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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

  •   第二日曹操派来的使臣至府中,念过诏令后,如流水的赏赐源源不断的搬进府里。

      阮卿在一旁默默看着忙碌往库房搬运的下人。

      本就不算空荡的府库迅速被装满。

      使臣领着仆人告退。

      阮卿缓缓走在库房里。

      成箱的金银,成堆的绫罗绸缎,各类珍宝古玩将架子摆满,甚至有一些要挤在地上。

      他弯腰,随手从被关闭放金银的箱子上的小匣子里取出一个杯子打量着。

      这杯子是由和田白玉雕成,质地细腻,平沿直口,圆筒深腹,杯壁薄厚均匀,通体光素无纹,堪称极简。这才是最稀奇的,没有花纹就代表不需要隐藏棉絮裂纹,是由一块完整的玉雕刻成,在现在人力有限,物资难以开采的时代,属于有市无价的地位。

      阮卿轻嗤一声,在财物方面曹操倒是从来不肯亏待他,比孙策对他要好的多。

      只是他得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够自己用的,剩下的又要便宜给谁。

      阮卿去公署当值,听到曹操去见诸葛亮。

      唯恐曹操将人杀了,他忙往软禁诸葛亮的小院赶去,靠近屋门就听见曹□□朗的大笑飘出。

      阮卿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进屋只见曹操坐在首位上,诸葛亮端正的坐在侧位,两人不知聊些什么,就连诸葛亮的脸上都带了淡淡的笑意。

      曹操看到门口阮卿的身影,于是笑着道,“慕尔来了。”

      阮卿走进屋中,对曹操行礼,“魏公。”

      然后冲诸葛亮见礼,“诸葛先生。”

      诸葛亮也起身对阮卿回礼。

      两人落了座,阮卿对诸葛亮开口,实则为自己的突然造访向曹操解释,“卿恐诸葛先生忽来邺城,招待有疏漏之处。诸葛先生毕竟是卿请进邺城的,今特来相探。先生昨晚休息可好?还有什么不周之处?尽皆说来,卿定尽力帮衬。”

      “阮尚书客气。”诸葛亮一双眼睛宽和温柔,如天上仙人,出尘又带着慈悲,“亮无有不适,劳尚书费心?”

      “那就好。”阮卿微笑。

      曹操道,“既如此,孤那几个幼子全赖先生教授。孤还有事,便不打扰。若有需要,吩咐下人置办就可。”

      说着,看向阮卿,目光似在询问,还有什么要说。

      阮卿自然清楚,曹操都走了,他还留下来干什么?惹闲话吗?于是道,“卿也有公务未处理,不便在此多扰。今同魏公一起回去吧。”

      曹操未有表示,只是起身。不过脸部凌厉的线条缓和不少,显示这时心情不错。

      阮卿跟在曹操身后,诸葛亮起身相送。

      曹操坐上打着伞盖的车子。

      车轮咕噜噜在地板上响起,伞盖上的流苏晃动,后面的侍从步行紧紧跟随。

      阮卿上马跟在车乘右侧。

      诸葛亮站在门口,弯腰行礼,恭送曹操离开。

      曹操抚着蓄起的胡须,侧目见阮卿神情冷淡,驾马端正前视,如随口般道,“你就这么怕孤把诸葛孔明杀了?”

      见阮卿不说话,他又微微眯眼,斜乜过去,他本双眼细长,这般动作,身上的威重深沉又重了几分。

      “卿不敢。”阮卿始终看着前方,不将目光落到曹操身上。

      见阮卿依旧冷淡的模样,曹操顿时觉得心口有几分堵闷,他如感叹般轻声一句,“卿卿,你我之间,何至生疏如此。”

      卿卿……

      阮卿心潮微动,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一瞬间闪过脑海,很快又沉寂下去。

      他已经不小了,也不再会为曹操一时的感叹而傻的将自己心肺倾诉。

      他道,“卿知魏公栽培之意,虽死也难报万一。但君臣有别,不可僭越,此稳定社稷,国之大礼也。“

      曹操不再接话。这个站在万人之巅,善于与各类人物斡旋的魏武帝难得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仿佛要掐住人的喉咙,让人呼吸变得困难。

      车轮的辘辘声与马蹄的清脆同凌凌寒风交织在一起。逐渐在耳道中清晰。

      半晌,曹操低沉道,“子龙这月要回来述职,留至年后方才赴任,你们叔侄多年难见一面,这次好好聚一聚。”

      听到这话,阮卿一直沉寂的内心才又鲜活的跳动了几下,眼中也闪过片刻的光彩。

      阮卿官拜尚书,如此与曹操难免有了公务上的来往。他也尽量使下人去传达,不想和曹操碰面。

      年长荀彧六岁的荀攸已在去岁的这个季节病逝。

      那时候他正在益州。连荀攸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去世的消息也是时隔一年他再回到邺城后,想要将公务传递给对方时,从跑腿的小厮口中知晓。

      阮卿听小厮用略带惋惜的语气轻飘飘说出这个消息,起身走出办公的屋子,一个人站在宽阔的阶梯前,看着一张又一张忙碌却陌生的崭新面孔愣神。

      风云渐掩英雄气。时间到了,昔日故人就如庭中秋树上的叶子,日渐凋零归土。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阮卿觉得,中原的冬天,似乎比之前更冷了。

      他不喜欢如今住的府邸,于是托曹丕帮自己寻得一处宅子,买了下来,搬去住。

      至于原本的府邸,他难以将东西全部搬过去。因此又在四周下了禁制。

      后来有心怀不轨者,见府中无人,想进去偷盗阮卿存在府中曹操赏赐的金银珍宝,不料翻过府墙,不论怎么走都会绕回原地,如鬼打墙一般。

      渐渐就无人再敢打这处的主意。

      倏忽到了冬月的月底。

      阮卿头一回担任如此要职,唯恐出了错,每日都小心细谨。尚书台总览朝中政务,因此每日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赵云回邺城,先见过曹操。

      赵云将公务回报完后,曹操说,“阮卿如今正在尚书台,你去见见他吧。”

      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过宫墙城阙,来到阮卿办公的屋外。

      只见四五个侍者每人捧着一堆竹简,从屋里走出来。

      待人走尽,赵云才进去。

      正门不见阮卿,扭头,只见阮卿正在右侧偏房的位置奋笔疾书,身后是林立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写承载的物品,如竹简,白绢,木板,纸张。

      屋子正中迎门放了座落地的错金铜色香炉,细弱的烟气从盖子上雕刻的花纹里缓缓升腾缭绕。淡淡的檀香漫延,合着满屋书卷气,让人心中宁静。

      赵云硬朗的线条缓和下来,深邃的眼中含着几分暖意。

      他放轻脚步,走到阮卿案前。

      彼时阮卿正迅速浏览送来的公文。

      他察觉到有人到来,在看完眼下这卷,替换的空隙说道,“右边的都看完了,搬走。”

      一阵低笑传来,这声音好听极了,清朗中又带着几分醇厚,让人听来不觉耳朵酥痒。

      不过阮卿这时可没工夫关心这。

      听到笑声,他不满抬起头,入眼就瞧赵云俊朗的面容。

      多年的磨砺让少年褪去曾经的青稚,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如幽幽深潭,任底下蕴藏万丈深渊,表面依旧风平浪静,使人看不出任何锐进锋芒。

      鹰立如眠,虎行似病,正是他摄人噬人的手段处。故君子聪慧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

      “子龙?”阮卿愕然。随后他一脸欣喜,从软榻上起身,因为太急,绕过身前案几时磕到案角,脚步一趔。

      赵云忙伸出双手,托在阮卿小臂上,将人扶住,口中轻道,“小心些。怎么还这般莽撞?”

      阮卿不理对方带着宠溺的埋怨,他双手反握住赵云结实的小臂,一双眼中明亮异常,抬头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怎么了?”赵云笑道,“怎么这次云来,阿卿如此激动?”

      这时的赵云还不知道,阮卿差点就要永远留在益州的战场,两人再也无法相见。

      以前阮卿只觉得赵云很好,与别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深厚情谊。至于什么师从一脉,从没觉得有多重要。

      但经过一系列的事,他才愈发珍视起赵云来。他们之间是同门,又同辅佐一主。说的明白些,这九州臣工中,也只有赵云算是他的家人。也只有他们两个,在这乱世中互相扶持取暖。

      也许赵云年长他几岁,又比他聪慧,比他早几年承受世间磨砺,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就比他看透这些,因此才对他总是过分关怀。

      “见过魏公了吗?”阮卿问。

      “见过了。”赵云帮阮卿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说,“是魏公允我过来的。”

      “你来。”阮卿拉着赵云手臂,两人一起坐到软榻上。

      阮卿扯着赵云手掌,问,“挑好落榻的地方了吗?”

      入手的冰凉让赵云心中不满,他面上依旧温和,细心的将阮卿双手合在一起,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为对方取暖,口中道,“还没有。云在邺城无家宅,应该是住在驿馆里。”

      “不要。”阮卿说,“你来我宅子住。反正是一家人,也不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虚礼,你我自小就在一处,如今在一起也方便。不过我把下人都撵走了,宅里只有我一人,可能......各种琐事要你自己去做。”

      赵云听到阮卿说一家人,握着阮卿的手掌紧了紧,心中柔软一片。他眸色柔缓,“无妨,自小都是这么过的,云也不喜有人伺候,自己有手有脚,何必依靠旁人。”

      阮卿笑起来,“那好。不过你得在这里等一会。我加紧把这些政务看完,然后和你一道回去。”

      “嗯。”赵云说,“不用急,云在这里等你。”

      阮卿抽出自己的手,重新开始处理公务。

      手中一瞬间的空荡让赵云心里有些失落,但看着阮卿透着认真的侧脸,他心里又满足起来。

      当年的小团子长大了,眉眼出落的愈发精致,成了清古冶艳的人。

      阮卿的姿色不算十分出众,甚至比诸葛亮,荀彧,周瑜那些人要逊色许多。赵云见过不少容貌非常的人,可在他眼里,都不如阮卿。

      不知为什么,阮卿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好像都正巧长成了他心中喜欢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这么喜欢。只是就这么坐在一起,心里就安宁下来。就算前方凶险万分袭来,他也能不动如山,坦然应对。只因为,阮卿就在身后看着他。

      阮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工作忙完,侧面时就见赵云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深邃,有情绪涌动。

      “好了。”阮卿说,“我们走吧。”

      “嗯。”赵云应道。

      两人走在宫阙的道路上,阮卿第一次觉得,天上的蓝天好像开阔了些,也晴朗起来。

      冬日天黑的早,太阳已染上红色,半边的天空染上暖色,霞光落在巍峨的阊阖间。

      阮卿看着他与赵云贴在一起的影子道,“我们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去吧。卿宅里没什么东西吃,也得带回去些明早吃。不过你若是起的早,也可以去外面的小摊。”

      这时的阮卿才有了人气,说着生活中的烟火。

      赵云问,“你平日都不在家中用饭?”

      “又没什么人,平日只是凑活过便算了,卿只当那里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屋子。也犯不上再点火开灶。”

      赵云听的心疼,想要抱抱这个看起来明显瘦了很多的人。

      他手臂抬了抬,可看着阮卿的眉眼,拳头握紧,又垂了下来。

      不行......

      曹操一日想起自己许久没见过阮卿常用的那个小厮来自己这传递公文,于是问了起来,沅清忙说,“小人听别人说,阮尚书说赵将军回来,两人许久不见,于是一连休了几日的假,陪着赵将军。”

      曹操听了,心中止不住冒酸气。他待阮卿也十分好,怎么不见阮卿愿意同他亲近?

      过了片刻,酸意没消散,反倒愈来愈烈,闹得堵心。

      最后召来校事府的人,派去阮卿府外蹲着。他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能一天天守在一起。让阮卿连公务也不顾了。

      阮卿一连陪了赵云几日,最后不得不去上班。

      恰昔日老将听闻赵云回来,便投了帖子,邀赵云到时一聚。

      阮卿看过赵云递给他的帖子,说道,“这好的很,你回来总该和老朋友见一见,是我疏忽了,你且去便是,我散了值,就在府里等你回来。”

      赵云听了,心里顿时熨贴一片。

      多年老友难得一聚,男人们吃饭时少不得饮酒。

      席间气氛热闹,每人脸上都染了酣然。

      曹洪对赵云道,“子龙这些年都孤身一人,如今功成名就,得魏公重用,怎不想娶一房妻妾?”

      此话一出,席间的人都把目光投在赵云身上。

      毕竟赵云现在高官厚禄,又为人稳重,不少人都想将姊妹等许配给他,结为姻亲。

      赵云一瞬间想起了阮卿,他心中有些苦涩,捏着酒樽,笑道,“无法,云的心上人还未同意嫁来。”

      “你又是这个说辞。”曹洪说,“早几年我等同你说媒,你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又这样说,你莫不是在诓我等?”

      见赵云笑着摇头,于是又问,“那你倒说说你念了许久的心上人是谁?大家一起替你想办法。你总不能为她一人,终身不娶吧。”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赵云说,“他说过此生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若纳了旁人,与他怕是彻底无缘了。”

      那些在朝中早已位至高官,妻妾成群的老臣们是不能理解赵云为一人始终孤身的深情。他们只能感叹人无完人,各方面都出色的赵云怎么就痴情的近乎似个榆木。

      他们虽想将家中女眷嫁与赵云,却也只能屡次作罢。赵云再优秀,只要念着心上人,自己的姊妹嫁过去就不可能幸福。

      一旁的曹仁忽然开口,“你那心上人,知道你喜欢她吗?”

      赵云愣了片刻,只能无力摇头,“我不知道。”

      一群人,“......”好家伙,解密了。

      “你这不行啊。”曹洪说,“你最起码得先让她知道吧......”

      一群大把年纪,战场上用兵用计的大老爷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关于感情的计策来。

      阮卿回府时赵云还没回来。

      他留了门,在正堂里点灯,手里拿着一卷书籍看着,实为等赵云回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

      院门被推开,赵云看到了漆黑的院里,窗棱中透出的柔柔的光。就好像夜间深海的塔灯,指引归人。

      阮卿听见声音,忙打开门,只见赵云牵着马,正走进来。

      “今天都见了谁?”

      阮卿也不询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他出去,将院门拴好,又来到呆站在院里的赵云面前,从他手里接过缰绳,说,“去屋里休息吧。我一会给你端水过去,洗漱过就安寝吧。”

      赵云愣愣看着阮卿的面容,见对方如此温柔,不由想起席间那些人的话。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在喜欢你......

      他本没多醉,却放软了身子,晃了晃身形,往前迈一步,装着要跌倒的样子,压在阮卿身上。

      阮卿忙将人扶住,将这人的一条臂膀绕在自己肩膀上。

      “怎么喝的这样多?”他说,“你之前可从不贪酒的。心里有事?”

      赵云心里一动。阮卿懂他,可为什么......

      男人大半的身子都压在阮卿身上,垂着头,呼出的湿热气息全都洒在耳边,一股酒气在鼻尖萦绕。

      阮卿耳朵有些痒,顿时半个身子都酥麻起来。可这时候也没法把人推开。

      只能先将马匹丢在一旁,他架着醉醺醺的赵云往对方屋里走去。

      好在赵云暗中留着力气,不然阮卿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

      一脚将门踢开,里面未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进,但也十分昏暗。

      阮卿知道里面布局。

      费力将人带到床边,把人放倒。又蹲下身,将赵云的鞋子褪了,搬着两条有力的双腿移到床面。

      赵云见阮卿如此细致照顾自己,心里五味杂全。

      他知道,若是把话说明白,可能他两人之间也会有隔阂。

      可看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阮卿,他心里忽然有些埋怨。他在心里藏了这些年,把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可为什么阮卿却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

      他看着阮卿,忽然有些控制不住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自私与贪婪。他固然喜欢阮卿,可他也是人......

      阮卿松了口气,跪在床上,从赵云上方探过身去,想要将被子扯过来。

      身下的赵云骤然抬起双臂,圈在阮卿纤细的腰间,往下按去。

      阮卿猝不及防,就趴在对方怀里,双手按在对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他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顺着他的脊梁,按到他的后脑勺。

      赵云像是要亲他。此刻赵云力气大的出奇,阮卿觉得自己像是被铁圈锢住,根本挣扎不动。

      眼瞧两人马上嘴对嘴,赵云忽然停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能亲。”然后松了力道。

      阮卿忙坐起身。他捂着胸口,轻轻喘着粗气,心脏跳的剧烈而飞快,咚咚咚,好像要跳出胸膛,耳边全是心跳声。

      阮卿了解赵云,同样,赵云也了解阮卿。

      阮卿看着赵云,见对方眼睛里面透着几分喝醉时的茫然。

      待心跳略略平复,他才问,“为什么不能亲?”

      赵云的声音带着含糊,全然不似清醒时的吐字清晰,但也好听的紧,就好像含了一块糖,黏黏糊糊的,听得人心里浮想联翩。

      可阮卿这时候可没心情关注这些。

      他紧盯这赵云,见对方浓眉皱起,神情好像十分痛苦,“如果亲了,便不能以同门的身份一直陪在阿卿身边了......”

      阮卿呼吸一滞,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期待,还是因为恐惧,他继续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问,“你......喜欢,阮卿吗?”

      这句话问出,阮卿觉得自己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按住,停止跳动。再无四周景象,全部神思落到眼前这人身上。

      “嗯。”赵云好像睡着了一般,低喃,“我喜欢阿卿。”

      一瞬间眼泪涌到眼眶里。

      他张嘴想笑,却有眼泪从眼角滚滚落下,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笑声或者哭声。

      他呼吸不稳,被气息抖的说出来的话沙哑又几乎支离破碎。

      “当年我在深山里问你要不要娶我,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阮卿绝望的近乎有些崩溃,他弯腰将脸埋进赵云肋骨上。

      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咬牙切齿的如同悔恨,“这样,这样,我也不必煎熬那么多年……赵云,我曾经,也喜欢过你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他同赵云认识的这样早,若是早些挑明,又怎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可惜,这份喜欢终究无疾而终。它终有一天被揭开宣之于口,却早已物是人非。这份感情曾经存在过。如今仍放在哪里,却也被丢弃,除了让人嗟叹一声错过外,什么也不能做。

      阮卿如今哭泣,不是因为错过的这段感情,只是在为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流泪。命运总是爱作弄他,让他三番五次与平安顺遂的一生擦肩而过。

      在阮卿哭的那一刻,赵云就后悔了。他到底还是心疼阮卿,恨不得自己受千刀万剐,不愿意让对方留一滴眼泪。他明明可以在很多时候不管不顾的向阮卿倾诉爱意,却最终怕阮卿困扰而默默隐藏。他不想让阮卿有一丝的不痛快,更怕阮卿就此疏离。他在战场上奋勇,可唯独面对阮卿时总是柔软的束手无策。

      可听到曾经喜欢过那句话,赵云顿时如被浇了盆冷水,心又沉了下去。

      原来早就错过了吗......

      可阮卿问那句话时,他不过十六七岁,又第一次被人那么问,怎敢轻易许诺。

      原来在他逃避的那一刻起,阮卿就已经将他划分在外。

      真可笑,他从不畏惧任何艰难。唯独,只躲开了那一次而已......

      阮卿直起腰,双手绕过赵云的脖子,把坠着元灵的绳子结扣系好。

      他声音还带着鼻音,苦笑道,“我佩戴它多年,你我同归一门,这东西送给你也好。”

      赵云想要抹去阮卿脸上的泪痕,抱着对方说一句对不起,然后解释少年无知时的辜负。可他明白,这种时候最好只是装作沉沉睡去。不然,他可能真的再也不能陪在阮卿身边。

      透过窗外圣洁凄白的月光,阮卿看到赵云一直紧闭的眼帘上睫毛轻颤,好像要随时张开。可最终未张合,就好像早已睡去一般。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4 10:21:22~2022-01-15 11:1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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