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闻志》波罗咩咩

2、第一章：赫连淑

　　第一回：红曼珠与绿沙华，第一章：赫连淑

　　红曼珠在多年之前还是个人类，她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赫连淑。

　　赫连本家在当朝地位很是显赫，赫连家主便是那朝政中一人之下万众之上的国宰。大儿是那好不威风的定国元帅，而其嫡亲的大妹更是天子枕边享受那三千后宫之中唯一独享隆恩的贵妃娘娘。

　　本家的名望权势滔天，就是拿来同皇室做比较也不过略低一筹罢了，家族中儿女无论嫡庶更是一众权贵心中最佳媳婿人选。

　　赫连淑便是那赫连本家中一小小庶女，虽说为庶但日常用度规格却同那已入宫中的贵妃娘娘闺阁时待遇无二。

　　如此并非意味着她得其作为家主的父亲疼爱，不过是赫连家中每一个女儿都肩负着以自己婚姻大事为家族铺路之责。

　　赫连淑还未满及笄，却也差不得多少。家中早已为她指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工部尚书家中的庶长子。工部可是一满捞油水之职位，倒也但得他家庶长子能够娶赫连家庶女为正妻。

　　赫连淑从小便和其他姐妹不同，她天性烂漫纯至无暇，软糯的性子待人温婉也从不去计较得失，活的硬生生不像是赫连家中之女。

　　再说家主对待赫连淑也是恨多爱少，先说仅存的那少一部分疼爱也不过是因为赫连淑有着整个家族之中无人能及的绝美容貌。

　　说起恨来，那道是赫连淑浑身上下撇去容貌，皆能指出错来。

　　行为虽也得体，但那不过是赫连淑在人前强装出的。言行倒也端庄，可这装出来的端庄又能维持多久？再说她的性子柔和，且不论作为正妻这样是否合适，但就是在家时的赫连淑也无法叫稍得头脸的丫环能够彻底听从自己。

　　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绣花枕头若是送去当个花瓶或是妾室倒也极好，但赫连家的女儿又如何只能当个妾呢？

　　家主满意这个女儿的容貌，可对着这样一个没用的性子却是从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慢慢转变为彻底放弃了对赫连淑的栽培。甚是觉得就她这样无用饶是将来充当花瓶而嫁出门后被夫君所纳的小妾欺负至死也是咎由自取。

　　故此赫连淑在本家的地位其实低到卑微，不然以她赫连二字的威望而言，她就是生为庶女又为何要下嫁给工部尚书家的庶子呢？

　　要知道赫连淑那一母同袍的嫡亲姐姐早些年可还是嫁给那中书郎将家的嫡长子为正妻，现在可是有着皓命身份的主母啊！

　　再说回赫连淑，她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样软趴趴的性格让族人对她所不喜爱，试过改变可她终归还是不适应那后院之斗。于是她开始习惯性低着头，虽说更显唯唯诺诺但在赫连淑心里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头低的再低一些就容易被所有人忽略。

　　而事实其实也确实如此，若不是此次提及婚事，她在赫连家中就仿佛是一小透明般好吃好喝好穿，苟且般活着而已。

　　赫连淑最初是很反感这门婚事的，总觉得嫁一陌生男子是件很怪异之事。两人从未相识又甚是素未蒙面，将这样两人硬是凑成一对共度漫长余生又怎会是一件好事？

　　可在她听闻工部尚书家给到她嫁的聘礼足有一百八十一担后，赫连淑稍微有些心安。虽说还不知对方为何人，单就说这聘礼的规格就是要娶某权贵家中嫡长女也是使得，这叫赫连淑觉得自己的这桩联姻其实也为自己涨了不少脸面。

　　又听闻的那工部家庶长子虽为庶子却相貌堂堂文采斐然，在京中更是享有无双公子之美称。

　　翩翩公子哪怕只是一名号却也总是容易打动美人心头，故此赫连淑竟慢慢开始会有些期待。

　　赫连淑的院门外不远有一小片荷花池，这池原本是想填平再种上些魏紫以供赫连家大女赏玩。该是赫连淑的幸，还未等这池子被填平的那天赫连大女便得了天子恩准入宫。

　　于是这一小片荷池便成了赫连淑独有的，她命人在此种上荷花。说赫连淑爱荷不假，可她不爱那夏日盛开一片生机的荷，却钟情于秋后那一池残荷。

　　在赫连淑豆蔻那年，她随本家太君一同去被皇家赐名的太清寺听经。赫连淑不爱听那些她不懂的经文便请了太君恩准在寺庙中游玩闲逛。

　　那天刚巧白露，太清寺荷塘中好大一片残荷叫她看得心悦不已，更是想泛舟池中好将此美景尽收眼低。

　　可泛舟也终究只是她想想而已，赫连淑绕着荷塘看了许久，有些累了便随意往荷花池畔一坐，低头间却发现一尾身披金黄的红鲤似傻乎乎般浮出水面同她对视。

　　不知为何赫连淑竟觉这尾红鲤那圆圆溜溜又鼓鼓的双眼格外明亮，似人眼般水汪汪的正直视着自己。

　　一尾红鲤又如何会有类人一样的双眼呢？赫连淑被自己这样怪异的想法所逗乐，于是她便起身更靠近池畔些蹲坐在地，不觉自竟伸出手指想要逗一逗这尾傻的略显可爱的红鲤。

　　傻鱼见人也不害怕，晃动着扇形尾巴游至赫连淑跟前，甚至还张开小嘴似将赫连淑的手指误以食物想要咬上一口。

　　就这样一人一鱼度过一愉快的下午，临别时赫连淑莫名对这尾傻鱼产生出一种别样情愫。她生平第一次大着胆满过跟随自己的丫环，再背着太君偷偷将这尾傻乎乎的红鲤藏入她随身携带的食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头脑混乱的赫连淑也不知这一路她是如何回到赫连府的，一路的担惊受怕的也不知是害怕被太君注意，还是害怕被那太清寺中的老和尚发觉。

　　她，竟从皇家佛寺中偷去一尾鲤鱼！

　　至此，赫连淑的荷花池中多了一尾傻兮兮又胖乎乎的红鲤，而赫连淑也多的一位可以说话谈心的挚友。

　　* * * * * *

　　“那无双公子可真有二姐所说那样俊美又饱腹诗学嘛？”赫连淑跪坐在池旁逗着傻鱼自言自语，“二姐说无双公子的雅称是源自他曾为天子祝寿时所弹奏的一首曲子，听闻那而出神入化般的琴技功底被天子当众称赞为此青年佼楚琴技当之为世无双...”

　　傻鱼吐着泡泡似懂非懂，只不停摇晃着尾巴，水汪汪的圆眼盯着赫连淑一动不动。

　　“若真是这般优秀之人，想来也定是有不少追随之人，你说他若是同我大婚之后是否又能真心待我？”心事重重，赫连淑拨弄池水的力道愈发加大，“沙华你说，二姐每次谈及无双公子时总是眼中带光，她是否...”也对无双公子有她同样的心意呢？

　　自外交小国为当今天子那得最宠的贵妃娘娘献上盆难得的彼岸花后，赫连淑作为本家最近要出嫁的一位小姐便也荣幸分得一朵作为添妆。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见花不见叶子，有叶子不见花。花叶两不相，生生相错见。彼岸花正名为曼珠沙华，赫连淑自第一眼见到到便心底觉得欢喜。

　　大红色的花，红的惊艳，又艳的妖娆。不似寻常花朵那般需绿叶的配衬，只一枝独开，却也能开的这么妖艳！看着那么一团火红，恍惚间赫连淑总能幻想起自己身着如它一般颜色嫁衣，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于那翩翩无双公子。

　　“沙华，二姐可是那贵妃娘娘的同袍妹子，若非无双公子投胎为庶，这等好事又何轮的上我呢？”赫连淑缓缓从水中抬起手，捂上自己双眸，任手中的沾着的水滚落到脸上，“这等好事赠我，我又究竟是否能如愿以偿...”

　　眼眶终究还是泛了红。

　　* * * * * *

　　赫连淑其实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可说话之人。因为她是赫连家最没用的庶女，她一直也都知道。

　　从小她便知道其实自己是个话唠，她喜欢同别人说话，更喜欢听别人说话。但没有人会长时间听她说话，有没有人会一直对着她说话。

　　在赫连淑还不大时候，她试过拉身边婢女陪自己聊天，后院中新开了一朵海棠，天边的云朵像是一只兔子，又或者今日新得的裙子十分好看。

　　赫连淑不在乎聊什么，怎么聊，她只是不喜身旁冷冷清清的。

　　可第二天她便被家主，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罚去祠堂长跪。还小的赫连淑等跪到双腿发麻，眼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前她都想不透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大懂父亲口中的聒噪是什么意思。

　　等她再大一些后，她便懂了当年为何会被罚去久跪祠堂。原来身为赫连家的女儿竟是连自由的说话都是不被允许的...

　　自此，赫连淑便开始一直压抑着自己，好叫自己尽量的不要发出声音，而她也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在人前喋喋不休的说着她所想的。

　　直到她带回了那条傻鱼。

　　赫连淑的院子本就偏僻，而那处荷塘的位置更是偏僻的很。由于这偏僻的地方平日里也没多少人会经过，所以她的喋喋不休自然也不会被人给听了去。

　　那傻鱼虽不会说话，却总是能够安安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啰嗦，赫连淑现在已经在想将来出嫁时要如何一起带走这条傻鱼。

　　赫连淑喜欢曼珠沙华，花如同火焰般美艳。而拿不起眼的叶子就是堆放在杂草丛中恐也难以找寻，但偏是这不起眼的叶子生命力竟这样顽强，总能够安安静静的等待下一次花开。

　　她自觉同这尾红鲤鱼就好似曼珠沙华，傻鱼总能安安静静的听着赫连淑说上一整天话而不厌，而赫连淑又每次都能给傻鱼带来不一样的话头。

　　一人一鱼，心照不宣。忽然间她们就好似那曼珠沙华般虽然永生永世不能互相言语，却总是另一半的精神寄托。

　　“傻鱼，以后我便叫你沙华吧？”赫连淑捧着那朵只余下绿叶的曼珠沙华给傻鱼看，“我是曼珠，你是沙华。虽然我们永远不会有对话的这一天，但往后我们便是一体的，谁也不离开谁可好？”

　　赫连淑笑容甜美，在火红夕阳的照佛下她那一身白衫恍若艳红。傻鱼记忆中那曼珠沙华艳丽花朵同眼前的赫连淑竟合二为一。

　　她是红色的曼珠，傻鱼这么想着，而我是绿色的沙华。

　　动了动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傻鱼只得更卖力的摇晃起尾巴，仿佛在告诉赫连淑自己记下了她所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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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已修改~
这是一个架空背景的故事~在这个架空朝代家中嫡庶之差其实是非常严重哒
赫连算得上是一个能够和皇亲国戚比肩的名门望族，所以他们家哪怕是再没点身份的庶女（基本只要赫连家女）都是其他权贵想要求娶的，因为这样也好借此机会能与赫连家沾亲带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