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之龙神青姬》肥差

3、骑马

　　日上三竿，窗外风景一直枯黄，不见任何改变，车厢内一片安静，任三这会儿又睡了。青衣女子扇着扇子看着窗外，吴勉低头看着手中的名人志，车厢内一片安静。从清晨出发到现在归不归时不时的就说句话，可青衣女子要么不答，要么就丢出俩字儿，问她怎么称呼，她说“随意”。每每搞得归不归一脸尴尬，感觉自己跟那一脸□□的谢大公子也没差多少，这会儿问“那随姑娘……这是要去哪呢？”吴勉打趣的撇了归不归一样，心道老不正经。只见那女子眼皮略抬起三分看向归不归，举起手中折扇道“这里”。归不归一看扇面画的是一座巍峨高山，旁边一行小字“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归不归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泰山，姑娘是去寻亲啊还是访友啊？”女子又垂下眼帘不答话了。这时吴勉抬起头说“我们到京城就停下，后面你自己走吧。”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向窗外，轻轻吐出一个“好”。

　　归不归就搞不懂吴勉这是哪来这么一出，正好奇着，就听百无求在前面清了清嗓子说到“额……这个……前面好像有个湖，你……您……大家看要不要歇歇？”自从这女子上了车百无求是一言不发，就听着车厢里老家伙一个劲儿碰壁甭提多难受了，心想老家伙你就丢人吧。这会儿看到前面有个湖，就想着给车内解个围。要说他们二人二妖是不用歇脚的，但是这吴勉爱干净，而且车上不是还有位女眷么，昨夜怕是一宿没睡，清早就出发了，这遇到处水源也不容易，就想让大家休整一番。归不归忙不迭的让百无求把车赶到近前。

　　来到近前一看，好大一片水域，站在湖边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湖水清澈见底，无风自动，一圈圈涟漪轻轻拍打岸边。百无求把马牵到远处去饮水，任三这会儿也醒了，蹦蹦跳跳的来到湖边，归不归像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一样在后面追着”哎任三儿呀，别跑远了，待会儿水里再出来怪物！”此时就见百无求把马留在远处自己往回走，水里稀里哗啦的蹦起来好多鱼，有大有小，跟着百无求一路游过来。百无求乃一介妖神，走到哪都被群妖拥护，早已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陆地上的湖泊里竟也跟海里一样有这没多妖，百无求边走边嘀咕“这沙漠戈壁怎么也有海妖？”才说完就听哗啦一声，水里探出个庞然大物，在岸边的任三被一个大浪掀翻在岸上，归不归立刻上前抄起任三就跳开十丈远，车厢里的吴勉也噌的一下窜出车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没吓到百无求，这妖正烦心，冷不丁被泼了一头水抬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妖惹到老子头上来了？你妈生你的时候没告诉你走路出个声吗？”一抬头只见一只磨盘粗细的巨蟒正吐着芯子低头凝视自己，下一刻巨蟒俯下身来把头伸到百无求面前，一拱一拱的似是要百无求摸它。百无求伸出大手在它脑袋上一拍没好气的说“你们这群妖啊，要么就看到老子就跪，要么就看到老子就蹭上来要亲近，老子堂堂一妖王是给你们当保姆的么？”归不归一看这架势松了口气，刚要把任三放地上，就见那巨蟒突然瞪大了眼睛回身就扎水里去了！又一股大浪泼了百无求满身满脸，这百无求火气腾就蹿起来了，转头朝着巨蟒瞪的方向就要开骂，却忽见是那青衣女子刚从车上跳下来，落地见黑大个儿浑身湿淋淋的立在那里看她，也没在意，打开折扇赶着苍蝇就往水边踱步。这时就见刚才聚拢在百无求跟前的这帮小妖哗啦一下如潮水般褪去，岸边一下又起了几波不大不小的浪花。归不归这皱着眉头想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百无求这妖神到哪都是妖见妖爱，各个都跑来表忠心，她一来可倒好全给吓跑了？有什么是比妖神还妖的？

　　众人稍微休整了一下便又上路了。当晚又要露宿之时，归不归对女子道“随姑娘啊，咱们几个一只都是睡车上的，这也没带帐篷，你看你……”女子眼皮也没抬，吐出两个字“无妨”。归不归这又碰一壁，起身张罗着百无求燃起篝火。众人围在篝火旁喝着酒吃肉干，任三凑到女子身旁笑嘻嘻的说“小姐姐，你从哪里来的呀？”女子撕下一块肉递到嘴里说“海里”归不归这微微一愣，这时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是那高强骑着马追来了。归不归看着高强下了马走到篝火旁说“你倒是跑的快，这才一天就追上来了，快过来坐下歇会儿。”高强一见立马陪着笑坐下道“泗水号那边都交代好了，他们不少伙计伤的重，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走不了车了。那谢公子也得修养个三五个月才能下地，我这就快马加鞭赶来了，想着赶紧到您跟前孝敬不是。”说完往女子方向望了一眼，转头又对归不归说到“那谢大公子回了城就气急败坏的重金悬赏，要找人捉拿这位姑娘呢。”见那女子仍是面无表情，直接对着她开口道“姑娘到底什么来头，说出来老神仙也好有个定夺，这昨天晚上为了你都闹出人命来了，你也该给个说法吧！”

　　女子嘴角牵起，轻蔑一笑说到“昨晚明明是你技痒来找麻烦，怎么怪到我头上？”高强吃瘪脸一红立马闭了嘴，归不归呵呵一笑道“呵呵，姑娘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老人家也好看看能不能帮上手不是？”女子这时缓缓抬起眼皮看着归不归，又把眼一眯“帮我？就凭你？”高强闻言一脸怒气吼道“大胆，老神仙看你孤苦伶仃好心收留，你怎可这般不敬！”说着腾的站起身抽出一把短剑捏了一个决，短剑脱手而出就向女子飞去。

　　归不归刚刚被抢白，这会儿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只眯眼看着。谁知那女子不躲不闪，也眯着眼直直的看着归不归。高强本是想向新主子表中心，想拔剑吓唬吓唬这个没有术法的女子，可看这架势她竟是要受这一剑，眼看短剑已经来到女子面前还不见有人出手，高强连忙使了个决将剑锋差开，擦着女子脖颈就过去了。

　　女子和归不归两人仍旧一动不动对视着，只见女子脖颈一条细细的伤口漫出一串血珠，慢慢凝结成一股细流顺着脖颈往下淌，那细流漫过锁骨眼看着就要流进颈窝时，百无求飞身跳起一脚就把高强给踹飞了“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当下连骂街也顾不上了，忙跑到女子身前，张牙舞爪的想上去查看伤势却又不敢靠近。归不归也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故作慌张的道“哎哟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傻小子赶紧把金创药给姑娘涂上。”百无求结果瓷瓶更慌张了，扭扭捏捏的东张西望。小任三一看就上来抢说“我来”。没等他动手，女子微微侧头伸出食指，从锁骨边缘拦住那涓涓细流，逆流而上抹到伤口处，一路上留下绯红一片，随后把沾了血的指尖送到嘴里吮了一下，从头至尾目不转睛的微笑看着归不归。

　　这时就听吴勉在旁边说了句“疼吗？”女子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眼白发男子，回了句“不疼”然后垂下眼帘，微笑也从嘴角消失了。只听斯拉一声，白发男子从袍袖扯下一条白布，递到女子面前道“都是肉长的，怎么能不疼”女子侧目看了眼那只举着白布条的手并无动作，片刻过后一双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出现在视线里，原来是小任三跑回来了“小姐姐，我们人参给你上药！”女子见布条被夺走了，那只手也撤走了，淡黄色的药粉被洒在洁白的布条上，嘴角眉梢又悄悄垂下了。人参娃哇转到女子身后，将涂了药的布条环到女子脖颈上，绕了两圈后松松的打了个结。女子低着头任它动作，乖巧的很。“好了！小姐姐你别怕，老不死的做药有一手，不会留疤的。”小任三糯糯的说着。归不归尴尬的笑了两声刚要开口，就见女子豁然起身朝车厢走去。归不归只能打住，要说什么也忘了。任三接口道“这是害羞了么？”

　　这会儿百无求已经把高强打的鼻青脸肿了，归不归回身拉了一把说“行了傻小子，别给打死了。”又去看吴勉，见他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喝着酒，就问“这等会儿，你是睡车厢里呢？还是……”吴勉又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道“我不睡”归不归呵呵笑道“你今天不睡，明天也不睡么？这一路还有个八九天呢，你都不睡了么？”吴勉翻了个白眼道“你不也不用睡么？”归不归苦笑一声说“得！我老人家还得陪着你一起怜香惜玉……”这时就听咔嚓一声响，天空一道炸雷就打在了归不归身上，把老头劈的直冒烟。任三砸吧着嘴钻到地底下咕哝着说“这还不让人说了！”

　　到了后半夜，百无求躺在篝火旁边呼呼大睡，归不归和高强都就地打坐闭目休息。吴勉一边翻看名人志，一边不时的往篝火里添柴。只听一阵声响，青衣女子从车上跳下来，白衣男子从书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她脖颈上的布条整齐的系着，头发也还是高高的束在脑后，那把折扇插在腰间。女子见到眼前几人的景象愣了一下，立在原地看着白发男子。吴勉又把头低下盯着书本，悠悠的道”不用理他们”，女子也不答话，径自走到篝火旁坐下，捡起酒杯用手擦了擦又开始喝酒。吴勉见她不说话又把头抬起来看，只见她仍旧低垂着眼帘，狭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线，举手将酒杯递到唇边，然后仰头倒进嘴里，杯沿离开唇边时下唇微微翘起，把本就不高兴的嘴角挤得更憋屈，好像受了天道的委屈。一杯酒下肚女子抬头望天，一轮玄月挂在夜幕中，然后又一杯酒被送到唇边灌了下去。吴勉格色的性子又犯了，用他特有的语气说“你是家里人都死光了么？一脸的生无可恋。”女子闻言一动不动，只把眼珠往这边转了一圈，嘴角却向上翘起露出一个笑容，嘴里吐出两个字“家人？”这笑容怕是比黄连还苦，看得吴勉直皱眉。

　　又灌下一杯酒，女子站起身朝着远处的马匹走去，走到近前伸出手，摸了摸高强骑来的那匹胡马的下巴。胡马正在打盹，冷不丁的被惊醒不快的打了个响鼻，又用前蹄挠地表示不满。女子见它不悦，伸手去抓它耳朵。胡马还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家摸马都是摸鼻子，她上来就摸下巴，人家牵马是拉鬃毛，她揪耳朵？于是更不愿意了，摇头晃脑的就要把她甩开。女子转头冲着白发男子轻声说“你会骑马么？”吴勉一挑眉，嗯了一声。女子接着道“教我！”白发男子一怔，本能的想说凭什么？还没见过求人这么理直气壮的！可是下一刻却又觉得有趣，这女子从出现到现在到处都透着古怪，说话言简意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副谁都瞧不起的冷傲模样却不见有任何技巧傍身，长相虽清秀也不至于倾国倾城，到底是凭什么这么霸道？但是见她一脸哀伤又让人莫名的心疼，于是那句凭什么无论如何也没有冲出口。

　　白发男子一闪身来到近前翻身上马，伸手对女子道“上来”。青衣女子此时仰头看着他，眼睛睁开了五分，吴勉觉得那应该是一双杏眼，不知全睁开是如何的模样？正失神，只觉手心一凉，一只冰冷的手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吴勉轻轻握住，抬手一提，就把女子提到了马背上，坐到自己身前。

　　吴勉将她手放开，拉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胡马不情不愿的走起来。吴勉也不说话，只操控着马儿示范左右牵引和加速减速，幸亏他身高体长，将女子圈在怀中却能保持三指宽的距离。女子双手抓着鬃毛凝神看着吴勉动作。这时吴勉发现她头上束发的红绳非丝非麻，表面没有任何纹路，仿佛弹性很好，被束着的部分颜色稍浅，垂在外面的部分颜色殷红，末端管状边缘微微卷起，这难道是鱼肠？怎么还有人把这种东西拿来束发？

　　正失神，只觉身下马匹一惊，猛地向前一窜，开始剧烈奔跑起来。原来是女子学着他的样子用力踢了一脚，见她要来夺缰绳，吴勉只把手中缰绳放出一段，仍然抓着末尾。女子抓到中间在手上绕了一圈，然后猛地一拉，胡马忽然嘶吼一声，吃痛举起前蹄人立起来。身后的白发男子失了支撑眼看就要掉下马去，这时想把手上缰绳收紧已是来不及了，吴勉只能翻身一跃，腾空落下。本以为是马匹受惊，正要去解救青衣女子，只见女子双手牢牢抓着缰绳，紧贴马背，侧头看着自己。待马蹄落下，女子坐正身子，冷冷丢下两个字“再会”随后一踢马腹扬长而去。

　　吴勉愣怔在原地，要说追上那清冷的身影并不难，可是他想不出为什么要去追，就像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与他们同行，又为什么半夜独自离开一样。怔了一会儿白发男子想起自己从来不爱管闲事儿来着，施展急行之术返回到篝火旁，归不归这时呵呵笑道“怎么着？还搭进去匹马？”一脸的幸灾乐祸。吴勉翻了个白眼转身上了马车，临走丢下句话“你敢进来就劈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