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酱婶子

85、庖丁解牛（二）

　　明落放下茶碗，接口道，“我与他同去。”

　　言下之意就是不带自己，还要自己照顾好嗜血女法医，褚破不太情愿，嘟囔道，“大冬天的出外勤，多冷啊。”

　　明落一笑，“黄州乃秦老家乡，地处西南，气候比京城温暖些。”

　　褚破无奈长叹，“好吧，大人千万小心，注意保暖。”

　　明落起身，“回去吧，早些休息，明日动身。”

　　小书房内只剩下两人，褚破换了张面孔，戏笑着问向赵鼎，“大人说得对，任何打着为了对方好而刻意隐瞒的行径，被发现后往往得不偿失，追妻火葬场你懂不懂，秦傲君哪儿可是追妻阎王殿，你可想好。”

　　赵鼎转身就走，褚破突然开口，“是不是要收网了？”

　　赵鼎顿足，回身看他，“大人说你心眼多，果然不假。”

　　褚破笑得极为自信，“大人绝对不会说我心眼多，只会说我足智多谋神机妙算，你们忙了这么久，青衣社里那些蓝皮鼠们早该有所动作了，安静了这么久，不是良心发现就是受了重创。”

　　数月间，盘桓在各地的青衣社成员被惊羽卫追杀百余计，元气大伤，黄州是秦老故乡不假，赵鼎前去追查也不假，但到底不过是一桩案子，能劳动指挥使亲自出马必然不是等闲。

　　赵鼎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青衣社曾借由天命说书人扰乱民心，任其发展恐有动摇国本之忧虑，然而就在数月前，顺天府尹卖了褚破天大的人情，将一张张从禁书中剖开的秘密联络图拱手相送。惊羽卫直取黄龙，青衣社损伤大半。

　　褚破笑着上前，轻声道，“打个约定，你照顾好大人，我照顾好秦傲君。”

　　赵鼎肃然道，“保护大人本就是惊羽卫职责所在。”

　　褚破摇头，“我这个约定不是商量，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当它是威胁。”

　　赵鼎蹙眉，“什么意思？”

　　褚破说，“毕竟咱们大人向来爱护属下，万一有什么凶险万分的事情发生，如果大人为了护你周全而受了伤，那就不好了。”

　　断业刀“铮”的一声出了鞘，明晃晃的刀刃距离褚破脖颈只有寸余。

　　“说，你知道什么。”

　　赵鼎声音低沉，竟透出些杀意，褚破毫不怀疑一旦自己说错话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

　　难得的，褚破竟毫不畏惧，倏尔一笑，“互惠互利的事，被你搞得紧张兮兮的。你不是说我心眼多，那心眼多的人就跟你掏心掏肺的说几句。”

　　收了笑意，褚破直直对上赵鼎双眼，“明落站在哪一边我不管，我只管站在他这边。他好，我便好，所以赵大人，我只希望你们俩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小书房的门再度合上，褚破脱力般的坐到椅子上，大喘着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次日。

　　秦傲君将蒸煮过的一应刀具陈列在放尸台上，一次排开，逐个擦拭，悉心的像是对待初生的婴孩。

　　“倒是许久未见你用过小环刀了。”

　　声音传来，秦傲君头也不抬，“要出发的人在我这一坐就是一早晨，怎么，想见小环刀就多带些尸体回来，让你看到够。”

　　赵鼎道，“此案恐牵连秦老，有大人与我同去，你放心。”

　　秦傲君擦刀的手明显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转瞬恢复冰冷，“你如何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赵鼎将之尽收眼底，心中陡升一股莫名，突然问道，“你觉得，褚破如何？”

　　秦傲君道，“人还没死，我没兴趣。”

　　提及堪比废人一个的褚破，惊羽卫秦大人向来不吝讽刺挖苦，神情之不屑，语气之嘲弄，都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鼎却笑了，言道，“我与大人都不在，如果什么事，你可去找他商量。”

　　秦傲君侧目，“你今日太罗嗦，赶紧走。”

　　出门前，赵鼎回头去看那忙碌的身影，只道，“等我回来给你带豆松饼。”

　　都尉府正门外，太岁呜呜低鸣，满脸怨气。褚破犹如勤劳的小蜜蜂般忙碌了一早晨，将无数个小东西频频送上马车。

　　赵鼎打马出来，就见褚破抱着个暖炉站在马车边。

　　褚破说，“大人，这个手炉你也带着，随时踹手里。”

　　看一眼满当当的车厢，薄厚不一的几条绒毯上，光是各色样式的怀炉手炉已经铺满，明落浅笑，眼前人一脸殷切，“留一个给你吧，若还未回来便收到惊羽卫师爷冻死在家的消息，恐怕也不好。”

　　悻悻然收回手，褚破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怀中温热，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明落一去，便是半个多月，信鸽时常送报，要都是些无恙的消息。

　　一时间，京城寂静聊聊，连个案件也没有。

　　裴小公爷不在，褚破也没了逗趣聊闲的对象，镇日里朝顺天府衙跑，赵清明乐得跟褚破聊天，架不住何故忍无可忍几次三番的翻白眼。于是褚破转战听风楼，朱闲又三天两头的说自己头痛，每每早下逐客令。

　　好在丁乾等人陆续回来，都尉府重又多了些人气。

　　膳堂内，程实看着连鸡腿都不跟自己抢的褚破，好奇问，“褚哥，你咋了。”

　　褚破说，“寂寞加身，度日如年。”

　　晁介说，“跟你讲讲老子在青河抓人的趣事如何，那青衣社逆贼深夜偷袭，被老子一手捏断了腕子，他不喊不叫我还当是条汉子，结果竟是个哑巴。”

　　程实说，“天渡州牧勾结青衣社，被我摘了乌纱帽，还顺道端了一窝为祸乡里的水匪。”

　　褚破兴致缺缺，“晁大人程大人威武。”

　　丁乾归来时负了伤，才从秦傲君那里回来，进门便见程实等人对着出破抓耳挠腮，后者一副霜打茄子般萎靡不振。

　　褚破伏在饭桌上秧秧抬头，“丁大人是不是也有趣事分享，说来听听吧。”

　　丁乾说，“无聊就带太岁出门逛逛。”

　　褚破说，“天冷，太岁要冬眠。”

　　难的的聚首，一顿饭吃下来，就连邻近的几桌惊羽卫也不得不频频回头，他们的顾问师爷饭没吃几口，那哀怨叹气声婉转悠长，不绝于耳。

　　放下碗筷，丁乾一脸郁卒，冷眼嫌弃道，“今早大人飞鸽传信，已在归程，你若还要如此怠慢懒散，不如做些什么。”

　　闻言，还处在混沌状态的褚破双眼瞬间回神，放着光道，“要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隔壁惊羽卫好心提醒，“褚哥，大人放回来的信鸽都被你烤了吃了，今早飞回来的直接飞去葆风街了。”

　　丁乾几人侧首，褚破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丁乾你说得对，我得做些什么，总不能白拿朝廷俸禄，哎呀，做些什么呢。”

　　丁乾冷声，“都尉府喂养的信鸽味道如何？”

　　褚破瞪着无辜的眼，“丁乾，我想去宝亲王府串门，一个人不敢去，你陪我吧，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褚破走了，膳堂内议论纷纷。

　　“晁介，你说褚哥去宝亲王府做什么？”

　　“王府里他就认得一个嘉阳县主，难不成叙旧去。”

　　“啧啧，不好说，好歹县主曾与大人有婚约，难道褚哥是去睹人思人？”

　　“你啥意思？”

　　“哎，晁介你这脑子，你记不记得冬至那日，褚哥专程给咱大人包了羊肉饺子，说着驱寒过冬，给馅肉里挤了姜汁，可咱们大人呢，竟然吃了！”

　　“是啊，可这又什么关系？”

　　“哎呀我的大兄弟啊......”

　　丁乾将一切声音隔绝在身后，冷着脸出了膳堂，入夜前，再度沉着脸从宝亲王府出来。

　　踏月缓归，身旁的人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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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破：为我痴，为我狂，为我大口吃老姜！！！
落：......