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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 ...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上帝啊,求您垂怜您可怜的信徒吧!
      这样的在心中祈祷着、发出悲鸣,失魂落魄的在雨中奔命。

      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生长着这样繁茂的森林?明明,这里应该是一片空旷的荒野。

      夜是这样的黑,狂风卷着骤雨呼啸着,冰冷的雨水密集的打在脸上,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寒风裹挟着早已被打湿的枯叶,缭乱人仅有的窄小视野,湿冷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失魂落魄的试图从英格尔芬根家逃脱,那个家庭……太怪异了!

      年轻人试图呼救,但是,没有回应。
      如果一定要说有谁回应了这压抑在内心恐惧的悲鸣的话,只有恶魔。
      恶魔,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吧。

      闪电照亮天空的一瞬间,某种有着暗紫色宝石般光泽的东西一闪而过,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炸雷声。
      事实上,在这样混乱的黑夜中,他可以说是都没有看清,但恍惚间看到的那介于翅膀与蛛网之间的造型、以及两支犄角却深深的印在了克拉夫特·莱纳的心中。
      结合之前在英格尔芬根家的经历,刚刚闪过的影子让他更加的恐惧和紧张。

      “非常抱歉,但请救救我。”
      莱纳大概是想这么说的,但他说不出口。他只是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异乡人,借着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所产生的光,他看到了一张东方人的面貌,以及一双黑中透着猩红的眼睛。
      今夜的雨很大、雷暴频繁,风也在呼啸,可在他刚刚因为黑暗、湿滑的泥水和倒卧的树木而几乎摔倒、撞在这位先生身上的时候,双手接触到的却是完全干燥的衣物。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克拉夫特·莱纳身上,把他从头到脚都打湿了,夜晚也潮湿而寒冷。
      可同样与他一样暴露在雨中的这个东方人,身上却干燥极了,布料上连一滴水珠都没有沾到,就连帽子上,都没有任何一滴雨水,甚至连水痕与晕湿的痕迹都不存在。

      这个看上去似乎有着东方血统的男人十分自然地站在雨中,似乎并没有因为年轻的克拉夫特·莱纳先前的鲁莽而生气。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来到英格尔芬根家务工的年轻人,像吐着毒信子的蛇,只不过更像嘴角漏出些许毒焰与不祥火花的黑龙。

      “克拉夫特……莱纳,是叫这个名字,对吗。”这个异乡人的德语说得不是很地道,讲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地中海口音。莱纳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英格尔芬根家的男主人曾无意中提到,最近会有一位来自东方且操着希腊口音的客人来接他的养子。起初,克拉夫特·莱纳只是觉得雇佣他的英格尔芬根男爵犯了喝醉了酒、在讲糊话,但他眼神始终清明、理智而仪态骄傲,但言语中透着病态欣喜的神态让莱纳不禁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当时的莱纳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
      那个东方人,或者应该说是披着东方人皮囊的恶魔,借着闪电一闪而过的亮光,才来到奥地利没多久来的年轻莱纳看见了那人咧嘴友好微笑时露出的非人的牙齿,以及一双扭曲且说不出质地的翅膀。

      克拉夫特·莱纳应该叫出声来,或许也已经叫出了声来,只是这声音因为过分的疲劳和恐惧而被压抑在了喉咙里;又或许是因为害怕惊动随时可能前来杀死他的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无声的发出一声尖叫后,他便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发出更多的惨叫。

      恶魔穿着西服,类似于血液干涸后的颜色……不,或许就是血液沾染在衣服上干涸后的颜色。
      在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前,那个被未知的恐怖侵扰已久的年轻人只来得及在脑中浮出一个如气泡般的猜想,他的视野定格在了那恶魔身上。

      对于某个名为克拉夫特·莱纳的青年而言,如今一切噩梦的开端,都要从近一年前的受雇成为英格尔芬根家的男仆说起。

      *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后悔药的话,自己一定不会在一年前来到奥地利,更不会因为英格尔芬根男爵愿意支付丰厚的报酬而选择应聘当他们家的男仆。
      如果克拉夫特·莱纳还能发言,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大约是在一年前,克拉夫特·莱纳来到奥地利以寻求一份足够养活他以及自己远在异乡的家人。很幸运的,他看到了来自英格尔芬根家的招聘信息,英格尔芬根男爵乐意给出高昂的报酬来聘请一位勤劳而心志坚定的男仆。
      面对像那样不菲的薪水,这让莱纳很难不心动。如果能得到那份工作,不仅远在他乡的家人们的生活能得到相当大的改善,他自己也能保证温饱无忧、甚至手头还可以有些余钱。

      很奇怪的,几乎没有当地人来应聘这个拥有温暖舒适的住所、美味食物和丰厚薪水的职位。
      这份奇怪的忧虑在被聘用的喜悦面前显得太过渺小,对未来所要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只是纯粹的为自己能得到这份优渥的工作而欣喜的克拉夫特并没有把这份疑虑放在心上。那时的克拉夫特·莱纳只是觉得一些细小得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怪异,直到他来到英格尔芬根家的领地上。

      弗朗茨·冯·英格尔芬根是一位男爵,并不是常规认知中的Baron,他是一位Freiherr。在英法的定义中德意志地区会被认定为男爵的有两种,其中一种就是英格尔芬根老爷这样的“Freiherr”。Freiherr的字面意思是“自由领主”,他们原先是一个对自己土地享有绝对所有权的领主,他是自己的老板,无需对其他领主承担租金、兵役、徭役等义务。英格尔芬根家长久的居于奥地利,似乎在很久之前,就一直拥有着那块古老的封地、并囤积了大量的财富。
      领地上的居民们鲜少提关于仍居住在庄园中的英格尔芬根领主一家的事,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忌讳,或许当地人听闻了许多关于这个坐拥古老得让人发慌的地方的英格尔芬根家族的陈年旧事吧……
      克拉夫特·莱纳受雇将要照顾英格尔芬根夫妇不久从意大利收留的养子,在他之前,也有一位男仆照顾那位从意大利来的少爷。不过,那位男仆很快就因为一些个人和身体原因主动辞职了。

      或许是因为这古老的地方看上去有些太荒凉了,这里林地茂盛、居民却很少,而夜晚又总要刮起寒冷的大风。这里的夏天去得极快,不知不觉就入了秋;在秋天,寒风与冷雨结伴,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再加上英格尔芬根家似乎并不打算请几位园丁来修剪庭院内肆意舒展枝丫的植被,或许之前的那位男仆正是因夜里被狂风吹得几乎可以说是张牙舞爪的枯树受到了惊吓,又在风雨中受了寒;久而久之,只能精神衰弱之下选择了辞职。
      现在,莱纳接替了他的位置,开始着手照顾同样来到奥地利不久的英格尔芬根少爷。

      英格尔芬根的少爷,没人知道他原本到底姓什么,人们只知道他被收养前大概是叫维多利诺,是个从南方来、彻头彻尾的意大利人;有幸见过一两次英格尔芬根少爷真容的人们都说那是个长相柔和而精致的男孩,有着一头柔顺好看的金发。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被收养的漂亮孩子,因为英格尔芬根夫妇都是黑头发。
      有些好事者在酒馆里打赌,这位从南方来、几乎从不出现在人们面前的金发少爷那娇贵的身体可能撑不过奥地利的冬天。

      偶尔会去外面转转的克拉夫特·莱纳觉得他们这些话实在太过多心了,那位旧名维多利诺的身体非常健康,他正茁壮的成长着……
      或许,那位“娇贵”的金发少爷要是真像人们说的那样——无法熬过这里的冬天,就那么夭折就好了。

      英格尔芬根家的少爷生长快得让人觉得异常,这让时常需要在英格尔芬根老爷与他的夫人不在时陪伴少爷的莱纳感到害怕。他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少爷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如同精致洋娃娃一样的七岁孩童,可现在才过了半年,这位少爷看上去已经快十七岁了。
      这是叫人觉得恐惧的变化。

      那次去酒肆,是克拉夫特·莱纳最后一次被人们看到。
      而那位年轻的当事人自己则更清楚一些——他被软禁了,无法逃脱。

      *

      随着那位少爷的越发“长大”,克拉夫特·莱纳也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英格尔芬根夫妇禁止离开庄园。同时,莱纳也观察到相比于其他的仆人,他的伙食要好上不少。克拉夫特还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他几乎从未见过英格尔芬根夫妇与那位异常生长的少爷共处一室。倒不是说他们从不见面,只是他们见面的时候从不允许任何人在场;而在英格尔芬根夫妇提起那位少爷时,他们的用词总是十分的谨慎、似乎他的地位比他们更高。

      克拉夫特·莱纳发现了维多利诺的秘密,或者该说是英格尔芬根家的秘密会更贴切一些,而且不止一个。一次起夜,他发现英格尔芬根少爷一个人在无人的夜晚披散着头发,穿着女孩的衣裙走在庭院里,有颜色诡异的蝴蝶环绕着他。莱纳起初以为少爷是梦游了,便想跟过去,却猝不及防撞见那双紫红色的眼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英格尔芬根少爷就不见了。不知为何,他没由来的感觉一阵害怕。
      又一次无意的路过,他意外的听见英格尔芬根夫妇与维多利诺交谈时用敬语称呼他为维罗妮卡。出于好奇,他悄悄地驻足倾听,毕竟这让莱纳觉得很奇怪,他猜想那或许是什么通灵仪式;但不知为什么,被唤作维罗妮卡的维多利诺就像察觉了远远驻足的克拉夫特·莱纳一般,他紫红色的眼睛穿过隙开一条缝的门扉,直直的盯着莱纳。
      没由来的,这个年轻男仆心底感到了一种细微的恐惧。他回想起那对夫妇的种种怪异行径——他们时常在自己庄园内独有的小教堂内祈祷和礼拜,年轻的莱纳曾经有幸目睹过一次。那是黑色的塑像,在小教堂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暗紫色的光晕,英格尔芬根夫妇二人在黑色的圣母像前祈祷。克拉夫特并不是没有见过黑色玛利亚的雕像,只是眼前这尊与常人认知中的圣母像出入太大了。
      比起常见的形象,眼前的这尊塑像上的玛利亚有着极其美丽的外表,就算只是黑色的矿石,也无法阻碍这尊雕塑所展现的卓越风姿,同时也透露着让人忍不住拜伏的威仪。和往常的圣母像不同,这位玛利亚身披黑纱,仪态端庄而威仪,在她臂弯中抱着一个孩子。虽然听上去这与寻常怀抱圣子的形态没什么不同,但那本应该是婴孩的位置,襁褓内的却并非孩子——镶嵌在那襁褓中的是一块巨大、晶莹剔透却让人说不出材质的紫色矿物,那既不是水晶,也不似钻石或别的宝石。
      不仅如此,小教堂的壁画所描绘的也非传统意义上的作品。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壁画绘有一位黑发、手持权杖的男人坐于宝座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的女人,长着三个头的猎犬伏在他的脚边;而在小教堂的两侧,距离祭坛最近的两边画着两位魁梧、英俊、显现出男性特征的天使,他们有着几乎一样的外表;在这对孪生天使之后,则是许多身披铠甲的天使,以及一些可能是圣人的人物绘像。
      从内部装潢到那贡献裹着黑纱黑毛皮的牛羊与石榴的祭祀仪式,这和正常教堂大相径庭!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被软禁、却又被带来参观祭祀的克拉夫特·莱纳心中疯狂的增长着:英格尔芬根夫妇其实根本就是信奉邪恶异教的异教徒,那以怪异速度快速生长的英格尔芬根少爷或许根本不是人类、或许是被召唤降临的恶魔,而他——克拉夫特·莱纳,正是一个悉心照料、准备养肥待宰的一头牲畜那样的活祭品。

      自己必须逃离这里。
      年轻男人如此想道。

      但他还是放松了警惕,食用了混入令人昏睡的药物的面包,直到第二天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才让他从梦乡中脱离。

      男爵夫人死了。

      *

      英格尔芬根夫人的脖子、双腿都怪异的歪曲着,鲜红的血缓缓地淌出来、染红了瓷砖,一双苍白的蓝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被尖叫惊动的佣人们都跑了出来,包括莱纳。
      他看见一位女仆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管家在看到这情形后厉声要求两位男仆按住那个可怜的姑娘,而自行急急前去寻找男爵。很快,英格尔芬根老爷也来了。他苍白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变成了猪肝色,像一只暴怒的雄狮一般冲过去、扼住了那名女仆的喉咙。

      “我是多么的爱她,我们本应在一起——永远——!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男爵咆哮着,几乎要将那位女仆掐死。接着,他就又像抽干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坐在一旁,只是用手轻轻的蹭去男爵夫人面庞上沾染的血渍。他眼神绝望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楼梯上、长成几乎二十三四岁的英格尔芬根少爷,“伟大的神啊,请赐予我们慈悲吧……”

      他很美,即便穿着女性的服饰,也让人不觉得违和。

      “会的,”莱纳听见那位少爷说,“很快,那位大人的恩典就将降临这里。”

      *

      或许是一种直觉,他预感到或许所有人都将死在这庄园里,而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死亡接连不断的发生,而更可怕的事则还在后面——
      死者复活了。

      继男爵夫人之后,最先死去的就是那位可怜、在黑暗中不慎将男爵夫人撞下楼梯的女仆了。她突然的开始流鼻血,然后开始咳嗽,起初只是有血丝被咳了出来,之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恶化到了不断咳出内脏碎片的程度。佣人们以为这是一种疾病,不仅人人自危起来。人们害怕与那位女仆互为相好的佣人也有着这样的疾病
      现在整个庄园都失去了控制,而英格尔芬根家早年修砌的高墙,与忠心的管家不知何时已经锁死的门窗变成了佣人们无法跨越逃生的壁垒。当克拉夫特·莱纳请求英格尔芬根老爷行行好、至少放过其他的佣人,男爵没有回答,只是颓然的看着被扶到床上、打理好遗容的英格尔芬根夫人说道:“克拉夫特,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啊……啊……”
      克拉夫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被他压在了喉咙里,他看见本已经死去的英格尔芬根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死者复生,这样的事太过超出莱纳的接受范围了。

      “亲爱的,你从那里回来接我了吗?”英格尔芬根老爷如一个孩子一般兴奋、又好像一个受到暗恋的姑娘邀请的小伙子,他的双颊因为欣喜而变得红润,结合这怪异的情况,让克拉夫特觉得更加恐怖了。

      “喔,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站立有些困难。”仿佛是重回了过去的热恋期那样,男爵十分绅士的为将因为无法好好移动的英格尔芬根夫人抱了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血肉模糊的后脑勺,也不介意她变得扭曲的双腿。他是那么深情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挽着她、搀扶着她,搂着自己的亡妻,“但没有关系的,我可爱的爱人。我们仍能纵情舞蹈,一起迎接永生——”

      英格尔芬根老爷可能疯了。
      这是旁观者克拉夫特·莱纳脑中唯一存在的想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夺门而出,逃出去。

      同样的事在庄园各处上演、重复着。一些佣人们死了,然后又复活了。四处都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女人的惊呼,还有男人的呐喊。现在的克拉夫特已经管不了这些了,他和其他试图逃走的佣人们一样,像没头苍蝇般在庄园里乱撞。如今的天气有些要入冬了,冰凉的雨水与夜晚的寒风正不断的带走他身上的热量,似乎这在无形之中带走着他仅有的理智。

      误打误撞中,克拉夫特撞进了他只去过一次的小教堂,他是循着管风琴音乐的声音过去的。里面有一位修女正在奏乐,这让克拉夫特·莱纳非常的意外,因为这里从来没有神职人员出现过。他试图诉说,在可以说是喋喋不休的骚扰下,那位修女终于停下了手。

      “请不要打扰我。”从那位修女身上传来的,是英格尔芬根家那位少爷的声音。听上去,他似乎心情还不错。

      克拉夫特没有继续听或许应该被叫做维罗妮卡的那位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再说什么,他的理智已经将一年内发生的一切怪事联系在了一起。
      一年前,维多利诺……不,或许是维罗妮卡作为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被独子早夭男爵夫妇收养;庄园里开始陆续发生佣人受惊而工伤、精神衰弱或身体不适等原因辞职的事件;有时候的夜晚会有人听到无人的庭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第二天晨起清理草坪与林地的佣人时常会发现死去的鸟雀和小型动物;面对这样种种怪事,英格尔芬根夫妇从未思考过搬离宅邸,同时他们也几乎从不让佣人或其他访客进入那座私人的小教堂;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正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一年的功夫就从7岁的孩子成长为了近24岁的成年人……英格尔芬根家向经过伪装后的异教祈祷,并有着进行邪恶仪式的嫌疑……
      ……
      ……

      一系列的事件环环相扣,让克拉夫特·莱纳有些神志恍惚,他差一点就成为了邪神的祭品。他本来或许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可是他还是搞砸了。自己傻乎乎的看着那对夫妇向邪神祈祷、开始仪式;没能组织迷糊的汉娜失误将英格尔芬根夫人撞下楼梯,那位男爵夫人成为仪式的牺牲,仪式最终还是被启动了,即使没有他这个原本可能是被用于活祭的人牲……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没能拯救任何一个人。
      直到寒风裹挟着庄园失火后的焦糊味与空气中弥散着的腐败恶臭充斥了他的鼻腔,莱纳才恍惚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庄园,而横亘于远处城镇的灯火与背后不知何时着火的庄园之间,是一片从未有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的邪恶森林。他远远地看见庄园的上空漂浮着一个人,他有着美丽而柔顺的金色长发。那是维罗妮卡,他身上有着怪异、似乎有些发育不良的几对黑色翅膀,身披着与先前在小教堂两侧壁画上披坚执锐的“天使”类似的盔甲,而在那人的头上,正有一颗巨大的黑色实心五芒星散发着恐怖的光辉。一种直觉正告诉克拉夫特·莱纳,维罗妮卡将杀死、也会杀死这里所有人。

      那双紫红色眼睛的主人发现了失魂落魄的克拉夫特,冰冷的视线锐利得仿佛足以钉穿他,但人类最根本的求生本能还是救了这个异乡的年轻人一命——他奋力的逃进那片泥泞、散发着腐臭味的森林,试图躲避维罗妮卡的追击。

      年轻的莱纳先生拼尽全力的在暴雨中跑着,那金色头发的梦魇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直到那个可怜人不慎因为泥泞的地面而摔倒在了某个更不妙的存在身上——

      *

      “好久不见。”有着东方人皮囊的恶魔、英格尔芬根夫妇认为会接走维罗妮卡的神秘访客,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无论克拉夫特·莱纳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看着自己被拖着、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一度想要逃离的金发梦魇。

      “……天魁星-梅菲斯特。”他听见维罗妮卡是这样称呼那个恶魔的,“你是故意的,对吗?”

      “嘛……这个问题我会解释的。现在,我们先来解决一下你的遗留问题——”那黑头发的恶魔打了个哈哈。
      克拉夫特·莱纳感到来自那两个非人的怪物的视线都垂向了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番外·英格尔芬根家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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