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35、第 35 章

　　周末一过，就要接受月考成绩的摧残了。

　　总分排名还在核算中，各科课代表已经从老师处领了参考答案回来，排队在黑板上誊写答案，其他同学们则拿出试题一字一字地核对、誊抄答案，答题纸虽然被收走了，好在试卷上还留有答题的痕迹。

　　因为语文书写量比较大，宋小芒请数学、英语课代表先上黑板抄写答案。

　　这是月考之后宋小芒第一次对答案，心情难免紧张。好在对下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数学如果解答题步骤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是满分，英语的扣分点只在作文上。

　　宋小芒抄完英语的参考作文放下笔舒展了一下身体，杨司奇突然站到了她面前。

　　“有事？”

　　“班长大人，”杨司奇嘻嘻地笑，“我坐得太靠后了，黑板上的字看不大清，你抄好的答案给我抄下呗。”

　　作为班长，宋小芒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便把填好标准答案的数学英语卷子递到杨司奇面前：“拿去吧。”

　　“那就谢谢班长大人了！”杨司奇愉快地接了下来。

　　宋小芒多嘴问了一句：“你近视吗？”

　　“不知道，也许吧。”

　　“近视的话得注意了，让你父母带你去检查检查眼睛，尽早配眼镜，不然以后发展得更快。”宋小芒秉着人文主义关怀，亲切地给与小朋友建议。

　　但是杨司奇的脸色陡然变了。“班长大人，你学好你的习就行了，别跟我提父母。”显然他不吃这一套，就这不耐烦的语气似乎还是努力克制之后的。

　　宋小芒噎住了。杨司奇走后，她气得一团火闷在胸中，真想把自己抄好的答案立刻要回来。可是静下来之后想了想，怎么可能要求十二三岁的青春期叛逆少年和成年人一样稳重呢？况且，他恐怕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偷偷趴在窗户后的班主任张老师看到了这一幕，她没听到宋小芒和杨司奇在说什么，但她看到了宋小芒将自己的试卷交给了杨司奇，杨司奇拿着宋小芒的试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抄答案。杨司奇竟然主动要对答案？张老师喜不自禁，内心生出了一个想法。

　　宋小芒拿着语文答案去黑板抄，张老师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成绩排名表，她示意宋小芒继续抄答案。张老师将成绩单用吸铁石在钉在墙壁上的小黑板上贴好，对大家说：“成绩单贴在这，对完答案都过来看看。”

　　此时宋小芒刚把语文选择题的答案抄好，张老师话音刚落，已经猛地涌上来一大批同学。张老师想了想还是没有制止。

　　宋小芒所站的位置正好挡了路，不停地有人挤到她，宋小芒只好暂时退到一边，等着讲台前的人少了再继续抄答案。

　　闹哄哄挤成一片，宋小芒看着围在成绩排名表周围的同学，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这时有同学看完了排名表，心满意足地离开，抬眼看到宋小芒时说道：“恭喜啊，班长，又考了第一名。”

　　宋小芒微悬着的心定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一名同学经过她：“班长，下次要把第一拿回来给我们班争光啊。”

　　宋小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着应下了，细细一想，反应过来此第一非彼第一。她应该是考了班级第一但不是年级第一。

　　不是年级第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还是有些好奇，便往排名表前凑了凑。她的名字还是排在第一个，名字后面的数字依次是语数外班名及年名。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和年级第一只查了一个名次，表现很好。宋小芒决定晚上回家看一本闲书奖励自己。

　　语文满分150她考了136，数学英语都是满分，看来那位年级第一语文考得比自己好。

　　答案抄了两面黑板，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时宋小芒如释重负。从讲台上下来，右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林月月笑嘻嘻道：“小芒，抬头低头太麻烦了，你的答案可以直接给我抄一下吗？”说着便盯着宋小芒手中的语文答案。

　　宋小芒便给她了，这份答案是语文老师给自己的复印件，给同学们对完答案不用归还，到时候她直接用胶水把答案和试卷粘在一起，复习的时候也方便看。

　　语文课前，老师喊宋小芒帮忙拿一沓参考作文，是这次考试中挑选出的比较优秀的作文，大概五六篇的样子，每篇都复印了五六十份，老师说回班上给同学们每人发一份。宋小芒的也在其中。

　　宋小芒没仔细看，直到分传完作文，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凌乱的纸张，这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字体。

　　这时语文老师说道：“我们同学的作文非常优秀，老师从中挑选了五篇给大家参考示范，当然其中有我们班宋小芒同学的作文。还有本次月考年级第一陈樾同学的作文也在其中，他这次作文只扣了一分。大家先读一读，感受一下，学习学习他们是怎样写作文的。”

　　“只扣一分……那就是这篇作文喽。”林月月喃喃着，把陈樾那篇作文翻出来摆正，开始读起来。

　　宋小芒在认出陈樾的字体的刹那就将他的作文放在了最上面，并且已经快速地看了一半。

　　“哎哎——”林月月用胳膊肘抵了抵宋小芒，用八卦的语气对宋小芒说：“陈樾的朋友，那个‘她’是女字旁的‘她’诶。”

　　宋小芒“嗯”了声。

　　“啧啧，瞧瞧人家这话，‘我有很多朋友，在小学时代的作文里已详细地将他们一一写过。今天我要写的，是一位新朋友。’”林月月把陈樾作文里的句子读了出来，接着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感想，“我每次写《我的朋友》都是写小明小芳小红，陈樾竟然没用化名，从头到尾只用了‘她’。”林月月又将作文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初中第一次月考，语文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朋友》。这是每个接受过学校教育的人在低年级就写过的题材，但这不代表着这个题目就很幼稚，相反，它最能展现人物描写的基本功。

　　重生以来，虽然周围有一些默认的朋友，但唯一一个主动说过要跟自己做朋友的人是陈樾，并且说过不止一次，宋小芒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脸上的诚恳与渴望。但是宋小芒这次作文没有写他。

　　可是他，写的却是自己。

　　“我问她我们算不算朋友，当听到她说‘算啊’的时候，我开心极了。”读到这句话时，宋小芒心头一颤。

　　他写“她”发量多，他写“她”眼睛大，他写“她”会下象棋，他写“她”会画画，他写“她”勇敢正直，他写“她”低调智慧，他写“她”是扫地僧一般的人物。他说能跟“她”做朋友是自己的荣幸，并且希望能一直做朋友。

　　语言并不华丽，但是工整有诗意，或许正是字里行间透露的真诚打动了阅卷老师。

　　“我的朋友啊，希望你平安、快乐。”读到最后一句话时，宋小芒几欲落泪。

　　她默默将作文收起，听见林月月吐槽：“陈樾的这个朋友怎么这么完美，不会是他杜撰的吧？”

　　“嗯，也许吧。”宋小芒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将这篇作文折起来夹到书里放好，她决定要将这篇作文持续地保存下去。

　　放学的时候，陈樾再次站到了宋小芒的班级门口。

　　“你怎么来了？”宋小芒背着书包出了班级门一转头就看到了他。

　　“等你。”他笑得灿烂。

　　“等我一起出校门吗？”宋小芒开玩笑道。

　　“是的，”陈樾点头，又害怕她多疑似的补充了一句：“想跟你说件事。”

　　“那就边走边说吧。”

　　“嗯嗯！”

　　穿梭在走廊的时候，由于周边人很多，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宋小芒被人撞到踉跄了一下，陈樾下意识地握住了她胳膊。就像当时在六年级六班在她要摔倒时拉住她一样。

　　“谢谢。”宋小芒冲他微笑。

　　陈樾羞涩地松开了手。

　　走到车棚，陈樾终于说了正事：“我爷爷想邀请你来我家玩。”

　　宋小芒将车子推了出来，调整方向，想了想，说：“好啊，等周末的吧。”

　　陈樾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暗自高兴，连忙又说：“我来推吧。”

　　宋小芒没有推辞，将自行车让给了他推。

　　“那这周六还是周日？”

　　宋小芒说：“周五再说吧。”

　　“好。”

　　两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陈樾本想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作文，听说每个班都复印了，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又想说她月考成绩不错，但是年级第一是自己，说出来有点像炫耀，说不定会惹她讨厌。他正想着说什么话合适时，宋小芒开口了——

　　“陈樾——”

　　“嗯？”陈樾下意识地立刻回答。

　　“我看到你写的作文了。”宋小芒把目光转向他。

　　“是吗？”陈樾的心脏狂跳不已。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写的是我吧？”

　　她看出来了。她真的看出来了。她肯定能看出来。陈樾努力平复心情，也转过头，正触碰到她那双大眼睛的目光，说道：“对，写的是你。”

　　“谢谢。”宋小芒把头转向前方，学校大门口的光亮，光亮里穿着校服的人影，被风吹动着的树。

　　陈樾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羞涩地说不用谢。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过话。直到——

　　“那，车给我，再见。”宋小芒停下脚步。

　　陈樾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校门口了。居然这么快。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把车还给了宋小芒，心想着，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