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47、第 47 章

　　宋小芒回家后解决了周末作业，带小黑出去遛了一圈儿，再次打开电脑登录Q|Q，那个邮箱小小的图标上有一个红点。

　　心跳骤然加快，拿鼠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宋小芒点开了那个邮件，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她投稿的那篇文章被录用了！

　　“这么晚还玩电脑？赶紧睡觉去！”爸爸不悦地冲她发火。

　　宋小芒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但还是忍住了，“哦”了声，默默关掉页面，退出Q|Q，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空间里的朋友动态。

　　那个过阴历生日的少年，在说说里大大方方地晒出了最喜欢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本未拆封的书和一张祝他生日快乐手绘了精美图案主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贺卡。

　　又是一周后，宋小芒在爸爸的陪伴下带着取款通知单去邮政储蓄银行领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稿费。不多，五十块，够吃十顿快餐。

　　爸爸激动地说女儿遗传了自己的文艺天赋，不要像自己一样轻易放弃了。宋小芒想起爸爸有一个硬壳本，里面都是他年轻时的诗作，纸张发黄，墨水稍有洇开，淡淡的霉味里是岁月的痕迹。时隔这么多年，爸爸想起当年那个用钢笔书写世界的自己应当还是会热血沸腾的吧！

　　“爸爸，你看过《死亡诗社》吗？”

　　“没有。”

　　“And medicine,law,business,engineering—these are noble pursuits and necessary to sustain life.But poetry,beauty,romance,love--these are what we stay alive for.”宋小芒默念着台词，想起那个为了追求自由而死去的叫做尼尔的少年，他在演自己最喜欢的话剧的时候眼睛里真的有光啊……

　　“听不懂，还有意跟我拽英文呢。”

　　宋小芒仰头问：“爸爸，你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写诗吗？”

　　“是啊。”爸爸有一双大眼睛，很深的双眼皮，瞳色很浅，是少见的琥珀色，小时候有个外号叫“黄眼睛”。宋小芒很喜欢这双眼睛，但遗憾的是，自己并没有遗传到这漂亮的瞳色。

　　“那现在呢？”

　　“现在喜欢打麻将。”

　　宋小芒笑而不语。当下决定，手里的稿费她决定不全都拿去吃快餐了。

　　放学的时候，她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里精心挑选了一个硬壳笔记本，在扉页里夹了一张纸，四个角画上精致的忍冬纹，在中间工整写上那句台词的翻译：“医药、法律、商业、工程，都是高贵的理想和维生的条件。但是，诗歌、美丽、浪漫、爱，才是我们生存的原因。——《死亡诗社》”

　　宋小芒承认，她当时决定写作投稿赚钱的时候的确是功利的，但是当她真的静下心来用文字描绘生活而不是去应付考试的时候，无疑是乐在其中的。虽然对于她来说跟画画相比还差了一点，但是宋小芒完全理解当年爸爸写诗时的心境。

　　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无论是用来写字的笔，还是用来画画的笔，都为执笔之人开辟出一个世外桃源，一个可以让精神憩息的地方。

　　爸爸生日的那天，宋小芒把这个本子送给了他，除了“生日快乐”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她相信，爸爸看了那句台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无论他写与不写，甚至只用来记录打麻将的心情，都是不错的一件事。

　　宋小芒还是坚持每天画画、写日记，一周写一篇文章投稿，被退稿就修改另投，第二次领到稿费的时候爸爸被触动了。

　　他翻开宋小芒送的笔记本，在之前为了应付宋小芒随意写的几篇流水账后面认认真真构思了一首诗。

　　创造一个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宋小芒当然明白，爸爸也明白的，这需要时间、精力，以及强大的自制力，需要这些力量把自己从醉生梦死中拉扯出来。

　　他曾经的桃花源崩塌了，重建之路又谈何容易？只是一旦费尽苦心建造出一个雏形，他就不舍得再离开了。何况，这次有最亲爱的女儿做榜样。

　　时间就这样平淡如水地流淌过去，自然界的一切都在变化。周末的时候，宋小芒常常坐在自己那个靠窗的书桌前看着院子里的树木发呆。从枯枝到长出嫩芽再到叶子肥大，悄然间，已经到了夏天。

　　小黑已经大了一圈了，但还是很依赖宋小芒，晚上一定要和宋小芒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一旦把他关在门外超过五分钟，他就开始嘤嘤嘤。

　　期中考试之后学校组织初一初二年级的同学出去一日游，两个年级分开行动，时间定在两周的周四。报名的同学交100元，涵盖了那天的车费和景区门票费。吃饭自理。

　　宋小芒是想放弃的，不是心疼这一百块，只是那天要求五点集合，她家离得比较远，这么早天还没亮，路上不太安全。父母本来是极力支持的，但是想到这一点也不放心女儿四点就骑车上路。

　　陈樾也跑过来问宋小芒有没有报名参加，宋小芒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陈樾说：“我家离得近，要不你来我家住一晚吧！”

　　宋小芒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呢！”

　　陈樾的脸刷的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小芒哭笑不得：“你要是个女孩子我就真的去住了。”

　　陈樾挠挠头：“那你可以去其他女同学家里住一晚吗？”

　　宋小芒想了想，她认识的、关系好的女同学没有住得近的，林月月也和自己有同样的困扰。舒苒住得比较近，但是她已经邀请了跟她玩得好的李思竹去住一晚。

　　“再说吧。”宋小芒苦笑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她是要去的。

　　学校考虑到走读生早起安全问题，特地腾出几间宿舍给走读生将就一晚。一间宿舍一共十二张床，上下铺，下铺睡两人，上铺睡一人，一间宿舍可以睡十八人。

　　学校里寄宿生占大多数，走读生里除去不参加的、住自己家的、住同学家的，宿舍也差不多够睡。

　　得知这个消息，林月月兴奋地抱着宋小芒的手臂：“我俩一个宿舍！”

　　周三晚上放学后，宋小芒和林月月去学校附近的超市准备第二天的餐食。宋小芒再三强调：不要买太多东西，准备点面包牛奶即可，以免到时候吃不完又重得要死，林月月向各种零食伸出的小爪子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拍了回来。环保主义者宋小芒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买矿泉水的，她准备了一个保温杯，出发前接满水就行了。

　　作为班长，宋小芒要负责四点半的时候喊住在宿舍里的同学起床，为此张老师特地给了她一个小闹钟。

　　但事实证明，这个闹钟并没有用上，宋小芒早早就醒了，她在黑暗中摸到闹钟摁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她看到时间：四点二十八。

　　人的身体真的是很神奇，即便脑袋睡去无法思考，但似乎有什么其他的开关一样，在关键时刻总要证明自己比机械更强大。

　　宋小芒睁开眼看着宿舍天花板，墙角有黑漆漆的一团，似乎是洇水的痕迹，微弱的光亮从窗外透进来，灯管后也有一层阴影。静谧的凌晨，可以听到床头林月月的呼吸声。

　　闹钟响起后，宋小芒打开夹在床边上的台灯，宋小芒喊了一声起床了。

　　因为和住宿生的宿舍在一起，电源总开关在宿管阿姨那里，考虑到有同学不参加活动，只能按平时六点开灯，所以整个宿舍只能靠这台小小的台灯照亮。

　　大家麻利地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到宿舍楼下集合，宋小芒清点人数后领着大家一起去教学楼前的空地集合。

　　空地上已经停了好几辆大巴车，班主任们都在各自班级的大巴车门前等待自己的学生。宋小芒远远地看到张老师领着自己的女儿站在那里，此时已经有几位住在家里的同学到了，便连忙带领大家走过去。

　　天色渐渐亮起，点好人数后，张老师让大家排队上车，并嘱咐晕车的同学尽量坐在车前面。司机师傅说车背的口袋里有呕吐袋，可自取，希望大家爱惜环境，不要随意丢垃圾，尤其是想吐的时候一定要吐到呕吐袋里。宋小芒听着觉得又搞笑又心酸。

　　刚上车大家还是很激动的心情，一边吃早餐一边交谈，难得有大声说话、明目张胆地听mp3不被老师批评的时候。张老师的女儿也指着窗外的风景不停地说：“妈妈你看！”

　　五点多，大巴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出校园，穿过县城街区，到了高速入口。此时已有同学昏昏欲睡，半小时后，除了司机，几乎全员入睡。

　　大巴车最前面和中间有一台小小的电视屏幕，播放着电影《大灌篮》。宋小芒一抬头就看到周杰伦不停地朝垃圾桶里扔易拉罐。

　　在车上睡得不踏实，宋小芒倒是断断续续地将这部电影看完了。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到了服务区，大巴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说休息十五分钟，要上厕所的赶紧去。

　　原本没什么尿意，但被司机师傅这么一提醒，宋小芒瞬间觉得想上厕所了，连忙从书包里摸出一包手帕纸，拿起保温杯拉着林月月下了车，下车前看了眼车上的红色电子表，七点零八。

　　车边已有学生捧着塑料袋在呕吐。宋小芒虽然觉得不是很舒服，但总体感觉还行，目前没有想吐的感觉。

　　林月月揉着惺忪的眼睛说：“天哪，我第一看到有人吐得这么厉害。”

　　宋小芒真是羡慕这种从不晕车的人。她小时候去奶奶家，也是一下车就蹲在路边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洗了手，然后去开水房将保温杯接满了水，宋小芒转头看到陈樾在洗手。

　　他一边洗手一边和身边的男生说话。这个男生看着有点眼熟，应该也是他们13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