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清泽来易仙官》楼醉歌

16、友私由巧唤阿伯

　　拂泽反应最快，直接挑开那两小子的剑锋，再旋身回踢，正中后颈，那人顿时陷入昏迷，被拂泽提住衣脖才免于扑倒在地。
　　三人皆看向声源，四下皆是硝烟战火，除却小姜将军，并无人看向他们这边还表现出什么情绪，可小姜将军焦急那也是忧心易清安危，如何也不会叫出榆木阿伯的称呼，且很明显是叫的那吹出诡异哨声的人。
　　当然，这只是易清的想法，拂泽直接看向人群中那一抹旁人看不见的白。周身喧嚣血腥，阴暗的元素似是没什么能近他身，手里拿着完全不合时宜的扇子，扇子挥动间看清两面，一面是再正常不过的墨色山水，另一面则提着狂草的五个字，旁人或许认不得，偏巧拂泽认得那字。“酒卿皆不负”，配上他那副装扮，当真好一副潇洒自在的公子哥模样。
　　他在人群间假意借过，实则谁也看不见他也碰不着的，缓步朝着拂泽他们而来。完全一副贵公子游街的景象，可现下背景是金戈铁马的战场，血雨腥风，残尸遍地，他便显得格外的讽刺。若不是此刻除了拂泽都看不见他，怕是要惹众怒被当场乱刀砍死。
　　拂泽看了湛河一眼，给了一个：“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旁边，两个都才刚到他肩膀的少年郎。恰巧撞上二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审视的眼神。心中一诧，要说可能被易清认出所以被盯，情有可原，可是为何两位都这样看着我？
　　因三人都带有面甲，实话说，若不是熟悉的人，当真不好光凭眼睛和唇颌辨认。况且，这两个少年身量相仿，且遮了面之后格外相似，任凭拂泽与现在的易清认识多年，乍一见，也是有些恍惚，借着星君独有印记才完全确定哪位是易清的。
　　正想着，突觉背后杀气袭来，身旁两位少年都叫起：“小心！”
　　拂泽头也没回，侧身闪开，正预备以剑回抵，震开对方，那边看着十分悠哉闲适的湛河，嗖的一下将手中的扇子丢过来敲在拂泽手肘上，拂泽一颤，剑尖偏了半寸，差点直接了结那偷袭之人。慌忙回转间，身旁那两小子倒是反应机敏，一举将其击杀。拂泽站定后扭头，瞪了湛河一眼。
　　湛河也不缓步而行了，闪过来扯了拂泽便混进人群，脱离战局。周围包涌上来的人群将两位少年圈住，大多数人追逐着部族勇士，预备赶尽杀绝，而小姜将军终于是得了间隙杀到易清身边，忙拉扯着他查看一番有无伤痕。
　　易清则推拒开他的手，与身旁的人一同将手边昏过去的老人丢给副将，一人盯着那羊皮裹身的人，一人看着拂泽离开的方向，均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你莫不是在人间待久了，傻了？易清是凡体，可你是仙身，你这一剑下去，乾惩仙君的功过簿上就该记你一笔了。”离得远了，湛河手里拿着方才捡起的扇子，拍了拍不存在的污渍，瞪回拂泽。
　　“我着这一身混进去，带着骑兵面甲，未曾露出真容也未曾擅动仙法，只凭本事缠斗，且不说我不曾伤得何人，就是方才，我亦未动杀心，只想将其震开，你袭我那一扇才是险些铸成大错的由头！”拂泽推上面甲，收了剑，抄起湛河手里的扇子就直接敲在他头上。
　　“哎呦，我又不是你徒弟，不过好心，你敲我作甚？”湛河有些底气不足，摸了摸被敲的额头。
　　“你所谓好心，险些酿成祸事，还不如我徒机敏，不敲你不长记性。对了，我且问你，方才你叫那一声榆木阿伯是何意思？”拂泽将折扇递回给湛河，微眯起眸，用审视的目光一寸寸的打量着他。
　　“那二人不及你剑速，可若我不拦，你若是收势不住，那人必定横尸当场，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好。”湛河被打量的如芒在背，急急辩解，最后一句却说的有些语重心长。
　　“若是叫我收手，不叫本名是为了防止暴露我的身份，可叫一声旁的也未尝不可，为何你偏偏选了一个于我而言完全陌生的称谓？他是你何人？又或是他与你是何干系，能叫你在那情急之时脱口而出？”拂泽手握已经恢复灵剑样貌的摇鸾，步步紧逼，直将其逼至树边。湛河畏畏缩缩的退着步子，直到后背抵上树皮无路可退。
　　拂泽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一手撑在他头顶的树干上，一手将剑抵出鞘几寸，架在湛河脖子上。摇鸾配合着主人，闪着寒光，好不渗人。
　　“他，他，他不是，只是同描述相似，榆木阿伯是我此次下来顺带要寻的人，见他特征相似，便下意识叫出声，但，但他的确不是。”湛河本就不如拂泽高，此刻更是恨不得畏缩成一团。若不是知晓跑也跑不过拂泽，怕是这会直接遁走。
　　“嗬，你一下来便整日跟着我，我当你真就是借着千缘仙君的令，下来避事，顺带协助我，再诓些美酒以慰藉你那肚中酒虫，原是不止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任务。”拂泽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将摇鸾收回剑鞘，靠到一旁，闭目养神。
　　“我这也不就是暂且避事么，但奈何仙职在身，上清境还有诸多事宜要我回去处理，多做些事，补了功德，也好早日回归本位，不叫旁人再寻了错处嘛。”湛河没看拂泽，只飘忽着理了理褶皱了的白衣，折扇半展，掩了唇颌。
　　“行了，你那些破事你不说我也懒得听，左右还是得你自己解决，若是不行，总是你先开口同我言说，现下你不说，我不问，算是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吧。哦，对了，将这些物件送回原处吧。”拂泽一边说着一边褪着身上的骑兵甲衣，挨个交到湛河手里。
　　“为何借也是我，还也轮不到你？”湛河怒。
　　“因为我从你处借，现下也归还于你，此债结清。那你从何处借来，不该再归还于何处？”拂泽正着自己的腰带，理了理领口的褶皱，理所当然道。
　　“我......”湛河语结，露出一副“他讲的好有道理，我好像无法反驳”的挫败神情，认命的拿着东西去归还。
　　湛河走后，拂泽靠坐在树下，掏出拭剑布，借着月光，仔细擦拭一遍摇鸾，又拿出专门护养灵剑的灵液，认真涂抹每一处剑身，摇鸾舒适的抖了抖，像是满足的叹了口气。
　　谪仙如斯，静者如画，月华触其身，竟无端朦胧。寂夜无声，四下清静，仿若不曾去往人群，不曾沾染喧嚣尘腥。若有人看见，该是很祥和唯美的一幕吧。拂泽只觉静下心做着这些，直到天边泛白，心中竟也一丝烦躁也为升起。
　　殊不知，帅帐内，有人面上商讨着战俘归处和接下来的部署，实则却开始心不在焉，思绪飘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