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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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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学的竞选班委一般会将“竞选”二字替换为“任命”。
张老师在某节班会课上非常随意地取出分班考试排名表，淡定地从头开始按顺序读出了班委的姓名。
宋小芒被正式任命为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仍有涟漪。人心往往是矛盾结合体，她一方面觉得骄傲，一方面又害怕麻烦。真是矫情。
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宋小芒还是决定要当个好班委。
林月月如愿成为了宋小芒的正式同桌，不是因为张老师听取了宋小芒的意见，而是她说：“第一次月考后再调整座位，大家按现在的就好。”
开学第一周周五下午，学校组织了初一年级动员大会暨颁奖典礼，全体初一年级同学以及家长都要参加，地点定在操场。
宋小芒作为新生代表之一被抓去演讲，要提前一小时过去彩排。
她捏着课间抽空写的演讲稿，被张老师带到办公室和另外一位学生代表一起听年级主任安排工作。
“刘主任，这是宋小芒。”张老师把宋小芒领到了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满是自豪。
宋小芒看向眼前的这位初一年级主任，说道：“刘主任您好。”
刘主任高高大大，身材偏胖，笑起来眼角有好几条皱纹：“好好好，来，宋小芒，你跟陈樾同学一起先去现场，听工作人员指挥就行。”
“好。”宋小芒说着看向他身后那个身影，待看清了他的相貌之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
这次是宋小芒先说的，按照先前陈樾的逻辑。
“好久不见。”
陈樾笑起来更好看了，宋小芒心想。
“你们认识啊？哦对，你们都是来自实验小学，尖子生之间应该都互相了解吧？”刘主任说道。
陈樾道：“刘主任，我跟宋小芒是六年级同班同学。”
“这样啊，那太好了。你们快去吧，家长来了有老师在，不用担心。”
宋小芒跟陈樾异口同声说了个“好”字。
他们离开办公室，一前一后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慢慢走着。初秋的阳光还很毒辣，宋小芒下意识用演讲稿在眼前挡着，低着头看着地面，忽然觉得前方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她正站在陈樾的影子里。他们站得很近。
宋小芒将演讲稿放下，诧异地看向他，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的嘴巴似乎动了，然后宋小芒听到他说：“对不起。”
宋小芒觉得这可能是幻听，于是问：“你刚刚说什么？”
陈樾微微低下了头：“对不起，后来我都没去公园。”
“没事啊！”宋小芒下意识地回答：“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天天去公园呢。”
“其实——”陈樾深叹一口气：“我外公去世了。”
那是很悲伤的声音，能感受到他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说出那六个字。宋小芒心一沉，说道：“节哀顺变。”
“我的外公跟我爷爷一样疼我，他说他的愿望是看到我成家立业，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十二岁的小男孩表达伤心的方式总是很直观。
宋小芒静静听着，嗯了声，说道：“我的外公从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他。我妈妈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陈樾怔住，用一种惊诧又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那目光转瞬变得温柔了。
宋小芒继续说道：“但是我外婆对我很好，小时候奶奶不愿意带我，都是外婆带我的。她给我讲故事、说谜语，买桃酥给我吃，抱着我哄着我，和我一起唱歌，我们睡在一张小小的竹床上蹬空中自行车。”
“真好。”陈樾说。
“是呀，真好。”宋小芒笑着，“可惜她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了。”
陈樾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都不必过于悲伤。”宋小芒反倒劝慰起来：“实在无力改变的事实我们就要给它想一个美丽的借口，或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更开心呢？”又或许他们重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了呢？宋小芒呆呆地想着。
陈樾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他说道：“这只是个猜想，如果他们过得不开心呢？”
“不，他们肯定很开心。否则他们怎么舍得离开深爱的我们呢？”
这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逻辑，大约称之为强词夺理。
宋小芒知道，陈樾也知道。但是陈樾还是附和她说道：“对哦。”
这不叫自欺欺人，这叫与残酷的现实和平共处。
他们并排走下楼梯，看到铁网围住的操场，朱红色的跑道，深绿与浅绿相间的草坪，主席台上已铺好红布，摆好名牌。
时断时续的欢迎进行曲从音响里传出。
“喂！喂！好，声音再调大一点，喂！喂！好，就这样，可以。” 工作人员拿着话筒正在调试设备。
宋小芒对陈樾说：“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珍爱生命，死后的世界过于神秘，全部都是未知，要是听不到这首欢迎进行曲就太可惜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首曲子其实很好听，而我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又会把它和运动员进行曲搞混，我两支曲子不会哼。”
许多年以后，陈樾谈及生死概念的时候，脑海里仍然会浮现出那个十二岁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煞有其事地说：“我两支曲子都不会哼。”
宋小芒和陈樾爬上操场周围的观众席，走到主席台前，向工作人员汇报了来意，然后乖乖地听从安排坐在旁边等待。
“我念到你们的名字就上来坐这个位置，然后开始演讲。知道了吗？”年轻男老师再三嘱咐，汗珠涔涔。
“知道了。”
“你们趁现在把演讲稿念熟一点。”
于是宋小芒和陈樾开始埋头念自己的演讲稿。
三点半左右，已陆陆续续有班级往操场走，大家搬着板凳，是为了给家长坐，而自己将会坐在旁边的草坪上。
大会进行得很顺利，校长、年级主任依次讲话，鸡汤满满，运动员进行曲和欢迎进行曲交替播放，宋小芒和陈樾按照流程上去汇报完毕就可以返回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
分别之际，宋小芒突然想起来问陈樾在哪个班级，陈樾说：“13班。”
“哦哦，我在——”
话音未落，陈樾便说道：“3班。”
被人抢先说去，“3”字堵在宋小芒嗓子眼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于是她变换了口型笑道：“你怎么知道？”
陈樾似是苦笑：“开学那天我在布告栏上看到的。”
“那真是太有缘啦，那么多人能一下子看到我的名字。”
陈樾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回班级吧。”
“嗯。”陈樾点了点头，和宋小芒分成两个方向。他走得很慢，回过头看到宋小芒像个小兔子似的横穿过跑道，跳跃的影子都灵动起来。附近的同学纷纷把目光投向她，3班的位置有掌声。
他本来想说的话是这样的：“开学那天我在布告栏上找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说出口的却是“看”字。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他们都忘记最后还有颁奖典礼环节。欢迎进行曲再次响起，校长念着前十名同学的名字，宋小芒再次起身，爸爸摸摸她脑袋，慈爱地笑着：“去吧。”
其他九名同学也站起来往前走去，根据工作人员说的按照排名站位的指示，陈樾又站到了宋小芒身边。
“我们又见面了！”宋小芒调皮地说。
“是呀。”
他们面向广大师生家长，并排站好，由校长给他们每个人颁发写有“一万元”的红色白字荣誉牌。
合影留念，是为了给学校官网增添新内容。
“颁奖典礼到此结束，请各班依次有序退场。”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犹如开始按钮，操场上静态的画面立刻变为3D动画。
“你们几位同学先留一下。”一个老师朝他们挥挥手。
“家长都来了吗？”
“来了。”回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确认过每位同学的家长都到场之后，老师说：“你们的奖金待会将由各班班主任亲自交到你们的家长手上，请家长们一定要保管好。”
“好的。”
终于散场，宋小芒和陈樾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路无言，直到上了楼梯，宋小芒准备往教室方向走去的时候，陈樾突然说道：“其实开学那天我是在布告栏上一个一个名字找过去的。”
宋小芒惊讶道：“你想知道我在哪个班级……”可以打电话问我呀。忽又想起自己没将电话号码告诉过他。
陈樾点点头：“因为我们是朋友嘛。”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面对一个话少性格又冷淡的朋友，他自然应当主动些。
宋小芒三番四次将自己和陈樾间的“朋友”关系忘记，而陈樾却三番四次提及。此刻听闻他对待友谊的态度，顿时自惭形秽。
于是为了补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笔，在自己的演讲稿背面写上一串数字，交到陈樾面前：“那我们互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陈樾呆了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说道：“好！”接过宋小芒的演讲稿，又在自己的演讲稿背面写上一串数字。
他们终于在楼梯口分别，捏着对方的演讲稿和电话号码。
爸爸已经坐在宋小芒的位置上等她，张老师当着她的面将厚厚一沓人民币交到爸爸手中，宋小芒顿生无限感慨。
人民币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即将用完，三次元事情还多，开始慌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