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欢迎来到新世界》朝雾时雨

32、西西里游记（完）

　　“我很可能…呃…死了一会儿。”我扒拉着我的梅西纳烤肉卷，把视线全落在美味的烤肉卷上。现在气氛很尴尬，我都不好意思抬头看阿弗尼尔听了我这话是个什么脸色。

　　“嗯，这个我知道。”他一边吃他的章鱼沙拉，一边模糊的嗯了我一声。

　　*

　　我们两个决定稍微打理打理自己的形象，再下山去找吃的。毕竟我们两个看上去简直就是两个血人，冥衣也破破烂烂的，直接走下山去恐怕直接被当成复生的亡魂……虽然阿弗尼尔的确是死者复生没错。

　　我本来还想说阿弗尼尔一头一脸的血，跟用血之大瀑布洗了个头似的；万万没想到，我和他一比，那简直可以说是有过而无不及。
　　啊，这是谁？一整个脸上几乎全是血，几乎连五官都看不清在什么位置；还因为时间有些长了，不仅颜色变得靠近深黑，还黏糊糊的，上面沾了不少尘土……简直跟个鬼一样。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这个德行根本不能见人啊！还能怎么办，跳水里洗洗呗。

　　埃特纳火山本身虽然很危险，但它所带来的副产物却叫人无法拒绝。火山喷吐出来的火山灰铺积而成的肥沃土壤，为农业生产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在埃特纳火山海拔900-1980米的地区为森林带，有栗树、山毛榉、栎树、松树、桦树等，也为当地提供了大量的木材。它给当地居民带来的副产品让人们放弃搬离的想法，同时也给了我无法批评它的理由——山上居然还有温泉瀑布！！

　　温泉瀑布真棒，我爱它。

　　我，泡在暖呼呼的水里，恍惚间有一种“这天地不过就是老娘的一个浴缸”的迷惑想法。温泉瀑布不止一处，阿弗尼尔在别的地方泡着；看他那被凝结的血块纠缠到一块儿去的头发，再想想他那一头能让全世界的秃子都羡慕到死的浓密发量，我估计他少说得在那头折腾一个多小时。

　　*

　　谁能想到呢，我，一个21世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成年人，居然在十八世纪的火山上，泡温泉、游野泳。
　　我前脚还在笑阿弗尼尔一头被凝结的血块变得奇形怪状的头发，后脚自己伸手一摸头——哦豁，头发硬硬的、结成一缕一缕的，仿佛是一坨前卫艺术雕塑。合着我头上也是个半斤八两的水平。很好，我笑不出来了。
　　淦哦。

　　还能怎样，当然是整个人都埋到温泉里咕噜咕噜咕噜个够啦。等我彻底重新拥有了柔顺蓬松的一头好秀发的时候，这小半池子水都被我染了个色……我当时到底出了多少血？

　　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干净了，但我也就两套衣服，原本穿得出去的日常服饰在之前激烈的打斗中已经不幸阵亡到灰飞烟灭连渣都不留一个了，我只能认命去把糊了满身血的冥衣自带紧身衣洗一洗穿上了。这样湿哒哒的衣服和头发，如果是普通人估计只能可怜巴巴体会凉风拂过自己时的冻人；但对圣斗士、冥斗士来说，解决湿淋淋的衣服和头发倒不是什么麻烦事。
　　小宇宙烘干，你值得拥有。

　　得去搞件正经衣服。
　　一个犯罪的想法在我脑中成型，毕竟这个时代在街道上大摇大摆穿紧身衣实在是太邪道了。时隔多年，看来我又要重操旧业——教训小混混并笑纳他的衣服了。就在我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缪来了。
　　我看着几只冥蝶艰难的驮着两套衣服歪歪扭扭的飞了过来。对于小蝴蝶来说，驮衣服确实有些太超出它的业务范围了，这摇摇摆摆的飞行姿势，我看着都觉得怪累的。

　　缪带来了两个消息，双子神认为冥王军内部有内鬼；同时，他们还觉得已经附身在某个名为亚伦的少年身上的哈迪斯大人有些异常。这次圣战潜在的隐患很大，大到圣战的走向依旧可能走能让我之前的努力可能会付之东流的程度，即使我打败了卡伊洛斯的分灵、稳定了堤丰的封印。

　　总而言之，我必须去一趟位于北意大利某个偏僻城镇的冥王军据点一趟。这样事情就变得很讨厌，我要找个借口把阿弗尼尔骗到都灵附近去，但我现在没什么合理的理由。像“冥王军内部可能混进了内鬼”这种话，我能真的一五一十讲给他听才怪呢。阿弗尼尔又不是真的要投冥王军，而我亦不是真心想拉他入伙冥界；阿弗尼尔现在的同意，是建立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握冥界战力与动向的基础上的；而我呢；一来能借着阿弗尼尔是白羊座圣斗士来钓出执着于白羊座圣衣的杳马，二来借着他时空上的便利性，就算遇到时停系敌人，他不仅不至于拖我的后腿，甚至能帮我一把。
　　本质其实就是互相都有所图谋的塑料战友情，其中我大概要比阿弗尼尔更塑料一点。

　　*

　　“咱们得回哈迪斯城一趟，吃完饭后就走。”我换好了衣服，带着缪友情提供的另一套男装去找阿弗尼尔。
　　我总是在对他撒谎，但我讲的也的确是实话。
　　我们的确要回位于撒丁王国内陆且偏僻的哈迪斯城一趟，至于为什么要回去、回去之后要做什么，我就无可奉告了。我是冥斗士，他是圣斗士，在圣战停止之前，我们的敌对关系是不会变的；当前的合作也只是出于利益相同、目的不冲突的结果罢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无论是在冥界的阿斯普洛斯，还是眼前的阿弗尼尔，都是日后极有可能刀剑相向的“同伴”。

　　“为什么走陆路？”他是个敏锐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我行动安排上的异样，“既然有急事的话，走海路更方便，从西西里王国可以坐船直达撒丁王国。”
　　阿弗尼尔大概在想，要么回哈迪斯城并没有什么急事，要么我这样特意绕道回哈迪斯城是因为中间还有别的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机密。

　　“嗯……从海路走的话，很可能会遇到过来查看情况的圣斗士。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你的话，会很难办的吧。”我们之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虽然表面上大家是在互相关怀，实则互相试探。表面上看似我体恤阿弗尼尔选择绕路，阿弗尼尔也关心我提议抄近道。我之所以走陆路，是害怕他向圣域传递过多的情报，二来也不希望让他发现冥王军内部可能出现的大问题；而阿弗尼尔之所以选择海路，一来是可能遇到圣斗士、可以传递情报，二来也能及时来到哈迪斯城确认是否如他推测的那样——冥王军内部发生了重大到严重影响战力和整个战局的事故。

　　我们都弯弯绕绕的，试图引着对方无意中说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这样违心的话实在有些假惺惺的，叫人觉得有些恶心。
　　尤其是向他隐瞒了许多真相的我。

　　*

　　从火山上往镇上走的路上，我和阿弗尼尔都没讲话，气氛尴尬得要死。毕竟我和他讲话都讲到那个份上了，只要有点脑子，就能知道我是在试探他。我不该那么讲，哪怕是嘻嘻哈哈的说一声“哎呀，我就是想去罗马吃意大利冰激凌嘛，反正缪那边传过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都比我刚刚那句“如果遇到圣斗士的话，你会很难办的吧”要好上太多。

　　由于有着哈迪斯大人的眷顾，作为冥斗士的我从来就没有为几个子儿所苦的时候。不好意思，有财神爷庇护就是了不起。相比于阿弗尼尔的囊中羞涩，我简直是泼天的富，从1500-1743年之间，我因为在圣域冥界两头跑、一个人当一支军队使、让圣域稳赢的功劳苦劳，所得到的报酬多得惊人。如果一定要算的话……我最少都已经坐拥好几座宝石矿脉了。
　　对，就各种意义上的矿里有家。虽然理论上我有钱得一塌糊涂，但这并不能让我从冥衣里扯出除紧身衣之外的衣服。

　　总而言之，今天的晚饭依旧是我买单。

　　可能是我出手实在大方、讲着一口希腊语、还是异域面孔，仅是一下午的时间，五花八门的玩意儿已经传得满天飞了。从“女扮男装、带着异域随从离家出走的奥斯曼贵族姑娘【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可能从奥斯曼土耳其来？】”，到“带着高个子的黑皮肤情夫的异乡贵族小姑娘”，再到“鞑靼人的有钱人家小姐与她的奴仆”，什么五花八门的说法都有。听得我实在目瞪口呆，只能大叹人们的想象力实在超凡。
　　我愿称人类的想象力为绝活。

　　虽然是侍奉神的战士，但这一点儿都不碍着我有一张被养刁了的嘴。咋地，天天搏命死斗，还不允许人家吃点好的啦？意大利菜花样不少，虽然还是在同一家店，但总要点些不一样的菜吃吧。上回点了意面，这回一定要吃些别的。

　　毕竟一整个下午都在打架，准确的说是再重复打人和挨打的过程，这么高强度的和巨人以及超神的分灵互殴一下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怪累的。我主要是精神上的疲劳，毕竟死了一次，已经体验了一下享年21岁……啊不对，是负257岁是什么感觉了；阿弗尼尔则是身心俱疲，和恩刻拉多斯打得昏天黑地不说，还要伤痕累累的来观摩我的死相。
　　我猜我死得挺难看的，毕竟卡伊洛斯分灵的自爆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我但凡能有点东西留下，那都挺不错了。我估计那时候看上去是焦黑而干瘪的，说不定整个人都碳化了，脆脆的摔在地上，不裂个七零八落都对不起人家分灵那舍身自爆。
　　都不需要问阿弗尼尔，我都知道自己当时一定是连妈都认不出来的惨状。不过，让人比较吃惊的是，他居然还真能从那一小截不知道该说是什么的玩意儿上辨别出是我的遗体。别的不说，碳化并因为高空坠落而碎裂成小块的人体真的能被辨认出身份吗？

　　我一定是哪里坏掉了，哪个正常人在死而复生之后还能兴高采烈的去点菜吃饭啊……
　　对不起，和美食比起来，自己裂成枯枝这事儿算什么。

　　我点了沙丁鱼意大利面，又要了份梅西纳烤肉卷，本来还想吃些蔬菜，但店家今天只有章鱼沙拉和茄子沙拉两种。我讨厌茄子，也不怎么想吃章鱼，于是两样都不吃。阿弗尼尔没我那么挑嘴，虽说他被我带得嘴都刁了些，但还是比我好伺候很多的。
　　他胃口比我大些，点得要比我多。他沉默的看着我就点了寥寥几个菜，郑重表示我要是再大晚上饿了想出去吃宵夜就一个人去，而不是把他从被窝里扒出来、撺掇着一起去。

　　和没事就要007的冥斗士不一样，圣斗士有着极其优良的作息时间，到了点准时熄灯睡觉。通常阿弗尼尔已经打算睡了的时候，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个人吃夜宵多没劲啊！所谓夜宵那当然是几个人一伙，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小聚一番。孤独一人，没有人在旁边聊天的夜宵是没有灵魂的！一套八之壕烧烤、关东煮，和几个熟识的同事一起聊聊天、喝喝小酒。天哪，简直洗涤连灵魂！心灵就被净化了一般，不存在一丝一毫上班、批文件时的疲惫与暴怒。可以带着一颗平静安宁的心钻进被窝，安详的感受睡眠与柔软温暖的床和被褥的美好。

　　唉，可惜阿弗尼尔是个严格按照圣斗士作息表长大的男人，完全不能明白夜宵的美好。
　　我这么叹息着，一边掏钱买了许多适合存放的点心小吃，然后在雇了辆马车。

　　“别的路都可以赶，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在罗马停一停！”我郑重其事的宣布。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弃去罗马吃意式冰激凌的！罗马好吃的超——级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