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32、chapter32

　　奥文星，卡斯特塔斯地下生物实验室。

　　这里的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亮着的，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某种厚重的氛围压了下去。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不停地更替走动，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使他们的面部肌肉看起来十分紧绷。

　　藏在上方通风口里的杜之大概是唯一的例外。此时的他正睡眼惺忪地透过缝隙向下看。闪烁着的屏幕，堆叠在桌上的资料，走动间飘起的白衣衣角，这样的重复景象，他看了大半天了。

　　白色建筑群的地下部分比起虫族的地下迷宫，构造要简单得多。约半天前拿到安东尼证件的他迅速地在穿梭其中。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边走，要怎样照安东尼的意思将这里搞得一团乱。
　　毕竟，他又不是他们口中那个听起来万能的杜知将军。
　　可是如果直奔出口而去，杜之的心里未免有些不甘。

　　就在杜之凭着直觉漫无目的地走动时，一个拐角后，一股情绪击中了他。

　　这真的很奇怪。

　　人可以通过五感感知外面的世界，而杜之只能用情绪这样一个可能并不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感受到的事物。那不是他身体内在的喜怒哀乐，明显是属于外界的。
　　它像无法被肉眼看到的味道，侵入了他的内心。

　　痛苦，不安，愤怒。
　　这股情绪在狭窄的通道空间内是如此强烈，如浪潮般一下一下打在他的灵魂上。

　　有声音在他的耳畔低吟：“救救我，来找我，我好痛......”他的眼前甚至浮现了一个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挣扎着的人影。

　　杜之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像是有透明水波在眼前荡漾开来，挡住那人的面容。
　　一张算不上出色的脸，他从未见过。水波渐渐模糊了清晰一瞬的面容，下一秒又向四周消去。那张脸竟渐渐的和D的开始重叠。
　　一想到这点，杜之越看越觉得连身形都变得像D。

　　是了，D接受过圣殿的人体实验。
　　那么，自己所看到的，是过去的事，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突然感到恐慌的杜之来不及去仔细思考，那仅仅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此时被放大成了百分百的绝对，他被推着勾着往源头走去。

　　待完全清醒过来时，他就像虫类生物般躲在了某个研究室布置的大房间的通风口处，一旁的空气净化设备发出嗡嗡的声响。

　　那股吸引他的情绪消失不见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行为确实莽撞到有些诡异。但让他以来时突然爆发出的敏捷身手原路返回，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杜之无聊得整张脸都要贴到通风口的金属杆上。这片地下区域看起来很新，但基础设施有些年头了，金属杆上传来一股锈味。

　　就在这时，下面接二连三地传来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
　　所有的研究人员都站了起来，朝向大门的方向。

　　有人来了。

　　他的视野受限，看不到门那边的情形，只能地听到接连不断的问好声。脚步声渐渐靠近，随之传来曾经在哪听过的声音：“这次实验怎么样。”
　　有人喏喏：“结果评鉴C级。”
　　一阵沉默。

　　“打开掩蔽门。”
　　“是。”接着是人员跑动，重物被推开的声音。

　　来人恰恰向前停在了杜之的底下。
　　果然是他曾见过的人，花秦。

　　只见他站定仔细地看了会儿什么后，皱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失败品，处理了。”他转头询问一旁的人：“这两年黑色虫族的实验结果就没超过B级吧。”

　　被问到的人战战兢兢地点头：“是的。”他小心地补充道：“果然还是白色幼虫的成功率高，但两年前圣殿里的......”在花秦的眼神下，他止住了嘴。

　　“辛苦你们了。”花秦突然展露笑颜，“我会努力让军部那边多送点实验品来的。”他忽的抬头向上看，那敏锐的视线仿佛隔着条条金属杆盯着藏在后面的杜之。
　　就在杜之以为自己被发现的时候，花秦又低头环视四周，“指挥部通知最近有小老鼠潜入，我们这边一定要多加注意。两日后，军部和皇室会在地面上举行宴会，人员混杂，你们别想着去凑热闹，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逮住。一日后开始下一次实验。”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花秦转身离开，这间实验室恢复之前的忙碌。

　　约一小时后，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陆续离开，直到最后一位按下关闭按钮，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之挪开通风口处的金属网格，向下探出一双眼睛。

　　墙角上的几个监视器正闪烁着红光，惊得从来没干过这种勾当的他迅速缩了回去。

　　他想起自己与白色幼虫间的脑内交流经验，试探着在心里问道：“你还好吗？”
　　就在快要放弃时，微弱的声音传来：“现在可以下来了。”

　　再次探出头，本工作中的监视器成了摆饰，往右看去，一间全白的类似手术室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里面的灯自动亮了起来，在漆黑一片的实验室中透露出冰冷而神秘的气息。

　　他脚朝下，双手攀在边缘，将整个身体递出去，在半空中晃荡。幸而高度并不高，放开双手，一下子跳到了地面上。

　　实验室的全面这才展现在了他面前。整个实验室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其中一部分为他所窥探到的工作区，研究人员常在这边工作；另一部分则是此时亮着的手术区。两者之间由一块巨大而厚重的玻璃隔开。

　　手术区内的景象与他之前在过道里莫名看到的十分相似。
　　手术台上被束缚着一个人。
　　然而，此时那个人不会挣扎了，他如尸体般一动不动地躺着。
　　或许，真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一具古怪的，覆满了黑色硬壳，甚至多出了两个黑亮附肢的怪物的尸体。

　　手术区的地面上有一个笼子，里面被缚着一只黑色虫族，正双眼炯炯地看着杜之。

　　想来是它叫来了杜之，而出现在杜之眼前的模糊景象，正是它所看到的。

　　“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但每次都被限制在这地下，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又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但真是太感谢你了。”它对上杜之的双眼，顿时失神，“哇，我……救救我……”说着说着竟是有嚎啕大哭的倾向。

　　杜之无奈，为什么他碰到的虫族都和小孩子一样。

　　“这边门的钥匙在他们手里，你可以先去找笼子的钥匙按钮，就在操作台上，他们大概十分钟不到就会赶来，实在来不及，你就先走吧。”不过，这只虫族意外的沉稳。

　　闻言，杜之转头边跑向一旁操作台旁，边问：“这里只有你一只？”
　　“嗯。”它颇为惭愧，“就我比较傻。”

　　操作台有一块角落里连着十几个标有钥匙标记的按钮，杜之看着发愣，只能采取最傻的办法，从左往右一个个试过去。

　　第一个按钮，研究室大门被打开，幸好外面没人，又按了一下，门再次被关上。

　　第二个按钮，显示屏被启动，屏幕上显示“请输入实验品信息”几个大字。杜之瞧见右下角的“历史资料”，用手按了下去。

　　一张表格出现在眼前，第一列的编号拉下来看不到尽头，第二列为实验结果，C，C，B，C......第三列大多为“已处理”，直到第四列起才是所谓实验品的个人信息。

　　杜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想起花秦所说的“处理”，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份名单泄露出去，不知会造成怎样的轰动。说不定，安东尼的丈夫也在其中。他只恨身边没有类似相机的工具，只能用自己的肉眼在短短时间内努力去记住其中的信息。

　　……
　　直到第六个按钮，一直困住虫族的笼子被一个机械手吊起移到一边。

　　“有人要来了，快走！”这时，黑色虫族大喊，同时开始拼命挣扎，以期挣脱身上紧缠的绑带。
　　可惜它的利刃都被拔掉了，威力减少了不少。

　　杜之迅速地从操作台附近搬来一把椅子，随后站在椅子上爬进了狭小的通风口。来不及收拾残局，他迅速地向前爬去。

　　身后传来研究室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加快了速度，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下，他的潜力突然爆发了出来，来时的路清晰地浮现在脑中。
　　直行，右转，右转。

　　从通风口处跟上来的人很快被甩在了后面：“该死，早叫他们清理一下这种落后的设施了，非得真出事才行。”

　　杜之向着新鲜的空气爬去，十几分钟后，竟是从白色建筑群内部的一处地上通风口处钻了出来。他稳了稳心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披上方才顺手抓来的椅子上的白色外套，又从兜里摸出口罩戴上，沿着白色走廊走去。

　　大门口。
　　“尊敬的大人，近日情况特殊，请出示证件并摘下口罩让我们核对。”
　　杜之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右胸口的徽章，S级实验室研究员。
　　“这……可是上司要求……”
　　一旁的另一位值班士兵捅了捅他，低语：“那可是S级……”

　　杜之假装用傲慢的口吻道：“花秦，我名字，出事了我担着。”
　　那坚持检查的士兵闻言，心有不满，但在同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劝说下，只是先用手中的仪器扫了一下徽章。

　　工号：5654309。
　　所属：S级实验室。
　　姓名：保密。
　　面部情报：保密。

　　只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杜之瞧见保密两字后，松了一口气。

　　走出这片白色建筑群，才发现它与奥文星首都的市中心离得是这么近，不远处就是一条商业街，杜之一头钻进其中。
　　现在，他要去换一身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