天上找去。
韩沐不动声色：“不错。”
他低头在碗里翻了两下，这才破了案。这个二货，拿海盐炒饭！竟然拿海盐炒饭！就是不会做饭的，也知道那个是腌肉用的不是吗？！！
这两天韩沐天天腌牛排，用完海盐没往柜子里收。徐冉早晨抄锅就干，也不看仔细，见着包装盒上有个“salt”字样，就往锅里倒。
徐冉吃了两口，不知死活地嘟囔：“嗯？怎么不咸？”他回身找那盒海盐，对产品质量产生了质疑。
合着倒进来的这点大盐块全分我碗里来了是么？韩沐看着他，心里气得不行。他从自己碗里挖了一勺混着盐疙瘩的炒饭，往徐冉嘴边送：“没有吧，我这碗就很好吃。”
徐冉往后躲了下：“我感冒了。”
韩沐微笑：“没事，我不介意。”
徐冉纳闷这人不是挺爱干净吗，怎么这会儿想不起来讲卫生了。他站起来打算再拿一把勺子。
韩沐也站起来了，举着勺子：“你先尝尝。”
不等徐冉再犹豫，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掐上徐冉的脸，连勺子带米饭地往人家嘴里硬塞——你特么好好尝尝！
徐冉一嚼，即便是感着冒，也觉得嘴里咸到发苦，唔唔唔着赶紧拿水杯。韩沐你大爷的！
韩沐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吃吧？”
两个人心里都骂骂咧咧着，谁也没注意到屋里多了姑娘。她看着他们，眼眶发热。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闻香识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