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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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佑霖曾经就是傻小子一个，做什么都没有特别用心，对人对事总觉得差不多就好。
好在爸妈从不要求他什么，他也一直恰到好处地把成绩保持在合适的水平，既不会吊车尾也不会名列前茅。
高三这一年，温佑霖不说拼了命，也多少拼了半条命，就为了能在选学校的时候有挑选的余地。
结果不负他望，挑选的空间足够大，也让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庆大的录取通知书。
可是这是他的打算他的决定，自始至终，温宏宇和杜司岚都不知道。
温佑霖坐在沙发正中，被爹妈一边一个看了个严实。
面前摆着快递的文件袋已经被撕开，录取通知书就摊开在他面前。
他看着上面的字，心满意足得差点笑出来，只可惜他家两位文化人一脸的严肃，让他不敢造次。
“怎么了啊，录取通知书都来了你们还不高兴？”温佑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这要是搁以前我可考不出这个分。”
杜司岚面色平静地看他一眼，“报志愿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温佑霖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
“为什么报医学院？”温宏宇问。
温佑霖扭头看了看温宏宇，一向和颜悦色的亲爹这会儿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他也不由得跟着心里打鼓，从爹妈的话来看，好像错不在报了庆大，而错在学医。
温佑霖自然不能说是因为梁聿，只好说：“分数有把握。”
“开学之后让你爸爸找人，转别的专业。”杜司岚语气笃定，不是在跟他商量。
“为什么？”温佑霖这下是有些生气了，他自觉上医学院对他的分数来说不算亏得太多，而且庆大医学院也算有名，就算温宏宇他们当家长的说起来也不会觉得丢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学医就成了他们的逆鳞了，“以前也从来没说过不许学医啊，人家家长不都觉得学医好吗？”
坐在远处的温佑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你戴着耳蜗，学医不方便。”
一时间四下无言。
连温佑霖自己也愣住了。
耳蜗戴得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听障人士，连最基本的听诊都做不了，怎么学医？医院里那些随处都要用到的大型医学仪器，他戴着耳蜗都没办法靠近，又怎么做医生？
从小到大，杜司岚和温宏宇都特别重视他的复建和心理教育，用尽努力地让他觉得自己和其他小孩没什么不同，而他们也确实成功了。
成功地让温佑霖忘记自己的缺陷。
就连选专业这么重要的事也是一样，温佑霖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一心向往着他和梁聿的以后，可是他才刚刚得到可以和梁聿谈论以后的资格，就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过了好一会儿，温佑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把录取通知翻过来倒扣在桌面上，说：“是我自己考虑的不周全，我听你们的安排，麻烦爸妈了。”
温佑霖起身离开，回到房间，直到关上了房门四下无人才觉得有些难过。
他抬手摸了摸耳后的耳蜗外机，摘掉，关机。
世界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温佑霖在这种绝对的安静中过完了一整个下午，他并不怨谁，也不恨谁，相反，他很感激他的父母和哥哥。
庆大医学院招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就算他戴着人工耳蜗也可完全可以顺利入学，可是，如果没有家里人的提醒，他今后面临的将会是比现在更尴尬更窘迫的局面。
还好……亡羊补牢，不晚。
天完全黑了下来，温佑霖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看不清听不到，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戴好外机，接收来自世界的信号。
手机上梁聿给他发了许多消息，最后一条是两个小时以前。
温佑霖把手机揣进口袋，起身准备出门，他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不大，但依然听得出是两个人在交谈。
在他拉开门的瞬间，外面的话音突然停了，短暂的安静后，谈话声继续响起。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往外走去，却发现梁聿正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院子里的阳伞下，温佑齐在他旁边。
见到梁聿的瞬间，一股没来由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温佑霖深呼吸又深呼吸，才笑呵呵地推门出去。
“你们怎么在这坐着，喂蚊子吗？”
梁聿把另一只椅子替他拉开，又把面前的西瓜汁推到他面前，“你哥刚榨的，好喝。”
温佑齐也说：“快尝尝，西瓜籽都是我一个一个抠出来的。”
“啊？”温佑霖故作嫌弃地推开，“那你洗手了没啊？”
“没洗，爱喝不喝！”温佑齐没好气道。
温佑霖笑嘻嘻地端起来喝了一口，“这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也能做。”
“哼，不知道是谁开个红酒都能把厨房整得跟凶案现场似的，让你榨西瓜你那西瓜汁别是自己鲜血染红的吧？”
“你俩消停点吧，”梁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空气都让你们吵热了。”
“越喝越饿，我去拿点东西吃。”温佑齐一摆手，起身往屋里去。
温佑齐一走，梁聿就伸手握住了温佑霖的手。
温佑霖吓了一跳，急忙去看周围。
“叔叔阿姨都出去了。”梁聿知道他在怕什么。
温佑霖“哦”了一声，任由梁聿牵着自己的手。
夏日夜晚，门灯照亮了这一小块地方，望过去，那盏灯就好像他们的专属月亮，即便世界都变得昏暗，也能让他们看清彼此。
“过来，”梁聿看着温佑霖，突然朝他张开双臂，“哥哥抱抱。”
梁聿话出口的瞬间，温佑霖立即酸了鼻子，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顾什么也不想管，就那么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梁聿的怀抱。
梁聿把温佑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他的背。
温佑霖活了十八年人工耳蜗跟了他十七年，并且还会继续留在他的生命里。他能看书能写字，能跑能跳，能哭能笑，却永远不能“听到”梁聿的那声“哥哥抱抱”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
是谨慎温柔的还是疼惜怜爱的，他听不出。
看了那么多小说电影，男主人公像心爱之人表露爱意时，永远都是深情的郑重的，作者给他们的语气、神态、眼神以极尽细致的描写，温佑霖凭借着那些文字试图想象出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
可是从来没见过花的人，要怎么能想象出一朵花呢？
温佑霖第一次为自己听不到而沮丧，他有些愤恨地抓着自己的耳朵，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梁聿制住他的手，有些严厉地说：“你干什么？”
温佑霖不说话，他垂下手，转而更加用力地抱住梁聿。
他哭着说：“梁聿，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梁聿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他搂住温佑霖，轻轻吻过他的耳朵，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听得到的。”
温佑霖的手覆在梁聿胸膛，感受着他规律的心跳。
“听到了吗，我在说我喜欢你呢。”
温佑霖哭得更厉害，忍不住地抽噎起来。
“学不学医都不重要，甚至是不是在一个学校都不重要，以前我不想用我们的关系绑住你，以后更不会。”梁聿心疼地捧起温佑霖的脸，低头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我喜欢你，不以距离为转移，难道我们不在一个学院就会分手吗？还是你对我那么没信心？”
温佑霖哭着摇头，他哽咽得说不出话，只好用力地抓住梁聿胸前的衣服。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但是也没忘了给你开门不是？”梁聿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我这大门常开呢，你还不来坐坐？”
温佑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眼圈和鼻子都红着，看上去格外可爱，也格外好欺负。
梁聿笑他：“都这么大人了，哭得这么难看，说出去让人笑话。”
温佑霖鼻音浓重，“那你帮我保密。”
“保密？”梁聿坏笑着说，“让我保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佑霖眼里还泛着泪光，闻言可怜兮兮地问：“什么代价？”
梁聿扭头看了眼屋里，回过头时，在温佑霖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这就是代价。”梁聿放开温佑霖，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温佑霖抿唇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他说：“那我多付出一些代价，你要好好帮我保密。”
说完，温佑霖搂住梁聿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梁聿——”
忽然温佑霖听到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再睁开眼睛时，梁聿已经被温佑齐掀到了地上。
“你他妈干嘛呢！”温佑齐怒吼道。
温佑霖傻眼的两秒钟里，梁聿已经被温佑齐打了好几拳，他冲过去推开温佑齐，护住梁聿，“温佑齐！你他妈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呢！你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温佑齐怒不可遏地拉开温佑霖，揪着梁聿的领子朝他吼道，“梁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说！我跟梁聿在一起了！”温佑霖也怒了，他拽开温佑齐的手，把梁聿拉到自己身后。
梁聿艰难地站直身体，伸手揽住温佑霖的肩，看着温佑齐，认真道：“佑齐，所见即所得，不管你怎么想，我和霖霖在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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