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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我爸妈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对我从小一贯秉持的是打击式教育。而他们的教育理念里尤为重要的一个认识是——不能给钱。

      每次看《家有儿女》的时候,我都十分羡慕里面的零花钱制度,毕竟作为一个一直身无分文的人来说,可以有自己支配的资金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爸妈怕我有钱跟别人学坏,也怕我乱花钱没有节制会动歪心思,于是干脆在源头上解决问题,压根儿不给我摸钱的机会。

      每次我提出抗议,他们就会举出各个人举例说明“有钱学坏”这一观点,初中正是青春期意识觉醒的时候,我有时候也会呛嘴说拿许嘉允反驳。

      这个时候,我妈就会冷笑一声问我,“这世上有几个许嘉允。”然后亮出毛衣篮里面反光的棒针,在空中挥舞几下。

      我心有不甘又没有贼胆,连带着想要换车的事情也不敢提了。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几番明示暗示无果耳朵情况下,我认命的下楼给老破旧打气。

      下楼的时候许嘉允房间 的窗户开着,他坐在桌边跟我挥挥手,视线落在打气筒上,“打气啊?”

      “不然呢。”我懒得跟他废话,蹬蹬蹬地下楼。

      刚把门芯扭开,许嘉允就来了,他自告奋勇地蹲下给我接好头子,“你跟你爸妈说换车了?”

      “没有。”

      在列举反面例子之前,我爸妈先跟我描述了一下家里的财政状况,比如洛镇现在人很少,家里生意不大好,再比如前几十年都没有攒下来钱,现在才开始攒一点点,又比如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夏天电费都花了四五百,赚的还没花的多······

      总结一下就是“华美的衣袍底下满身的跳蚤”。

      我怕我爸妈不答应给我换车更怕他们答应给我换车,在这样及其复杂的情绪下,我选择了闭嘴。

      许嘉允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嗯,嗯?”什么就好?

      下一秒我的疑惑得到了回答,许嘉允站起身,从兜里掏出钥匙按下,距离两三米的地方崭新的电动车发出了急促的叫声,有点刺耳。

      “我的新车,以后我是你司机。”他靠在柱子上单手插兜,漫不经心。

      我看看车又看看他,几乎原地跳起来,“真的吗?”

      许嘉允将手在我面前展开,钥匙圈套在他手指上晃晃悠悠,“千真万确。”

      “许嘉允!”我太开心了,几步上前抱住他胳膊,“你太给力了!”

      许嘉允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了咳,故作谦虚道:“低调低调。”

      什么老破旧什么自行车统统见鬼去吧,我把打气筒一拔,豪情万丈,“我这就把东西送回家,待会儿你教我骑。”

      许嘉允昂了昂下巴,略微点头:“嗯,也行。”

      电驴跟自行车坐起来完完全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许嘉允的车是白色的,车身两边还贴了美少女战士的贴纸,看上去十分少女。

      许嘉允对于我的疑惑云淡风轻,“哦,我妈弄的。”

      确实像许阿姨的风格,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福至心灵,“我知道了,你是怕自己骑这么少女的车上学会被人笑话所以找我给你打掩护对不对?”

      许嘉允沉默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拍拍许嘉允的肩膀安慰他,“你说当初你要是让我认了许阿姨当干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对不对。”

      许阿姨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个女儿,可惜年纪不合适了,又怕辛苦。后来她干脆走迂回路线什么小裙子发卡的都往我家送,许阿姨甚至提出要认我做干女儿。

      我当然愿意了,多个干妈以后逢年过节的可不就是多份礼物多份红包了吗?

      我们两家一拍即合,唯一不肯的是许嘉允。

      在这件事上,许嘉允表示了坚决反对的立场,竟然当场摔碗说不吃了,许叔叔哪能忍他,招呼着就要上手打他。

      吓得我赶紧摇头说不认了,说就算不想跟我结干亲也没关系,我们还会是好朋友。我爸妈也在旁边说没事,干亲什么的也就是个虚名不妨碍我们两家的关系,这事儿才算揭过。

      干亲虽然没认成,许阿姨对我比以前更好了,除了一声“干妈”我从没叫过以外,我们的关系丝毫不必别的干妈干女儿差。

      现在看来,我这楼上一层的距离也解不了许阿姨想女儿的执念,这“战火”已经蔓延到许嘉允身上了。

      许嘉允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语气有点一言难尽,“我建议你,不会说话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心甘情愿地闭了嘴,电驴在手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转了一会儿后,我不想回家,缠着许嘉允说我也要学。我们绕过二环,来到镇政府的空地上,许嘉允捱不过我把档位调低自己下了车在后面帮我扶着。

      电动车的车头略重,除此之外驾驶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处,前后不过几分钟,我就轻松上手了。

      车子拐出一个圆,我停在许嘉允身前,十分帅气地摸了把马尾:“走,红红,我带你兜风。”

      许嘉允拽了拽我的马尾,大概是嫉妒我的帅气吧,然后扶住我肩膀长腿一垮稳稳当当坐在后头。

      那会儿正是洛镇最舒服的时候,没有太多蚊虫,空气湿润,拂过脸上的风没有半点热气,偏僻的马路两边是大片的绿色田野,白鸽从上面飞过像是纸折的飞机。

      那是我后来烦闷的初中生活里,少有的觉得幸福的傍晚。

      路灯照射在地上映出我们俩的影子,我转过头跟许嘉允说,“我闻见了秋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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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我前十年过的太过于轻松惬意,初一这一整年里我成了班级里不起眼的路人甲。而在一再推脱不能和别人一起玩的过程中,我突然就从路人甲变成了没有朋友的透明人。

      等我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而我成了那个“遗世独立”的人,没什么玩的好的同学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冷暴力。

      这种感觉,坦白讲,是挺孤独的。

      我将这番话说给我爸妈停的时候,我妈只有四个字,“你没良心。”

      “啊?”

      我爸赞同地点头,“你把许嘉允放哪里去了。”

      “人家天天不辞辛苦带你上学放学,刚入冬这么冷,愣是没让你骑过一次车吧。”

      “他可是掏心掏肺把你当好朋友的,你还说自己孤独。”

      “就跟他亏着你了似的。”

      “你妈说的对,你太没良心。”

      ······

      我就纳了闷儿了,明明许嘉允是我小弟,怎么事情发展到现在就成了我啥事儿要靠他了。

      另外麻烦你们读题清楚一点,我说的是我们班啊我们班!

      我叹了一口气,很明显我跟眼前这两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已经产生了代沟,没了共情,思来想去我的情感是一定要找到宣泄口的,于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制定了一个寻找朋友的计划。

      我的计划目的性很强,跟班上人缘最好的女同学做朋友,这样间接地我也会有很多朋友。

      大概是我人格魅力吧,我真的很快就和他们玩成了一团,虽然有点艰难。

      小学三年级开始我们家电视就从来没有开过,我妈跟我说大家都是这样,但是当他们谈论着楚雨荨怎么怎么样,说着“花猪豪猪孤独的猪”的时候,我发现我妈骗人,只有我这样。

      我成为了那个聊天时游离在边缘的人,大家会用嬉笑语气说“赵喻津你怎么这么蠢,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除了尴尬地笑笑别无他法,因为没有共同话题久而久之带我玩的女同学跟我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了。

      我开始想办法稳住我的“地位”,趁着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看电视或者开电脑,至于学习和书本早就被我抛在了一边。

      在这些小动作偷摸进行的同时,我的成绩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全班第三掉到了第十五。

      初二是我过的最不好受的暑假,女同学叫我出去而我爸妈勒令我学习,唯一跟我同舟共济愿意帮我打掩护的是许嘉允。

      尽管他对我的看法非常不赞同,再又一次碰头以后的回家路上,许嘉允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们真的很没有意思。”

      “没有啊。”我下意识反驳,“他们对我很好啊。”

      “那是因为你····你对他们太好了。”许嘉允有点欲言又止。

      “可是交朋友本来就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啊,我对他们好他们才能对我好啊。”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过程。

      “我的意思是,他们对你没有你那么好。”

      几句好不好的下来我已经被绕晕了,“什么好不好的,做人不能那么斤斤计较啊。”

      许嘉允脸上十分不赞同,我又开始举例,“比如我们之间,你对我好我不也对你好吗?你也没跟我计较谁多谁少呀。”

      “津津。”他顿住脚深深地看我一眼,十分平静地说:“我生气了。”

      “我和她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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