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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荣幸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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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白芷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余钱,直奔花鸟市场。
她在里头挨家挨户地找了一圈,所有老板都说她为难人:“这么冷的天茉莉早就不开了,你这不是故意的吗?”
白芷换了一家又一家,依旧没有,只能拿手机搜索其他的花鸟市场。
有一家很大的花草苑,在市中心,离大雾不远,叫“怀恩”,看评价还不错。
白芷眼睛一亮,飞快地朝地铁站跑。
她没仔细看,根本没看清人家是不售卖的,是私人的花草苑。
怀恩欧式的铁质栏杆从街头一直连到巷尾,就这么站在外头往里一瞥,入目全是各种名贵花种和绿植争奇斗艳。
白芷捏着自己兜里的一百块钱,忽然有点不敢进去。
也不知道这样的店,里头的茉莉她买不买得起。
“叔叔,我不想去上课嘛,就让我在你这里玩好不好嘛。”
“别让我说第二遍。”
忽地,两道声音由远及近地飘来,那花园里的石头小径上过来两个人。
男人三十五岁左右,戴一副细金边框眼镜。
小女孩十岁左右,扎着双马尾,穿一身私立小学的深蓝色校服。
白芷看着那小女孩一愣,那不是上周在大雾外面卖给她茉莉的那个?
她朝里面挥了挥手:“妹妹!”
小女孩听声抬头一看,顿了两秒,立即笑着冲她跑过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还记得她。
白芷有点开心,蹲下拉着她的手笑问:“你家的茉莉还有没有呀?”
“还有一盆。”小女孩乖巧点头,“不过那是我叔叔的宝贝,他应该不会卖。”
白芷抬头,那男人已经走了过来。
比刚刚离得近,看得清楚些。
男人穿一身浅银条纹深色西装,尽管戴着眼镜遮挡了复杂的眼神,但浑身却透露出一股精于算计的精明气质。
不太像是喜爱花草的园丁,更像是个在商场上搅弄风云的商人。
白芷起身带着微笑客气礼貌地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还有茉莉花吗,能不能卖我一些,不用很多的。”
那男人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微楞,手指顶了顶眼镜,半眯着眼打量她。
半晌后,像是喃喃自语:“幼恩?”
白芷没听清:“先生您说什么?”
男人这才恍若梦醒般回过神,垂眸掩下情绪。
“有的。”他说,“跟我来。”
确实只有一盆茉莉,养在温室里,这会儿这么冷的天,也依然开得很好。
白色的小茉莉花朵,带着沁人心脾的淡香。
男人亲自拿了剪刀替她将枝头盛放的茉莉摘下,又回身拿了铁线串成一条茉莉手串。
仿若闲聊一般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白芷没想太多,如实应到:“我叫白芷,一味中药名。”
“白芷……”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将茉莉手串给她,“不用钱。”
“这不行——”
“这一盆无价。”
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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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买到茉莉手串,白芷出了怀恩之后立即给傅玄西发了短信过去:【我买到了,今天刚好在外面玩。】
还没吃午饭就出来跑了这么久,肚子有些饿,恰好路过一家面包店,白芷本想进去买点。
刚走到门口,听收银员喊:“18,谢谢。”
她抬头一看,那人就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普通圆包。
算了。
白芷收回试探的脚。
肚子似乎也没那么饿。
手里一麻,傅玄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带点笑:“今天没课吗,在外面玩?”
没有任何的客套开场白,熟稔得像是多年老友。
白芷心里那股不自在也跟着淡了些,嗯嗯应着:“恰好看见有人卖,想起你说要,就顺便买了。”
“在哪儿?”
白芷抬头看了眼路标,金秋十月的阳光穿过簌簌响动的银杏叶落下,在树下那块蓝底白字的路标指示牌上投下斑驳的金黄光影。
她没多想,报了地址:“汇星商圈,银杏路北,十字路口,宜心西点房外面这棵树下。”
电话里静默了一秒,他笑了下:“我懂了。”
白芷不解:“什么?”
“我让人去接你。”他说,“乖乖留在原地,不要乱跑。”
白芷兀地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把地址说得那么详细,好像是要叫人来接的意思。
但这只是习惯,因为时常做实验记录数据,她习惯性报东西都精确些。
直到挂了电话,脸上都还有些热。
为了这么一串茉莉,竟要叫人过来接。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把自己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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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的人是季海,开着一辆迈巴赫,将她直接带去了中央大街临街二楼的White House西餐厅。
这时候西餐厅客人不多,只有几张餐桌坐了人。
白芷一进门,轻松欢快的的音乐就钻进了耳朵。
她抬头,西餐厅的气氛组小提琴手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小姐姐,正投入地拉一首来自于Josh Vietti创作的小提琴曲《Where is the love》。
餐厅欧式复古风格的内墙面上挂了许多西洋画做装饰,在半下午的秋日暖阳下也点亮了室内所有的装饰灯。
却不刺眼,而是带着一些浪漫又暧昧的,很浅淡的金黄色,就那么漫天高低错落地洒下来。
白芷一路踩着欢快的音乐节拍和细碎的灯光投影走过去,在圆拱形的窗户旁边的餐桌看见了傅玄西。
他正慵懒地靠坐在朱红色的单人沙发上,单手撑额,视线投向窗外楼下街上的风景。
留给室内的,只有他那笼在西餐厅淡金黄色灯光下的侧脸。
眸子半垂,长睫很轻快地扇动了一下,嘴角一抹很浅的弧度。
看得出,心情还不错。
只是那么随意地往那儿一靠,浑然天成的慵懒贵公子气息就已经展露无疑。
白芷内心忐忑比之前更甚。
她就只是简单送一串茉莉过来,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这样高大上的地方。
兜里就一百块钱,要消费她连提AA的勇气都没有。
心跳像擂鼓时错了一棒后的鼓点,再也落不回正确的节奏。
好在有热情浪漫的小提琴声掩饰,她尽量装作淡定地走过去,在音乐声里温声叫他:“傅先生。”
那慵懒坐着的男人这才回神,见到她时嘴角勾起,伸手朝她比了个请坐的姿势。
白芷原想直接给了他花就走,但现在忽然有一种上了船下不去的错觉。
她犹豫了零点零一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空气里漂浮着很淡的熏香味,以及一些甜点、美酒、香草的混合味道,让人神经逐渐放松。
“这是您叫我买的花。”白芷掏出那串自己一直保护得很好的茉莉手串,从黑胡桃木西餐桌上递过去。
那只指节分明修长的手在桌上很缓慢地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食指上的戒指反着浅金黄色的微光。
难道他又不想要了?
白芷有些忐忑地在桌下绞紧了手指,感觉那一下一下的,全都敲在了自己的心上。
片刻后,他终于拿起那串茉莉,隔着十公分的距离轻轻嗅了下。
那双很深邃的瑞风眸朝她看过来,眉骨微挑,“谢谢。”
“不用。”白芷藏在桌下绞紧了的双手微微松开了些。
手心里又不受控地冒了些细汗,她纠结着是否要提出现在离开。
但却,又想和他多待一些时间。
“作为答谢,我能请你吃饭么?”傅玄西转了下手腕,视线落在腕间那块银色的腕表上,“我想你应该是需要一餐下午茶的。”
话音未落,已经有西餐厅的侍应生端着餐盘开始上菜。
之前的那首《Where is the love》已经结束,换成了保加利亚小提琴家Diana Boncheva的著名曲目《Purple Passion》。
比刚刚更欢快热情的音乐节奏,让人的情绪也瞬间被调动起来,实在很难做出一些拒绝的行为。
更何况,她的内心并不是真的想拒绝。
他们俩人的菜式略有不同,她的前菜是鱼肉沙拉,甜品是苹果冰淇淋,配了果味气泡水做饮品。
而他则是没有点甜品的,饮品也不是气泡水,是白葡萄酒。
白芷庆幸自己之前曾在西餐厅兼职过一段时间,懂得一些基本的用餐礼仪,否则真怕会在这种场合露怯。
她很喜欢他给她点的那道奶油玉米浓汤,很好地抚慰了一天都没进食的胃部。
虽然她更想念家乡的丝瓜丸子汤。
他有很好的的用餐习惯,并不怎么说话,只偶尔问她是否合口味,需要再点一些别的吗?
她一一回答,很合口味,也不用再点别的,这些已经足够。
这样乖巧,像好学生在回答老师的话,让他的心情很愉悦。
“你很乖。”他说,“比淼淼听话。”
有个彼此都认识的人作为交点,谈话似乎就变得自然些。
白芷绞尽脑汁地搜刮着关于郑淼淼的记忆,尽量说一些不会尴尬的话题。
她有偷偷观察过,他感觉到愉悦的时候,眼神会特别柔和,一点厌倦的气息都没有。
尤其是,当她说到一些学校里好玩的事情,比如:“那天的雨真的好大,我摔了一跤,郑淼淼骂我笨,结果刚骂完,她自己也摔了。”
这样说出自己的糗事,倒逗得他嘴角翘起微笑的弧度。
这顿餐用了很久,下午的太阳逐渐西斜,从窗外银杏树的树梢缓慢降落到树干下方。
街上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行人脚步匆忙,室内小提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欢快的、轻缓的,都很动听。
白芷沉浸在这种很难言说的美妙氛围里,着实享用了一顿很美妙的餐点。
从White House出来,他邀请她一同去看一场音乐剧。
那时中央大街恰好吹了一阵风,落了满街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地飘着,他们站在路边等季海开车过来。
她转头去看,他穿着质地柔软的宽松白色衬衫,身形高挑,虽然浑身透露出一股散漫,脊背却很挺。
有种很随意却又清风朗月的气质,像是世家翩翩公子。
而她带来的那串茉莉,被他很用心地拿在手里。
即使是这样普通,也被人放在心上。
她喜欢的人,真的一如既往的温柔。
头顶的银杏叶还沙沙作响,他浸在西斜的金色余辉里,微微侧脸朝她看来,低磁的嗓音跟风声一起钻进她的耳朵:“就现在,去么?”
她明知他是不见底的深海,是不可跨越的高山,是难以逾越的山谷。
但深海有鱼类,高山有鸟兽,山谷会有回音。
所有世界的轰鸣都说,不要去,人会一万次沉睡在梦里。
但她手心拿着正确答案,却偏偏要做错误的注解。
“我还没看过音乐剧呢,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