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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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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年底。
在除夕夜前几天,余蘅等来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愿以偿,考上心仪的学校;忧的是尚且不知该如何向家人开口,也忧…她离开这座城市,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练辞了。
她又有好多天没见到练辞了。
之前聊天说过即将考试的事情,练辞没安慰她,也没鼓励她,就邀请她到一家重庆火锅店里吃了一顿火锅。
明明两个人都不太能吃辣椒,还在红油锅里捞个不停,最后耳朵都辣红了,却觉得格外畅快。
那天余蘅感觉好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就怀着这种轻松的心情进了考场,没有感到压力,只有一个想法——出来后就可以见到练辞了!
但那晚练辞没来。
隔了一天她来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办,年底会回来。
余蘅考完试以后开始上白班。
大年二十九的上午,练辞推开门,敲了敲玻璃:“考的怎么样?”
余蘅先惊后喜,眼眶却酸酸的:“很好。”
练辞嗯了声:“我还有点事情,今天要先走了。明天…不对,明天三十,那…”
“没事没事,我有空的!吃完晚饭我就可以出来。”
余蘅说的很急,生怕练辞转口又说下次再见。
练辞笑了下:“好啊,那明晚再见。”
余蘅用力点头。
她看着练辞推开门出去,长大衣,背影清隽,渐渐消失在街角。
余蘅叹了口气。
她还是不敢开口,找练辞要联系方式。
练辞从来没表达过这个意思,她主动说的话,实在太冒昧了。
等到了三十这天,余蘅早早地帮奶奶做好年夜饭,六点不到就吃完了。离开家之前,她把打印出来的分数条递给家人。
倔强,沉默的,没说一句话。
余蘅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是她上班兼职以来攒的所有的钱。她早就想过,等她离开家以后,请一个阿姨来帮着奶奶一起照顾父亲。
刚刚从大病里缓过一点精神的父亲深深看她一眼。
他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的。这孩子脾气好,心气高,当年高考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他忽然发病,她缺考一门,也不会读现在的学校。
他将分数条拿在手上,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早就该让她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把她捆在这牢笼里啊。
余蘅愣了下。
父亲朝她挥挥手,只催她出去。
余蘅没再问,转身出去。
她怕去的太晚,练辞会等很久。
幸好她到的时候,也正好看见练辞从马路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踩着地上的残雪,步子很慢,很稳。
余蘅未语先笑:“晚上有吃什么好吃的吗?”
练辞点头:“嗯,都那样吧。你饿了?”
余蘅其实一点也不饿,但她说是:“我还想再吃点好吃的。我请你好不好?”
“你请我?”
“对呀,我请你。”
练辞想了想,指了指路边还没来得及收摊的老太太:“吃麻辣烫吧。”
还是在给她省钱。
余蘅听了她的话,就在路边小摊上点了两碗麻辣烫,笑着对摊主说:“奶奶早点回家吃年夜饭,一家人就是要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呀。”
她说话声音温软好听,递过钱时在铁盒里多放了两枚硬币,才接过麻辣烫:“我们走啦。”
还是没叫她姐姐。
练辞跟着她走:“去哪呢?”
“去那边大楼的楼顶怎么样?听说今晚有烟火晚会可以看!”
“可以。”
在去的路上,余蘅又买了两罐啤酒。
天台上风很大,麻辣烫还热着。
余蘅把袋子打开,递给她,又开了啤酒:“干杯!”
练辞没拦着她,只盯着酒问:“你能喝酒?”
“啊呀,不能喝,喝一点点呗。”
“不会醉?”
余蘅眨了眨眼睛:“可能吧!”
练辞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很快把麻辣烫吃完,酒还剩大半。
余蘅轻轻打了个饱嗝,紧张地立刻咬住嘴唇,怕被练辞听到了。
“没事,”练辞平平淡淡地说,“我听到了。”
前半句让余蘅松了口气,可听到她后半句她人都傻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练辞是在故意逗她。
她红着脸,低下头笑。
远处烟花扑上天际。
寒风凛冽,余蘅呼了口气,轻声问:“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她其实有观察到这一点很久了。
有好多次,练辞坐在便利店的窗边,指尖揉着眉心,玻璃会映出她眉梢蹙起的样子,那么明显。
可她一转过身,就还是冷静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练辞偏过头,静静看着她:“嗯,耳鸣。”
余蘅听过一个同学耳鸣后的情况,只听了她这么一句,心里就开始难受:“可你从来都不说。”
练辞弯了下唇角:“不知道怎么说。”
余蘅感到难过。
她低下头,把自己那罐啤酒全部喝完。
过了几秒,又把练辞那罐啤酒全都喝完了。
等烟火晚会开始的时候,余蘅趴在栏杆上,脸很红,眼神也失焦,已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练辞听她说过,她喝不了酒,几乎没有酒量。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生日那天正好看见有人放烟花,我们看到了!”
“记得。”
“那你,那你记不记得下雪的时候…”
“记得。”
练辞单手扶着她,应着她的话。
她解下自己的围巾搭在余蘅肩上。
好几次了,总是拿了她的围巾,却从不说还给她。
可是喝多的人似乎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喝醉酒的女孩子看着她,眼睛忽然红了:“等我去南方上学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练辞露出一点淡淡笑意:“可能。”
这笑意像是即将分别的前奏曲。
余蘅忽然抓住她的手:“那你跟我握下手好吗?我要、我要吸取一点你的好运,许愿我新的一年面试顺利、学习顺利、一切顺利。”
说完女孩却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头栽到她怀里。
呼吸微微起伏着,隔着衣服似也透了进去。
练辞没说话,右手环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知道她在装醉。
她也知道女孩为什么眼睛红了。
可也只能当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