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学没法做了》ES贰拾

18、风度？大度？

　　徐冉和周楚茵是最后完成任务到集合点的。

　　三个组长把问卷整理好，分三份用夹子夹住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玩到晚上！”看周楚茵的高兴劲儿，好像这会儿才是今天的重点。

　　“好想坐摩天轮呀。”女孩又说。

　　徐冉的心思都饭上：“浩浩，我饿了。”说好的管饭呢？

　　元倩赶紧拉着郑浩给周楚茵助攻：“我刚才看见那边有卖炸鸡的，我和郑浩去买，你们先去坐摩天轮吧。”

　　“我跟你们去，得买杯咖啡。”韩沐赶紧跟上，他困得脑壳发空，状况没比徐冉好多少。

　　斜阳照在韩沐身上，把他描摹得更精致了些。郑浩一边暗暗感慨竟然有人能把运动服穿出精致感，一边担心着韩沐的情绪。幸好困倦的空洞反应在郑浩的眼睛里，变成了安静，乖觉，没有情绪。他放下心来——不要吵架就好。

　　周楚茵美滋滋地看着徐冉：“走吧？”

　　徐冉心心念念着炸鸡，多少有点不情愿，求助似的问另外俩人：“行吧。你们不来么？”要不还是你们来吧！

　　大毛已经倒戈元倩一方，给赵诚使了个眼色，对徐冉说：“俩爷们儿坐个屁的摩天轮。你快去吧。”

　　摩天轮是全透明的，连底板的中间部分也是，但是因为龟速转动，并不让人觉得害怕。徐冉站在透明的玻璃上往下看，随着高度一点一点地抬升，喧嚣渐渐沉寂。阳光把城市照得暖暖的，照得人心里也暖暖的。

　　这样好的阳光，也不怎么的，他瞬间想到的竟然是搬书那天，坐在电三轮上看手机的韩沐，和他两腿交叠露出的姜黄色袜子，和他手腕间晃人眼的手表。然后他就笑了，因为韩沐在他脑子里又轱辘轱辘滚草坪里去了。

　　“你看，那一栋不就是我们学校图书馆？”他笑着说。

　　没人答话。

　　徐冉一回头，周楚茵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头埋得低低的。

　　？？？

　　“怎么了这是？”

　　周楚茵有气无力：“我我我有点儿害怕，恐高。”

　　搁别人会以为这姑娘秀茶艺，但徐冉是相信的。于是他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下这姑娘脑回路问题。恐高还闹着要坐摩天轮，滑雪明明是个半吊子也敢上高级道？实在不懂。

　　“这个摩天轮新装修了，之前不是全透明的！”女孩也相当委屈。

　　徐冉脱下了自己的薄外套，往周楚茵脑袋上一罩：“你再坚持坚持。”随后又自顾自地对着窗外傻笑，大概是韩沐又在他脑子里轱辘轱辘滚了一遍。

　　坚持坚持。周楚茵脑袋闷在衣服里头，脾气闷心里头。上次滑雪也是这句，就没有别的词儿了？？？

　　一到地面，周楚茵又活蹦乱跳了。徐冉鸡腿没啃完，周楚茵又拉着他去坐旋转木马。

　　徐冉一百个不愿意。他最讨厌坐转圈的那些东西，转两圈他就想吐。

　　韩沐看出了他的不情愿，嘴角勾出个坏主意：“你吃着，我去帮你俩排队。”

　　徐冉半个鸡腿叼嘴里，傻了：靠？这还是人？？？

　　郑浩心生惊讶，这、这么有风度？这么大度？？？

　　元倩生怕郑浩坏事，赶紧附和：“大家一起吧，我也想玩儿。”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周楚茵又拉徐冉坐秋千。韩沐微笑着又是帮忙排队又是帮女孩提包的，另有一番不亦乐乎。

　　秋千也特么的是在天上转圈，徐冉骂骂咧咧全程不敢睁眼，生怕吐底下人一脑袋。回到地面时他已经面带菜色。

　　徐冉一看这不行，再多转一圈都撑不住了，于是先发制人：“跳楼机谁玩？”

　　周楚茵蔫了：“你们去吧，我帮你们拿书包。”

　　于是大家把包啊水啊都堆给她。

　　跳楼机上，韩沐挑徐冉旁边的位置坐下，不留情面地揭他老底：“你脸色可不太好，能行么？”

　　徐冉一听就更生气了。这人肯定是一早看出来他不爱坐转圈儿的那些了。听这假惺惺的语气！看这幸灾乐祸的表情！亏了我昨天还有点担心他嘿！结果呢，今天又卯足了劲儿坑我！

　　他狠狠一拍保险杠：“我坐八遍都行！”

　　韩沐认真点点头：“好啊，今天就陪一哥够坐八遍，玩个痛快！”

　　看了吧？果然居心叵测！徐冉冷哼一声：“这可你说的！”

　　他心里吹锣打鼓地叫嚣着非要给对方个好看！最好是下不来台的那种！

　　一轮结束，韩沐边解安全带边问徐冉：“再来？”

　　“行！”徐冉痛快答应。

　　于是两个人一下来就又重新排起了队。

　　面对元倩询问的目光，徐冉大手一挥：“你们先去玩别的，我和韩沐再来一次。”

　　郑浩给了元倩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徐冉这劲头一上来，一直较真到游乐场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

　　其他人玩了一圈回来，没看到徐冉和韩沐，又去吃了一通，再回来还是没看到徐冉和韩沐。大家的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和微信，电话打过去也都无人接听。

　　“我去跳楼机那边看看？”郑浩幼儿园阿舅一样操碎了心，总担心吵架。

　　大毛把他叫住了：“诚哥浩浩，那边，是不是他俩啊？”

　　赵诚一看，可不就是么。两个人插着口袋，胳膊有意无意地蹭着走了过来。走着走着，突然徐冉被绊了一下，韩沐伸手拽住了他。

　　“你还行么？”

　　“绊了一下而已！你才不行！”

　　“哦，不是腿软了就好。”

　　“少废话。要不是那个检票的拦着，我还能再……”再大战五百回合！

　　“嗯，你当然能。”韩沐抿了抿嘴。

　　这边这几个人跑过去，听到这没头没尾的对话简直n脸懵逼。

　　元倩也有点拿不准俩人的意思，问道：“你俩干什么去了啊？”

　　徐冉拿过郑浩手里的水仰着脖子一通吨吨吨，然后才说：“跳楼机啊。”

　　郑浩一脸不可置信：“玩到现在啊？两个多小时？都能坐八次了！”

　　徐冉一挺胸，特光荣：“十次。”

　　韩沐：“……”有生之年头一次见着冒傻气冒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大家更是懵逼。

　　徐冉又说了一遍：“我俩坐了十次。”

　　看大家表情，徐冉突然发觉了自己这话里的歧义，赶紧补充说明：“我说跳楼机，跳楼机坐了十次。”

　　韩沐抱着胳膊看乐子，丝毫不觉脸红。

　　大家震惊的本来是连续玩十次跳楼机，可被徐冉这么一解释，反倒把那点歧义回味出来了。

　　大毛和郑浩突然咳嗽起来。两个女生没get到，仍是拧着眉毛一脸问号。

　　赵诚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跟徐冉说：“别描，越描越他妈黑。”

　　夜幕之下，徐冉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韩沐看在眼里，心情万般舒畅，当下决定以后只要捉准机会就逗逗徐冉。与天斗与地斗不如与咱们一哥逗，这才真叫一个其乐无穷！

　　话说徐冉和韩沐确实在跳楼机那来来回回玩了10次，眼看检票员脸一次比一次黑。可偏偏每次下来的时候，韩沐都不咸不淡地来一句：“还来么？”

　　徐冉肯定不甘示弱啊。

　　“来就来！”

　　就这么着，坐了6、7次，后来都没人排队了，俩人更省事了，安全带也不解了，等着下一波的几个人上来，又上天了。

　　本来说好八次，结果第八次结束的时候，韩沐还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还来么”。徐冉又上头了，非得跟韩沐较这个劲——来就来！彼时徐冉暗下决心，不给你坐到腿软老子今天不下来！

　　第十次弹射上天之后，检票员实在看不下去了，心说尼玛哪来的两个神经病，没来过游乐园怎么着，是今天不坐够本，不值回票价不下来了是吗。万一哪个犯了心脏病，人命都尼玛扣我脑袋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担得起这种责任！于是他拨通了负责人的电话。

　　负责人一个激灵直冲天灵盖，给检票员劈头盖脸一顿骂：“我看你也病得不轻啊！第3次之后你就得通知领导上报这情况啊！怎么等到第10次兜不住了才说！这两个人最近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你了，咱一个公司都不够赔的！都得完犊子！！！”

　　最后，负责人带着安保人员火速到达到场，硬是把徐冉和韩沐给拉下来了，那场面可以说是声泪俱下：“两个挺俊的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年轻多好啊，大好的前途、大好的未来、大好的日子都在后头，还不好好过？”

　　徐冉一边模仿检票人员的苦口婆心，一边直乐。旁边听故事的几个小伙子也乐得前仰后合的。男孩们笑检票员，韩沐笑徐冉。

　　周楚茵勉强跟着干笑几声。她突然也觉得雄性似乎都不大聪明的亚子。

　　只有元倩完全没乐。看着这一窝一伙的雄性心里只有鄙夷。在她看来，这岂止是不大聪明，活脱脱的大傻子！

　　元倩看向周楚茵：“你确定你喜欢这样一个人么？”其实她想问你确定你还喜欢雄性么？反正我是有点动摇了。

　　周楚茵倒是很快重整旗鼓，两步走到徐冉身边：“我还想玩一次旋转茶杯。”

　　要说游乐园里有什么是徐冉深恶痛绝的，旋转茶杯绝对第一名。这个茶杯大圆环套小圆环还自转，到底是哪个脑子有病的设计出那么多小齿轮暗搓搓的算计人！

　　不过在今天，游乐园里的韩沐代替旋转茶杯成了第一名。

　　徐冉还在冥思苦想拒绝的说辞，韩沐不咸不淡来了句：“我怕他可能会有点体力不支。”

　　在郑浩和大毛感叹韩沐的贴心疼人之时，徐冉真真是在心里给这人扒了皮来了个千刀万剐。

　　靠！他这么说，不就是想逼他认栽吗？

　　老子不可能！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于是徐冉咬着牙答应：“行吧。”

　　周楚茵开心地笑了，红唇皓齿，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她哪知道徐冉在心里叫苦不迭。

　　少年和少女对坐在茶杯里。周楚茵淑女地并拢着双腿，叠着伸向左侧，小腿与地面保持着45°的夹角——这样最显腿长。

　　徐冉绷紧了全身肌肉跟惯性对抗，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一般安抚自己的胃：你可别吐，吐能飞人家一脸！

　　茶杯转着，少女丝丝缕缕的长发迎风飞舞，层层叠叠的裙裾微微起伏着，轻纱下的真丝衬裙随风盈动，像林间莹润的溪流。

　　“哇，好好玩~”

　　徐冉回答得很勉强:“嗯。”

　　“对了，韩沐同学有女朋友吗？”女孩甜笑着旁敲侧击。

　　徐冉一听，又是一个喜欢韩沐的！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你要是喜欢他，你让他和你在杯子里转圈行不行？？？

　　“好像有。”他还记得那个小麦色女孩。

　　周楚茵出乎意料地很开心：“哇！！！”

　　徐冉：“……”

　　周楚茵接着说：“我就知道Christine那些都是胡扯！”

　　这些话在天旋地转中断断续续随风吹进徐冉的大脑。要不是睁眼就要吐，他一定好好看一眼这个姑娘，多难得一个明白人！

　　从茶杯下来，徐冉说了句“卫生间”，就丢下周楚茵走了。

　　要吐。

　　韩沐计算好了时间，这会儿正拿着矿泉水在水池边等着他呢。

　　徐冉三步并两步撞开第一个隔间的门。

　　呜啦呜啦……

　　听上去似乎有点严重。这个二货……何必呢，拒绝了不就好了么？

　　韩沐挤进去，拍着他的背。

　　这好心来得突然了些，也晚了些。搁徐冉眼里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气喘吁吁地问韩沐：“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抱歉。”韩沐有点不好意思，见他吐完了赶紧递上矿泉水。

　　郑浩来厕所找人的时候，刚好看见徐冉和韩沐从一个隔间里出来。韩沐拎着小半瓶水，而徐冉一副虚脱的样子。

　　郑浩整个人一愣，转身就走：“打扰了。”

　　合着表面大度，暗中上刑！啊是爱情啊！这就是爱情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