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花现人回忆难启 ...
-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你们快别争论了，人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长久的等待终于迎来结果，场面一时间又混乱无比，竟无人再去奇怪、再去在意那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转移的鲜花。
船舱内悠悠叹出一口气，“自午后起，诸位也围了在下许久，此时月上中梢，想必也同在下一般，有些倦了。众之所求，左右不过是想见在下真容，如今诸位也见到了，不知可否还在下一方清静。”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之下，一位青衫公子挑开船舱用于遮挡的帘，钻了出来，正有礼的同众人说道。
一艘艘船上的灯笼烛火夜明珠光纷纷映照过来，将他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众人视野。
人群中吸气声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尖叫欢呼的声音在短促的发出之后又被及时扼制。
夜风习习，吹动着公子衣衫长发，他没带斗笠，未束冠玉，只随意用一条发带裹束着发。
混杂的光太多，晃了眼，正微微蹙着好看的叶眉，含水般温和的眸中带着些许无奈，站在人群中央，任由人们观赏、打量、议论，偶尔拂过鬓角碎发的手指微微透露着主人的不悦，却半分未言说。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压制不住，躁了起来，公子似叹非叹的呼吸却穿过了嘈杂的人群，径直传进他的耳朵里。
好刺目的画面，好刺耳的叹息，好生令人厌恶的人群。
那样的情绪和姿态如何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呢？
他不该是清雅、闲适、不染尘俗、恣意洒脱的么？为何会带着无奈的情绪在人群中踌躇。
素来喜爱清静的人，为何周边吵闹如市集。
不是不愿出现，要消失，要避开他，要躲起来吗？
现在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为了什么？
逐渐往喧嚣演变的吵闹突然开始消停，很快趋于平静，乃至死寂，有谁发现了何处异样，试图说些什么，被身边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嘴，制止住了话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突然飞过去的人身上，屏息而视。
温润如玉，好似无论所遇何事都无波无澜、遗世独立的公子，幽幽叹出一口气。
“你在叹息什么?再见也没有分毫的情绪起伏，好似无关紧要，当真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是吗？”这般如同质问的话，掩埋在心里，堵在了喉咙，没有说出口，却哽的当事人心口钝痛。
直到如青竹一般修长的手指搭在了放在他肩头的那只手臂上，手臂的主人才发现自己方才几乎无意识的收紧手掌，现下的力道几乎将人的肩骨捏碎。
可这人还是什么也没表示，哪怕在那双澄澈的眸中，也不曾有过半分的动容，好似肩膀不是他的一般。
“这位公子可否高抬贵手，松开在下这琵琶骨。”淡而疏离。
易清不说话，死死盯着他，却还是不能从他面上读出半分的情绪，连不悦都没有。
一种怨恨与悲凉在心中蔓延，最终却也只化作了无力。
“阁下若是再捏下去，在下这肩，怕是要去寻医者救济了。”嘴上无波无澜的说着讨饶的玩笑话，手却以不容撼动的力道捏住易清的手腕脉门。
同他之前一般，逐渐加重力道，痛感不重，却好似从手腕一直延伸到了心门，还被夸大了些许，叫人觉得，喘息都有了些困难。
易清张了张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也不愿松手，好似一松手，这人便会消失不见。便这般不说话，执拗的定格住。
可心中早已空荡，那种无力感在逼迫他放手，只是他不愿。
终于，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紧抓不放的手，无力的搭在那人肩头，并有缓缓滑下的趋势，人群中不知谁呼出一口气，好似松懈了心防一般，却无端将易清的心瞬间提起。
眼前的事物变得不那么清晰却又鲜明无比，唯有牢牢抓住，好似才可安心。
身随心动，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传来，不远处的画舫乐曲还在继续，江水暗涌拍打在船体上的声音似乎都能清晰的传达到耳朵里。风很凉，那人喷洒在颈项的呼吸也带着些微的冷意。
“你回来了吗。”用陈述的语调平淡的问着话，可离得近些的人，总能从中听出细微的颤抖与不确定，叫人不忍心给出否定的答复。
青衫公子没说话，保持了沉默，也没有推拒面前这人突然抱住自己的举措，只静静的站着。过了许久，约是从身后捞出斗笠，扣在面上，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背，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是易清失去意识前，唯一听到的声音。
与此同时，岸边拐角小巷。
一位花白头发，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的老人，正窸窸窣窣的解着身上的衣服，时不时传出两声痛呼，像是在脸上捣鼓着什么。
“坐地起价，拿旧船糊弄人，银钱赚的可还安心？”那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月尚且还未爬的多高，看不真切巷口站着个谁，只从身量看来，大约是个高个的男子，正靠在墙边，半侧着身，堵在了巷口。
“你谁啊？”约是撕扯的急了，未能撕扯干净，说话时有好些看起来像是皮质组织的条条在其脸上晃荡，面上比较白净，倒是不见老态，只是多少有些贼眉鼠目的模样。
“魔界匆匆一别，阁下这么快便忘了在下？”那人手中握着的长剑出鞘三寸，未借月光却依旧亮堂，好似有一层自带的光将剑整体环绕，只一眼，便能叫人看得出，此非凡品。
“你，你是谁？”人该是没见过的，只不过此剑若是得来卖了，许能换不少银钱。可自心底生出的畏惧叫人甚至连迈开腿逃跑的勇气都升腾不起半分。
“哦？当真认不出了？”那人转过面来，往前走了些，走出了阴影的位置，能被月光照耀到。
一身水蓝长袍上绣着蓝白相间的水浪纹，深色腰封裹束着劲腰，身姿修长，玉冠束着高马尾，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凌厉许多。
但，如玉面目上，叶眉微挑，一双眸子仿若含水，瞬间软化了他周身的气势。
手中握着的长剑那露出的三寸剑刃上有什么晃了眼，错眼去看，那上头刻着两字小篆，以为数不多的学识去辨认，勉强看的出其二字形体，曰：摇鸾。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花现人回忆难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