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欢迎来到新世界》朝雾时雨

16、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完）

　　一头金发的尤利西斯笑得很灿烂，如果不是我审的他，我都可能不相信笑这么阳光灿烂、仿佛希腊五好青年的金发男子罪行能从谋害亲哥到篡位教皇一条龙。和他一块儿来的冥斗士们都没有表情，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被这个长着一副天真烂漫、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臭男人迫害的可怜样。
　　请不要习惯这种东西啊！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把这家伙从冰地狱里刨出来，现在好了吧，分分钟翻身做主人！

　　拜托，不要对着我一副“叛徒，你在对上尤利西斯大人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好吗？很恐怖的！救命啊……我的胃好痛……
　　我不在的这七天里你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希腊特色兄弟情就已经跳过一系列“我们关系好到可以共处一室不打架”直接奔向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的康庄大道了吗？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干脆扩大一点业务，直接考虑圣域冥界相亲婚庆一条龙，圣战说不定直接就不用打了啊喂！

　　看着尤利西斯一张走上街都能原地制造交通事故的俊脸笑得春暖花开的样子，我差一点冥风淳朴的大喊一句“真是不知羞耻！”。风水轮流转，终于有一天，也轮到我指着尤利西斯差点讲出费多尔的名台词了。
　　比较尴尬的是，费多尔其实就在旁边。我怀疑他是来公报私仇的，但我没有证据。可能是我的错觉，但也可能不是，就在我一声“不知羞耻”哽在喉咙里的时候，费多尔这人居然笑了一下！
　　费多尔，你还说不是来以公谋私的？！

　　揍费多尔容易，打尤利西斯很难。尽管之前兵分两路的雅典娜军已经重新回到圣域，但依旧无法改变目前的劣势。按照目前的人手安排，射手座负责应对可能从空中进犯的艾亚哥斯所带领的黑船部队；金牛座应对拉达曼迪斯；鉴于米诺斯的得意技术——星辰傀儡线的特殊之处，迎击米诺斯的任务由我负责；白羊座的阿弗尼尔在白羊宫待机，对三个会与冥王军产生正面接触的圣域入口进行支援。

　　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谁又能想到，冥王军还真就信任了搞起事来连自己的女神都能背叛的尤利西斯。尽管我很想知道，他把阿南刻的纹章——命数的钢钉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想来从他现在的立场来看，尤利西斯还是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比较好。
　　倘若他能好好闭上嘴巴，不发声、不作出误导人思考的动作与表情，那倒还好；如果他好好使用自己那能说会道、善于挑拨离间的巧舌，尽情发挥自己玩弄人心的本事的话，我能守住这个入口那就纯属奇迹了。

　　这次可不是“只要认真”，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

　　根据在尤利西斯之乱中幸存的黄金圣斗士所言，掀起叛乱的这个男人对招式的运用程度之高、攻击路数的出其不意都叫人惊叹。他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是不被常理约束的战斗天才；比起预判别人的动作，他更喜欢掌握整个战局、让敌人来猜测他的想法、他的下一步；喜欢做出叫人误判的动作，喜欢无形中支配对方的心理，潜移默化的引导对方向着自己所计划、希望对方去思考的方向思考。

　　“看来他们已经和你说了些什么吧？”相比于从黄金圣斗士那里听到了种种传闻而浑身紧绷、精神高度戒备的我，尤利西斯显得坦坦荡荡，“是说我是圣域有史以来最低级、最恶劣的败类？还是说我满嘴谎言，哄骗愚弄了包括女神和教皇在内的所有人？”

　　“你管他们讲你什么呢，人家讲你两句，你又不会掉块肉。”我不是很想和尤利西斯搭话，他越讲，我越怕他把我绕进去。等我被他老和尚念经似的念得一个头两个大、愈发怀疑人生的时候，他可能就一发银河星爆直接把我送走了。
　　虽然阿弗尼尔那会儿不是和我这么讲的，但我总觉得尤利西斯鬼点子特别多，还从不走寻常路。但凡他要是个正常点的人，就不会一个人单挑十二宫、还能带走半数的黄金圣斗士，最后还怪里怪气的把阿南刻的纹章刨出来，并贴心的放在由他精心标注好所有注释与翻译的阿南刻纹章使用说明书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误读禁忌书籍又误触禁碰神物，一次性失去太多SAN值、永久性疯狂了呢。

　　“哎呀，这可真是血口喷人，我指控这是诽谤。”简直令人发指，他狡辩的时候居然还笑场？！

　　“真是一派胡言，你干的那档子事儿，在生死簿上还能有假不成！”草啊，我怎么就猝不及防从嘴里蹦出了这等光明磊落到仿佛是个正义凛然的圣斗士？？

　　诶不是，怎么突然就变成斗嘴了？
　　莫非本届圣战其实是打算搞文化战吗，靠着冥界本质全是文官、诸神的仆人都是文明而高雅的优秀代表，凸显出凡人的粗俗鄙陋、展现出人的俗不可耐和污秽不堪，进一步证明净化世界是有必要的？？尤利西斯伶牙俐齿、舌战群儒，一口气说死了六个黄金圣斗士？直接卧龙先生东吴舌战群儒、诸葛丞相气死王司徒？？这到底是什么迷惑操作啊！

　　还有你们这群冥斗士就干看着吗？你们真的和尤利西斯都是过来打圣域的，而不是坐下头看我和尤利西斯讲相声的？？！

　　“阴曹地府的判官只有这点口才，要讲不过自己的审判对象，可就太丢人喽。”嘴上还搁这儿嬉皮笑脸的，这家伙手上就没闲着。借着刚刚他和我讲话，估摸着我多少也被分散了些注意力，这阴险的男人在我一时来不及反应间骤然与我拉近了距离，一发大招直接照我脸上糊过来。

　　我会没想到你小子都在打什么鬼算盘吗？机会难得，趁他与我距离这么进，把他扯上天去、感受感受天极坠失也是极好的。

　　“哎呀！”
　　就在我虚晃一枪阻断尤利西斯给我看两眼星星如何粉碎、眼看就要掰着他的手去遨游九天之际，这男人居然——还有后手！！

　　擦，我还真上套了。
　　我以为我闪过的会是糊我脸上的银河星爆，殊不知尤利西斯刚刚那就是个假动作，趁我急着窜过去拦他碎星星，兜头就是一个异次元空间。

　　*

　　“唔哦哦哦哦哦哦！！！”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位于圣域垂直上方的万米高空中，在我的下方……大概还有一定的距离的地方，是艾亚哥斯的黑船！

　　可真是把我转移到了一个好地方啊，尤利西斯。不如趁此机会突袭黑船部队、重创艾亚哥斯，给射手座减轻负担好了。
　　这么想着，我立即开始俯冲，借着这下坠的速与力，这次的凄风咆哮应该能撼动整个黑船。由于我出现得过于突然，艾亚哥斯一时半会想要察觉、对此有所准备并防御我的突击的成功率不高。

　　“——Bleak Roar！！！”
　　什么叫从天而降的掌法啊……【战术后仰】
　　我，冥界第一逆徒，上来先成功打了我师父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感觉良好。

　　就在凄风咆哮撼击黑船、我准备登船开始进一步战斗的时候，一只从异次元中伸出的手拽住了我的后领，又把我重新扯了回来。什么都还来不及做的我，只能看到黑船急速的向下坠落而去——

　　“尤利西斯，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从来面见过尤利西斯这种迷惑人，一个异次元把我甩到万米高空偷了一把艾亚哥斯，又一个异次元空间把我又拉回来了？我看上去难道像溜溜球吗，需要甩来甩去？？还是说艾亚哥斯和这人有点什么过节，以至于他就算死了、从地狱里爬出来都要想方设法给我那师父添点堵？

　　我，就像一只被提住后颈皮的猫一样又被抓了回来，在冥斗士一片“卧槽，怎么上面黑船也掉下来了？？！”的震撼目光中直接跟个被投出去的保龄球似的直接摔进冥斗士堆里，撞得人家歪七扭八的。罪魁祸首还在那儿高兴鼓掌、顺带发出“真是好球啊”的喝彩声。

　　我悟了，无论谁和这等极品打架，都多少得折寿。

　　“唉，你怎么这么说话的呢，打不过就打不过，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啊。”
　　等我从一个风暴吐息让和我摔到一块、还哎呦叫唤的冥斗士们都静音了，刚刚把我抛出去当工具人的尤利西斯居然还指责我人身攻击他！

　　草，从来没想过圣域还有你这等嘴皮子和身手都耍得一流的货色。嘴上手上就没停过，一言不合就异次元空间把我往冥王军里丢。

　　“尤利西斯我*你妈！！”
　　一声惨叫中，我空降拉达曼迪斯与金牛对峙的战场。在一片目瞪口呆中，凄风咆哮与巨型号角齐飞，伴着支离破碎的黑船从天而降，立即扭转了颓败的战局。
　　讲真，这一言不合天降正义玩得……
　　我到底算不算冥界派来的帮手，确实有些说不准；但你——这操作还不是对面派来的帮手，我就能和刻耳柏洛斯共用一个食盆！

　　“诶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儿不懂事，打扰两位了哈！”一旁的巴连达因看着圣域竟还派刺客出来暗算，就在他动身加入战局的瞬间，异次元空间又一次展开了。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尤利西斯一手伸过去抓我，另一手仗着自己离巴连达因近得很、趁人不备上来就是一记幻胧魔皇拳。
　　不等被凄风咆哮与巨型号角打得吐血的拉达曼迪斯爬起来用最大警戒友善询问尤利西斯这突然袭击友军到底是几个意思，都不用这人间极品双子座拉我，我自个儿就往异次元空间里跳了。

　　哈迪斯大人啊，说来惭愧……我和被您招安的双子座跳一个异次元空间……

　　*

　　就在尤利西斯扯着我把我当工具人到处耍、看傻一片冥斗士的时候，一个强大而令人心神恐惧的小宇宙从圣域内部爆发了出来。我很熟悉这感觉，那是……哈迪斯大人的小宇宙。

　　就在所有人都停下了战斗、为那小宇宙侧目时，我听见也停住手的尤利西斯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咕哝：本以为教唆了这么长时间，他能稍微变得邪恶点，没想到还是个老样子……都说了，灵魂太纯洁可不好啊……早知如此，那时候就该杀了他。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为那小宇宙而心神震颤的时候，尤果跑了过来，带着一位青铜圣斗士觉醒成为哈迪斯大人的宿体的消息。在我说为什么宿体翻遍全世界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是去了圣域……
　　在尤果看到尤利西斯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在瞬间从惊慌转变为了仇恨。

　　尤利西斯根本不在意这事儿，记恨他正常，如他发现在自己掀起叛乱时、也有圣斗士追随他一样正常。这家伙一声不响，十分干脆的背向我与尤果，自己卡在了冥斗士进入圣域的必经通道上。
　　他打算自己截住冥王军了。

　　尤利西斯讲话又放肆又讨厌，但确实是……他是现在最具希望的依靠。“这里有我一个人足够了，小鬼和女人就不要在这里拖后腿了，麻溜点回去照顾你们的小女神吧。”

　　他怎么又不讨厌圣域了？尤利西斯就像猫，像脾气阴晴不定的豹子，像他难以猜到下一步的身手，也像夏天的晴雨变化；不会驯服、捉摸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的确讨厌圣域，”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尤利西斯就先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但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不讨厌死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向永远被摆布的命运顺从！”
　　自由，是永远迷人的方向。不被任何规则束缚，不想被任何人……哪怕是神所支配、成为他们博弈的棋子。
　　人之所以发展科技、精进医学、改变社会制度，正是因为生活能更舒适、更加的远离死亡，不再被温饱与健康问题所困扰、不再恐惧无处不在的死亡来取自己的性命、不再被注定的宿命和出身所束缚。
　　尤利西斯又是为什么变强呢？不打算只是作为一颗神与神之间战斗的道具，也不想走一条早已注定的宿命；不打算被谁选中，也不希望谁选他作为自己的下属。人们不该只是呼喊着神之名，为他们所崇拜的神而战；人们更应该为了他们自己、他们的心、他们的梦、他们的所求、他们所爱之人而战。
　　之所以能成为同道中人、一条战线的伙伴，并非彻底是因为信念相同。有些时候，人们只是恰好的在追寻自己渴望之物的途中，在同一条道上相遇了罢了。
　　不过，至于尤利西斯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就算真的这么去问他本人，这个接连耍了两位神明的大骗子多半也不会讲实话的吧。

　　大概只忠于自我的男人横在了我们与冥王军的追兵之间。雅典娜也好，哈迪斯也好，都没有要去崇拜的意向；圣域也好，冥王军也好，都不打算去效忠；神也罢，命运也罢，都没有必要去服从。

　　我唯一能确定的事只有那么一件——他是真的想解决掉在他身后的冥王军，就和掀起叛乱时一样认真。

　　“哦呀，看来你们也想看星星粉碎的样子嘛！”带着尤果向着圣域深处、雅典娜之所在赶去的我能感受到，来自背后那高涨到极致的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