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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意外、意外、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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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去苏玉庭的房子,半路却被叫回金钟奖的会场。由于斑马的表演临时插进来,现场需要做些调整。
给苏玉庭打电话解释,刚开始一响就被掐掉,后来干脆任我这边嘟嘟叫着,没有任何回应。我知道不该拖着,但怎么都腾不出时间。明知他不会接电话,却隔十分钟就拨一次。至少让他知道,我是在乎他的。
一方面金钟奖颁奖典礼的准备工作繁琐不堪,一方面苏玉庭迟迟不接电话,两边的事像两面煎的烙铁。一夜之间,嘴上冒了三四个水泡,说话的时候防不胜防。
最防不胜防的是,金钟奖颁奖典礼开场前,我拿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写的是各个奖的获奖人或节目。
傍晚时候,明星们开始走红毯。我和导播在控制室盯着监视器,生怕哪里出现纰漏。粉丝们泾渭分明,只有他们喜欢的明星出现的时候,才会又喊又叫。
突然,一个监视器里的景象混乱起来,我骇了一跳,原来是小花和他主演的偶像剧《Mr.爱情》剧组到了。《Mr.爱情》是今年戏剧类的收视冠军,在业界也很有口碑,得奖呼声最高。
“首先恭喜你入围最佳男主角。有信心拿这个奖吗?”红毯主持把麦克风递在小花嘴边,例行公事地问着废话。
小花勾着嘴角,风情无限:“有如此优秀的团队为这部戏花费如此多的心血,我怎么会没有信心呢?”
台下粉丝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
我捏着手中那一叠名单,指尖苍白一片。
红毯没什么大纰漏。主持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没有把陪某电视台老总来的女明星喊成太太,也没有把正要说话的嘉宾赶下台。
颁奖典礼顺顺利利地开始。斑马一上台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是那种压抑得让人呼吸不过来的禁欲的感觉,充满了霸气,即使是现场表演,唱功也丝毫看不出先前是吉他手。
F•F实在太强大,任何一个成员都是独当一面的强手。
颁奖嘉宾在背完一段寒暄台词后,切入正题:“下面我们来颁最佳男主角,请看大屏幕。”
这届金钟奖入围最佳男主角的演员实力一般,唯独小花的表演叫人惊艳。小花三年前拍第一部电视剧时,包揽了当年国内电视剧类的新人奖,在这一代年轻演员中是难得的天赋与努力并存的一个。这次金钟奖最佳男主角奖呼声最高的就是他,甚至听说签了他影视经济约的公司,已事先向各家媒体发了获奖通稿。
“获奖的是——”四台监视器中,出现了四位入围演员的特写,导播的手已经伸向了其中一台的控制按钮。我分明看到小花的脸上有不加掩饰的笑意,心越来越往下沉。
我不知道当颁奖嘉宾念出另一个名字时,这样的笑容该如何收场。更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所谓的学者的品味会如此的独特,抑或其中有不可为外人道的细节。
即使,我们都知道任何的颁奖典礼不过是一群成年人闲来无事的家家酒,却没有一个浸泡在这个深不知底的圈子的人,真正能泰然视之。
颁奖嘉宾看到名字的时候,吃了一惊,脸上的讶异一时掩盖不住,被镜头揪住放大在观众面前:“董钧哲?”她太过惊讶,尾音竟然微微上扬,听在耳里成了疑问句。
一刹那,实时播放的屏幕上只剩一左一右两张脸。左边是董钧哲意气风发地站起来,同旁边人拥抱的笑脸。右边也是一张笑脸,却是小花不及撤下的僵硬的笑脸。
这次的导播实在懂得如何冲高收视,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放在一起。
很快,小花调整了僵硬的脸,笑得愈发自然,又伸手抱抱插进右边屏幕的董钧哲,全然是一副为他人高兴的样子。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很多时候连真实情绪都要掩饰。难过的时候要扯开笑脸,开心的时候又得做出悲天悯人的样子。呆得久了,各个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反倒影视上的表演成了皮毛。
“张导,该切视帝上台的全屏了。”我不忍再看下去,私心地提醒导播。
董钧哲在台上哭得连感谢辞都没能念完,如此三秒流泪本事,如果用在戏里,倒真可以拿奖。
颁奖典礼太太平平结束了,之后是庆功宴,我实在没心情多呆,好不容易熬过一半就寻机离开。
小花和斑马都没来。即使是事前最被看好的,最后没有拿奖就什么都不是,还不如不来,平白便宜八卦媒体。
会场离我住的地方只有半个小时路程,一切都结束了,正好走着散心。
转过住所附近的拐角时,我看到我那幢的楼下站了好多人,甚至有电视台的记者正在进行现场报道。
顺着围观人群的目光望去,我住的那层正冒出熊熊大火!
这是什么状况?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女儿还在里面,快救人!快救救她!求求你!”我看到房东太太给消防员跪下了,房东先生只是一手扶着她,一手抹眼泪。
“目前公寓中大部分居民都已撤离,只有一名年轻女性尚未离开。消防人员正在全力搜救,但是火势失控,我们只能祝福那位小姐好运。”记者用惯有的碰到大事就兴奋的语调作着报道。
火势渐渐得到控制,很快只剩浓烟从窗口冒出来。房东的女儿也找到了,吸进些废气昏过去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都散了。房东也离开去他们儿子家暂住。
我的脑中空空一片,想到大半家当都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竟然有些好笑。好在银行卡信用卡都在身上,倒不用担心露宿街头。
愣愣地盯着公寓楼上那个黑漆漆的窟窿,我决定缅怀一下这个我住了四年多的地方。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车差点撞上来。
强烈的车前灯让我看不清车牌。
车主推开车门走过来,离了两三步就闻到酒味,看来是酒驾。最近的人怎么这么没公德心!
看着车主一步步走过来我有些紧张,喝醉的人实在不好得罪。我决定不计较他差点撞死我的事了。
小臂突然被紧紧握住,我这才眯缝着眼看清车主竟是斑马。他只是拿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瞧,却一声不吭。
我转了下位置,好看清他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斑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哼哼哼笑起来。怪异的笑声在深夜里让人越听越惊悚。
“祸害遗千年啊。你怎么会有事呢?”斑马轻飘飘地说着,“亏我扔下喝醉的小花,兴冲冲来看你的尸体。真让人失望!”
“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恨我。”我气得浑身发抖,好像一个癫痫发作的人,“就算以前对不起你,你也用不着这么恶毒吧。”
“我本来就是个恶毒的家伙!”斑马掐着我的手腕,下颚紧绷,“如果有人伤害了我,我就恨不得食她的肉寝她的皮!”
不,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是一个阳光而温暖的男孩,和心理阴暗的我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穿了衣服的天使。
想到这一切变化都是我造成的,哪怕他说再过分的话,我也生不起气,只是觉得愧疚。
“对不起……”我只能一再道歉。
斑马突然甩开我的手,快步走回车里离开了。
我又站了一会儿,想到至少要告诉苏玉庭一下发生什么事,就发了个短信给他。不愿接电话,短信总得看吧。
“站在那儿别动!”苏玉庭打过来,只说了这么一句。
只好继续缅怀这个我住了四年多的地方。
苏玉庭很快到了,从头到脚打量我三遍,劈头盖脸就问:“你弄个金钟奖也把房子烧了?算了,住我哪儿吧。”
我知道他强大的逻辑不是你们人类所能理解的,就一声不吭地钻进车子,被迫开始了非法同 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