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22、chapter22

　　雪白色的雪地，灰白色的天际。
　　大片的单色中，黑色机甲一路追逐着远方的地平线。

　　得到D的允许后，杜之便从后面挪到了驾驶座边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景色。
　　D还颇为耐心地向他展示了其他简单的功能，随着镜头的拉近，一只毛茸茸的雪兔出现在了屏幕上，它鬼鬼祟祟地正啃食着地面上的什么。

　　右下角的数字显示这只兔子距离他们足有好几千米，但屏幕上的它纤毫毕现，连在风中微微抖动的幅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不起眼的小兔子是怎么被定位到的。杜之想到就问出来了。

　　“因为我能看到。”
　　机甲与普通战斗机的最大区别便在于将人类与机器连接在一起，人的精神力通过机甲得以放大，相当于拥有了另一个更加强大的躯体。
　　机甲的眼睛便是驾驶员的眼睛，机甲的四肢便是驾驶员的四肢。

　　而这些，仅仅坐在一旁的杜之自然是无法完全体会到的。他能感受到的机甲只是个换成了人形外壳的小型飞船。

　　“正前方有不明飞行物接近。”一条警示弹出。接收到提示的D反而加快了前行速度。
　　一心一意咀嚼食物中的雪兔察觉到一阵疾风刮过，警惕地跳着离开了原地。

　　约两三分钟后，一架运输用飞船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飞船的出入口处于打开状态。黑色机甲缓缓进入飞船内部。

　　等在里面的是张并不陌生的面孔，洛兰。这架飞船明显属于帝国军部，不知怎的到了一名星盗的手下。

　　洛兰身上穿着帝国士兵的服装，倒是像模像样的。一见到杜之，便欢快地迎了上来：“好久不见！”说完，在杜之面前转了一圈，挺胸道：“洛兰三等兵士报道。”
　　杜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打完招呼的洛兰往后跑去，一下抱住黑色机甲的右脚：“我可算又见到我的救命恩人了。它还是如此的帅气！他一定是帝国第一帅的机甲！不对，全宇宙第一帅！”

　　正如洛兰所说，两年前，D曾操纵着黑色机甲帮他抵挡过一次致命袭击，自那以后，他便死心塌地地跟在了对方身后。
　　当时的洛兰还是个落魄无比的难民，如同耗子般活动在早已化为废墟的母星上，四处寻找能够下咽的食物。

　　他的母星是最初虫潮来袭时被帝国战略性舍弃的星球之一。
　　在帝国的官方教科书上，所有的居民都得到了及时的撤离，并定居于新的家园。然而，如洛兰这样的其实并不在少数。

　　一次次的转移需要大量的投入，那些高层眼中的社会废物自然被丢了下来。

　　他们被留在满是绝望的孤独星球，提心吊胆虫族大肆的掠夺。可能只有星盗才会冒着危险来到帝国境外，偶尔路过这些荒芜的废弃星。

　　杜之第一次听洛兰提及自己的过去。那些黑暗被他轻易带过，眼里满是对驾驶机甲的D的崇拜之意：“当然，老大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洛兰顿了顿，“杜，我特别高兴你能来我们这边。”

　　也算不枉费他一片苦心，为了几张照片，特意连着好几个晚上跟着那什么海顿将军。洛兰在心里窃笑。

　　就在两人交谈时，一身白大褂的爱德莱得出现在了门口，他直奔D而去，将一个迷你资料储存器放到了D的手里：“你要的都在这了，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D：“麻烦你了。因为我的失控让计划突然提前。”
　　爱得莱得摇摇头：“只要记得给我带回来新的一手资料就好。”他朝杜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真要把他带上？”
　　“嗯。”D应道。
　　爱德莱得不再多说什么：“祝你一路顺风。”

　　言谈间，四人所在的飞船渐渐脱离了s6星，面对巡逻兵的询问，洛兰以物资运输为由应付了过去。

　　在离s6星一定距离后，一架黑色机甲悄无声息地从小型飞船中滑出，往帝国境外无边无际的太空深入。

　　D说要带他去幼虫故乡并不是在开玩笑。
　　说实话，杜之有点害怕，又有点搞不明白D为什么要带上他。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会拖后腿吗。

　　在机甲算不上大的空间里，杜之坐在后面，看着驾驶座上专心致志的alpha的侧脸。就在这时，D突然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杜之莫名有种被抓住的心虚感。

　　“马上开始空间跳跃，过来。”他向他招了招手。
　　“噢噢。”杜之愣愣地走到了D身边。

　　只见alpha站了起来，将杜之拉着按在了他刚离开的驾驶座上。接着半跪在地上，抽出一条安全带穿过杜之的身前，将他与座位紧紧绑在了一起。
　　杜之感受着身前人的动作，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紧张地看着外面灿烂的白色星云，就是不敢低头往下。

　　“单人机甲没有双人用的设计，呆会儿的空间跳跃有点剧烈，绑着比较好，要不然你准要晕到吐。”D确认系紧后，解释道。

　　“那你呢。”
　　“我？我身体素质比较好，坐地上忍一下就好。”
　　“我们两个可以挤一挤……”
　　D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会压着你的。”

　　做完这个动作，D自己先愣住了，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低头往操作盘看。
　　在杜之的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主动做出有些亲密的动作。
　　之所以加了个正常情况的限定条件，是因为两人间的不正常情况太多了。或许这次也是不正常情况的后遗症。

　　驾驶座恰好能容下一个人，但对杜之来说稍稍有点宽。屁股处传来座位上D留下的余温，颇有坐立不安的感觉。
　　握着扶手的杜之在右手处摸到一个小小的凸出，是字母D。想来这台机甲是为黑发alpha量身定制的。

　　眼前的界面上弹出进度条。
　　“C级空间跳跃准备中。剩余进度80%。”
　　D抬头看向他：“准备完毕后，按下这个亮起来的绿色圆形按钮。”说完，他往后边走去。

　　杜之的视线一路跟着他的动作，只见他什么也不依靠地坐在地上。
　　见状，杜之有些犹豫是否要再次开口让D过来一起坐。
　　自己比较轻，可以坐在他上面。

　　杜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更是因为脑中浮现的画面闹了个脸红。

　　在临时标记后的一段时间里，omega总是想呆在alpha的身边。
　　说起来，自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几乎没有离得很远过。
　　几年前同海顿完成临时标记后，海顿没过几天便离开家往前线去了。导致被独自抛下的omega相当长的时间里处于低压抑郁的状态。

　　被几日的相伴所掳获的黑发omega不禁开始猜测，D还是有偷偷为他着想的，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沮丧起来，说不定又是自己想多了。
　　近日，这样的心路历程在杜之心里反复上演。就差拿朵玫瑰边撕片花瓣，边幽怨地念叨：“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

　　这同当时与海顿相处的情况相当不一样。
　　他与海顿间的感情来得如此之快，又确认得那么明朗，而同D间的却像一场角力的拔河，在浓雾中连对方有无在使力都看不太清楚。

　　“准备完毕，准备完毕。”机甲主脑不断重复着的语音打断了杜之的神游。他郑重地按下了方才亮起来的绿色按钮。

　　下一秒，机甲面前的空间被强力撕扯出一个漆黑的椭圆形洞。那洞穴约为整台机甲的两倍大小，一下子将其吸了进去。

　　“空间跳跃正式启动。”
　　”外部保护屏障自动启动。”
　　“此次跳跃震级为三，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以上，初步判定安全。”

　　杜之在头晕眼花中听到一条接一条的提示。他紧紧握住座椅的扶手，忍受着剧烈的震动。幸好有安全带固定着他，避免滑离位置。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得令人晕眩而又美丽，五彩的光如水般流动，其中有无数白色的光点闪烁。
　　它们像生活在这一时空隧道中的小精灵，眨着眼好奇地看着外来者。

　　“闭眼。”D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杜之照做。短短时间内承载太多视觉信息的肉眼终于得到了休息。但外界的光仿佛能穿透人类薄薄的眼皮，渗入灵魂深处。
　　在那里，杜之看到了自己的逝去多年的父母。
　　一向严肃的父亲正哄着怀中的孩童睡觉。母亲则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黑色双眼中满是温柔。

　　约一分钟后，一切停止了。
　　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息下来，有人走到他身边，帮他解下安全带。
　　睁眼，他对上一双纯黑的眼睛。这双眼令尚处于晕眩中的杜之瞬间产生了错觉，他怎么觉得，D的眼睛同他母亲的很相似。

　　而此时的杜之所忽略掉的是，以前在南长星，常有认识他母亲的人感慨，一看杜小少爷的眼睛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他恍惚地站起身离开驾驶座。
　　这时，透明盒里一直跟死了一样的幼虫突然哇哇大哭：“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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