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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大公子是谁?

      当今的开国皇帝齐策,在前朝举兵篡位前,是禁军大统领。

      他有四个儿子,齐与晟排行老四,而老大齐与稷,则是前朝著名的少年将军,率领当时前朝最强大的边防军——凌河军,驻扎西北境,守护国家安康。

      只不过在前朝末年,齐与稷突然起兵造反,居然想要联合邻国燕国对前朝殷朝发起进攻。

      殷朝末帝梁岸大怒,下令将叛军凌河军全部斩杀。

      伊书末是凌河军的副将,而尹小匡又是伊书末的弟弟。

      齐与晟没有理由不怀疑尹小匡接近他的动机。

      如今新朝刚建立十年有余,很多事情还刚刚起步,他的父皇齐策虽然血刃前朝末帝而登基上位,但每一个新朝换旧朝,哪有不血流成河白骨如山的!

      建立一个朝代,远远要比毁灭一个朝代艰难的多!

      齐与晟能想明白尹小匡的小心思——自己的哥哥被当成叛军杀害了,成为叛军的源头肯定就在叛军的主帅身上,而齐与稷就是当初凌河军的主将领,凌河军叛国,必须要经过齐与稷的点头!

      他肯定会恨齐与稷。

      但是齐与稷早就死了,跟着凌河军被灭一起死在了西北大荒漠。

      所以尹小匡就把剩下的怒火,想要全部发到齐家人的身上!

      对于当年凌河军的叛变,齐与晟也一直在心里有一个疙瘩。他的大哥齐与稷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正直,怎么都不像是会联合敌国想要对朝廷发起叛变的人。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当年的真相早已经无法查询踪迹。而如今暨朝刚开国十年,人慌马乱,父皇政事堆积如山,十一年前的凌河军叛乱一事也就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尹小匡没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长到一炷香都燃断了半截,长到催眠师秦晓都在连连打哈欠。

      齐与晟大概知道了尹小匡的心思。

      秦晓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末了,齐与晟坐在案桌前,左指背抵着下颚,让秦医师留步。

      “宫里有人想要对皇家复仇,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齐与晟声音淡淡的,透露着他惯有的冷漠。

      秦晓回头,吊儿郎当问他怎么,还想杀人灭口?

      齐与晟点头。

      秦晓扑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大人有大量啊!小的不想死!小的还想升官发财考入朝廷太医院,今年的试题我都背了好久好久,中举势在必得啊!四殿下您不能断了小的的仕途啊!”

      齐与晟问他想进太医院?

      秦晓含泪点头,“没有一个医师是不想进太医院的!”

      齐与晟右手手指在案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秦晓都快哭了。

      传闻中四皇子殿下杀人不眨,铁血无情,是真的!不造谣!

      齐与晟敲了半天,突然道,
      “今年的科举,你不用去考了。”

      “本王没在朝廷招揽过任何朝臣,但现在需要一个能够随时随地来承恩殿、并且懂得巫蛊催眠术的人,正统考试你们这些懂催眠术的肯定在最后资料审核时会被刷下来……如果秦医师同意,以后你就是承恩殿的人;如果不同意,今天就不需要走出这承恩殿。”

      秦晓当场傻了眼,话都说不利索,
      “殿、殿下……为、为什么、要、要留、留我?”

      齐与晟没说,用余光斜向已经脱离催眠、再次睡死过去的尹小匡。

      “三天来一次承恩殿,”齐与晟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刷刷写着字,“用尽秦医师你毕生所学,务必引导这个尹老板打消所有复仇的念头。暨朝现在依旧动荡不安,还有前朝旧人时时刻刻想要复国,所以更不能允许有人对皇家图谋不轨……今天的一切不要说出去,这张引荐信你先拿着,回去准备好,等日后的通知。”

      宣纸笔墨刷刷,秦医师木然地接过了齐与晟亲手写的引荐信。

      表情愣到像是一下子傻了。

      齐与晟挥袖,让他走。

      秦晓转身,突然木鸡似脱口而出一句,
      “殿下是打算将这人儿养在自己的殿里吗?”

      话十分唐突,甚至能够让当下最有权势的皇子拍案怒起,秦晓说完这句话也下意识反应过来自己脑残了,过问四皇子殿下的私事这不是明摆着掉脑袋嘛!

      他闭着眼睛心想完了完了,等死吧。

      半晌,齐与晟却没暴怒。
      只是让他离开。

      “小的斗胆问一句。”秦晓松了口气,有些得寸进尺了,“殿下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尹老板?”
      人杀了,更干脆,这是齐与晟惯来的处事方式。

      齐与晟终于淡淡道,
      “秦太医,你知道的太多了。”

      秦晓不想死,屁滚尿流爬出了承恩殿。

      *
      承恩殿最里阁,红色的纱幔后方,挂着一副画像。

      画像有些岁月了,宣纸边缘泛黄,上面画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锋眉剑眸,手握长/枪。
      他的脸部线条与齐与晟十分相似,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将军服,袖口用金丝线镶嵌着祥云花纹。

      齐与晟站在画像前看了有那么一会儿。

      窗外飞过一排鸽子。

      尹小匡醒了,哎呦啊哟地叫,细声细气的。齐与晟转身,毫不避讳地将这幅他从来都不会展现在外人面前的画像赫然映放在尹小匡的视线中。

      躺在床上的人儿动了动脑袋,声音戛然而止,双眼逐渐睁大了看向画像。

      齐与晟今天对秦晓医师说的话有些超了字数,那两段长篇大论比他在上朝时对父皇大人说的都要多,所以现在他一个字都不想张嘴。

      就也没解释画像上的人是谁,不过本来他也不需要对谁解释他自己的东西。

      尹小匡眼角红红的看着齐与晟。
      张了张小嘴,
      “疼……”

      委屈巴巴。

      齐与晟走到他床边,重新搬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深色的衣袍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形,威严深沉。

      尹小匡下意识有些怕,但是身上的伤让他疼的呲牙咧嘴。

      齐与晟没关心他的疼痛,语气淡淡的,仿佛在上朝汇报公务,
      “你想死么?”

      刚醒来就问人要不要死!这真是要了命了!尹小匡眼睛里立刻又鼓出来泪水,哗啦哗啦的流,脑袋摇成拨浪鼓,
      “我不想死啊,殿下我不想死,我真的已经说了,左丞相就是马上疯——”

      齐与晟冷冷地盯着他,
      “左丞相的案子已经结了。”

      尹小匡一愣,瞬间就不哭了,脑袋冒问号,“啊?结啦?”
      那殿下您为什么要杀我……

      齐与晟看穿了尹小匡想的,
      “本王只是问一下你想不想死。”

      普通人问“你想不想死”,多半都是带着威胁或者很大的情绪,可能只是为了吓唬人也可能是真的暴怒。齐与晟并不是什么喜怒无常的人,他不会问出一句带情绪的话。
      所以他问你想不想死,是陈述句,是真的在了解你需不需要死。

      如果尹小匡这一刻意气用事,回答“那你杀了我啊!”,齐与晟下一刻,就会挥挥手让人带尹小匡去刑场。

      杀人不眨眼做到他的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尹小匡说自己真的不想死,真的真的不想,他还想好好活着,睡遍天下各种大肉/棒。

      齐与晟对黄腔也没有一丝动容,淡淡说道,
      “不需要死亡的话,那就不要想着对皇室下手。”

      尹小匡怔住。

      齐与晟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那幅画像,
      “我不杀你,你也不要继续琢磨为了给你哥哥伊书末复仇来算计齐氏。凌河军的叛变已经过去十一年,死的死亡的亡,我大哥齐与稷也没能活着从那场叛变中走出来。”

      “我、我……殿下您听我说、我不是……”尹小匡十分慌乱解释,弄疼了身体都顾不上。

      齐与晟打断他的话,
      “左丞相的死、玉佩的及时出现,我不认为是巧合。”

      尹小匡呆住了,终于眼睛里露出一丝憎恨,他咬着下唇,缠着绷带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
      抬头,
      “那,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齐与晟挺淡道,
      “新朝刚建立十年有余,本王不想从中生乱。”

      这句话一听就是胡扯的。
      不过尹小匡却没再反驳。

      齐与晟摸不准尹小匡在怎么想,于是又突然问道,
      “你会什么。”

      尹小匡眨了眨眼,“什么?”

      齐与晟有些停顿地重复了一遍,“你不想死,那就留在宫中。所以你会什么。”

      留在宫中?

      尹小匡磕磕绊绊道,
      “留、留在宫中?是、是为了……看住我吗?”

      齐与晟没回答,用眼神默认。

      尹小匡倒抽了一口暖气,
      突然就开心的睁圆了双眼,眼底的那丝愤恨不见了,变得溜光溜光的,对着齐与晟笑眯眯。

      齐与晟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只见尹小匡突然用比女孩子还糯的声音,娇滴滴喊了声,
      “夫君~”

      齐与晟:“……”

      ……
      ……
      ……

      齐与晟按了一下罕见跳动的额角青筋。

      尹小匡却没察觉到四殿下正在变了模样的情绪,继续嘎嘎叫,
      “夫君,你果然是我的夫君~”

      “殿下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真的是千里眼!市井作坊中的传言真的不是假的惹~我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呢!我前两天在醉仙坊杀左丞相的时候,在他的玩弄中就看到了将来我还会被一个男子临幸后半生呀~殿下你猜猜这个将来会承包了我后半生屁股的男人是谁惹!”

      鸭子说鸭话,尹小匡这黄腔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

      齐与晟满脸冰碴子。

      不过倒也老老实实承认了一件事——左丞相的确是他杀的。

      尹小匡对着齐与晟色眯眯的,咽了下口水,
      “就是你呀!我的夫君~”
      “你要相信,日后我一定会嫁给你惹!”

      齐与晟不打算跟他继续下去这个没营养的话题,正襟危坐,
      “宫里这些巫蛊预言术是不被允许出现的,你若不想死,刚刚那些话就不要再说第二次。”

      “啊……”尹小匡有些蔫,“为什么呀!”

      他问齐与晟,为什么当朝皇帝那么讨厌预言术,能够预测未来难道不好嘛?

      这件事并不是像凌河军叛变那种朝廷禁忌。

      齐与晟淡淡道,
      “当年前朝殷朝,就是因为殷末帝娶的妖族皇后擅蛊言之术,预测了大量不利于国家发展的言论,引起民众愤怒,才会使得殷王朝灭亡。”

      殷王朝如何被灭的,这个从前朝活下来到今朝的人基本都知道——
      殷末帝梁岸沉迷妖女,殷王朝最后那几年,居然连连预测中所有国家发生的重大要事。
      包括凌河军叛变。
      后来凌河军真的反叛了,凌河军被灭了,凌河军的主帅将齐与稷大公子被杀,身为前朝大统领的齐策突然就率兵直接发动战乱,攻打朝廷。

      逼宫。

      殷朝灭,暨朝起。

      谁都知道殷朝为什么被灭,谁都知道当今新朝新圣上为什么那么憎恶预言术。
      但是谁都不敢说,没人敢言!

      尹小匡迷迷茫茫点了点头,他才十七岁,十一年前新朝换旧朝烽火连天市,他只有六岁。
      六岁的孩子,又是寻常人家,哪能懂这些。

      但这些话似乎足够的震撼,让尹小匡脸黄腔都忘记开了。

      齐与晟清了清嗓子,又问,
      “除了蛊言之术,你还会什么。”
      “本王不能在自己的殿里莫名安排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你说一下你会什么,我看看给你安排相应的作用。”

      尹小匡想了想,苦瓜着脸,“呜呜呜,好像除了算命,我也就会伺候人了……”

      齐与晟冷酷的嘴角一抽。

      “对!”尹小匡突然眼睛就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地小心翼翼瞄着对面的齐与晟,小脑袋晃啊晃,
      “殿下,你、你需不需要暖床啊~”
      “你别看我年纪小,但、但是……我的技术很好的哦~”

      齐与晟:“……”

      尹小匡见齐与晟不说话,以为他正在考虑自己到底能不能行。
      也是,身为皇室子弟,对这方面要求高,他理解、理解。

      快速证明一个青楼头牌兼青楼老板身怀绝技,那必然得是亲自上阵让对方心服口服。心服能不能做到尹小匡有点没底,因为他没睡过齐与晟这一款,见过喜怒无常的但是没见过连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都没有的。

      但口服这一条,尹小匡对自己的小嘴还是很满意。

      毕竟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坚硬的石头都逃脱不过他的灵活小舌头。

      尹小匡起身张嘴,就要去解齐与晟的裤子。

      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齐与晟毫不犹豫地将他踹回床上。

      尹小匡啊哟一声,感觉肋骨又断了两根。

      “殿下啊……”没做成的尹小匡委屈巴巴,一脸受伤,对于一个优秀的鸭子而言,色/诱不了目标男人,那绝对是职业失败!

      尹小匡好难过,像只虾米似的在床上滚了两下,呜呜呜的哭,
      “我真的就只会献屁股了,长这么大也没读过书也不识字的,从小就被卖到勾栏里你说我还能会什么啊呜呜呜……殿下小的可以伺候的您舒舒服服,来了第一次还想要第二次,殿下真的不考虑先感受一下吗,嘤嘤嘤……”

      齐与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看样子等到过些时候朝局稳定,一定要力谏父皇彻底整治不伦文化!

      齐与晟猛地站起身,尹小匡以为他要让自己伺候,又不顾疼地往前凑嘴,
      “殿下想要什么模式的?激烈震动还是温泉洗浴?”

      齐与晟按压着额头跳动的青筋,怒斥,
      “闭嘴!”

      尹小匡叭地下子闭嘴。

      齐与晟转回到案桌前,执笔写了几个目录,
      丢给尹小匡。

      “琴棋书画,你选一样,伤好后本王安排人来给你上课。不用多么精通,会一点,日后好给你安一个承恩殿的职位。”

      尹小匡看着那纸,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好难过,他不想学习!

      殿外有人前来会报,说陛下再次召见四殿下。齐与晟应声,拂袖起身,让尹小匡好好想想。

      尹小匡扒着柱子看他。

      齐与晟面无表情地走到内阁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拉下了墙面上那画像外侧的防护帘。

      待到整个承恩殿内阁又只剩下了尹小匡一个人,尹小匡清楚承恩殿的下人虽然多但是也绝对不会踏入内阁一步,他躺在床上缓和了半天因为刚刚胡乱折腾而牵扯到的伤口疼痛,嘴里的气呼哧呼哧呵出。

      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情全部褪去。

      内阁很暖和,尹小匡缓过身子来,赤脚下床,绕过案桌。案桌上有黑色的墨和朱砂墨,尹小匡抓起那盛放着朱砂墨的砚台。

      突然又绕回了床角,猛地一把扯开了对面墙上的防护帘。

      暗色宣纸,陈旧笔墨,一根根细致地勾勒出画像上的人。
      潇洒,英俊,一代天之骄子的豪气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尹小匡抬起头,静静地盯着上面的那个年少将军。

      ——“诺诺……”
      ——“对不起……”

      尹小匡突然抄起那砚朱砂墨,对着白纸黑墨上的人,狠命地砸去——
      砰!
      殷红的墨,像一滴滴血,寂静地从画中那少年将军的脖颈,蜿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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