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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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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就随口开个玩笑,别说左嘉和顾黎觉得不可能,她和余星火也觉得不可能。
尽管两人都性别男爱好男,换个说法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真要出事,早出事了。
10年来,左嘉看着顾黎一个接一个地换男朋友,顾黎什么尿性,左嘉早就看得真真儿的,并表示十分嫌弃。
10年来,顾黎看着左嘉和他的异地对象吵架,和好,吵架,和好,最终彻底分手……左嘉觉得顾黎太浪,顾黎觉得左嘉太犟,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早死早超生,拖再久能拖出什么花儿来?
两人都见证过对方最落魄最难堪的模样。左嘉分手后消沉了整整半年,哪怕对这段恋情只字不提,三个人也都看得出他的憔悴。顾黎分手也会伤心,也会大半夜地拉兄弟们出来蹲大排档撸串喝酒,嗷嗷嚎上几嗓子,只不过他的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几天就想开了,照旧活蹦乱跳去寻找新情缘。
说白了,两人把对方底裤都扒完了,好的坏的都看光了,毫无新鲜感和神秘感,出不了事,不可能出事。
然后,就出事了。
按理说两人当晚都该累得倒头就睡,可两人都失眠了。
主要原因很客观,床太小。
这是一张标准双人床,也就是宽一米五的双人床。
就很离谱。
两人都没有长期同居经验,习惯了一张床随便滚的待遇,现在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可怜巴巴的双人床上,哪哪儿都不得劲。
而且,顾黎一米八四,左嘉一米八三,手长脚长,稍微翻个身都施展不开。
两人11点上床,磨蹭到凌晨1点,都还没睡着。
但都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睡着。
当左嘉第N次翻身后,顾黎终于不耐烦地出声了:“你能不能找一个姿势好好睡?”
左嘉:“……”
左嘉:“不能。”
左嘉:“我认床。”
顾黎没吱声,左嘉听到他叹了口气。
既然都没睡,左嘉顺理成章地得寸进尺,“你能不能往边上一点。”
顾黎:“我再往边上就要掉下去了。”
左嘉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要不一人睡床一人睡地吧,去找老板再要一床被子总行?”
顾黎表示赞同:“行,我睡床还是你睡地?”
左嘉:“这话说的。”
左嘉:“当然是你睡地。”
顾黎懒得理他了,装睡。
左嘉也不吭气儿了,老实了5分钟,又开始翻身。
顾黎要疯了,“你还睡不睡了?”
左嘉:“我腿伸不开,累。”
左嘉说着,从背对着顾黎的姿势转过来,膝盖一曲,猛地就顶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作为男人,左嘉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都安静了。
左嘉不知道该不该再转回去。
终于,他开口:“你还行么?”
顾黎:“……”
左嘉:“要不你去个厕所?”
顾黎:“……”
左嘉:“没事。”
左嘉:“理解。”
左嘉的嗓音压得很低,本就很有磁性的男低音透着沙哑,近在咫尺,迎面而来,于深夜之中,在顾黎砰砰跳动的心脏上轻轻摩擦。
那一刻,顾黎脑子里想的是,你闭嘴吧。
他也不知他哪根筋抽了。
他真就去让左嘉闭嘴了。
他凑过去,在黑暗里精准地找到了左嘉的嘴唇。
他贴了上去。左嘉的嘴唇很软,也很热。
左嘉顿时噤声。
顾黎平日看着杀伐果断,实则是个很敏感的人。对方是接纳还是抗拒,是YES还是NO,他立刻能感受出来。
左嘉没有抗拒。
他甚至很轻微地张开了唇,那是一种条件反射。
顾黎太理解这种反应,以致于他没有及时用理智进行思考,而是放任本能把自己往前推了一步。
他猛地翻身,按住左嘉手腕,低头吻得更深。
狂轰滥炸。
两年前那会儿,他很不干人事地问过左嘉,三年没有性生活,这日子他咋过的?
左嘉一如既往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白眼。
后来他自己也过了两年和尚日子,那感受就是,妈的,煎熬。
只能生生忍下。
到现在,他已经禁欲了两年零三十六天。
眼下的他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偏偏左嘉不知死活地闪耀着火星,在他的引子上反复横跳。
他是个火药桶,那禁欲了五年的左嘉……是什么?
两人这一个不讲道理的吻吻了个天昏地暗,直到顾黎一把掀掉自己的上衣,左嘉才垂死病中惊坐起,胳膊撑起上半身,愣愣地盯着顾黎,“你——”
顾黎没有跟他促膝长谈的打算,雷厉风行地拉开床头柜,探手在里面一通翻找。
翻了半天,也没翻到等会要用的那东西。
就,很尴尬。
顾黎:“……操。”
这家客栈,回头他要让姜云打差评!
左嘉噗嗤一乐,躺回去,抖着肩膀笑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睡觉吧。”
操不成了。
顾黎呼地起身,左嘉以为他是去厕所,没想到顾黎拉开了自己的包,掏出一个包装袋,一边放到嘴边刷一下撕开,一边两三步就迈了回来。
左嘉目瞪狗呆。
左嘉还在发愣,顾黎已经再次欺身压上。眼见他要动作,左嘉下意识推他,“喂——”
“嗯?”顾黎吻他耳侧,呼吸粗重。
“真要……?”
今晚不顾后果,明天呢?
以后呢?
他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做朋友么?
一个个问题都重如千钧。
顾黎选择了逃避,黑暗中他在左嘉耳边问,“你想么?”
左嘉没有回答。
但顾黎听到了他喉咙滚动的声音。
这就是回答。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客栈的隔音不太好,左嘉压了一晚上,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
左嘉一贯被几个老朋友嘲笑老年人作息,习惯了早起,早上六点多就自觉被生物钟叫醒了,身边的人睡得正酣,左嘉又庆幸又尴尬,溜下床钻进了浴室。
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有了一种可以和少不更事的过去一刀两断的错觉,打开浴室门出来,一眼看到顾黎坐在床上抽烟。
两人四目相对。
顾黎好歹套上了裤子,衬衫的扣子没扣,松松垮垮地搭在胸前,从胸肌到腹肌欲语还休地显露出不宽不窄的一条线。
左嘉:兄弟,能好好穿衣服么?
顾黎一直以来都是健身房的忠实顾客,虽然又烟又酒,身材却维持得很好。
昨夜乌漆墨黑,两人又意乱情迷,一边是理智和道德的审判,一边是本能和激情的冲撞,左嘉根本没怎么琢磨顾黎的身材怎么样。
顾黎喉咙清咳一声,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移开视线。
当事人对此貌似全不在意,顾黎抬手叼去嘴里的烟,往桌上灰烬堆积的烟灰缸里抖了抖,“昨晚睡得还行?”
左嘉:“……”
很好,更尴尬了。
左嘉知道顾黎没在故意调戏他,顾黎平时就是这么聊天的。
可这减轻不了半分空气里的尴尬。
昨晚之前,他们是10年老朋友的交情。
昨晚之后,他们是一起睡过觉的交情。
左嘉都不想直视这几个字。
左嘉心里一万句吐槽,睡个屁的睡得还行。他错了。他确实想错了。他之前那么自信地认为他和顾黎早就熟悉到了互相看光底裤的程度,昨晚现实赤裸裸地向他证明了,顾黎扒光底裤后,他压根不认识这个人是谁。
顾黎狂野得简直让他后怕。
而且,体力是真的好。
是谁说的男人过了30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左嘉隐约记得,一直到后半,顾黎每完事一次,都仍会伏在他耳边问,“再来?”
一开始左嘉是没来得及说不,后来是没力气说不。
左嘉揉了揉太阳穴,依旧不去接触顾黎的目光,走向沙发拿起自己的包,“洗手间我不用了。我先去找他们。”
顾黎看着左嘉拔吊无情的背影,没再说话。
余星火和姜云蜜月旅行第一天,行程是爬一座雪山,一座在这个季节没有雪的雪山。
余星火大学时是足球队的,还拿过国家级别的称号,姜云喜欢打羽毛球,为此把三人全部拉进了坑。夫妻俩体力都很好,爬一座山分分钟的事儿,他们毫不犹豫定下了路途最长、景点最多的一条路线,而且全程不坐缆车,太阳下山之前把它爬完。
理论上这没什么问题。顾黎定期去健身房,左嘉喜欢跑步,两人都是能单打三小时羽毛球不下场的人,姜云完全没想过这条路线对他们会有难度。
出发不到三公里,左嘉和顾黎就落在了后面。
姜云和余星火跑出好一段,才发现那俩没跟上,蹭蹭蹭回头,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两人,“不是吧你们?还真是年纪大了?这就不行了?”
顾黎瞟他,“说谁不行呢女人?”
他不行?他行得很。
不信问左某人。
顾黎看向左嘉的背影。
左嘉今天没心情跟姜云贫,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
他四舍五入近乎一夜没睡,今天这座山海拔两千多米,他合理怀疑自己若蹦得太快,会猝死在这里。
“好吧。”姜云对两个老朋友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也摆了摆手,“那我们山顶见。”转身就呲溜跑了。余星火大步跟上,没有一点点迟疑。
顾黎叹气。罢了。打10年前余星火对姜云一见钟情那天起,他就知道这货养不熟了。
不过,他也合理怀疑,昨晚不行的不是他,而是余星火。
看看左嘉,再看看姜云。
啧。
望着两人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左嘉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黎也不动。
终于,左嘉扭头看他。
顾黎看回去。
左嘉:“你不走?”
他刚刚说的“你们”,也包括顾黎。
“你先走啊。”顾黎说。
左嘉不说话。
顾黎琢磨出点味儿来,左嘉这意思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顾黎偏不想接这茬,乐呵一声,“咱昨晚可是同甘共苦来着,你爬不动,我就爬得动?”
左嘉:“……”
左嘉转身迈步。
不想再跟姓顾的多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